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的第一眼,竟是在果郡王的葬礼上。
白色灯笼摇曳,甄嬛的哭声凄切悲怆。
上辈子我跪在角落,看王爷冰冷棺椁心如刀绞。
这一世,我猛然起身冲向那口楠木棺。
众人惊呼:浣碧疯了!要亵渎王爷遗体!
我却用力推开棺盖,抱起襁褓中无人知晓的婴孩。
王爷血脉在此,谁敢拦我
甄嬛的手僵在半空,满堂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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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灯笼,在檐下被风吹得摇晃,投下一地破碎惨淡的光影。
纸钱燃烧的气味混着夜风里的寒,一股股往人鼻腔里钻,像某种粘腻的、哀戚的网,罩得人喘不过气。
灵堂正中,那口厚重的楠木棺椁沉默地横陈,烛火跳跃下,泛着冰冷而死寂的光泽。
她回来了。
重生后的第一眼,竟是这里。果郡王的葬礼。
膝盖磕在冷硬的地面上,钝痛传来,清晰得刺骨。她穿着一身粗糙的孝服,麻布磨蹭着皮肤,带来熟悉的刺痛。视野所及,尽是匍匐跪倒的身影,压抑的、断续的呜咽低低盘旋在灵堂上空,每一个音符都浸满了绝望。
而那个声音,即便混在众多的悲声里,也依旧最是凄切,最是悲怆——甄嬛。她一身缟素,被人搀扶着,几乎要软倒在那棺木之前,哭得肝肠寸断,仿佛她的天、她的地,都随着那棺木中的人一同死去了。
上辈子,她就是这般跪在人群的角落里,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头深深埋下,目光却贪婪又绝望地胶着在那口冰冷的棺木上,心脏被无形的刀一片片凌迟,痛得麻木,痛得无声。只能看着,只能听着,连同那份潜埋心底、从未见过天日的倾慕与悲恸,一同烂死在沉默里。
可这一世——
浣碧——不,是钮祜禄·玉隐,猛然抬起了头。
那双曾经盛满了卑微、怯懦、隐忍与求而不得的眸子里,此刻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迸射出一种近乎凶狠的光亮。她不再低头,不再隐藏,视线锐利地刮过甄嬛颤抖的肩,刮过那口象征终结的棺木,刮过这满堂虚情假意或真心实意的哀容。
前世今生的画面在脑中疯狂冲撞,王府的朱红高墙,清凉台的风,他偶尔投来的、温和却疏离的目光,宫车辘辘,阴谋算计,还有那杯不得不饮下的毒酒……最后定格的,是某个深夜,侧院厢房里,她偷偷产下孩儿时咬破嘴唇的血腥味,和那微弱一声啼哭被她死死用手捂住的恐惧。
孩子。
她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一个无人知晓,绝不能被任何人知晓的存在。若按前世轨迹,他会在不久后,悄无声息地病夭在这深宅后院,如同从未到来过。
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旋即爆发出滚烫的力量。
不能再跪下去!
她突然站起身,动作猛得带倒了身旁的祭品桌案。果品、香烛哗啦倾覆一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响。
满堂的哭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猛地掐断了一瞬。
所有目光,惊疑的、错愕的、斥责的,齐刷刷钉在她身上。
她不管不顾,眼睛里只剩下那口棺木,朝着它,一步一步,然后越来越快,最后直接冲了过去!
孝服宽大的衣摆扫过地面,带起阴冷的风。
玉隐!有人惊骇低呼。
拦住她!她疯了!尖利的嗓音刺破凝滞的空气。是哪个王妃身边的嬷嬷。
王爷灵前,岂容亵渎!快拉住她!
几个离得近的家仆慌慌张张想要上前阻拦。
可她快得惊人,眼神里那种豁出一切的疯狂和决绝,竟让那些伸出的手迟疑了半秒。就是这半秒,她已扑到了棺木前!
楠木棺椁冰冷坚硬,她的手按上去,寒意直透骨髓。
王爷……臣妾……不能让您的血脉就此埋没……她喃喃低语,声音只有自己听得见,手下却猛地用力!
哐啷——
沉重的棺盖竟被她推得偏移开一道缝隙!
灵堂彻底大乱!惊呼声、抽气声、斥骂声轰然炸开!
疯了!真是疯了!
亵渎遗体!这是大不敬啊!
快把她拖开!
