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惨死生子夜,重生嫡女屠尽侯府 > 第261章  麻木

易子川的身体微微一顿,随即,那紧握的拳头稍稍松开了一点,反过来轻轻回握了一下她的指尖。无声的交流在绝对的黑暗和污秽中传递着一丝微弱的慰藉和力量。
马车开始移动了。一开始是缓慢而颠簸的,似乎行驶在坑洼不平的荒地上,每一次颠簸都让车厢内挤作一团的人痛苦地呻吟蠕动,易子川和夏简兮不得不拼命用手脚撑住四周的“墙壁”和“货物”来稳定身体,避免压到伤处或彻底失去平衡。
随后,路面似乎变得稍微平整了一些,但车速加快了。车轮滚动的辘辘声、马蹄敲击地面的嘚嘚声,以及外面偶尔传来的赶车人模糊的呵斥声,成了外部世界唯一的标识。
时间在黑暗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几个时辰。寒冷、窒息、恶臭、颠簸、伤口的疼痛、对未知的恐惧……每一种感觉都在考验着人的意志极限。
夏简兮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试图分辨方向和可能经过的地标。但除了风声和车马声,几乎听不到别的。易子川则闭着眼,全力调息,对抗着伤口的疼痛和环境的煎熬,保存着每一分体力。
就在两人几乎要被这无尽的黑暗和煎熬逼至极限时,马车的速度再次慢了下来。
外面开始出现不一样的声音。
先是似乎经过了一道简陋的木栅栏,有人低声询问,赶车人含糊地应答,似乎是某种口令或暗号。然后栅栏被拖开的摩擦声。
行驶一段后,又停了下来。这次是更加沉重的、像是金属大门被缓缓拉开的嘎吱声,伴随着更加清晰的盘问和查验。似乎有火把的光线透过车厢极细微的缝隙渗入一丝丝微弱的红光。
“哪一队的?令牌!”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问道。“丙字七队,送‘新料’入库。”是那个蓝袍管事的声音,接着是铁牌交接的碰撞声。“数目?”“三十整,刚从刁老七那儿接的。”“开门!直接送‘戊’字笼舍,那边缺人手缺得紧!”“是是是……”
沉重的金属大门似乎完全敞开了,马车再次启动,驶入其中。身后的门又缓缓关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一进入门内,环境音陡然改变!虽然隔着车厢,但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如同潮水般涌来!那是某种巨大的、有节奏的沉重撞击声(像是水力锤),连绵不绝的金属摩擦和敲打声,还有某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空气也变得灼热起来,弥漫着更浓重的煤烟味、金属淬火的味道和一种……仿佛什么东西被烧焦的怪异气味。
易子川和夏简兮的心同时提了起来——接近了!这里就是核心区域!
马车又行驶了一小段距离,最终彻底停下。
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脚步声、铁链拖地的声音,与那巨大的工业噪音混合在一起。
“哐当!”一声巨响。车厢门外的插销被猛地拉开!厚重的车门被从外面打开!
刹那间,无比刺眼的光芒和震耳欲聋的声浪如同实质般猛地冲入车厢,几乎将里面的人淹没!习惯了绝对黑暗的眼睛被刺激得瞬间流泪,什么都看不清。
一个极其粗哑凶悍的声音在门口吼道:“卸货!都他妈快点!磨蹭什么!直接送进‘戊’字笼舍!管事等着点数!”
混乱开始了。
外面的人伸手进来,粗暴地拖拽着最外面的麻袋,将其扔下车。里面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光和声音刺激,发出更剧烈的呜咽和挣扎。
易子川和夏简兮趁着这开门瞬间的混乱和光线刺眼、所有人视线都受到影响的绝佳时机,猛地低下头,将帽檐压到最低,模仿着周围那些灰衣人麻木冰冷、略带不耐烦的神情,顺势跟着跳下了马车。
双脚落地,踩在坚硬而布满碎屑的地面上。两人都感到一阵虚浮,但立刻强行稳住。
他们甚至不敢立刻抬头打量四周,而是凭借着极强的定力和事先的计划,极其自然地各自走向一个刚从车上卸下、仍在蠕动的麻袋,弯腰,发力,将其扛上肩头——动作略显僵硬地模仿着其他灰衣人的姿态(易子川尤其注意了左肩的承重方式),混入了正在卸货、搬运的人流之中。
麻袋沉重而温热,里面的生命微弱地挣扎着,传递着绝望的颤抖。这重量不仅压在肩上,更压在心头。
直到走出几步,稍微适应了那巨大的噪音和灼热的空气,易子川和夏简兮才敢极其谨慎地、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视周围的环境——
这一看,让两人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这是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仿佛整座山腹都被掏空了!穹顶高耸,看不到顶,只能看到无数粗大的原木支撑着岩壁,上面悬挂着一些提供照明的东西——不是火把,而是一种燃烧着黑色粘稠液体、冒着浓浓黑烟的石盆,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昏黄幽暗,光影摇曳,更添鬼气森森。
目光所及,是密密麻麻、依着洞壁开凿出的、如同蜂巢般的简陋窝棚,大多用木栅栏或破烂木板围着,里面黑影攒动,这就是所谓的“笼舍”!更远处,是整个空间的核心——巨大的、如同地狱熔炉般的场景!
数座用耐火砖砌成的巨大炉膛正熊熊燃烧,喷吐着灼人的火舌和黑烟,将半边洞窟映照得通红。巨大的水力驱动锤带着雷霆万钧之力,一下下砸击在烧红的金属坯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火星四溅。无数条简陋的生产线蔓延开来,上面是正在被锻造的刀剑、枪头、甲片……甚至能看到一些更加复杂的金属构件的轮廓!
无数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几乎看不出人形的人们如同工蚁般在炉火、铁砧、流水线之间机械地忙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