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宣判死刑,罪名：父亲
A市中心医院,DNA鉴定中心。
林凡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却无法让他混乱的大脑清醒分毫。他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宣判的死刑犯,而那份即将出炉的、薄薄几页纸的报告,就是他的判决书。
一个星期,他的人生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前半生,是按部就班的平静与荣光；后半生,是坠入深渊的荒诞与耻辱。而分界线,就是一周前的那个星期一。
护士叫到了他的名字。
林凡猛地站起身,因为起得太急,眼前一阵发黑。他扶着墙,一步步挪过去,从那个面无表情的护士手中,接过了那个牛皮纸信封。
信封很轻,在他手里却重如千斤。
他回到角落,指尖颤抖着,撕开了封口。指甲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他却毫无感觉。他将那几页纸抽出来,目光越过前面那些复杂的术语和图表,死死地、像钉子一样,钉在了最后一页的结论上。
【……根据DNA基因座分型结果,在排除同卵多胞胎、近亲及外源DNA干扰的前提下,送检样本的支持率为99.9999%,判断为存在亲子关系。】
那串9像一排讥讽的笑脸,在他眼前不断放大、旋转,最终变成一个巨大的、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涡。
嗡——
林凡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他唯一能听见的,只有自己心脏擂鼓般狂野而绝望的跳动。
是我的。
孩子,真的是我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起来那本应是人生中最深刻的记忆,此刻却在他的脑海里,干净得像一片被暴雪覆盖的荒原。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轰的一声,一段被他刻意压抑、却无比清晰的画面,如惊雷般在他空白的脑海中炸开。
那是一周前的星期一,他所在的公司创科智能的门口。
午休时间,人来人往。他刚和同事有说有笑地走出大门。
然后,他就看到了她。
苏晚晴。
那个曾经是全大学男生梦中情人的校花,毕业后就销声匿迹的传奇学妹。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连衣裙,脸色苍白,神情憔悴,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当她的目光穿越人群,与林凡对视的那一刻,周围所有同事好奇、惊讶、八卦的视线,都像聚光灯一样,唰地一下,全部聚焦在了林凡身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苏晚晴抱着那个孩子,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她的嘴唇翕动着,用一种轻微、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清的声音,对他说出了那句将他的人生彻底拖入地狱的话。
林凡,他是你的儿子。
……
记忆的碎片像最锋利-的玻璃,刺得林凡太阳穴一阵阵抽痛。他死死地攥着那份鉴定报告,纸张的边缘深深地嵌入他的掌心。
是我的……如果孩子是我的,为什么我毫无记忆
这个巨大的、足以摧毁他二十八年人生建立起来的所有认知的问题,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轰然压下。
他输了。
在他坚信自己清白,并试图用科学来证明这一切的时候,科学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他被判了死刑,罪名是父亲,刑期是一生,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罪行发生在何时何地。
第
2
章：最后一根稻草
林凡拿着那份如同烙铁般的报告,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阳光刺眼,他却感觉浑身冰冷。
鉴定中心门口,苏晚晴抱着孩子,静静地站在树荫下。她似乎早就等在了那里,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种如释重负后的疲惫和复杂。她看到林凡手里的报告,又看了看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两人之间,隔着三米的距离,气氛凝重得像一块沉入水底的铅。
为什么……林凡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你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对不对
苏晚晴没有回答,只是把怀里熟睡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一些。
林凡看着她,一股无力的绝望感淹没了他。他忽然明白,自己去鉴定中心寻求一个真相的行为有多么可笑。从苏晚晴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关进了一个无形的囚笼,而这份鉴定报告,不过是给这个囚笼,上了一把永远无法打开的锁。
做出亲子鉴定这个决定,是他在过去七天里,遭受了地狱般的煎熬后,唯一的反击,也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那一瞬间,过去七天的种种屈辱、愤怒和无助,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冲刷着他已然麻木的神经。
