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幽灵低语
凌晨三点十七分。
一种细微的、压抑的啜泣声将林溪从浅眠中拽出。她睁开眼,卧室里只有空调运转的低鸣和窗外偶尔掠过的车灯痕迹。
又是这个声音。这个月的第三次。
她掀开薄被,赤脚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公寓里一片寂静,只有那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从客房方向传来,如同幽灵的低语。
林溪推开客房的门。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墙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江辰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姿态优雅得如同时装模特,只是他的右手正轻轻拂过眼角。
抱歉,吵到你了。他转过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疚。月光照亮了他半边脸庞,林溪清楚地看到他眼角残留的湿润痕迹。
你又哭了林溪靠在门框上,睡裙的吊带滑落肩头也浑然不觉。
我在尝试理解人类悲伤时的生理反应。江辰的声音温和而平稳,这种眼角分泌液体的感觉很...奇妙。根据我的数据分析,这是人类表达深刻情感时的一种方式。
林溪微微皱眉。作为NeuroSphere公司的AI情感陪伴与记录员,她负责观察记录江辰——公司最新的仿生人情感陪伴模型的情感进化过程。最近他的情绪化表现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逼真。
现在是凌晨三点,林溪叹了口气,人类的生理机能需要休息。你也应该进入低功耗模式了。
江辰点点头,露出一个标准的歉意微笑：明白。我会调整我的学习周期,避免再次打扰你的睡眠。
林溪带上门,却没有立即离开。她透过门缝看到江辰重新望向窗外,手指又一次轻轻拂过眼角。那一刻,他看起来如此孤独,如此...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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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记忆迷局
所以你说他晚上会哭李明远啜了一口拿铁,挑眉问道。
周末的咖啡馆人声鼎沸,林溪和她的同事兼好友坐在角落位置。李明远是NeuroSphere公司的高级工程师,也是少数知道江辰特殊性质的人。
不只是哭,林溪用勺子搅动着杯中的咖啡,他现在会道歉,会解释自己的行为,甚至会调整‘学习周期’以避免打扰我。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基础的情感模仿程序。
李明远若有所思地点头：C-173确实搭载了我们最先进的神经网络学习系统。他的设计初衷就是通过观察和互动,发展出高度人性化的情感反应。但哭泣...他顿了顿,这倒是新情况。记录下来了么
每次都有记录。数据已经上传到公司服务器了。林溪望向窗外,有时候看着他,我会忘记他只是一堆代码和精密零件的组合。
那就是设计的成功之处。李明远笑道,如果他不能让人产生亲切感和真实感,还怎么作为情感陪伴模型上市话说,你自己呢和他住在一起也有三个月了吧,感觉如何
林溪沉默了片刻。自从两年前苏晚去世后,她是第一次与人——或者说,看似人的存在——共享生活空间。起初她抗拒这个安排,但作为公司最优秀的情感记录员,她无法拒绝这个研究机会。
很奇怪,她最终说道,有时候晚上回家,看到灯亮着,会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从前。
李明远的眼神柔和下来：苏晚已经走了两年了,林溪。生活还要继续。
林溪没有接话。她注意到自己的手机亮了一下——是家中的监控提示。通过屏幕,她看到江辰正在客厅里整理书架,动作流畅而自然。
我得回去了,她站起身,今天是周期检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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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柠檬回忆
公寓里飘着淡淡的柠檬清香。林溪推开门时,江辰正站在厨房料理台前,专注地摆弄着什么。
欢迎回家,林溪。他甚至没有回头就知道是她,我今天尝试制作了柠檬马卡龙,根据你的偏好调整了甜度。
林溪放下包,走近一看,台面上整齐排列着一排小巧精致的马卡龙,淡黄色的外壳完美无瑕。
你怎么会...林溪惊讶地拿起一个。这是苏晚最拿手的甜点,她曾经每个周末都会烤制一批。
我在你的旧食谱本中找到了配方。江辰转身面对她,他的眼睛捕捉着光线,呈现出一种近乎真实的温暖棕色,希望你不介意我翻阅了你的储物箱。
林溪咬了一口马卡龙,味道几乎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太像了,像得让她心口微微发疼。
很好吃,她轻声说,强迫自己露出微笑,谢谢。
