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男主】
殿外的火还在烧。
黑色的烟裹着火星子往殿里钻,落在我染血的龙袍下摆上,烫出一个个小窟窿。
我是林晏,景国的君主,今天是我登基的第三年,也是景国灭国的日子。
雍国的士兵已经控制了皇宫,喊杀声早就停了,现在只有木头燃烧的噼啪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景国宫女的哭喊声。我坐在王座上没动,手里还攥着那枚传国玉玺——玉质冰凉,硌得我手心发疼,可我不敢松,这是景国最后一点念想了。
旁边躺着的是张太傅,他刚才为了护我,被雍国士兵砍了一刀,血从他胸口流出来,浸红了我的龙袍下摆。我想伸手扶他,可胳膊重得像灌了铅,只能看着他气息越来越弱,最后他抓着我的衣角,断断续续说:陛下……别……别认输……
我怎么能不认输
雍国是什么样的国家,满天下都知道。
他们靠打仗发家,吞了东边的莒国,灭了西边的梁国,每打下一个国家,就把国君拉到城楼上砍头,说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雍国的大臣们更是把亡国奴挂在嘴边,觉得丢了国家的人,连呼吸都是错的。
我早就知道景国挡不住雍国,可我还是拼了——调了全国的兵守边境,减了自己的用度给士兵发粮,甚至亲自去边境鼓舞士气。可没用,雍国的兵力是景国的三倍,他们的太子萧彻更是出了名的狠角色,传闻他打仗从来不留活口,连投降的士兵都杀,民间都说萧彻到,鬼神叫。
现在,这个萧彻,应该要进来取我的性命了吧。
我闭上眼睛,等着那把传说中染过无数人血的剑,架在我脖子上。
可等了半天,没等来剑,反而等来一阵很重的脚步声。
我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铠甲的男人站在殿门口。
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很高,肩很宽,身上的铠甲反射着冷光,连带着他周身的气息都冷得像冰。不用想,这肯定是萧彻。
他没急着进来,先是扫了一眼殿里的情况,目光落在张太傅的尸体上时,没什么表情,再落到我身上时,也没带半分杀意,反而皱了皱眉。
我心里纳闷——他不应该直接冲过来砍我吗怎么还皱起眉了
没等我想明白,他就迈步走了过来。
铠甲蹭着地面,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上。我握紧了手里的玉玺,想着要是他真要杀我,我就用玉玺砸他,就算死,也不能死得太窝囊。
可他走到我面前,却停下了。
接着,我看见他蹲下身。
这个动作让我彻底愣住了。
萧彻是什么人雍国太子,未来的君主,他居然在我这个亡国之君面前蹲下了
他没看我的脸,反而伸手,指尖轻轻拂过我肩上的灰尘——那是刚才火烟飘进来时,落在我肩上的。他的手指很凉,触碰到我衣服的瞬间,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起来。
他开口了,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冷得像冰,却没我想象中的狠厉,甚至听不出半分情绪。
我没动,盯着他的脸看。
这时候我才看清他的模样——眉骨很高,眼睛很亮,鼻梁挺直,嘴唇很薄,确实是一张俊得凌厉的脸,可他的眼神里,没有传闻中的嗜杀,反而带着点我看不懂的复杂。
怎么要我扶你他又开口,语气里多了点不耐烦,可还是没提杀我的事。
我终于忍不住问:你不杀我
他抬眼看我,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冷淡: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愣住了。
杀我,是雍国的规矩啊,是他们斩草除根的铁律,怎么会没好处
没等我想明白,他就站起身,解下了自己身上的锦袍——那是件绣着银龙的袍子,料子是最好的云锦,一看就价值不菲。他把锦袍递到我面前,冷声道:穿上。
我看着那件锦袍,又看了看他——他现在只穿了里面的黑色劲装,劲装勾勒出他紧实的腰线,可我更在意的是,他为什么要给我穿他的袍子
穿不穿他的语气又沉了几分,伸手把锦袍往我身上披,外面冷,冻死了,我还得找个人替你。
他的动作不算温柔,锦袍的料子蹭过我脖子时,有点痒,可我却觉得心里暖暖的——这是景国灭国后,我感受到的第一点暖意。
我还是没动,任由他把锦袍披在我身上,宽大的袍摆垂到地上,遮住了我染血的龙袍下摆。
跟我走。他说完,转身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见我没动,皱了皱眉,怎么想留在这儿,跟这大殿一起烧了
我看了一眼王座,又看了一眼张太傅的尸体,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这是我的皇宫,我的国家,我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可我也知道,我不能死。