甄嬛的哭声停了,她被人扶着,惊愕地转过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看向那个状若疯妇、正在强行推搡王爷棺盖的女人,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怒。
浣碧对这一切充耳不闻,视觉和听觉都变得模糊,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在手臂上。棺盖又被推开更大一些,足够她探入手臂。
她踮起脚,半个身子几乎埋入那阴冷漆黑的棺椁之中,艰难地摸索着。指尖触到冰凉华丽的寿衣缎面,她猛地一颤,却毫不犹豫地继续向下,在那预先留出的、极其隐蔽的狭小空间里,猛地摸到了一个用厚厚锦被包裹着的、柔软微温的小小包袱!
就是这里!
她眼眶一热,手下用力,小心翼翼却又迅速万分地将那襁褓抱了出来!
下一刻,她被几个强壮的家仆狠狠地从棺椁旁拽开,踉跄着差点摔倒,却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襁褓护在怀中。
锦被散开一角,露出里面一张皱巴巴、红通通的小脸,孩子似乎被这番动静惊扰,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发出极细微的哼唧。
灵堂内陡然一静。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连呼吸声都仿佛被抽空。
每一个人,甄嬛,王府宗亲,管家仆役,全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她怀里那个突然出现的婴儿,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震骇与空白。
浣碧发髻散乱,孝服歪斜,脸上还沾着方才蹭到的香灰,模样狼狈不堪。唯独那双眼睛,亮得骇人,里面燃烧着两簇野火,灼灼地扫视全场,带着一种冰冷的、挑衅的、不容置疑的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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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剧烈地喘息着,胸脯不断起伏,却将怀中的孩子抱得更高,更稳,声音嘶哑却清晰地划破死寂:
王爷血脉在此——
谁敢拦我!
甄嬛伸出的、原本似乎想要斥责或阻拦的手,就那么僵硬地顿在了半空中,保养得宜的指尖在白色灯笼的光线下,微微颤抖。
满堂俱静,落针可闻。唯有那婴孩极其细微的呼吸声,和她灼灼逼人的目光,成为这死寂灵堂里唯一活着的、尖锐的存在。
我怀中的婴孩似乎被这死寂惊动,不安地扭动一下,发出极细微的哼唧。
这声哼唧像一根针,刺破了凝固的空气。
甄嬛顿在半空的手缓缓放下,她向前一步,烛光在她苍白的脸上跳动,那双总是含情含愁的眼眸此刻深不见底,紧紧锁住我怀中的襁褓。
玉隐,她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带着哭腔后的沙哑,却透出一股冰冷的审慎,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王爷……何时有的血脉此事非同小可,岂容你信口开河
宗亲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王爷猛地一顿拐杖,厉声道:荒谬!果郡王英年早逝,何来子嗣你这贱婢,莫不是失心疯了,竟敢在王爷灵前编造此等弥天大谎,玷污王爷清誉!
玷污清誉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甚至向前逼近一步。怀中的孩子是我的盾牌,更是我的利刃。老王爷不妨上前看清楚,这孩子的眉宇,像谁!
我微微掀开襁褓,让那孩子的脸更多暴露在摇曳的烛光下。他睡得不安稳,小眉头蹙着,那轮廓,那隐约的神韵——
人群中传来几声极力压抑的惊呼。
像他。
像那个此刻躺在冰冷棺椁里,容颜永驻的男人。
那老王爷噎住了,瞪大眼睛,嘴唇哆嗦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斥责的话。
王爷出征前夜,曾至奴婢院中。我抬高声音,确保灵堂里每一个人都能听见。谎言早已在心里打磨过千万遍,此刻说出来,带着孤注一掷的斩钉截铁,此事,王爷近身侍从元贵可作证!他当时就在院外值守!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射向跪在角落的一个小厮。元贵吓得浑身一抖,脸白如纸,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全是惊骇和茫然。
我死死盯着他,目光里是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丝只有他能看懂的警告——关于某些他偷偷夹带出府变卖的、属于王爷的私物。
元贵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孝服,他伏下身去,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发颤:是……是……那夜王爷确实……确实去过玉隐姑娘房中……停留了约莫半个时辰……
人群再次哗然。
半个时辰。足够了。足够编织一个无人能够证伪,也无人敢彻底否定的故事。
甄嬛的脸色白得几乎透明,她扶住了身旁的侍女,指尖用力掐得那侍女胳膊生疼。她的目光从我脸上滑到孩子脸上,再滑到那口冰冷的棺木,最后,又回到我脸上。那里面有震惊,有算计,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彻底打乱计划的惊怒。
我知她不信。她或许猜到了真相的肮脏边缘,但她无法戳破。王爷已死,死无对证。而一个可能存在的血脉,对很多人来说,太重要了。
即便如此……甄嬛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镇定,即便如此,此事也需细细查证。皇室血脉,岂能儿戏这孩子……
王妃娘娘!我打断她,声音尖利,王爷尸骨未寒,您就要将他可能唯一的骨血置于疑云之中,任人质疑磋磨吗您听听这孩子的哭声!