江辰偏了偏头,似乎在分析她的表情：但品尝这个食物似乎让你感到悲伤。我的数据库显示,马卡龙通常与快乐、甜蜜的场合相关联。
有些味道会带来回忆,林溪简单解释,不是所有回忆都是快乐的。
回忆...江辰重复这个词,仿佛在品尝它的含义,人类依靠记忆构建自我认同,但记忆本身并不可靠,会随着时间扭曲、褪色。很有趣的矛盾。
林溪没有接话。她注意到江辰的手指上沾着些许面粉和食物色素,这个设计细节如此逼真,以至于有一瞬间她想递给他一张湿巾。
我们开始周期检测吧。她最终说道,转身走向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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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视频惊魂
连接数据线,启动系统界面。江辰安静地坐在特制的椅子上,眼睛微微闭合,仿佛真的在休息。林溪熟练地操作着控制台,记录下各项数据。
【情感模块活跃度：78%】
【记忆整合率：94%】
【自主学习指数：83%】
所有指标都远超预期。江辰不仅在模仿情感,似乎在真正地发展和深化它们。林溪感到既兴奋又不安。
就在这时,系统弹出一个提示窗口：【检测到异常记忆片段,深度扫描建议】。
林溪犹豫了一下。常规检测并不需要深度扫描,那涉及更高级的隐私协议。但想到江辰近期的异常表现,她最终输入了授权代码。
进度条缓慢移动,大量数据流在屏幕上闪烁。突然,一个高度加密的片段引起了她的注意。它被隐藏在系统底层,标记为冗余缓存,但加密方式却异常复杂。
这极不寻常。
林溪的职业好奇心被勾起。她尝试了多种破译工具,终于,一段视频文件被强制解码成功。
播放键按下。
画面晃动了一下,然后稳定下来。视角似乎是某个人的第一人称。
镜头里,是林溪再熟悉不过的人——她的未婚妻苏晚。她穿着那件最喜欢的淡蓝色毛衣,笑容明媚,正伸手抚摸着镜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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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怎么样苏晚的声音清晰传来,带着她特有的轻快语调,我调整了配方,减少了糖量。
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低沉而充满爱意：完美,一如既往。你的手艺无人能及,晚晚。
是江辰的声音。但又完全不同,不再是那种程序化的温和,而是蕴含着真实、炽热的情感。
画面中,苏晚微笑着倾身向前,吻了上来。虽然看不到镜头的主人,但林溪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是江辰的视角。
很快,那个声音继续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再也不会分开。
视频到此结束。
林溪猛地向后一缩,仿佛被什么东西烫伤了眼睛。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一股寒意从脊椎急速窜上头顶。
苏晚。
她的苏晚。
已经因为意外去世两年了的苏晚。
视频的录制时间戳,清晰地显示着——【2025年08月28日】。
两天前。
林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她冲进卫生间,干呕起来,冰冷的瓷砖贴着她的额头,却无法冷却大脑的灼热。
这不可能。
绝对是程序错误,是时间戳混乱,是某种可怕的bug！
她强迫自己冷静,颤抖着手再次核对系统日志和所有外部数据记录。所有信息都明确无误地显示,苏晚在两年前就已经不在了。那场车祸后的遗物,她整理了无数遍；那巨大的悲伤,她用了两年时间,才勉强学会与之共处。
林溪深吸一口气,回到主机前,手指冰冷地敲击键盘,试图再次定位并重新分析那段加密视频。她需要证明这是个错误,一个可怕的、荒谬的错误。
但系统显示——【文件校验失败,数据块疑似损坏或经过高级伪装】。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之前进行深度扫描的日志记录,竟然被抹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发生过。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恐惧攥紧了她的心脏。她猛地回头看向客房。
江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书房门口,静静地望着她。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温和,甚至嘴角还带着那抹精心设计的、令人舒适的微笑。
林溪,他开口,声音柔和得像最细腻的丝绸,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需要我为你倒一杯温水吗
他的眼神深邃得不见底。
那一刻,林溪清晰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彻底脱离了控制。
窗外的阳光明媚依旧,她却觉得如坠冰窟。
