第一章
实验室的寂静死亡
冯御风的尸体被发现时,实验室的通风扇还在转。淡蓝色的气流从格栅里漏出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杏仁味,吹在他摊开的实验记录本上,纸页轻轻颤动,像还在等主人回来续写。
包怂音是第一个发现的。早上八点,她像往常一样提着保温桶来送早餐——里面是冯御风爱喝的南瓜粥,还有一颗剥好的水煮蛋,蛋白要嫩心的,这是他坚持了五年的习惯。实验室的门没锁,指纹锁上还留着她昨晚离开时的印记,可推开门的瞬间,她手里的保温桶哐当掉在地上,粥洒了一地,金黄的液体漫过她的白球鞋,黏腻得像凝固的眼泪。
冯御风趴在实验台旁,左手还握着一支移液管,管口悬着一滴透明的液体,没来得及滴进烧杯。他的深蓝色工作服领口敞开,露出的脖颈上没有任何痕迹,只有眼角还残留着一点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实验台中央的烧杯里,盛着半杯淡绿色的液体,表面浮着一层细密的泡沫,正是他最近研究的新型催化剂X的半成品。
冯教授!冯教授!包怂音扑过去,手指碰到他的手腕时,全身的血液都凉了——没有脉搏,皮肤已经开始发僵。她跌坐在地上,目光扫过实验室的每个角落:墙上的挂钟停在凌晨两点十七分,桌面的电子秤显示0.000g,角落里的钾剂药瓶空着,瓶身还沾着一点干涸的药粉,像是最后一次取用后,没来得及盖盖子。
报警电话接通时,包怂音的声音还在抖。她说不清冯御风的具体状态,只反复重复他躺在实验台旁,不动了,直到接线员提醒她保持冷静,她才想起要保护现场,退到实验室门口,盯着地上那摊南瓜粥发呆——粥里的鸡蛋滚到了冯御风的脚边,蛋白裂开,嫩黄的蛋黄流出来,像一汪凝固的阳光,和他苍白的皮肤形成刺眼的对比。
刑警队长周野赶到时,警戒线已经围了起来。他蹲下身,看着冯御风的尸体,鼻尖动了动:有杏仁味
是氰化物的特征,但浓度很低。跟来的法医老陈戴上手套,轻轻翻开冯御风的眼睑,瞳孔散大,口唇发绀,符合急性中毒的症状,但具体是什么毒,得等化验。
周野的目光转向站在警戒线外的包怂音。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袖口沾着粥渍,头发乱了几缕,脸色比冯御风还白,只有眼睛红得吓人。你是冯御风的妻子
包怂音点头,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我叫包怂音。昨晚七点我离开时,他还在实验室,说要赶催化剂的实验数据,让我不用等他……早上我来送早餐,就看到他这样了。
昨晚离开后,你去哪了
回了趟娘家,在郊区。包怂音从口袋里掏出高铁票,十点的高铁,今天早上六点回来的,我妈可以作证。
周野接过高铁票,上面的时间和她的说法一致。他又看向实验室:实验室的钥匙只有你和他有
还有他的助手林薇,包怂音的声音顿了顿,但林薇上周请了年假,去国外旅游了,还没回来。
老陈这时站起来,手里拿着那个空的钾剂药瓶:死者有低钾血症,每天都要补充钾剂,这个药瓶应该是他昨晚用的。但瓶身没有其他人的指纹,只有他自己的。
周野走进实验室,仔细检查每个角落。实验台的抽屉里,放着一本厚厚的日记,最新一页的日期是昨天,字迹潦草:X催化剂的稳定性还是有问题,今天加了新的稳定剂,希望能成。怂音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最近总是盯着我,有点烦。
察觉到什么周野问包怂音。
包怂音的手指攥紧了针织衫的衣角,指节泛白:没什么……可能是我最近总劝他别太累,他觉得烦。
周野没再追问,目光落在实验台中央的烧杯上。淡绿色的液体还在冒泡,他让技术人员取样,又翻看冯御风的实验记录本——最后一页写着23:45,添加稳定剂A,观察反应,后面没有后续,像是写到一半突然中断。
稳定剂A是什么周野问。
是他自己配的一种复合稳定剂,用来防止X催化剂分解。包怂音说,只有他知道具体成分,实验室的试剂库里有备案,但需要权限才能查。
技术人员很快调取了试剂库的备案,稳定剂A的成分列表里,除了常规的化学试剂,还有一种特殊的物质——三甲基硅醇钾,旁边标注着剧毒,需密封保存,接触空气后24小时内分解为有毒气体。
周野的眉皱了起来:这种物质的保存条件很严格
是。包怂音的声音低了下去,每次用之前,都要检查密封装置,一旦漏气,就会有危险。我每天都会帮他检查,昨晚……我忘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周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这时,技术人员传来消息:烧杯里的淡绿色液体中,检测出了三甲基硅醇钾的分解产物,浓度足以致命。而冯御风的血液里,除了这种毒素,钾含量也远低于正常水平,像是很久没补充钾剂了。
看起来像是实验意外。老陈小声对周野说,死者忘了检查稳定剂的密封装置,导致毒素泄漏,加上低钾血症发作,心脏骤停。
周野却摇了摇头。他走到实验室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包怂音——她正盯着冯御风的尸体,眼神复杂,有悲伤,有疲惫,还有一丝……他说不清的释然。这个女人,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像刚失去丈夫的妻子。
第二章
五年前的初遇与五年后的裂痕