张太傅临死前说别认输,要是我死了,景国就真的彻底没了,那些还活着的景国百姓,说不定会被雍国的人欺负死。
我攥紧了手里的玉玺,慢慢站起身,跟着萧彻往外走。
殿外的火还在烧,几个雍国士兵站在门口,看到萧彻带着我出来,都愣住了,眼神里满是诧异——他们肯定也想不通,太子为什么没杀我,还让我穿他的锦袍。
萧彻没管那些士兵的眼神,只是对身边的一个侍卫说:看好他,别让任何人碰他,要是他少了一根头发,唯你是问。
那侍卫立刻躬身:是,太子殿下。
我跟在萧彻身后,走出了这座我住了三年的皇宫。
皇宫外,雍国的士兵排着队站在那里,手里的长枪闪着冷光,看到我时,他们的眼神里满是鄙夷,有人甚至小声嘀咕:这就是景国的君主看着跟个小姑娘似的,难怪会亡国。
就是,还穿太子殿下的锦袍,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我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可我没敢回头,也没敢反驳——我现在是亡国之君,没资格反驳。
萧彻似乎听到了那些话,他停下脚步,回头扫了一眼那些士兵,眼神冷得吓人。
你们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可那些士兵瞬间就闭了嘴,一个个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萧彻没再追究,只是转头对我说:跟上。
我赶紧跟上他的脚步,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杀我,还护着我,难道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杀我没好处可他能有什么好处
我们上了一辆马车,车厢很宽敞,铺着厚厚的锦垫。萧彻坐在我对面,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我:擦干净。
我这才想起,我脸上肯定沾了血和灰尘,赶紧接过手帕,低着头擦脸。手帕上有淡淡的墨香,应该是他常用的。
擦完脸,我把帕子还给她,他没接,只是说:你拿着吧。
车厢里陷入了沉默,只有车轮滚动的咕噜声。
我看着他,忍不住又问:你到底想把我带去哪里
雍国皇宫。他直言不讳,我父皇要见你。
雍帝
我心里一紧。
雍帝比萧彻更狠,他是雍国战争的幕后推手,多少国家毁在他手里。他要见我,肯定没好事,说不定是想当着雍国大臣的面,羞辱我一番,再杀了我立威。
你父皇……会杀我吗我声音有点发颤。
萧彻看了我一眼,沉默了几秒,才说:有我在,他杀不了你。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像一颗定心丸,让我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
可我还是不敢完全相信他。
他是雍国太子,我是景国的亡国之君,我们是敌人,他怎么会真心护着我
马车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停了下来。
侍卫掀开帘子,外面是雍国皇宫的大门——比景国的皇宫大两倍,门口的石狮子都比景国的凶。
萧彻先下了马车,然后转身,伸手想扶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他的手很暖,掌心有一层薄茧,应该是常年握剑磨出来的。
下了马车,萧彻没让我跟他一起走正门,而是带着我走了侧门,一路走到一座偏僻的宫殿前。
你先住在这里。他指着宫殿的门,里面有宫女伺候,你缺什么,就让宫女跟我说。
我看着这座宫殿,雕梁画栋,很是华丽,可周围连个巡逻的侍卫都没有,更像是一座囚笼。
这是……软禁我我问。
他没否认,只是说:在我没跟父皇谈好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里。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萧彻又叮嘱了宫女几句好好照顾陛下,才转身离开。他走的时候,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一件事——三年前,我去边境赈灾,遇到一个被追杀的少年,他浑身是伤,我救了他,给他包扎伤口,还送了他一匹马。当时他说日后定当报答,可我后来再也没见过他。
刚才萧彻蹲下来给我拂灰尘的时候,我好像在他脖子后面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疤痕——跟那个少年脖子后面的疤痕,一模一样。
难道……他就是那个少年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就摇了摇头。
不可能。
那个少年看起来那么瘦弱,怎么会是雍国太子萧彻
肯定是我想多了。
宫女给我端来了热水,让我洗漱。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疲惫,再也没有以前当君主时的意气风发。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景国的君主,只是一个住在雍国皇宫里的亡国奴。