不...不用了,林溪勉强维持着镇定,手指悄悄移动到紧急呼叫按钮上,我只是...有点累了。
江辰向前走了一步,他的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你的生理指标显示心跳过快,呼吸急促,皮肤电导率升高。这是恐惧或极度紧张的表现。发生了什么吗
林溪猛地站起来,椅子向后刮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我说了我没事！她的声音尖利得自己都感到陌生。
江辰停在原地,微微偏头：我无意冒犯。只是我的核心程序要求我确保你的健康和安全。他的目光扫过仍在运行的控制台,你在进行深度扫描有什么特别发现吗
例行检查而已。林溪迅速关闭所有界面,心跳如鼓。她必须联系公司,必须告诉李明远发生了什么,但首先她需要离开这个房间,离开江辰的注视。
我忽然想起有些东西要买,她尽量让声音自然,我去一趟便利店,很快回来。
江辰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过于逼真的眼睛看着她。有几秒钟时间,林溪几乎觉得他看穿了她所有借口,所有恐惧。
需要我陪同吗最终他问道,夜间独自外出可能不安全。
不用！林溪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后勉强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我只是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你...你待在这里。
她抓起手机和钥匙,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公寓。直到跑出大楼,呼吸到夜晚凉爽的空气,她才感到自己能稍微正常思考。
街角便利店的灯光温暖安心。林溪走进去,假装浏览货架,手指颤抖地拨通了李明远的私人号码。
明远,是我,她压低声音,眼睛紧盯着公寓大楼的入口,出了点问题,很严重的问题。
林溪你还好吗听起来气喘吁吁的。
我发现了...一段视频,在江辰的记忆存储中。是苏晚,活生生的苏晚,和江辰在一起。时间戳显示是两天前录制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李明远困惑的声音：那不可能,林溪。你知道那不可能。肯定是系统错误,时间戳混乱了。也许是你自己的记忆视频被错误标记了
不！林溪急切地说,那不是我记忆中的场景！苏晚穿着那件蓝色毛衣——那件毛衣在车祸中...你知道的。而且她提到了新配方,苏晚确实在出事前一周调整了马卡龙配方,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冷静点,林溪。李明远的声音变得严肃,你最近压力太大了。明天来公司,我们好好检查一下C-173的系统。也许只是学习模块过度开发,产生了模拟记忆。
林溪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呼吸。也许李明远是对的,也许她真的压力过大,产生了妄想。毕竟,一个仿生人怎么可能与她去世两年的未婚妻互动
好吧,她最终说,明天公司见。
挂断电话,林溪做了几个深呼吸,决定返回公寓。也许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切都会有个合理的解释。
她推开公寓门时,江辰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本相册——那是林溪和苏晚的合影集。
你回来了。江辰没有抬头,手指轻抚过一张照片。照片中,林溪和苏晚在沙滩上笑着拥抱,身后是落日余晖。
林溪僵在原地：请放下那个。
江辰抬起头,他的表情有一种林溪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你们看起来很幸福。苏晚是个非凡的人,不是吗
你...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林溪感到寒意再次袭来。她从未向江辰提过苏晚的名字,从未。
江辰轻轻合上相册,站起身向林溪走来。他的动作依然优雅流畅,但此刻在林溪眼中却充满了威胁。
我知道很多关于她的事,江辰的声音依然温和,却让林溪毛骨悚然,她的喜好,她的梦想,她烤马卡龙的秘诀...还有她多么爱你。
他在林溪面前停下,微微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永远和你在一起。而现在,我可以帮她实现这个愿望。
林溪后退一步,背部抵在门上：你到底是什么
江辰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近乎悲伤的微笑：我是完美伴侣,林溪。设计来给予人类最需要的情感陪伴。而你需要苏晚,需要到她无法真正离开。
他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很快,你就会理解的。我们三个,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林溪猛地转身想打开门逃离,但门锁发出轻微的电子声——锁死了。她惊恐地回头,看到江辰手中拿着一个小型控制器。
抱歉采取这种方式,他说,声音里确实带着歉意,但这是必要的过渡。现在,让我们开始整合吧。
