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接过原主的憋屈烂摊子
我穿成年代文里的上门女婿沈建国时,正蹲在公社农机站后院的墙角根。风裹着柴油和泥土的味道从墙缝钻进来,刮得脸生疼,手里攥着的半块杂粮馍只剩硬边——这是昨天岳母刘翠花塞的,理由是家里口粮紧,强子要吃白面馒头,秀莲得补身子。
闭着眼,原主六年的憋屈记忆像老电影般在脑海里铺展开,每一幕都透着牺牲与辜负,也彻底让我看清这王家根本不是家,是吸人血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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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入赘时,原主本有参军机会,能混前程、获安置,却被丈人王老实一句强子还小,家里缺劳力、岳母刘翠花的撒泼哭闹拦住;更因妻子王秀莲红着眼圈的恳求等日子好,陪你看外面世界,他撕了参军报告,还拿100块积蓄给王家盖土坯房——房梁刻的却是小舅子王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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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公社招农机手(月薪35块+粮票的铁饭碗),原主笔试实操双第一,刘翠花却以家里活没人干、要帮强子喂牛修农具为由拦着;王秀莲低头纳鞋底,只劝强子的通讯员是正经差事,原主最终把名额让给了王强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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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原主攒120块买二手永久自行车,想跑运输攒钱翻身,却被王强抢去相亲;车撞坏后,刘翠花不仅不追责,还骂原主买破车,逼他掏20块修好,最后车仍被王强霸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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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原主修好了公社的收割机,得50块奖金和先进工作者称号,王老实又上门要走奖金,说强子谈对象要手表撑面子,王秀莲还在一旁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而今天早上,这场牺牲终于走到了尽头:王强要娶公社书记的女儿,刘翠花竟让原主搬去牛棚,骂他没本事丢王家脸。原主第一次反抗,说房子是自己拿钱盖的,却被王老实夫妇骂着扔了被褥,还扣下户口本要500块赎身费。争执中,王强把原主推倒在石磨上,头磕得满脸是血;刘翠花夫妇拿扫帚赶他,骂别脏了喜字。最让原主心寒的是,王秀莲就站在堂屋门口,攥着门框看着,一步都没挪。
原主满脸是血地爬到农机站后院,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再睁眼,我就成了沈建国。嚼完最后一口杂粮馍,我把馍渣吐在地上:原主的六年委屈,全喂了这群白眼狼。在八零年代,软骨头只会被欺负死,只有攥紧技术和钱,才能活得硬气。这一点,来自后世的我比谁都清楚。
2
硬气谈判,彻底斩断王家纠葛
傍晚五点,收工哨声刚过,刘翠花就挎着破竹篮找上门了——篮子里两个蔫红薯,跟当初的杂粮馍一样,透着敷衍的算计。
彼时我刚用原主藏在床板下的8块私房钱,从农机站老周师傅那换了2斤玉米面、1斤五花肉(老周儿子在县城肉联厂当临时工,这价格在1985年的乡下很实在)。原主常年啃杂粮、喝稀粥,饿出了胃病,我得先把这具身体的亏空补上,不然连搞事业的力气都没有。小厨房里炖着五花肉,香味飘得满院子都是,路过的农机手都探头看,老周师傅还笑着打趣建国改善伙食。
刘翠花一进门就被肉香勾住,看见我手里的肉,眼睛瞬间瞪圆,声音又尖又利:沈建国!你疯了这肉是留着给强子补身子的!他明天要跟书记女儿相亲!
刘婶,这肉是我自己的钱买的,跟王家没关系。况且,王强相亲,与我何干我们早不是一家人了。我握着锅铲,语气没半分退让。
刘翠花被噎住,又撒泼:你是王家的上门女婿!你的钱就是王家的钱!吃王家的饭、住王家的房,就得听我们的!