可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太傅的话还在我耳边响:陛下,别认输。
我得活下去。
不仅要活下去,还要保护那些还活着的景国百姓,不能让他们被雍国的人欺负。
这就是我现在唯一的目标。
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不是龙袍,是宫女拿来的、普通的蓝色锦袍。穿上的时候,我心里一阵发酸——以前我穿的都是最好的料子,现在却要穿这种普通的衣服。
可我没资格抱怨。
宫女端来饭菜,四菜一汤,都是热的,比我想象中好太多。我拿起筷子,刚要夹菜,就听到门外传来两个宫女的议论声。
你说太子殿下怎么回事居然把景国的亡国奴安排在这里,还让我们好好伺候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想留着他,日后用来要挟景国的旧部。不过啊,我看他也活不了多久,陛下肯定不会让他一直活着。
就是,一个亡国奴,还穿那么好的衣服,真是浪费。
那些话,一字一句,都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我知道,在雍国,这样的议论还会有很多。
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遇到不顺心的事就发脾气,也不能再端着君主的架子。
我得学着低头,学着忍耐。
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才能有机会,为景国做最后一点事。
我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味道很好,可我却尝不出任何滋味。
窗外的天,慢慢黑了。
雍国皇宫的夜晚,很安静,没有景国皇宫里的虫鸣声,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我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月亮,心里默默想:景国的百姓,你们现在还好吗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活下去,等着有一天,能再为你们做些什么。
毕竟,我是林晏,曾经是景国的君主,永远是景国的君主。
人可以输,国家可以亡,但心里的念想,不能断——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算彻底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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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宫女就端来了早饭。
白粥冒着热气,旁边摆着一碟咸菜,还有两个白面馒头——比起昨天的四菜一汤,差了不止一点。我刚拿起筷子,就见那宫女撇着嘴,把碗往我面前推了推:快点吃吧,这还是厨房特意给你留的,换做旁人,连咸菜都吃不上。
她的语气里满是不屑,眼神扫过我时,像在看什么脏东西。我捏着馒头的手紧了紧,没说话——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可刚咬了一口馒头,就觉得味道不对,发馊的酸味直往喉咙里冲。我赶紧吐出来,抬头问那宫女:这馒头是不是坏了
她翻了个白眼,双手抱在胸前:坏了你一个亡国奴,还挑三拣四的能给你吃的就不错了,不吃就饿着!说完,她伸手就要把饭菜端走,像是多放一秒都嫌脏。
我伸手按住碗,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冷喝:住手!
是萧彻。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吓人。那宫女吓得手一抖,碗差点掉在地上,赶紧转过身,慌慌张张地行礼:太、太子殿下。
萧彻没看她,大步走到我面前,拿起那个发馊的馒头闻了闻,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把馒头扔在地上,声音里带着怒火:孤让你们伺候陛下,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的拿馊掉的东西来糊弄人
陛下两个字,他说得又重又清晰,那宫女脸色瞬间白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太子殿下饶命!是、是厨房的人说……说亡国君主不配吃好的,奴婢只是照做……
厨房的人说萧彻冷笑一声,转头对身后的侍卫说,去,把厨房管事和今天当值的人,都给孤带过来!另外,把这个宫女杖责二十,赶出宫去,以后不许再踏进雍国皇宫半步!
