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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条报告,都看得我心惊肉跳。
陈琳将一张照片递到我面前,是前方传回来的。
照片的背景是黄沙漫天的荒野。
陆骁穿着战术背心,脸上涂着迷彩,手里端着枪,正警惕地注视着前方。
他的手臂上有一道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纱布。
阳光下,他浴血奋战的身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感。
我的心,猛地一紧。
这和我印象里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男人,判若两人。
这才是真正的他。
一个月后,约定的期限到达。
陆骁回来了。
他带着一份签署好的、条件比我们预期还要优渥数倍的长期安保协议,出现在了姜氏集团的最高董事会上。
他瘦了,也黑了,但那双眼睛却比以前更加明亮,更加锐利。
他用流利的三国语言,向董事会做报告。
沉稳,清晰,逻辑缜密。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之前还等着看他笑话的高管们,此刻脸上只剩下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们终于明白,这个男人,绝不仅仅是一个保镖那么简单。
会议结束,我爸第一个站起来鼓掌。
他走到陆骁面前,第一次,伸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没让我失望。”
我爸看着他,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真正赞许和认可的目光。
庆功宴设在京城最顶级的会所。
陆骁无疑是全场的焦点。
商界名流和集团高管轮番向他敬酒,奉承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他却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对那些奉承应付得有些笨拙。
多数时候,他只是点点头,目光却总能穿过人群,精准地钉在我身上。
像一只大型的、正在确认主人位置的忠犬。
我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我走过去,从一个油腻老总手里截下了递给他的酒杯。
“王总,他酒精过敏,我替他喝。”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我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了宴会厅外的露台上。
晚风微凉,吹散了酒气。
我给他递了一杯柠檬水。
“不习惯这种场合?”
他点点头,接过水杯,却没有喝。
“嗯。”
“那你习惯什么?”我靠在栏杆上,侧头看他。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他才开口,声音发涩。
“习惯跟在你身后。”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露台的灯光很暗,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深邃。
我忽然想起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陆骁,你小时候为什么总哭?”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他就是个跟屁虫,一个“小哭包”。
我抢他的玩具,他哭。
我把他推倒在地,他哭。
我故意把毛毛虫放到他领子里,他还是哭。
但他越哭,我就越想欺负他。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恶霸。
提到童年,他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
他垂下眼,看着手里的杯子,声音比刚才更低了。
“因为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我活不过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