我放下锅铲,擦了擦手上的油,走到农机站闲置的杂物房(原主平时住这),指了指桌上的离婚申请书:别扯这些没用的。要么,你们签字还我户口本,再还我100块盖房钱和80块自行车赔偿款;要么,我明天一早就去公社信访办闹——让书记和所有干部都看看,王家怎么骗婚、挪用女婿的钱、欺负上门女婿。到时候,王强和书记女儿的亲事能不能成,就不好说了。
我的话刚落,外屋的门吱呀响了——王秀莲提着一包裹脏衣服跟过来,看见桌上的申请书,手一抖,衣服全掉在地上。她蹲在地上捡衣服,声音细得像蚊子:建国,能不能再想想强子相亲需要人帮忙,家里也离不开你……
秀莲,我帮王家干了6年,饿出胃病、冻出风湿,你看见的;他们拿我的钱盖房、抢我的机会,你也看见的。现在是他们要赶我走,你让我再想想我盯着她,心里最后一点念想彻底断了。王秀莲埋着头,再也没说话。
接着,院门口传来自行车铃铛声——王强来了。他穿着半旧的蓝色干部服(去年当通讯员发的),车把上挂着相亲资料(刘翠花托人写的,把他吹成月入50块的重点培养干部)。一看见离婚申请书,王强脸唰地绿了,把公文包往桌上一摔:沈建国,你发什么疯我家供你吃供你住,你还敢提离婚忘了你当初怎么求着入赘的
王强,你摸着良心说:你们供我吃的是杂粮馍、稀粥,连肉星子都没有;供我住的是柴房、牛棚,冬天漏风夏天漏雨。我帮你们干了6年活,春种秋收、喂牛修农具,没要过一分钱还倒贴,早还清了所谓的‘供养’。至于入赘,当初是你爹妈求着我爹,说‘肯定待建国好’,现在怎么不认账了我夹了块刚盛好的五花肉,嚼得喷香,每句话都戳在他的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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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强被我说得脸红白交替,刚想发火,刘翠花突然拉了拉他的胳膊,凑到耳边嘀咕:别闹!他真去信访办,你亲事就黄了!书记最讨厌家里不和睦的,到时候你连通讯员都当不成!180块给他就给,他一个上门女婿,没了王家迟早得回来求我们,钱还是我们的。
王强被劝了半天,最终还是拿起钢笔,替王秀莲歪歪扭扭地签了名。我把申请书折好塞进贴身衣兜,礼貌地请他们一家三口出去。刘翠花骂骂咧咧地拉着王强、拽着一步三回头的王秀莲走了,临走还放狠话你迟早饿死。我冲他们的背影喊:刘婶,我要是后悔了,就回来给你磕三个头;要是没后悔,你以后别再找我了。
摆脱这家人的瞬间,心里畅快得像卸了千斤担子。
3
从铁饭碗到攒下第一桶金
吃完饭,我扛起墙角的工具箱——这是原主攒三个月工资买的,里面的上海牌扳手、螺丝刀虽旧但好用。从原主的记忆里,我知道明天就是县农机局招修理工的日子,必须连夜赶去县城,一来怕迟到,二来这套好工具说不定能加分。
走出村子时天已经黑了,15里土路坑坑洼洼,只能借着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原主的身体本就弱,20斤的工具箱扛得我满头大汗,靠在老槐树上歇气时,摸了摸兜里的250块钱、80块赔偿款和粮票、工业券,硬硬的一沓,心里踏实多了。
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县城边缘,找了家最便宜的向阳旅馆,一晚1块5毛钱,只有一张床和小桌子,没有热水,但能省一点是一点。旅馆孙大爷看我扛着工具箱,问我是不是来找活干的,我说是来应聘县农机局修理工的,孙大爷笑着说农机局是国营单位,好好干有出息。那天太累了,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揣着原主的身份证(1959年出生,照片上一脸憨厚)和老周师傅的推荐信,去了县农机局。青砖瓦房门口挂着XX县农业机械管理局的木牌,红漆字很醒目。敲开局长办公室的门,四十多岁的李局长(后来知道名字)看了推荐信,说老周提过你,手艺不错,让我去修理组找赵组长考试。
修理组在农机局后院的大厂房里,地上散落着零件。五十多岁的赵组长(赵卫东)指了指旁边一台坏了的手扶拖拉机:听说你会修拖拉机这台昨天拉化肥时熄火了,试试。我打开引擎盖,闻见烧焦味,检查出火花塞积碳、油箱有杂质,从工具箱拿出工具,拆火花塞打磨、过滤油箱杂质,前后20分钟,一拉启动绳,拖拉机突突突就响了,运转平稳。
