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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了自己冷漠到了极点的声音。
“哦,又没死是吧,温闲的命可真硬啊。”
我爸哭着说不出话来,电话那头传来我姐沙哑的指责声:
“温嘉树,你怎么这么冷血?你知不知道小闲这几天一直在跟你说对不起?”
“算了,你来医院一趟,小闲有话想跟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就若有若无地传来了温闲的声音:
“是我的错我不该活着我是多余的”
我爸和我姐忙不迭过去安慰温闲,声音很急切:
“小闲,你不要瞎想啊,你不要吓爸爸啊”
“小闲,是姐姐对不起你,要是当初没有把温嘉树接回来就好了”
我自虐一样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很平静,平静到甚至不屑地笑了一声。
看吧,总算说出心里话了。
明明心早就偏了,还非要摆出一副一碗水端平的样子。
无端就让人哽了一根鱼刺一样。
膈应又难受。
何声声的信息还在源源不断地进来。
她回忆我们小时候捡瓶子的事。
回忆我刚认回温家时,哭着拉着她的手不放的样子。
还回忆她抱着一罐千纸鹤跟我告白的样子。
我平静地滑过这些信息。
内心一片荒芜。
但我还是答应了和她见一面。
毕竟,在被温闲折磨的这七年里,何声声的确算是支撑我坚持下去的一个支柱。
在离开这座城市之前,一场体面的告别是我对这段过往感情最后的温存。
我们约在了我们常约会的那间小饭馆。
何声声显得有些局促。
见我过来,递给我一个饭盒:
“嘉树,你瘦了很多,你最喜欢我炖的猪蹄了,你看,这是我一大早就起来炖的。”
我淡淡扫过了那一饭盒猪蹄。
只觉得一股酸水止不住涌上喉咙。
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温闲给我看的聊天记录里,何声声承诺过数十次要给他炖猪蹄汤。
而现在,她兴致勃勃地把饭盒推到我面前。
“嘉树,你尝尝看。”
我忍住了想把饭盒掀到她脸上的冲动,移开了视线。
“何声声——”
何声声像是知道我要说什么,视线飘忽地多次打断我的话。
“嘉树,你之前说想要去看演唱会,我买到票了。”
“嘉树,别这样对我好不好?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我们,我们明明说好的结婚,你答应了不是吗?”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知道对方所有的事,嘉树,你真的就这样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我和温闲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只是,不想看着他去死啊,嘉树,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她的声音哽咽,只能狼狈地低着头抹着眼泪。
我恍神了一瞬间,眼圈也红了。
我小心翼翼地守着他不让温闲见她,就像是巨龙守着自己唯一一颗宝石。
可那天,知道他们早就在来往的时候,我没有愤怒,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感。
我只是有些难过,原来小心翼翼捧着手心的宝石也只不过是劣质的砂砾。
“何声声,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知道你和温闲来往会让我生气,可你还是这么做了,所以,是你放弃我选择了他不是吗?温闲是个疯子,七年了,真的够了,我”
话还没说完,突然何声声的脸色大变。
我顺着她的眼神往后看去。
一瞬间仿佛耳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