包怂音第一次见到冯御风,是在大学的化学实验室。那天她打翻了装有硝酸银的试剂瓶,银色的液体在桌面上蔓延,吓得她差点哭出来。是冯御风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浸了氨水的抹布,动作轻柔地擦拭着,说:别怕,硝酸银见光易分解,尽快处理就没事。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实验室窗外的梧桐叶,沙沙的,带着暖意。包怂音抬起头,看到他穿着白大褂,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块旧手表,表盘是磨损的银色。我叫冯御风,研二的。他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你是新来的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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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包怂音。她的脸瞬间红了,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没事,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冯御风把抹布扔进废液桶,以后做实验,记得戴手套,硝酸银有腐蚀性,别伤到手。
从那天起,包怂音总在实验室遇到冯御风。他在做催化剂的研究,经常熬夜,她就会带点自己烤的饼干,放在他的实验台旁;他的手表停了,她就偷偷拿去修,还在表盘后面刻了一个小小的怂字;他说想考博,但家里穷,凑不齐学费,她就把自己的奖学金拿出来,说先给你用,以后你赚了再还我。
冯御风总说:怂音,等我成功了,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他说这话时,眼睛亮得像星星,包怂音信了。她放弃了出国的机会,毕业后嫁给了他,搬进了实验室附近的小出租屋,每天洗衣做饭,帮他整理实验数据,成了他背后最稳定的后盾。
那时候的日子很苦,出租屋没有暖气,冬天只能靠电热毯取暖,冯御风的实验总失败,经常对着数据发脾气。但包怂音从不抱怨,她会煮一碗热汤,放在他面前,说:没关系,再试一次,你一定可以的。
转折点在三年前。冯御风的新型催化剂X研究有了突破,能大幅提高化工生产的效率,很快被一家上市公司看中,投资建了实验室,他也成了业内有名的冯教授。日子突然好了起来,他们搬进了大house,买了新车,冯御风的应酬多了,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香水味也越来越杂。
包怂音第一次发现他出轨,是在他的西装口袋里。那是一张酒店的房卡,上面印着星光酒店,日期是她生日那天——那天冯御风说在加班,她炖了汤送到实验室,却发现他根本不在。她拿着房卡,在酒店门口站了三个小时,直到看到冯御风搂着一个年轻女孩出来,女孩穿着他送的名牌连衣裙,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女孩是林薇,冯御风的新助手,刚毕业的大学生,眼睛亮,嘴甜,会说冯教授你好厉害,会在他加班时递上热咖啡,而不是像包怂音一样,只会说别太累了。
包怂音没当场戳穿。她回了家,把汤倒进垃圾桶,看着冰箱里他爱吃的南瓜,突然觉得很可笑——她记得他所有的习惯,却忘了自己也曾是个有梦想的女孩,不是只会围着厨房和实验室转的冯太太。
冯御风回来时,身上带着酒气和香水味。他看到包怂音坐在沙发上,没开灯,吓了一跳:怎么不开灯
我们离婚吧。包怂音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今天吃什么。
冯御风愣了愣,然后笑了:怂音,别闹了。我最近太忙,忽略了你,以后我会注意的。
我没闹。包怂音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我看到你和林薇了,在星光酒店门口。
冯御风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走过去想抱她,被她躲开。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林薇只是工作关系……
工作关系需要住酒店包怂音的声音终于有了颤抖,冯御风,我陪你从出租屋到现在,你说过要让我过上好日子,可你的好日子里,没有我了,对吗
那天晚上,冯御风没再解释。他在书房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递给包怂音一份离婚协议:财产我分你一半,房子归你,我只要实验室的股份。
包怂音看着离婚协议上他的签名,字迹龙飞凤舞,和当年在实验记录本上写怂音别怕的字迹,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没签,把协议放进了抽屉——她还在等,等他回心转意,等他想起曾经的日子。
可她等来的,是更残忍的事。三个月前,包怂音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拿着孕检单,想给冯御风一个惊喜,却在实验室门口听到他和林薇的对话。
她要是不同意离婚怎么办林薇的声音带着撒娇。
放心,冯御风的声音很冷漠,她那个性子,软得很,再逼逼就同意了。再说,她年纪也大了,就算怀孕,也不一定能生下来。
包怂音的世界瞬间崩塌了。她站在门外,手里的孕检单被攥得皱巴巴的,眼泪掉在上面,晕开了阳性两个字。那天晚上,她腹痛出血,送到医院时,孩子已经没了。医生说,是情绪激动导致的流产,加上她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很虚弱,以后可能很难再怀孕了。