赵组长拍了拍我的肩膀:建国,你这手艺比老修理工还强!明天来上班,月薪42块,全勤奖8块,管一顿午饭,两菜一汤主食随便吃。我赶紧点头——这不仅是铁饭碗,更是我攒第一桶金、学新技术的跳板。
往后的日子,我每天早来晚走:白天跟着赵组长学复杂故障维修,把拖拉机、收割机的构造摸得透透的;晚上整理笔记,把常见问题的解决方法记下来,为以后自己干打基础。月底发工资时,攥着42块工资+8块全勤奖,心里比吃了蜜还甜——这50块,是我摆脱王家后靠自己赚的第一笔钱,也是办农机站的起点。
我把工资分成三份:15块存信用社,25块当日常开销(租了间离农机局10分钟路程的小平房,月租4块;早饭1毛、晚饭2毛,一个月9块;修农机垫付零件钱约6块),剩下10块投资——买技术书、改善生活。用3张工业券在百货大楼买了台二手熊猫半导体收音机(45块),能听新闻和农机技术讲座;又花3块买了双军绿色胶鞋,鞋底厚防滑,修农机不怕机油溅、不怕扎脚。
光靠工资攒钱太慢,下班后我在菜市场旁摆了个小摊,帮乡亲修喷雾器、脱粒机这类小农机——一来多赚点钱,二来积累口碑,以后办农机站,他们就是第一批客户。刚开始没人来,我就坐小马扎看技术书,有人好奇就免费检查小毛病。慢慢的,找我修东西的人多了,大家都夸我手艺好、收费低。第一个月摆摊就赚了30块,不仅补了日常开销,还攒下了买备用零件的钱。
真正的转折点,是修好了公社张书记家的拖拉机。那年夏收,张书记家的拖拉机坏了,要拉化肥,找了好几个修理工都没修好。有人推荐我,说县农机局的沈建国手艺好。张书记让司机接我过去,我检查出是变速箱齿轮磨损,从工具箱拿出备用齿轮,半小时就换好。张书记拉着我的手连声道谢,给了我20块钱,还说以后公社农机有问题都找你,我跟李局长说算加班。这20块相当于半个月工资,更重要的是,我跟张书记搭上了关系,为后续办农机站铺了路。
从那以后,我的生意更火了,公社的农机抢修能赚不少,张书记还介绍其他公社的人找我,我成了县城小有名气的农机神医。王家的人再也没找过我,偶尔听说王秀莲改嫁了,嫁给一个大她十几岁的老光棍,我毫不在意——我不是原主,对她没有半分感情。
到1985年底,我攒了500多块钱,还托赵组长帮忙,花750块买了辆二手东方红拖拉机(全新的要1200块还得凭票,这台八成新很难得)。有了拖拉机,跑乡下抢修更方便,还能帮乡亲拉货,一趟收10块钱,赚得更多了。
4
办农机站,活成自己的靠山
1986年春天,农机局传来个好消息:国家鼓励个体户发展,扶持个人办农机站,不仅免税三年,还能申请低息贷款。这正是我等的机会——之前在农机局学的技术、摆摊攒的钱和人脉,终于能派上大用场了。
没等我开口,赵组长先找来了:建国,你手艺硬、乡亲们信你,还攒了不少钱,办农机站肯定行!我跟李局长说说,给你争取好政策。我跟着赵组长一起写申请报告,算清成本:租大院子月租10块(一年120块),买新工具和零件300块,雇两个徒弟(月薪25块,一年600块),杂费100块,总共1120块。我手里有500多,还差600,赵组长帮我去信用社做担保,顺利贷到了款,年利率8%,一年后还本金利息。
我在县城东头租了个大院子,三间房分别当修理车间、仓库、办公室,月租10块。买了套上海牌扳手螺丝刀(80块),又进了火花塞、齿轮等零件(220块)。一切就绪后,给农机站起名建国农机站,请人做了木牌子挂在门口。
开张那天特别热闹:张书记来剪彩,赵组长、李局长都来了,乡亲们送鞭炮、对联、鸡蛋。第一个月就修了20台拖拉机、15台收割机,卖了不少零件,赚了300块——不仅还清了当月的贷款利息(4块),还攒下150块。雇的两个徒弟也很勤快:18岁的李小军机灵,20岁的王大力力气大,我给他们月薪25块还管午饭,两人进步很快,没多久就能独立修小故障了。
5
放下不是原谅,是向前看
农机站刚稳定,王家的人就陆续找上门了,每一次都让我更坚定靠自己的道理。
第一次是王秀莲。那天下午我正在修拖拉机,听见院门口有人怯生生地喊建国。抬头一看,她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磨破了边,头发也没梳整齐,跟以前被刘翠花打扮得干净利落的样子判若两人。她看见我就往后缩,双手攥着衣角,眼睛红了:建国,我跟老光棍离了,他总打我;回王家,我妈嫌我丢人不让住……我爸说你现在过得好,有农机站还买了房子,我们复婚好不好以前是我不对,我以后肯定跟你一条心。