那是苏晚晴出现后的第二天。
林凡,年度优秀员工,私生活混乱致女方未婚生子,如今始乱终弃！
铺天盖地的新闻,一夜之间席卷了所有本地的社交媒体。他和苏晚晴在公司门口对峙的照片,被配上了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记者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将他围堵在公司、公寓的每一个出口。
林先生！请问你对苏小姐的指控有什么回应
你是否打算承认这个孩子
闪光灯像密集的子弹,打得他睁不开眼。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向他。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社会性死亡。他引以为傲的精英、骨干的标签,在一夜之间,被撕得粉碎,换上了负心汉、渣男的烙印。
那是第三天。
公司HR约谈了他。总监面色凝重地告诉他,由于舆论影响过大,公司决定让他无限期停薪留职。
他被停职了。
他一手负责的、即将上线的天穹项目,被移交给了他最大的竞争对手,王浩。他离开公司的时候,能感觉到背后同事们那些同情、鄙夷、幸灾乐祸的目光。
他回到自己的公寓,那个他花了五年积蓄才买下的、整洁有序的空间。这里是他最后的避风港。他将自己重重地摔在沙发上,屈辱和愤怒像岩浆一样在胸腔里灼烧。
他不信！
他和苏晚晴,在大学里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一个活在传说里的人,怎么可能凭空给他生一个儿子这一定是个阴谋！
他拿出手机,找到苏晚晴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号码,拨了过去。
苏晚晴！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对着电话怒吼,我不认识你！那个孩子也绝对不可能是我的！你要多少钱才肯收手说个数！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随即,传来苏晚`晴疲惫而沙哑的声音：林凡,我不要钱。我只要你,认他。
我认个屁！林凡爆了粗口,我告诉你,你再敢污蔑我,我就报警！
好啊,苏晚晴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平静,那我们,就去做亲子鉴定吧。让科学来说话。
……
是的,让科学来说话。
这是他当时唯一的底气,最后的尊严。
而现在,科学宣判了他死刑。
林凡看着眼前神情复杂的苏晚晴,忽然觉得一切都了无生趣。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莫名其妙。
他将那份报告胡乱地塞进口袋,转身,像一具行尸走肉,失魂落魄地朝自己的公寓走去。
第
3
章：我的世界,被入侵了
林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楼下的。
他像个幽魂,飘荡在熟悉的街道上。大脑里,那份鉴定报告和苏晚晴在公司门口的画面,在反复拉锯,撕扯着他最后的理智。
当他麻木地抬起头,看到自己公寓单元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他才恍然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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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晴抱着孩子,蜷缩在他的门外,像一只被全世界遗弃的流浪猫。
她是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里的
林凡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不下地看着她。孩子大概是饿了,正在她怀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哭声。苏晚晴笨拙地拍着他的背,脸色在傍晚的余晖下,显得愈发苍白。
看到他,她站起身,眼神里带着一丝乞求：林凡,我没地方去了。房东把我赶了出来,酒店因为……因为新闻,也不让我住。我只要一个晚上,等天亮了,我马上就走。
林凡的心,像被泡在冰水里的石头,又冷又硬。
他应该拒绝的。他应该毫不留情地关上门,把这个将他生活搅得天翻地覆的女人和那个所谓的儿子隔绝在外。
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那个在襁褓中哭泣的、皱巴巴的小脸时,某种陌生的情绪,还是悄无声息地,在他坚硬的心壳上,砸开了一道微弱的裂缝。
那孩子……
那份报告说……
是他的。
理智上,他依然无法接受这个荒诞的事实。但在情感上,婴儿无助的哭声,像一根看不见的针,刺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僵持在原地,内心天人交战。
最终,他听到了自己疲惫不堪的声音。
……进来吧。
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门开的那一刻,他知道,这不仅仅是打开了一扇物理的门。更是为那场席卷他生活的风暴,彻底敞开了一个无法关闭的入口。
苏晚晴抱着孩子,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仿佛生怕弄脏了他的一尘不染的地板。
于是,林凡那间充满了后现代极简风格、整洁有序、一丝不苟的单身公寓,被入侵了。
一个婴儿的到来,瞬间粉碎了他精心维持的所有秩序。
奶瓶被放在了他专门用来摆放限量版手办的展示柜上。
婴儿湿巾和尿不湿,堆在了他那张从不放任何杂物的玻璃茶几上。
空气中,他习惯的咖啡和书本的清香,被一股陌生的、甜腻的奶味所取代。