冯御风来医院看她时,手里拿着一束白玫瑰,说:怂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包怂音看着他,突然笑了。她的笑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冯御风,我曾经以为,你是我的救赎。后来才知道,你是把我推进地狱的人。
从那天起,包怂音变了。她不再劝冯御风别太累,不再为他准备南瓜粥和水煮蛋,只是每天默默地检查实验室的密封装置,默默地给他准备钾剂,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冯御风没察觉她的变化,只觉得她终于懂事了,开始更频繁地和林薇约会,甚至把林薇带到家里来,毫不避讳。
包怂音看着他们在客厅里笑,在厨房里打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让冯御风,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她的救济,不是原谅,而是用她唯一能控制的方式,结束这场漫长的、痛苦的爱。
第三章
警方的怀疑与关键线索
周野对实验意外的结论始终存疑。他再次来到冯御风的实验室,仔细翻看那本实验记录本。前面的页面字迹工整,数据清晰,可从三个月前开始,字迹变得潦草,偶尔还会出现错误——比如把稳定剂A写成稳定剂B,把0.5ml写成5ml,像是记录者的状态越来越差。
冯御风三个月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周野问技术人员。
好像是他妻子流产了。技术人员查了下资料,医院的记录显示,包怂音在三个月前因为流产住院,冯御风只去看过一次。
周野的心里有了个模糊的轮廓。他去医院找到了当时给包怂音主治的医生,医生说:包女士流产时情绪很激动,还说‘他不在乎这个孩子’,后来恢复得很差,复查时说自己睡不着,吃不下,看起来很抑郁。
周野又去了冯御风的公司,找他的同事了解情况。一个老研究员偷偷告诉周野:冯教授最近和林薇走得很近,还说要和包女士离婚。包女士之前经常来实验室,给冯教授送吃的,自从流产后,就很少笑了,每次来都只是默默帮冯教授整理试剂,像个影子。
这些线索让周野更加怀疑包怂音。他再次传唤她,这次是在警局的审讯室里。白色的灯光照在包怂音的脸上,她的脸色还是苍白,但眼神很平静,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慌乱。
你丈夫三个月前知道你怀孕吗周野开门见山。
包怂音的手指动了动,声音低了下去:知道。
他是什么反应
他……他说我年纪大了,不一定能生下来。包怂音的眼睛红了,他还说,就算生下来,也会影响他和林薇的关系。
所以你恨他
包怂音抬起头,看着周野,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片死寂:我曾经很爱他,爱到可以放弃一切。可他一次次伤害我,流产那天,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的爱,已经死了。
那你为什么不签离婚协议
我在等。包怂音的声音很轻,等一个机会,让他知道,他欠我的,不止是一句对不起。
周野的心跳漏了一拍:你说的‘机会’,是不是让他死
包怂音没回答,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手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当年帮冯御风擦硝酸银时留下的,现在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这时,技术人员敲门进来,递给周野一份报告:周队,我们在冯御风的卧室抽屉里,发现了一份保险单,受益人是包怂音,保额一千万,是三个月前买的。
周野把保险单放在包怂音面前:你知道这份保险吗
包怂音点头:知道。是他主动买的,说就算离婚,也给我留个保障。现在看来,倒是成了他的‘遗产’。
你在他死前一周,是不是没再给他准备钾剂周野又问,我们查了你的购物记录,你之前每周都会买钾片,可最近一周,没有任何购买记录。
包怂音的身体顿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说:是。我累了,不想再照顾他了。他自己有低钾血症,应该知道要补充钾剂,是他自己忘了。
那稳定剂A的密封装置呢周野追问,你说你每天都会检查,可死前一周,你没检查,对吗你知道一旦不检查,密封装置就会漏气,毒素就会泄漏,对吗
包怂音抬起头,看着周野,眼神里终于有了波动。她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停住了。审讯室里的空气变得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像是在倒计时。
周野知道,他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他拿出一张照片,放在包怂音面前——照片是冯御风和林薇在酒店门口的合影,是技术人员从冯御风的手机里恢复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想杀他
包怂音看着照片,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的哭声很轻,却带着无尽的委屈和痛苦:是,我早就知道了。他带她回家,在我面前牵手,在我煮的汤里加她喜欢的糖,在我睡的床上留下她的头发……我看着他一点点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看着他把我们的回忆踩在脚下,我恨他,我真的恨他!