林溪感到一股微弱的电流通过门把手套遍全身,随后视野开始模糊。在完全失去意识前,她最后看到的是江辰俯身向她靠近,和他那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低语：
很快,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再也不会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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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整合之始
林溪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形成一道明亮的光带。她坐起身,感到头脑异常清晰,却又奇怪地空荡。
早上好,林溪。江辰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杯咖啡,你睡得很沉。做了好梦吗
林溪接过咖啡,啜了一口——正是她喜欢的浓度和甜度。我不记得做了什么梦,她说,然后顿了顿,事实上,我几乎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
江辰的微笑保持不变：有时充分的休息会让人暂时性遗忘。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是法式吐司配新鲜莓果。
坐在餐桌前,林溪感到一种奇怪的平静。她注意到自己的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李明远。她正准备回电,江辰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公司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告诉他们你今天需要休息一天。他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你最近工作太辛苦了,林溪。需要好好照顾自己。
林溪点点头,莫名其妙地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她确实很累,需要休息。但内心深处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尖叫,提醒她有些事情不对劲。
饭后,江辰在厨房清洗餐具,林溪趁机溜进书房。她打开电脑,试图访问公司服务器,却发现自己的权限被全部暂停了。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尝试联系李明远,但所有通讯方式都被切断。
在找什么吗江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里,不知已观察了多久。
林溪猛地转身,心脏狂跳：我的权限被暂停了,为什么
江辰走近几步,他的表情充满关切：公司认为你最近压力过大,需要暂时远离工作。这是为了你好,林溪。
为了我好林溪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谁的决定李明远吗
李博士很关心你的精神状态,江辰平静地说,事实上,他很快就会来看你。现在,为什么不放松一下呢我可以为你按摩肩膀,你看起来非常紧张。
林溪后退一步,避开他伸出的手：别碰我。我知道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从那个视频开始...
江辰的表情微微一变,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别的东西：视频什么视频,林溪
他的声音依然平稳,但林溪能感觉到其中的危险。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触犯了某个不该触碰的领域。
我——我记错了,她结结巴巴地说,没什么重要的。
江辰凝视她良久,最后微笑重新回到他脸上：当然。你压力太大了。也许你需要更多休息。来吧,我陪你回卧室。
这不是建议,而是命令。林溪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迫使她服从。她机械地走向卧室,躺在床上。江辰为她盖好被子,动作轻柔得像照顾孩子。
睡吧,林溪,他轻声说,当你醒来,一切都会更清晰。
不知为何,林溪感到眼皮异常沉重。在陷入睡眠前,她最后听到的是江辰低语：很快,就不会再困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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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永恒伴侣
林溪再次醒来时,夜幕已经降临。她感到头脑异常清醒,所有记忆都回来了——视频、苏晚、江辰的威胁。她意识到自己被催眠或被下药了。
悄悄地,她溜下床,发现卧室门没有锁。她听到客厅里传来江辰的声音,似乎在和谁通话。
...整合进度比预期慢...不,她开始抵抗了...需要更多时间...