林凡站在玄关,看着眼前这一切,感觉自己像个闯入别人家里的陌生人。
这里,还是他的家吗
他不知道。
第
4
章：昨日精英,今日狼狈
三个人在同一屋檐下的生活,开始得无比笨拙和尴尬。
林凡把唯一的一间卧室让给了苏晚晴母子,自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夜里,婴儿的每一次哭声,都能像最精准的警报器一样,把他从浅浅的睡眠中惊醒。
他被迫开始学习一些他这辈子都未曾想过会接触的技能。
冲奶粉,水温要45度,先放水后放粉。
换尿布,要分清正反,动作要快。
他做的手忙脚乱,常常把奶粉洒得满地都是,或者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搞得措手不及。
苏晚晴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尴尬的沉默,是这间小公寓里唯一的背景音。
这天早上,林凡被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吵醒。
他冲进卧室,看到苏晚晴抱着孩子,急得满头大汗。
他……他好像发烧了,浑身都好烫！
林凡伸手一摸,孩子的额头像个小火炉。
他来不及多想,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去医院！
在医院的儿科急诊,林凡第一次,以父亲的身份,抱着那个滚烫的小身体,在走廊里来回奔波、挂号、缴费。
孩子在他怀里哭得声嘶力竭,小手无意识地揪着他的衣领,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那一刻,一种陌生的、酸涩的情绪,再次涌上了林凡的心头。
混乱的现状中,他抱着孩子,靠在医院冰冷的墙壁上等待叫号。他看着自己身上那件因为匆忙而穿反了的T恤,和被弄上了奶渍的裤子,恍惚间,思绪飘回了不久之前的,那个已经逝去的旧日天堂。
他穿着熨烫得笔直的白衬衫,站在落地窗前,一丝不苟地打好领带。
他单手端着一杯现磨的咖啡,另一只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电脑屏幕上是天穹项目的精密架构图。
他提着意大利手工皮质的公文包,走出公司大门,下属们恭敬地喊着林总监再见。
周末的午后,他窝在沙发里,读着一本专业书籍,屋子里只有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和咖啡的香气。平静,规律,一切尽在掌控。
林念的家属！护士的叫声将他从回忆中拽回。
林凡一个激灵,抱着孩子冲进了诊室。
林念,原来他叫林念。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名字。
医生检查后,说是普通的新生儿急疹,开了药,打了针。孩子终于在苏晚晴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回家的路上,车里的气氛依旧沉默。
林凡开着车,看着后视镜里,苏晚晴小心翼翼地护着孩子,脸上满是疲惫。
他曾经珍视的那些稳定、秩序、骄傲和未来,都如同那些闪回的画面一样,碎裂成了无法拼凑的过往。
那个有条不紊、受人尊重的白领林凡,仿佛已经死在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宣判的那个下午。
而活下来的这个,是一个被迫扮演父亲角色的、狼狈的陌生人。
第
5
章：绝地反击,结成脆弱同盟
孩子的病,像一根催化剂,让林凡彻底意识到,逃避和否认,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被动地接受了现实,但这不代表他放弃了寻找真相。
他必须主动出击。
他约了大学时最好的朋友,如今在一家知名媒体做深度报道的记者,老宋。
咖啡馆里,林凡第一次,将这件荒唐事的来龙去脉,对一个外人全盘托出。
……所以,我现在需要你帮我查两件事。林凡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声音沙哑,第一,苏晚晴毕业后的这几年,到底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第二,这次的新闻爆发,背后有没有人在推波助澜。太快了,太精准了,一夜之间,我就身败名裂,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未婚妈妈能有的能量。
老宋听完,脸色凝重：凡子,这事儿不简单。你这是得罪谁了
我怀疑,是我在公司的竞争对手,王浩。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天穹’项目是我一手带起来的,现在我被停职,他是最大的受益者。
王浩老宋皱起了眉,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风言风语,手段不太干净。行,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帮你去挖。
这次谈话,让林凡心中郁结的恶气,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他决定,必须和苏晚晴,结成一个脆弱的、暂时的同盟。
晚上,等孩子睡下后,他第一次,主动坐到了苏晚晴的对面。
我们谈谈吧。
苏晚晴有些意外,点了点头。
不管你愿不愿意,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林凡开门见山,我被停职,名誉扫地,对你和孩子,没有任何好处。背后有人在搞我们,你明白吗
苏晚晴的脸色白了白：我……我不知道……
你不需要知道。林凡打断她,我只需要你,把你还记得的、关于那一晚的所有细节,都告诉我。任何一点不寻常的地方,都可能是线索。
那一晚。
这个词,像一道魔咒,让苏晚晴的身体瞬间僵硬。
就在这时,老宋的电话打了过来。
林凡走到阳台接起电话。