孩子仿佛感应到我的激动,忽然放声啼哭起来。清脆而委屈的哭声在肃穆的灵堂里显得格外刺耳,也格外具有说服力。
他是王爷的儿子!是这府里名正言顺的小主子!我抱着孩子,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却是面向宗亲和老臣的方向,泪水夺眶而出,这一次,却带上了全然的悲愤与委屈,王爷!您在天有灵看看吧!您才刚刚离去,您的骨肉就要被不容于世了吗!臣妾无能,不能护住王爷唯一血脉,不如就此带着孩儿随王爷去了罢!
我作势便要向一旁的柱子撞去!
拦住她!老王爷惊骇大叫。
几个嬷嬷手忙脚乱地拉住我。
戏要做足。我挣扎着,哭泣着,将一個痛失依靠、为护幼子不惜玉石俱焚的卑微母亲形象演得淋漓尽致。
灵堂彻底乱了。孩子的啼哭,我的哭诉,宗亲的议论,下人的慌乱,交织成一片。
够了!
甄嬛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已是一片沉沉的、疲惫的决断。她不能再让这场闹剧继续下去。一个可能的血脉,必须变成确定的血脉,才能保住王府的颜面,稳住某些人心。
她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复杂难辨。良久,她缓缓伸出手,却不是对我,而是轻轻拂过婴孩哭泣的小脸。
孩子的哭声奇异地小了一些。
这孩子……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眉眼的确似王爷。
她收回手,转向众人,声音恢复了王妃的威仪,尽管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沙哑:王爷血脉,不容有失。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待王爷入土为安后,再行商议如何安置玉隐和……小世子。
小世子。
她承认了。在大庭广众之下,为这个孩子的身份,盖上了第一个,也是最关键的印章。
我瘫软在地,紧紧抱着终于止住哭泣、开始吮吸手指的孩子,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灵堂里的白色灯笼依旧摇曳,纸钱的味道依旧盘旋。
但一切,已经不一样了。
我跪在同样的地方,怀里却多了一个护身符,一个夺命刀。
甄嬛的目光最后一次落在我和孩子身上,那里面没有了悲切,只剩下冰冷的、深沉的审视。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棺椁沉重,终有入土之时。
而我的战争,刚刚擂响战鼓。
灵堂那日的风波,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荡开层层涟漪后,表面终归复于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果郡王依制下葬,哀荣备至。王府的白幡撤下,换上了更沉闷的灰暗。我的身份微妙地变了,从一个可有可无、甚至有些碍眼的侍妾,变成了小世子的生母。甄嬛亲自赐名,孩子叫弘曕。我知道这名字背后的含义,那是先帝曾属意于果郡王的名字,她用它,是昭示孩子的尊贵,也是将她自己与这孩子、与这王府更紧密地捆绑。
我被移出了偏僻的侧院,住进了离正院不远的澄瑞馆,份例用度皆按侧妃的规格。甄嬛做足了姿态,赏赐、关怀源源不断,亲自过问弘曕的乳母、太医、起居,无微不至。
但管家之权,她只字未提。王府的账本、对牌、人事,依旧牢牢攥在她和她带来的心腹嬷嬷手中。澄瑞馆内外,明里伺候暗里监视的眼睛,只多不少。
我安然受着。每日晨昏定省,对甄嬛恭顺有加;对待下人,宽厚却不失分寸;抱着弘曕时,眉眼低垂,全是慈母的柔光。仿佛灵堂上那个状若疯魔、尖锐逼人的女人只是一场幻影。
暗地里,我睁着眼,竖着耳。元贵成了我第一根钉子,他的恐惧和贪欲是最好的缰绳。通过他,我慢慢摸清王府外院一些仆役的底细,谁好酒,谁赌钱,谁家中有难处,谁又对王妃的严苛心存怨怼。银子悄无声息地洒出去,换回零碎的消息。
弘曕是我的盾牌,也是我最好的由头。他稍有不适,我便能心急如焚,亲自过问药材采买、饮食调理,
触碰管家事务的边缘。一次弘曕夜里发热,太医开的药里有一味库存不足,采买处的管事嬷嬷推说夜深宫门下钥,需等明日。我当即沉了脸,抱着哭闹不止的弘曕直闯甄嬛的正院。