侍卫应声而去,那宫女哭得撕心裂肺,被拖走的时候还在喊太子殿下饶命,可萧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转身看向我,脸色缓和了些,伸手把我面前的馊饭菜扫到一边:别吃了,我让人给你重新做。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桂花糕,还是热的,先垫垫肚子,这是我早上从御膳房拿的,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
我愣住了。
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桂花糕
这件事,只有景国的宫女知道,雍国没人会清楚。我抬头看他,想问清楚,可他却避开了我的目光,把桂花糕往我手里塞: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捏着桂花糕,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跟三年前在景国御花园里吃的一模一样。心里突然一暖,之前的委屈好像都被这甜味压下去了。
这是我来雍国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胜利——不是靠自己忍,而是有人站出来,为我撑腰。
从那天起,萧彻来得更勤了。
有时候是早上,他会带刚出炉的点心来,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吃;有时候是下午,他会拉着我去御花园散步,说总待在屋里会闷坏。
御花园里种了几棵海棠树,是刚栽的,叶子还没长全。我走到树前,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树枝——景国的皇宫里,有一片很大的海棠林,每年春天都会开得满树都是。
萧彻站在我身后,轻声说:等明年春天,这些树就能开花了,到时候我陪你来看。
我回头看他,他的眼神很软,没有平时的冷厉,反而带着点温柔。我心里一动,问他:你为什么要种海棠树
他别过脸,咳嗽了一声:没、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看。可我分明看到,他的耳朵红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特意让人从景国移栽过来的——他打听了所有我喜欢的东西,甚至连我小时候喜欢玩的风筝,都让人做了一个,偷偷放在我房间里。
我们的关系,就这样慢慢变了。
不再是亡国君主和敌国太子,更像是……朋友甚至比朋友更亲近。他会跟我聊雍国的朝堂趣事,我会跟他说景国的百姓有多善良;他会在我想家的时候,给我讲他小时候的糗事逗我开心,我会在他处理奏折累的时候,给他泡一杯景国的茶叶。
有一次,他处理奏折到深夜,趴在我房间的桌子上睡着了。我看着他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平时冷厉的眼神,显得格外温顺。我忍不住伸手,想拂掉他额前的碎发,可手刚碰到他的头发,他就醒了。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他的眼神里带着刚睡醒的迷茫,还有点我看不懂的情愫。我赶紧收回手,低下头,心跳得飞快。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暖,把我的手包裹在里面。
林晏,他叫我的名字,声音很轻,有我在,以后没人能欺负你。
我抬起头,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点了点头。那一刻,我心里的警惕彻底没了,只剩下满满的安心。
可这份安心,没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
那天我跟萧彻在御花园散步,远远就看见一个穿着官服的人走过来,是雍国的御史大夫王大人。他看到我和萧彻走在一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快步走过来,对着萧彻行礼:太子殿下。
他的目光扫过我时,满是鄙夷,像在看什么污秽之物。
萧彻皱了皱眉:王大人有什么事
臣是来劝太子殿下的,王大人直起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林晏是景国余孽,留着他就是个隐患,说不定哪天就会勾结景国旧部谋反!臣恳请太子殿下,早日除掉他,以绝后患!
他的声音很大,周围的宫女太监都停下了脚步,偷偷往这边看。我攥紧了萧彻的手,心里有点慌——王大人在雍国很有势力,很多大臣都听他的。
萧彻把我往身后护了护,冷眼看着王大人:孤说过,林晏是孤的人,谁敢动他
太子殿下!王大人急了,往前一步,您不能因为一个亡国奴,耽误了雍国的大事啊!要是让陛下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孤的事,不用王大人操心。萧彻的语气更冷了,王大人还是管好自己吧,别哪天自己的事没做好,还来管孤的事。
王大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想说什么,可看到萧彻冷厉的眼神,最终还是没敢开口,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有点不安:他会不会去找陛下告状
萧彻握紧我的手,摇了摇头:别担心,有我在,他告不倒你。
可我没想到,王大人没去找雍帝告状,反而把气撒在了景国百姓身上。
没过几天,就有景国百姓偷偷来找我,说王大人让人故意刁难他们——收粮的时候多收一倍,干活慢了就打骂,甚至还把几个景国百姓抓起来,说他们意图谋反。
我听了又气又急,想去找萧彻,可又怕给他添麻烦。正当我左右为难的时候,萧彻来了。他看到我愁眉苦脸的样子,就问我怎么了。我把百姓的遭遇告诉他,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等着,我去处理。他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又快又急。
第二天,我就听说,王大人被萧彻抓了起来,关进了大牢。原来萧彻早就收集了王大人贪赃枉法的证据——他不仅刁难景国百姓,还私吞了朝廷给百姓的赈灾粮。萧彻在朝堂上把证据甩出来,满朝大臣都惊呆了,雍帝也没办法,只能下令把王大人关起来。
景国百姓知道后,都很感激萧彻,甚至有人偷偷给我送来了景国的特产。看着那些熟悉的东西,我心里暖暖的——我不仅保护了自己,还保护了景国的百姓。
可我没想到,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那天我正在房间里看书,突然有太监来传旨,说雍帝要见我。我心里一紧,跟着太监去了大殿。
