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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办酒席时,周振国鬼鬼祟祟地在院外张望。
他近来处境艰难。
因作风问题被连降数级,昔日下属皆成上级,令他备受煎熬。
他将怨气带入训练,屡出差错,职务一降再降,如今只是个班长。
他讪笑着凑近,搓手问道:“能让我见见小锋吗?听说他认了政委做干娘?”
听他语气中的算计,我断然拒绝。
我就知道他来这绝没有什么好心。
他立马变脸:“我终究是他生父!我混得差,他脸上就有光吗?你们现在发达了,拉我一把怎么了?”
我嗤笑:“怎么?你那精心求来的婚姻,没让你如愿以偿?”
周振国脸色煞白。
王秀娟过惯好日子,根本受不了农村的清苦。
她过了几天苦日子,见他晋升无望。卷走了所有剩余钱财,与一个外地商人跑了,将强强独留家中。
那孩子无人照管,不会做饭,饥一顿饱一顿。
后来等被人发现时,已饿死在家中多日。
此事传回部队,周振国处境更为不堪,这才想起我们,妄想通过我攀附关系。
李泽封闻声而出,挡在我身前。
“周同志,李砺锋现在是我儿子,与你无关。我年迈的父母视他如命,你若再纠缠,后果自负。”
周振国顿时蔫了。
他素来欺软怕硬,早知李泽封父母是退下来的老首长,他绝不敢惹,只得灰溜溜走了。
不久,他主动申请转业。
可是因级别太低,只安置到地方小厂当了个保卫干事。
巧的是,管他的科长,正是昔日被他奚落过的下属。
强强当年曾打伤过科长的儿子,周振国当时偏袒包庇,如今科长自然悉心“关照”他。
另一边,砺锋已上中学。
李泽封对小锋的教导严格却不失慈爱。
爷爷奶奶也很满意小锋,更是倾尽资源培养。
见他褪去怯懦,日渐挺拔坚韧,我心中的亏欠才稍减。
我对眼下生活深感恩足。
家庭幸福美满,公婆又明事理。
我的工作也很顺利。
只盼望着孩子能平安长大,我便如愿。
但为告慰前世苦楚,也为更多母亲免于罹难。
我说服李泽封,踏上了那列前世丢失孩子的火车。
车站附近一定有成熟的拐卖孩童的团伙。
李泽封警惕性强,在他的策应下,我们配合乘警捣毁了整个人贩团伙,解救数名被拐孩童。
望着那些惊惶稚嫩的面孔,我庆幸自己迈出了这一步。
上辈子失去孩子的苦楚,我最是知道明白。
我亦祈愿,前世我那个被拐的孩子,能在某个角落安然成长。
李泽封因此立功授奖,不久调往京城任职。
公婆对此倍感欣慰,认定是我带来了福气。
最令我欣喜的是,砺锋能在京接受更好的教育。
临行前,我最后看了眼这小院,这里是我重生伊始的见证。
远处,李砺锋和李泽封的声音清晰传来。
“妈,快些,车要开了!”
“媳妇快来!”
我利落锁上门,含笑向他们走去。
前方,自是光明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