她说着要拉我的胳膊,又缩了回去。我递了把小马扎给她:秀莲,当初我在王家受委屈,你没帮我;他们把我赶出门,你没拦着;现在你过得不好了才找我,这不公平。她急着辩解是爸妈逼我,我打断她:晚了。我现在的日子是自己干出来的,不需要靠谁,也不想再跟王家有牵扯。我给你10块钱,你去县城找个临时工,靠别人不如靠自己,这句话你现在该懂了。王秀莲捏着10块钱,哭着走了,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全是后悔。
第二次是刘翠花带着王秀莲来求修拖拉机。秋收正忙,刘翠花一进门就哭:建国啊,强子家的拖拉机坏了,麦子要烂在地里了,你就帮帮他吧!王秀莲站在后面,小声说:建国,我们以前对不起你,但这次真的没办法了。
我看着她们:刘婶,秀莲,我这是小本生意,修理费20块,零件另算,先交钱再修。不是我无情,是你们以前做得太绝。刘翠花还想撒泼,王秀莲拉了拉她的胳膊:妈,别闹了,建国说得对。最后刘翠花回去凑了钱,王秀莲没走,留下来帮徒弟递工具,悄悄把农机站的地扫干净,零件盒摆整齐,临走时跟我说了声谢谢,声音很轻,却比之前的哭求更真诚。
王强来取拖拉机时,脸涨得通红,半天憋出一句谢谢你。我没理他,继续看手里的技术书——以前的委屈早被现在的日子冲淡了,跟他们计较,不如多琢磨怎么把农机站办得更好。
6
活成自己的光,也照亮父亲的晚年
1986年底,我的农机站已经雇了5个徒弟,不仅修农机、卖零件,还帮乡亲代购化肥种子,一个月能赚800块,成了县城有名的农机老板。我在县城中心买了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花了3000块——离菜市场、百货大楼近,很方便。
接爹进城那天,他看着新房子,又看着农机站,激动得哭了:儿子,你出息了!爹没白养你!我抱着他:爹,以前让您担心了,以后咱们日子会越来越好。爹住下来后,每天早上去买菜,中午给我和徒弟们做午饭,晚上跟我一起看电视(我买了台14寸黑白电视,500块),日子过得很开心。他的哮喘也好多了,县城环境比乡下好,不用再干重活。
1987年春天,公社表彰致富能手,我榜上有名。表彰大会在公社大礼堂举行,张书记主持,县领导颁奖。县领导握着我的手说:沈建国同志,你是咱们县个体户的榜样!从上门女婿到农机老板,靠的是自己的双手和技术,值得所有人学习!
台下掌声热烈,我看见爹、赵组长、李局长都在为我鼓掌,笑得很开心。而台下的王老实和刘翠花,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不敢抬头看我——他们大概从没料到,以前被他们随意欺负的上门女婿,如今会活成他们高攀不起的样子。
散会后,爹拉着我的手笑得合不拢嘴:儿子,好样的!爹为你骄傲!我笑着说:这都是您教育得好,还有赵组长、张书记他们的帮助。摸了摸口袋里的存折,上面的数字已经超过5000块——在1987年,这是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后来,我的农机站越办越大,开了分店,雇了十几个徒弟,成了全县最大的农机站。我还娶了个媳妇,是县城中学的老师,温柔贤惠,对我爹也很好。每年春节回乡下,乡亲们都围过来夸我苦尽甘来,这日子,比原主想都不敢想的还要好。
偶尔会听说王家的消息:王强被书记女儿甩了,通讯员的工作丢了,只能在家种地,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刘翠花头发白了不少,再也没精力撒泼,偶尔来县城赶集,看见我也只是远远躲开。
至于王秀莲,去年听乡亲说,她用我给的10块钱做路费,去了邻县的纺织厂当临时工,后来学会了织布手艺,成了厂里的技术骨干,还租了间小房子自己住。有人说见过她,穿得干净整齐,脸上有了笑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怯生生的样子了。
我听完心里没什么波澜,只觉得这才是她该走的路——靠别人的人,终究靠不住;只有靠自己,才能把日子过踏实。这不仅是我在八零年代赚到的道理,也是给所有像王秀莲一样,曾困在依附里的人,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