雍帝坐在龙椅上,脸色很难看,旁边站着几个大臣。他没让我坐下,直接开口:林晏,朕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低着头:陛下请讲。
邻国的公主看上你了,雍帝的声音很冷淡,朕已经跟邻国国王商量好了,下个月就把你嫁过去,两国联姻,以后就能和平相处了。
我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您说什么
朕说,让你嫁给邻国公主。雍帝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这是为了雍国,也是为了你——你一个亡国君主,能嫁给邻国公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我浑身发冷,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我看向旁边的大臣,他们都低着头,没人敢替我说话。我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我是亡国之君,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格。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大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怒吼:朕不同意!
是萧彻!
他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身上还穿着常服,显然是听到消息后,立刻赶过来的。他走到我身边,挡在我前面,对着雍帝跪下:父皇,儿臣恳请您收回成命!林晏不能嫁!
雍帝脸色一沉:萧彻,这是朕的决定,由不得你反对!
儿臣就是不同意!萧彻抬起头,眼神坚定,林晏是儿臣的人,谁也不能把他带走!要是父皇非要逼他,儿臣就卸了太子之位,跟他一起离开雍国!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大殿里炸开。大臣们都惊呆了,雍帝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个逆子!
萧彻没再说话,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眼神里满是坚定。我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把我看得这么重要。
雍帝看着萧彻,又看了看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狠狠拍了一下龙椅:好!好一个逆子!这件事,朕再考虑考虑!说完,他站起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大臣们也纷纷散去,大殿里只剩下我和萧彻。
我擦干眼泪,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我,不值得。
他松开我的手,伸手擦掉我脸上的眼泪,语气很温柔: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只要是你,就值得。
那一刻,我心里清楚地知道,我已经爱上他了。
可我也知道,雍帝不会就这么算了,王大人还在大牢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来找我们麻烦。我们的路,还很长,还会遇到很多困难。
但只要有萧彻在身边,我就不怕。
因为我知道,他会一直护着我,就像我会一直陪着他一样。
只是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萧彻对我的好,不仅仅是因为喜欢,还有一个隐藏了很多年的秘密——一个关于我们过去的秘密。
雍帝说再考虑考虑,可接下来的几天,宫里的气氛越来越诡异。
宫女太监见了我,要么绕着走,要么眼神躲闪,连给我送饭菜的人,手都在抖。我心里发慌,去找萧彻,却被告知太子殿下被陛下叫去议事,暂时不能见人。
这一议事,就议了三天。
第三天傍晚,萧彻终于来了,他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胡茬,看起来疲惫极了。我赶紧拉着他坐下,问他:你怎么样陛下没为难你吧
他握住我的手,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我没事。可他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
我盯着他的眼睛,追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别瞒着我。
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林晏,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关于景国灭国的事。
我的心猛地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景国灭国,不是因为国力弱。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愧疚,是我父皇,他早就看中了景国地下的铁矿,想用来造更多兵器,吞并其他国家。之前边境的蛮族入侵,也是他暗中挑唆的,就是为了找借口打景国。
我愣住了,像被一道雷劈中。
我一直以为,景国灭国是因为我没用,没能守住国家。可现在萧彻告诉我,这一切都是雍帝的阴谋那些战死的士兵,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都是因为雍帝的野心
你……你说的是真的我的声音发颤,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萧彻点点头,伸手擦掉我的眼泪:是真的,我也是最近才查到的。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可我不能再瞒着你了。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疼得厉害,可我感觉不到。我想起张太傅临死前的样子,想起那些被雍国士兵欺负的景国百姓,心里的愤怒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
我要报仇!我看着萧彻,眼神坚定,我要让你父皇为他做的事,付出代价!
