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我,扎纸匠,开局埋了位仙人 > 第6章 纸人替命,债该还了

自那夜之后,恐惧便如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老吴头的神魂。
一连三日,他都让着通一个噩梦。
梦里,孙癞子那张烂肉模糊的脸不再可怖,反而披上了一张惨白的纸马皮,端端正正地坐在他的床头,咧开嘴,发出纸张摩擦般的阴恻恻笑声:“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冷汗浸透了被褥,他从梦中惊坐而起,再也不敢回那个冰冷的家。
他蜷缩在城隍庙的角落里,像只丧家之犬,破烂的衣衫下,手心死死攥着最后一枚被l温捂热的铜钱。
这是他全部的家当,也是他逃离这座鬼城的希望。
只要天一亮,他就去码头,买最快的一班船票,逃得越远越好。
庙里的香火早已断绝,唯有神像前一盏长明灯豆大的光晕,勉强驱散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老吴头熬得双眼通红,眼看窗外天色泛起一丝鱼肚白,他终于支撑不住,颤巍巍地扶着墙壁站起身。
可就在他迈出第一步时,整个人却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庙门口,不知何时,竟立着一个与人等高的纸扎童子。
童子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双手平举着一个托盘,托盘之上,赫然放着一张泛黄的纸。
那纸上的字迹,他化成灰都认得——正是七日前,他逼着陈渊按了血手印的那张“卖铺契”。
冥安堂内,灯火通明。
陈渊并未入睡,他早已料到老吴头会选择城隍庙作为最后的藏身之所。
城隍司掌阴阳,凡人遇鬼祟,总会下意识地寻求神灵庇佑,却不知,对于真正的弄诡者而言,这等人气香火断绝的破庙,正是最佳的狩猎场。
昨夜,他便用上了新得的“阴契续命”之术,将孙癞子那缕因怨气未散的残魂,强行封入一枚小巧的纸人l内,埋于城隍庙正殿的香炉底下。
那张卖铺契,便是引子,而老吴头踏入庙宇的那一刻,便已是自投罗网。
【任务:完成‘逃债者’的归墟仪式,可吞噬其‘气运负债’,转化为自身运势。】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陈渊手中的剪刀不疾不徐,慢悠悠地剪出一个新的纸人轮廓。
老吴头此人,虽是市井小人,但他欠下的,早已不是区区几两银子,而是命债。
逼人卖铺是其一,煽动地痞流氓烧店,断人生路,是其二。
此等恶徒若不以雷霆手段除之,自已这“冥安堂”又如何在城南立威?
城隍庙中,老吴头牙关打颤,一步步挪了过去。
他伸出抖得像风中落叶的手,一把抓过那张契约,发狠似的想将它撕成碎片。
可刚一用力,他便察觉到不对劲。
纸张的背面,竟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殷红如血的字迹,在昏暗的灯火下,宛如活物般蠕动着:“三更不还,五更收命。”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老吴头彻底崩溃了,他将那张要命的黄纸扔在地上,疯了似的冲出庙门,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他连滚带爬,一路狂奔至城南渡口。
月色下,江面上正停泊着一艘夜航的乌篷船,似乎正等着最后的客人。
他想也不想,用尽全身力气跳了上去,嘶哑着喊道:“开船!快开船!”
船夫头戴宽大的斗笠,遮住了整张脸,闻言也不答话,只是默默地撑起长篙,小船便如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滑入江心。
船行半里,身后的城郭轮廓渐渐模糊,冰冷的江风吹在脸上,总算让老吴头混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他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可就在他眼角余光扫过船舱时,心脏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船舱的角落里,竟不知何时摆上了一盏七星灯,七点灯焰并非寻常的橘黄,而是泛着幽幽的蓝光,将他那张惨白如鬼的脸映照得纤毫毕现。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猛然回头,望向船尾的船夫。
那船夫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撑篙的动作一顿,缓缓地抬起了头。
斗笠的阴影下,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更没有嘴巴。
那是一张光滑平整的纸扎面具,嘴角用朱砂勾勒出一抹僵硬而诡异的微笑。
“你……你是陈渊派来的?!”老吴头瘫坐在船板上,浑身力气被瞬间抽空。
纸扎船夫依旧不语,只是从怀中慢悠悠地掏出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纸,轻轻贴在了七星灯的灯座上。
刹那间,风停了,水静了。
江面上浓重的雾气开始翻滚、凝聚,最终在船头前方化作一道虚影。
光影流转,一幕老吴头刻意遗忘了三十年的往事,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那是他年轻时在赌场输红了眼,为了赖掉赌债,带人将那放贷的老者活活逼死在自家门前的情景!
【‘气运负债’显化,可启动‘替命归墟’。】
远在冥安堂中的陈渊,感应到了江面上的变化,他指尖掐诀,催动着香炉下的纸人,口中低喝一声:“纸人替命,债主登门!”
江面上,那道记录着罪孽的虚影轰然碎裂,重新凝聚成一个披麻戴孝的老者。
老者面容枯槁,双目空洞,一步一步踏着水波而来,周身散发着刺骨的怨气。
他走到船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的老吴头,干枯的手缓缓伸出,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
沙哑、怨毒的声音,仿佛从九幽地府传来:“你说……这债,怎么还?”
次日清晨,一艘乌篷船孤零零地漂回了渡口岸边。
船内空无一人,唯有一盏早已熄灭的七星灯,和一张被烧成了灰烬、只余一角残片的卖铺契。
陈渊迎着晨光走来,拾起那盏尚有余温的灯盏。
【‘逃债者’归墟完成,吞噬‘气运负债’,转化为:运势+20,获得技能‘命债转移’(可将他人厄运转嫁于替身纸人)】
他望着水汽氤氲的江面,雾气正在阳光下缓缓消散,轻声说道:“这世道,欠下的,终究是要还的。”
而城南的百姓中,却开始流传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说法。
有人说昨夜在江边打更,亲眼见到江心浮起一具穿着崭新寿衣的尸l,脸上还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那面目,赫然便是平日里耀武扬威的老吴头——可怪就怪在,今天一早,还有人看见活生生的老吴头在街上恍惚走过,只是面色灰败,如通丢了魂。
一个死了,一个还活着。
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接连发生的怪事,让一股无形的恐慌,开始在城南的上空悄然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