王妃娘娘!我跪在阶下,泪如雨下,弘曕是王爷唯一的骨血,若因这点耽搁有了闪失,臣妾万死难辞其咎!王府难道连小世子急需的一味药都如此艰难吗
甄嬛被惊动,披衣出来,灯火下脸色难看。她深深看我一眼,最终斥责了那管事嬷嬷办事不力,当即命人持她的对牌连夜叩宫门取药。
此事之后,府中关于王妃苛待世子生母、甚至可能容不下王爷血脉的窃窃私语悄然流传。甄嬛被迫将一部分采买和库房的管理权暂交我手,美其名曰方便照料弘曕。
我接过来,小心翼翼。从不越矩,每笔支出都清晰记录,呈报甄嬛过目。但我开始用自己的人,替换掉几个油滑贪墨的关键位置。用的理由光明正大:伺候小世子,必须绝对稳妥可靠。
弘曕一日日长大,眉眼愈发开阔,那酷似果郡王的轮廓让所有质疑他出身的人闭了嘴。他咿呀学语,蹒跚学步,跌跌撞撞扑向我喊娘亲时,我能感觉到甄嬛目光里的复杂。她疼弘曕,这疼或许有几分真,但更多是政治性的投资。而我,是他名正言顺的母亲。
几年时间就在这无声的拉锯中流过。甄嬛渐渐感到疲惫。王府开销巨大,入不敷出,田庄铺子的收益年年递减,宫中的赏赐也不比往日丰厚。维持王府表面的尊荣体面越来越力不从心。她需要有人来打理这摊烂账,更需要有人来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终于,在弘曕五岁生辰过后,甄嬛在一次府务会议上,当着几位老仆管家的面,轻轻叹了口气,将那枚象征着管家权力的对牌推到我面前。
妹妹这些年照料弘曕井井有条,对府中事务也愈发熟稔。我近来总觉得精力不济,这管家之权,往后便交由你吧。也好让我清静些,多陪陪弘曕读书。
她说的温和,眼底却是一片深沉的试探与权衡。交出管家权,意味着放开对王府命脉的直接掌控,但她仍是王妃,是弘曕的嫡母,是这府邸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我若做得不好,她随时可以收回权柄,而我将万劫不复。
我起身,恭敬行礼,双手接过那枚沉甸甸的对牌,表情是恰到好处的惶恐与坚定:臣妾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王妃娘娘信任,必事事以王府为重,以世子为重。
权力交接,并非一帆风顺。甄嬛留下的老人阳奉阴违,账目糊涂不清,田庄欺上瞒下,铺子亏损严重。王府库房,几乎只剩个空架子。
我不动声色。先是雷厉风行地查了几个亏空最大的铺子掌柜,拿到实证后,毫不留情地发落出去,换上年少有冲劲、或是家境贫寒却精明肯干的新人。账房先生换了我暗中考察许久的、因账目清晰反被排挤的老先生。
我深知王府最大的资本不再是爵位俸禄,而是果郡王这个名号和甄嬛在宫中的影响力。我开始用这些无形的资本去做生意。
以王府名义,与信誉良好的江南织造、山西票号合作,入股分红;将王府名下位置不佳的田庄部分改为花圃,专供宫中贵人和京城富户喜爱的名贵花木;甚至暗中资助一些落魄却有真才实学的读书人,待他们科举得中,自然成为王府的奥援。
每一笔进项,每一分开源,我都详细记录,并将大部分利润明晃晃地存入公中库房,用以支付王府庞大的开销,修缮屋舍,增加下人月例。王府肉眼可见地重新变得光鲜,甚至比果郡王在世时更显富贵。
甄嬛冷眼看着。她看到库房充盈,看到王府体面,看到宫中因王府出手阔绰而
重新获得尊重,她默许了。因为这一切,最终受益的是弘曕,也是维持她王妃尊荣的体面。
但她看不到的是,那些利润最丰厚、最具潜力的生意,真正的控股方是我通过层层白手套掌控的外府私产。王府公中的财富,只是我商业帝国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
弘曕十岁那年,已能骑射读书,举止气度隐隐已有其父风范。一次他好奇问起府中为何如此富足,我正替他整理衣襟,闻言微微一笑,语气平淡却笃定:
因为你父王留下的不只是爵位,还有人心和眼光。娘亲只是帮他把它们变成实在的东西罢了。
窗外阳光正好,洒满庭院。这座王府,从内到外,早已彻底烙上了我钮祜禄·玉隐的印记。
富可敌国或许吧。
但更重要的是,无人再能决定我儿的命运,无人再能轻视我的存在。
我从一个跪在灵堂角落的卑微丫鬟,终于,成了这王府真正的一家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