萧彻握住我的手,语气认真:我跟你一起。之前我的目标是保护你,现在,我们的目标一样——推翻我父皇,阻止他再发动战争,让景国和雍国的百姓都能好好生活。
那一刻,我不再是那个只会忍耐的亡国君主,萧彻也不再是那个需要顾及父子情分的太子。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共同的目标。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开始暗中准备。
萧彻联系了他在雍国军队里的旧部——那些人都是跟着他打过仗的,厌恶战争,也看不惯雍帝的残暴。我则写了亲笔信,让景国的旧部带给雍国境内的景国百姓,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要谋反,是要推翻让大家受苦的雍帝。
一切都在悄悄进行,可我们还是低估了雍帝的狠辣。
那天晚上,我正在房间里写回信,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我刚要起身,房门就被踹开了,一群拿着刀的侍卫冲了进来,为首的是王大人——他居然从大牢里出来了!
林晏,你勾结太子谋反,陛下有旨,将你捉拿归案!王大人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眼神里满是恶意。
我心里一惊,知道我们的计划暴露了。我伸手去拿桌上的剑,可侍卫已经冲了过来,把我按在地上。
放开他!
萧彻的声音突然传来,他拿着剑冲了进来,几下就打倒了两个侍卫。王大人见状,赶紧后退,对着侍卫喊:快!把他们都抓起来!陛下说了,反抗者,格杀勿论!
侍卫们拿着刀,朝着我们围过来。萧彻把我护在身后,手里的剑挥舞着,可侍卫太多了,他很快就落了下风。
萧彻,你快走!别管我!我对着他喊,心里又急又疼。
我不走!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坚定,我说过,要一直保护你。
就在这时,王大人突然从背后偷袭,一刀砍在萧彻的后背上。
萧彻!我撕心裂肺地喊着。
萧彻闷哼一声,踉跄了一下,可他还是没放手,依旧挡在我前面。鲜血从他的后背流出来,染红了他的衣服,也染红了我的眼睛。
太子殿下,识相点就束手就擒吧!王大人得意地笑着,陛下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们逃不掉的!
萧彻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剑,眼神冷得吓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是萧彻的旧部和景国的旧部来了!
太子殿下,我们来救你了!
为首的士兵大喊着,冲了进来,跟雍帝的侍卫打了起来。王大人见状,脸色一变,赶紧想跑,可萧彻早就盯上了他,一剑刺过去,刺穿了他的肩膀。
啊!王大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萧彻没杀他,只是冷冷地说:把他绑起来,带回去算账。
士兵们应声而上,把王大人绑了起来。萧彻这才松了口气,踉跄着差点摔倒,我赶紧扶住他:你怎么样疼不疼
他摇了摇头,对着我说:我们得赶紧走,我父皇肯定还会派更多人来。
我们跟着士兵,从皇宫的密道逃了出去,一路跑到城外的一座寺庙里。
寺庙里很偏僻,只有几个老和尚。士兵们给萧彻处理伤口,我看着他后背上的伤口,深可见骨,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
都怪我,要是我没那么着急,我们的计划就不会暴露了。我自责地说。
萧彻握住我的手,语气温柔:不怪你,是我父皇太狡猾了。我们能逃出来,已经很好了。
可接下来的消息,让我们陷入了绝望。
第二天早上,出去打探消息的士兵回来了,脸色苍白地说:太子殿下,不好了!陛下知道我们逃出来后,非常生气,下令屠杀雍国境内的景国百姓,还说……还说要把所有跟我们有关的人,都抓起来处死!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他要屠杀景国百姓
士兵点点头,声音哽咽:是真的,我们在城外看到了,已经有很多景国百姓被抓了,还有一些……已经被处死了。
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浑身发冷。我想起那些信任我的景国百姓,想起他们给我送特产时的笑脸,现在他们却因为我,要被雍帝屠杀。
都怪我……都怪我……我蹲在地上,抱着头,崩溃地哭了起来。
萧彻走过来,蹲在我身边,轻轻拍着我的背:别这样,不是你的错,是我父皇的错。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他们的。
可我们现在,根本没有能力救他们。
我们身边只有几百个士兵,粮草也快没了,雍帝却有几十万大军。我们就像风中的烛火,随时都可能被熄灭。
更糟糕的是,萧彻的旧部里,有人开始动摇了。
那天晚上,几个士兵偷偷来找萧彻,劝他:太子殿下,我们还是投降吧。陛下说了,只要您投降,就饶了您和林晏殿下,还让您继续当太子。要是我们再抵抗下去,不仅救不了景国百姓,我们自己也会送死的。
萧彻看着他们,眼神冷得吓人:你们想投降,就自己去。我是不会投降的,我绝不会让我父皇再伤害更多人!