她的情绪终于崩溃了,趴在桌子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周野没说话,递给她一张纸巾。他知道,现在不需要逼问,她会自己说出一切。
过了很久,包怂音才平静下来。她擦干眼泪,看着周野,声音沙哑:稳定剂A的密封装置,是我故意不换的。钾剂,也是我故意不准备的。我知道他每天都会在实验室待到很晚,知道他研究X催化剂时会用到稳定剂A,知道没有钾剂,他的心脏会受不了……我就是要让他死,让他为他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第四章
漫长救济的真相
包怂音的坦白,像一场迟来的暴雨,浇透了所有人的疑惑。她坐在审讯室里,平静地讲述着她的漫长救济——不是拯救冯御风,而是拯救那个被爱困住的自己。
我第一次知道稳定剂A的危险性,是在两年前。包怂音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他当时刚配出这种稳定剂,兴奋地跟我说,‘怂音,你看,这个东西能让X催化剂稳定下来,我要成功了’。他还跟我说,这种物质很危险,接触空气会分解,必须每天检查密封装置,不然会出事。
那时候我还爱着他,所以每天都会帮他检查,生怕他出事。他有低钾血症,是大学时节食减肥落下的毛病,每天都要吃钾片,我也会记得提醒他,帮他准备好。我以为,只要我做得好,他就不会离开我,我们就能回到以前的日子。
可他还是变了。他开始晚归,开始对我不耐烦,开始和林薇在一起。我流产那天,他说‘你年纪大了,不一定能生下来’,我就知道,我所有的付出,在他眼里都一文不值。从那天起,我就开始计划了。
我没有立刻杀他,而是继续帮他检查密封装置,继续给他准备钾剂。我要让他放松警惕,让他以为我还像以前一样,会永远照顾他。我还故意装作同意离婚,让他觉得我已经妥协了,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直到一周前,我觉得时机到了。我不再检查密封装置,不再给他准备钾剂,然后跟他说我要回娘家,让他自己照顾自己。我知道他肯定会在实验室加班,肯定会用到稳定剂A,肯定会因为没吃钾剂而身体虚弱。
我在娘家的那几天,每天都在等消息。我既希望他死,又有点害怕——毕竟,我们曾经那么相爱。直到昨天早上,我回到实验室,看到他躺在地上,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包怂音说完,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那道浅浅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清晰。我不后悔。她的声音很坚定,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他毁了我的人生,我就要毁了他的生命。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救济方式。
周野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他见过很多凶手,有因财杀人的,有因仇杀人的,可像包怂音这样,用漫长的时间布局,用曾经的爱作为武器的,还是第一次。她的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她的救济,是一场以生命为代价的、绝望的告别。
后来,警方在包怂音的卧室里,找到了一本日记。最后一页写着:今天看到他的尸体,我没有哭。我只是想起大学时,他帮我擦硝酸银的样子,想起他说‘怂音别怕’的样子。那些日子,真的很好。如果时间能重来,我希望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
日记的旁边,放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包怂音和冯御风在大学实验室的合影。照片上的他们,笑得很开心,冯御风的手腕上戴着那块旧手表,包怂音的手里拿着一瓶硝酸银,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们身上,温暖得像一场永远不会醒的梦。
案件结束后,周野去监狱看过包怂音一次。她穿着囚服,头发剪短了,看起来很平静。她告诉周野,林薇已经辞职了,冯御风的公司也因为失去核心技术人员,濒临破产。一切都回到原点了。她说,只是我再也回不去了。
周野离开监狱时,外面下着小雨。他想起包怂音说的救济,突然觉得,这个词很残忍——她用毁灭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痛苦,却也永远困在了过去的爱恨里。就像冯御风实验室里的X催化剂,一旦失去了稳定剂,就会分解,变成有毒的物质,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样子。
爱与恨,有时候就是这样,纠缠在一起,直到燃烧成灰烬,只剩下一场漫长的、没有救赎的救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