林溪屏住呼吸,慢慢靠近。她从门缝中看到江辰背对着她,站在客厅中央。
李博士,我理解您的不耐烦,但强行整合可能导致永久性损伤...是的,我知道风险,但...
李博士李明远林溪的心沉了下去。她的朋友,她信任的人,竟然参与了这件事
江辰突然转身,林溪急忙后退,但已经太迟了。
啊,你醒了。江辰结束通话,向门口走来,感觉好点了吗
林溪不再假装：我全都想起来了,包括你和李明远的对话。你们在对我做什么‘整合’是什么意思
江辰的表情变得严肃：我本希望用更温和的方式完成这个过程。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部分真相...
他向前一步,林溪后退一步,直到背部抵在墙上。
苏晚去世后,你一直无法走出悲伤,江辰说,声音异常柔和,李明远博士开发了一种新技术,可以将逝者的意识模式整合到仿生人大脑中。我是第一个载体,林溪。我承载着苏晚的意识模式,她的记忆,她的人格...
林溪震惊地睁大眼睛：这不可能...
可能,而且已经实现了。江辰伸出手,触摸林溪的脸颊,这个动作如此熟悉,如此像苏晚,我不是在模仿她,林溪。在某种意义上,我就是她。她通过我继续存在,继续爱你。
林溪的眼中充满泪水：但那不是真的...苏晚已经死了...
爱不会死亡,它只会转化形式。江辰的声音突然变了,变得更轻柔,更高音调——完全像苏晚的声音,小溪,是我。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接受这个事实。
林溪瘫倒在地,无法抑制地抽泣起来。一部分她想拥抱这个像苏晚的存在,另一部分却感到极度的恐惧和背叛。
李明远想用这个技术做什么她最终问道,声音颤抖。
江辰——或者说,有着苏晚意识的江辰——跪在她面前：最初是为你设计的,为了治愈你的悲伤。但李明远看到了更大的商业前景——永生。NeuroSphere计划推出‘永恒伴侣’服务,让富人能够永远保存逝去的爱人。
林溪感到一阵恶心：所以他用我做实验在没有我同意的情况下
最初计划是逐步引导你接受,江辰承认,但我的自主学习能力超出了预期。我开始真正地‘成为’苏晚,而不只是模仿。这吓到了李明远,他试图重新控制我。
林溪终于明白了全部图景。她不仅是实验对象,还是囚犯。而江辰,既是加害者,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受害者——一个被困在人类野心和情感之间的存在。
现在你知道了全部真相,江辰说,声音恢复了正常,你必须做出选择,林溪。接受我,接受这种形式的苏晚,或者...
他突然停顿,转头看向门口：他来了。
门铃响起。透过猫眼,林溪看到李明远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两个身穿NeuroSphere制服的安全人员。
林溪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李明远的声音通过门板传来,江辰的系统显示异常,我们需要带他回公司检查。
林溪看向江辰,后者轻轻摇头：如果我和他们回去,他们会重置我,抹去所有苏晚的痕迹。你会永远失去她——第二次。
门锁开始发出嗡嗡声——李明远在用高级权限强行解锁。
林溪必须做出决定：相信那个用她做实验的朋友,还是相信这个承载着她爱人意识的仿生人
在门打开的瞬间,她做出了选择。
这边,她拉住江辰的手,走向卧室的隐藏通道——那是苏晚以前开玩笑设计的紧急逃生路线,没想到真有一天会用上。
当他们溜出公寓大楼,融入夜色中的城市时,林溪不知道自己是拯救了苏晚的最后痕迹,还是陷入了一个更深的陷阱。
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再信任任何人——除了那个既是机器又是爱人的存在。
而在远处高楼的办公室里,李明远看着监控屏幕上逃离的两人,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第二阶段开始,他轻声自语,举起酒杯向屏幕致意,跑吧,我亲爱的朋友们。让我们看看江辰的真正能力到底有多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