那些士兵见劝不动他,只好低着头走了。可我知道,他们心里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寺庙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士兵们一个个愁眉苦脸,没人说话。我看着萧彻,他坐在那里,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伤口还没好,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极了。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萧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疲惫,却依旧坚定:我不知道,但我不会放弃。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会跟我父皇斗到底。
可我知道,我们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
没有足够的兵力,没有足够的粮草,甚至连身边的人,都开始动摇。景国百姓还在被屠杀,我们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看着窗外,天已经黑了,月亮被乌云遮住,看不到一点光。
难道我们真的要这样,输给雍帝吗
难道景国的百姓,真的要因为雍帝的野心,白白送死吗
我不甘心。
萧彻也不甘心。
可我们现在,除了不甘心,什么都做不了。
寺庙里的钟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一声一声,像敲在我们的心上,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
甚至可能,我们都走不到最后。
但我不会放弃。
萧彻也不会。
因为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那些不想打仗、只想好好生活的百姓。
就算一无所有,我们也要拼尽全力,跟雍帝斗到底。
寺庙的钟声敲到第三下时,萧彻突然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还带着伤后的凉意,却比昨天稳了不少:林晏,我们不能再等了。
我抬头看他,他眼底没了之前的疲惫,反而亮着光——是那种绝境里重新燃起的希望。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是雍国的兵力分布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小点:我想明白了,我父皇虽然兵力多,但他的士兵大多不想打仗,很多人都是被强行征召来的。我们只要能让他们知道真相,就有机会。
我盯着那张图,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你想……去雍国的军营,跟士兵们说清楚
是。他点头,语气坚定,我之前太在意‘父子情分’,总想着留有余地,可现在才明白,对野心家的纵容,就是对百姓的残忍。我们得去军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父皇发动战争,不是为了雍国,是为了他自己的私欲!
可去军营的路,比我们想象中更难。
为了避开雍帝的追兵,我们只能走山路。萧彻的伤口还没好,走不了太快,我就扶着他,一步一步往前挪。晚上住在山洞里,没有被子,我就把他的锦袍盖在他身上,自己靠着岩壁取暖。
有天晚上,我冻得睡不着,萧彻突然开口:林晏,你还记得三年前,在边境你救的那个少年吗
我心里一动:你……
是我。他转头看我,眼神里满是温柔,那时候我偷偷跑出去玩,被仇家追杀,是你救了我,还给了我一匹马和一袋干粮。你说‘不管是谁,都不该被无辜伤害’,这句话我一直记着。后来我回到雍国,就发誓一定要保护你,保护像你这样善良的人。
原来真的是他!
我看着他,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原来我们的缘分,早就开始了。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问。
我怕你知道后,会觉得我接近你是有目的。他伸手擦掉我的眼泪,我想让你心甘情愿地跟我在一起,不是因为感激,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我是萧彻。
那一刻,我所有的不安和自责,都烟消云散了。
我们走了五天,终于到了雍国最大的军营。
军营外守卫森严,我们根本进不去。就在我们着急的时候,一个士兵突然认出了萧彻:太子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是萧彻以前的部下,叫赵虎。他知道雍帝的所作所为,早就不满了。赵虎赶紧把我们带进军营,召集了所有士兵。
萧彻站在高台上,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他的声音却很响亮: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是被强行征召来的,你们不想打仗,只想回家跟家人团聚。可我父皇呢他为了自己的野心,让你们远离家乡,让你们去杀无辜的人,甚至还要屠杀景国的百姓!