凡子,有点眉目了。老宋的声音压得很低,王浩那边,我找人打听了。你猜怎么着圈子里都在传,王浩前段时间一直在追苏晚晴,但被拒绝了。而且,我的人在一个饭局上,听到王浩的助理跟人吹牛,喝多了,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
说了什么
他说……‘我们王总看上的人,就没有得不到的’,还轻蔑地提了一句,‘别看那女的（指苏晚晴）平时装得清高,毕业晚会那晚,还不是……’后面的话,他就没说了。
毕业晚会！
林凡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个被他遗忘的、混乱的、充满了酒精和告别愁绪的夜晚。
第
6
章：你的谎言,裂开了
毕业晚会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凡挂了电话,回到客厅,目光如炬地盯着苏晚晴。
苏晚晴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下意识地躲闪着林凡的目光,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我……我喝多了……我记不清了……她的声音在发抖。
记不清了林凡步步紧逼,那你是怎么一口咬定,孩子是我的总得有个理由吧
我……苏晚晴的嘴唇颤抖着,我第二天早上醒来……是在酒店……我只记得……我好像见过你……
见过我林凡冷笑一声,苏晚晴,毕业晚会那天晚上,整个系的同学老师都在,你见过的人多了去了！就凭这个,你就把这顶帽子扣在我头上
他发现了谎言的裂缝。
苏晚晴的解释,充满了漏洞和不确定性。这不像是一个母亲,为了给孩子找父亲时应有的决绝和肯定。
她的反应,更像是在掩饰什么。
一定还有别的事！林凡的声音陡然提高,苏晚晴,我们现在是同盟！你在对我隐瞒什么这对我们所有人都没好处！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敲门声,伴随着几声粗俗的叫骂。
姓林的！你给老子出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林凡和苏晚晴都是一惊。林凡透过猫眼往外看,只见两个纹着花臂的壮汉,正凶神恶煞地捶着他的门,门上已经被泼了红色的油漆。
追债的
林凡确信自己从未有过任何债务。这又是王浩的手段！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骚扰他,让他不得安宁！
别开门！林凡立刻拉住想要上前的苏晚晴,低声说,报警！
苏晚晴被吓坏了,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报警。
门外的叫骂和捶门声还在继续,卧室里的林念被惊醒,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整个屋子,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林凡一边安抚着受惊的苏晚晴,一边听着门外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王浩,这是在逼他。
也是在逼苏晚晴。
警察很快赶到,带走了那两个壮汉。但林凡知道,这只是开始。
经历了这场骚扰,苏晚晴的心理防线,显然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等一切平息后,林凡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苏晚晴,你看到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再隐瞒下去,只会害了我们,害了孩子。
他指了指卧室里,那个还在抽噎的孩子。
你告诉我,他到底是不是我的,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我在乎的,是真相。我必须知道那一晚的真相,否则,我们都会被这潭脏水,活活淹死。
告诉我,那一晚,除了‘好像见过我’,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第三阶段：收尾与过渡（新
7-8
章）：完成蓄能,转向复仇
第
7
章：那一夜的真相,血淋淋
林凡的步步紧逼,和门外那两个壮汉带来的直接威胁,成为了压垮苏晚晴的最后两根稻草。
她看着林凡那双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又听着卧室里孩子因为不安而发出的微弱哭声,紧绷了许久的神经,啪的一声,彻底断了。
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她通红的眼眶中汹涌而出。
她蹲下身子,抱着头,发出了压抑许久的、崩溃的哭声。
林凡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他知道,风暴已经来临,而风暴过后,就是那个他追寻已久的、残酷的真相之核。
哭了很久,苏晚晴才缓缓抬起头,用一种混合了绝望、悔恨和解脱的复杂语气,断断续续地,揭开了那个被她用谎言层层包裹的、血淋淋的伤口。
毕业晚会那晚,对苏晚晴来说,本应是大学生涯一个完美的句号。但王浩,那个像苍蝇一样追求了她四年的富二代,却成了她当晚的噩梦。
晚晴,最后一杯,喝完这杯,我保证再也不烦你。王浩端着一杯调好的鸡尾酒,笑得真诚。
苏晚晴只想快点摆脱他,没有多想,接过来一饮而尽。
那就是一切罪恶的开端。
那杯酒里,被下了药。
她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头晕、目眩、浑身发软。她想离开,却被王浩以送她回宿舍为名,强行架住。
在意识彻底模糊之前,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拼尽全力,将求救的短信,发给了她通讯录里,那个她认为最正直、最可靠、也最不可能和王浩同流合污的人。
