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衍从书房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手里拿着之前拍下的“海洋之星”,那颗湛蓝如深海、价值连城的宝石。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江念慈收到它时开心的样子,只是后来知道真相后,她一次也没对他笑过。
所以,这条项链也逐渐落了灰。
想到这里,顾时衍鬼使神差的走到地下室,这也是江念慈的画室。
他想象着江念慈看到它时或许会露出的那一丝动容——
哪怕只是一瞬间,也好过这三年里她日渐枯萎的沉默。
顾时衍推开地下室的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颜料盘还搁在画架上,调色刀斜斜插在松节油瓶里。
可江念慈没有坐在那里,没有像往常那样,背对着他,一笔一笔地描摹那个早已逝去的苏晚晴。
他蹙了蹙眉,心头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悦。
她竟敢不等他。
“江念慈?”
他扬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冷硬。
没有任何回应。
他迈步上楼,脚步声在寂静的别墅里回荡。
可任凭他走遍别墅每个房间,都没有看到江念慈的身影。
佣人们被惊动,惶恐地聚在客厅里。
“她人呢?”
顾时衍转过身,眼神如刀,扫过面前每一个人。
助理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江小姐……下午之后就没再见到过了,我们以为她在地下室画画……”
“以为?”
他猛地一脚踹翻了身旁一人高的青花瓷瓶,碎裂声刺耳地炸开。
碎片四溅,佣人们吓得浑身一颤,不敢呼吸。
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发这么大火,但有一件事他很清楚。
他现在必须要找到江念慈,
“找!”
“立刻给我去找!把别墅、花园、所有能藏人的地方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
保镖们迅速行动起来,脚步声杂乱地奔向各处。
顾时衍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他拒绝承认那是恐慌,那只是对她擅自脱离掌控的极端恼怒。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唐微微”的名字。
他看也没看,直接掐断。
电话又不依不饶地响起来。
他烦躁地接起,语气恶劣,“什么事?”
“时衍哥哥……”
唐微微娇嗲的声音传来,
“晚晴有幅画在我这里,你想看看吗?我就在……”
“没空。”
他冷冷打断,直接关了机。
他现在没有任何心思去应付唐微微,去听她那些关于苏晚晴的絮叨,去睹物思人。
他只要找到江念慈,立刻,马上。
“顾总,花园没有。”
“顾总,车库没有。”
“所有房间都查过了,没有江小姐的踪迹。”
“监控……监控显示江小姐下午确实回了房间,但没有出来的记录……”
“没有记录?”
顾时衍快步走向监控室,亲自调取画面。
他不信江念慈好端端的就消失了。
画面一帧帧跳过,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别墅后侧一条小路的监控上——
下午有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短暂停留过不到五分钟,随后驶离。
“立刻去查这辆车的去向!动用所有关系,封锁所有出城路口,给我把人拦下来!”
保镖们立刻动员起来。
顾时衍无力的坐在监控室的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他想起今天离开画室时,她脸上的苦笑。
三年了,她早已是他精心饲养在笼中的雀鸟,离了他,她根本活不下去。
他一遍遍这样告诉自己,试图压下心底那愈演愈烈的不安。
一天,两天,三天……
搜寻范围从北城扩大到全国,可江念慈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杳无音信。
顾时衍待在别墅里,哪里也不去。
他坐在她最后待过的那个房间,想起江念慈第一次来到这栋别墅的样子。
眼睛里还闪着光,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他全然的信任。
那时他看着她,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将她这份耀眼彻底摧毁,如何让她为“亵渎”了苏晚晴而付出代价。
他成功了。
可顾时衍不明白,为什么心里像被挖掉一大块,空洞的疼着。
他烦躁地起身,一脚踢开脚边的画板。
画板翻转过来,背面用铅笔极轻地写着一行小字,几乎看不清。
他鬼使神差地弯腰捡起。
那行字迹纤细无力,却带着一种诀别的意味——
“旧梦已了”
顾时衍盯着那行字,手指猛地收紧,坚硬的画板边缘刺痛了他的掌心。
她连一个梦,都不肯留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