他拿出雍帝私吞军饷、挑唆蛮族入侵的证据,一一展示给士兵们看:这些都是真的!我父皇根本不在乎你们的死活,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吞并更多国家!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要让你们跟我一起谋反,是要让你们知道,你们有选择的权利——选择回家,选择保护自己的家人,选择不再为野心家卖命!
士兵们沉默了很久,突然有人大喊:太子殿下说得对!我们不想打仗!我们要回家!
越来越多的士兵跟着喊了起来,声音震耳欲聋。
就在这时,雍帝带着军队来了。他看到军营里的景象,气得脸色铁青:萧彻!你这个逆子!居然敢煽动士兵叛乱!
萧彻走下台,挡在我前面,对着雍帝说:父皇,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放弃战争,还百姓一个太平,不好吗
太平雍帝冷笑一声,只有吞并所有国家,才能有真正的太平!今天我就要杀了你们,让所有人都知道,反抗我的下场!
他下令士兵进攻,可那些士兵却站在原地不动——他们已经不想再为雍帝卖命了。
雍帝见状,气急败坏地拔出剑,朝着萧彻冲了过来:逆子!我杀了你!
萧彻也拔出剑,跟雍帝打了起来。我站在旁边,心里很慌,却不敢上前——我知道,这是萧彻跟雍帝之间的了结。
雍帝年纪大了,很快就落了下风。萧彻的剑架在他脖子上,却没有砍下去:父皇,我不想杀你,我只想让你放弃野心。
雍帝却不服气,突然想偷袭萧彻,我赶紧冲过去,挡在萧彻前面。雍帝的剑刺中了我的胳膊,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林晏!萧彻大喊一声,一剑打落雍帝的剑,把他按在地上。
士兵们见状,纷纷围了上来,对着雍帝喊:陛下,投降吧!
雍帝看着周围的士兵,又看了看受伤的我,终于低下了头,瘫坐在地上。
我们把雍帝带回了雍国皇宫,废除了他的皇位。萧彻登基成为新的雍帝,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停止所有战争,释放被关押的景国百姓,还下旨让景国和雍国合并,不再分雍人和景人,所有百姓一视同仁。
登基大典那天,萧彻牵着我的手,站在大殿上,对着满朝百官说:林晏是我认定的人,从今天起,他就是副君,跟我一起治理国家。
百官们没有反对,纷纷跪地行礼:参见陛下!参见副君!
我看着萧彻,又看了看下面的百官,心里满是感慨——我们终于做到了,我们终于给了百姓一个太平的生活。
后来,御花园的海棠树开花了,满树都是粉色的花朵,像极了景国皇宫里的海棠林。萧彻陪着我坐在花下,手里拿着我最喜欢的桂花糕。
你看,我说过,会陪你来看海棠花的。他笑着说。
我点点头,靠在他肩膀上:以前我觉得,君主的责任是守住国家;现在我才明白,真正的责任是守住百姓,守住和平。
他握住我的手,语气认真:那我们以后一起守,守着所有想好好生活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雍国和以前的景国,再也没有战争,百姓们安居乐业,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有时候我会想起以前的日子,想起景国灭国时的绝望,想起在寺庙里的无助,可更多的是庆幸——庆幸我遇到了萧彻,庆幸我们没有放弃,庆幸我们最终给了百姓一个太平的天下。
有一次,一个小孩问我:副君殿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大呀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真正的强大,不是靠刀剑征服别人,而是靠温柔守护身边的人,靠坚定守护想要的和平。因为刀剑能带来的,只有伤害和仇恨,而守护能带来的,是温暖和希望。
小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跑着去跟别的孩子玩了。萧彻走过来,握住我的手,眼神里满是温柔:你说得对,这才是真正的强大。
夕阳下,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御花园里的海棠花,开得正艳。
原来这世间最珍贵的,从不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也不是无坚不摧的武力,而是有人愿意陪你穿过黑暗,有人愿意跟你一起守护和平,是所有百姓都能笑着生活,是所有善良都能被温柔以待——这,才是人间最该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