那个人,就是林凡。
她记得,她好像在酒店走廊里,看到了林凡匆匆赶来的身影。他似乎和王浩发生了激烈的争执,甚至动了手。
再之后,她的记忆就彻底断片了。
当她第二天早上,在一个陌生的酒店房间里,浑身酸痛地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只有床单上的一抹殷红,和散落的、被撕碎的衣物,告诉她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疯了一样地冲出酒店。
她收到的第一条消息,是王浩发来的。
那是一张不堪入目的照片,和一句话：晚晴,我知道昨晚是个误会。但如果你不想这张照片明天出现在校园论坛,你知道该怎么做。闭上嘴,忘了这一切。
她的人生,在那一刻,被毁了。
她不敢报警,不敢告诉任何人。王浩家的势力,足以让她和她的家人,在A市永无宁日。
她只能选择最懦弱的方式——逃离。
她没有参加毕业典礼,买了一张去往南方小城的车票,彻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世界里。
直到两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那个噩梦,以一种更残忍的方式,在她体内生根发芽。
她最终,生下了孩子,给他取名林念。
这个名字,寄托了她当时最绝望的念想。
为什么是林
因为在她最黑暗、最绝望的那一晚,唯一向她伸出过援手的,只有那个收到她求救短信后,匆匆赶来的林凡。虽然她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但那个模糊的身影,是她记忆里唯一的光。她潜意识里,固执地、天真地,把这个孩子,当成了是那束光,留给她的念想。
她带着孩子,在那个小城里,艰难地生活。直到最近,她母亲重病,需要一笔巨额的手术费。她走投无路,只能回到A市。
而王浩,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她回来的消息,再次找上了她。
一个恶毒的、一石二鸟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我可以给你母亲手术费,王浩对她说,但你要按我说的做。去找林凡,告诉他,孩子是他的。我要让他,身败名裂。
所以……所以孩子……是……是王浩的……苏晚晴泣不成声,而那份亲子鉴定……一定也是他做了手脚……对不起……林凡……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对不起……
她跪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而林凡,在听完这一切后,却久久地,没有说话。
他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在微微颤抖。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才是真相。
他所有的屈辱、所有的牺牲、所有的狼狈,都源于那个畜生,王浩！
第
8
章：从今日起,我为他父亲
在知晓全部真相的那一刻,林凡感觉自己体内的某种东西,彻底死去了,又有某种全新的东西,破土而出。
那个纠结于自身名誉、为失去的秩序而痛苦的受害者林凡,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双眼燃烧着冰冷怒火的复仇者。
他没有去扶那个哭倒在地的苏晚晴。
他只是走到她面前,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到可怕的声音,对她说：
起来。
苏晚晴被他这股骇人的气势震住,止住了哭泣,抬头看着他。
把眼泪擦干。林凡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不是哭,也不是道歉。是记住王浩对你做的每一件事,记住他说的每一个字。然后,等着看他,是怎么一步步地,坠入地狱的。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卧室。
他走到婴儿床边,俯下身,看着林念那张稚嫩的、毫无防备的睡脸。
他缓缓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孩子柔软的脸颊。
这个孩子,不是他的血脉。
但从此刻起,他与他,有了比血脉更深的羁绊。
他是林凡人生中最深耻辱的证明,也是林凡下半生最强复仇的动机。
守护他,成为了林凡一个不容置疑的、全新的目标。
他直起身,拿出手机,拨通了老宋的电话。
宋,帮我做一件事。他的声音,冷静得像淬了冰,我要王浩的所有黑料。所有的。包括他大学时期,怎么欺凌同学,怎么用家里的钱摆平麻烦,怎么让他公司里的竞争对手‘意外’出局……我全都要。
凡子,你这是要……电话那头的老宋,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决绝。
我要他,为他做过的一切,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挂了电话,林凡又给另一个人发了条短信。
是那个曾经因为他桃色新闻而疏远了他的、政法系的师兄。
【师兄,有个案子,需要你帮忙。关于下药、强迫、以及伪造DNA报告,构陷他人。我有证据。】
做完这一切,他走出卧室。
苏晚晴已经站了起来,擦干了眼泪,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劫后余生的脆弱和不知所-措。
林凡走到她面前,第一次,主动抱起了那个刚刚醒来,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的林念。
他抱着孩子,对苏晚晴说出了那句,彻底改变他们三人命运的话。
从今天起,在我扳倒王浩之前,他,林念,就是我林凡的儿子。
我,就是他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