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滚
出院这天,连封亲自来接沈听心。
甚至没有过问她的意见,他直接带她回了连家,并为她和小锁单独准备了客房。
沈听心强烈抗拒。
她还没无耻到这个地步。
连封当她是怕老佣人闲言碎语,当着她的面,找了个嘴快的杀鸡儆猴。
可沈听心仍不肯留下来,甚至鲜有地暴躁,摔烂了花瓶。
这和往日冷漠平静的她很不像。
连封反倒异常冷静。
他将沈听心抱到沙发上,拆了她左踝上的纱布。
伤口露出来,刚长出的新肉还很嫩,与表层坏死的皮肤对比鲜明。
这里,将会形成丑陋的疤,沈听心收回脚,不想被他看到。
“我要带小锁回去。”她申辩。
连封不答反问:“你喜欢什么图案?”
“什么?”
“这里,”他指了指她的左踝,“如果留了疤,我可以找最好的纹身师,给你纹上图案,毫无痕迹。”
那高傲的口气,听起来就像在说:你要是离开了,没人能再有这样的条件。
真是幼稚。
沈听心站起来,侧开一点距离,“我不需要。”
连封顿了顿,自嘲地笑,“你只需要我放了连靳城,对吧?”
她转过来,不说话,眼神里却有光。
连封骤然敛起笑意,声线生硬:“那你还是滚吧。”
沈听心不甘心,“连封,你放过城哥这次,我保证立即撤诉。”
“听不懂人话?我叫你滚。滚!”
连封不想再装大度,一脚踢翻了凳子,气势汹汹。
沈听心攥了攥指,还是带着小锁走了。
头也不回。
连封几乎又变了个人。
为沈听心准备的客房,他没全砸了,只是给房门上了锁。小锁爱吃的糖,他也没扔掉这么浪费,而是分给家里有孩子的佣人。
张铭来请示,说追查到了硫酸的男人的踪迹,他摆摆手,只说此事作罢。
至于与沈听心的官司,他也吩咐张铭,一切按正常程序走,不要多做插手。
看吧,他状态多好。
他是连封,矜贵、高傲、绅士,这些才是贴在他身上的标签,犯不着为某个没所谓的谁谁谁,而把自己弄得举止失常。
可接下来,正处在舆论风口浪尖的他,却开始高调地与苏青恬秀恩爱。
似乎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和苏青恬是恩爱眷侣、羡煞旁人。
苏青恬起初是很高兴,可次数一多,她也感觉到了连封的心口不一。
她知道沈听心之前救过他的事。
在这个女人的事上,连封从不瞒她。
可他越是坦荡,苏青恬就越觉得,他其实是故意在装大度,维持他那点自尊与高傲。
之后,她不动声色,悄悄找人调查沈听心。
竟真被她发现了个惊人秘密!
这天,苏青恬来找连封,直接将偷拍来的视频放给他看。
连封原以为她只是大小姐脾气发作,正想说他要忙工作,让她先回去。
可看到画面中出现沈听心的身影,以及那个泼硫酸的男人时,他收敛了嘴角,握在手中的钢笔头,也因长久停顿,在白纸上洇出大片墨迹。
直至见沈听心将装满现金的皮包,递给那个男人,连封再也忍耐不住,霍然挥手,将钢笔猛力掷向屏幕。
屏幕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如一枚钢针,穿皮破骨,扎进他的心脏。
“连封”
“抱歉,我失态了。”他打断苏青恬,抽了张纸,擦去手上沾到的一点墨迹。
从容不迫的模样,嘴角似乎还悬着温和的笑意。
丢掉纸团的动作很用力,他道:“我还有工作,青恬,你先回去吧。等忙完了,我去找你。”
“连封!”苏青恬得寸进尺,“沈听心和那个男人是一伙儿的!你到底看清楚了么!”
连封藏在西裤口袋中的指,几乎蜷成利钩,嵌入掌心。
他仍是慢条斯理的口吻:“我叫人送你。”
苏青恬摔了烟灰缸,“沈听心是在演苦肉计骗你,目的就是想让你心软,把孩子还给她!连封,你被骗了!被沈听心骗了!”
“你给我闭嘴!”
被直白戳穿的男人,似一头骤然苏醒的野兽,恶狠狠地回击她,“滚。给我滚!”
苏青恬从未被他这样吼过,登时红了眼圈。
她软下口气道歉,“我不说了,你别赶我”
连封根本听不进去。
他拽起她,拉开书房门,直接将她甩了出去。
他自小霸道傲慢惯了,会对她百依百顺,是感恩她在他落难时不离不弃,但这不代表,他得用自尊来迁就她。
苏青恬从没受过这种气,更何况对象还是她爱慕的男人。
丝毫不顾形象,她拧着脖子,隔着门也要嘴硬:
“连封,三年前你被她害得还不够惨吗?现在我帮你揭穿他的真面目,你居然还没胆子面对!活该你被她骗!你活该!”
此时的苏青恬,像极了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妒妇。
谁会想到,连家向来盛气凌人的太子爷,竟偷偷喜欢一个身份低微、背叛连家的佣人?
她也从不曾这样认为过。
直到他们回国后的第一天,她找不到连封的人,猜想他可能去了连家。
她怕他会冲动,毁掉筹谋三年的计划,忙不迭也赶到连家。
结果,她没见到连封找连靳城对峙,反倒看见他躲在连家附近的角落,视线绵长,远远望向街角那个,蹲在地上给流浪猫狗喂东西的女人——沈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