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北大学的大一新生。
今天是开学报道日,我却坚持反锁房门不肯出门。
爸妈在外面哀求,
云云,求你了你开开门吧。
错过了报到日可怎么办啊！
面对家人的劝说和手机里不断弹出的老师语音。
我语气坚决。
这个学你打死我我也不去上！
01
大清早爸妈就开始忙活,一家人喜气洋洋的。
妈妈将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爸爸换上了崭新的西装。
说好的全家人一起送我去学校。
我以700的高分考入了国内第一学府,今天正是录取通知书上写的报到日。
妈妈一边叠着手中的衣服一边喊道,
云云,该起床了,我们要去学校了。
你看这行李箱轮子顺不顺滑,昨天我特意去五金店换的。
爸爸蹲在地上,手指顺着行李箱拉杆来回滑动,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妈妈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又探头往我的房间方向望了望。
这孩子,平时上学比谁都积极,今天这么大的日子倒赖床了。
她把刚热好的牛奶倒进杯子里,云云,该起床了,牛奶再放就凉了,我们还要赶在上午十点前到学校办手续呢！
客厅里静了几秒,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在响。
妈妈又提高了些音量：云云听见妈妈说话了吗
还是没动静。
爸爸直起身,许是昨天收拾东西太晚,让她再睡五分钟。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朝着房门走了两步,轻轻敲了敲门板。
闺女,起床啦,你妈给你煮了爱吃的茶叶蛋,再不起该凉了。
门后依旧一片沉寂,连平日里我翻身的窸窣声都没有。
妈妈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不对劲啊,昨天她还说今天要第一个去报到呢。
她伸出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转。
原本应该顺畅转动的把手,此刻却像被焊死了一样,只发出咔嗒咔嗒的空响。
反锁了
妈妈的声音瞬间变调,她又用力转了两下,门把手依旧纹丝不动。
云云！你把门锁上干什么快开门！
爸爸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凑到门缝前,压低声音喊。
云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是累了我们可以晚点去,你先开门让爸妈看看。
门缝里只有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回应。
妈妈的手开始发抖,她用力拍着门,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云云！你别吓妈妈啊！你开门说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一边拍一边回头冲爸爸喊,怎么办啊老陈门反锁了,她不说话,会不会……会不会出什么事
别慌别慌。
爸爸强装镇定,却也忍不住加大了敲门的力度。
闺女！爸爸知道你在里面,你开个门,不要做傻事！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哥哥拎着一兜刚买的水果走了进来,看到客厅里的场景愣了一下。
爸,妈,你们围着云云房门干什么不是要去报道了吗
你妹妹把自己反锁在屋里了！喊了半天都不吭声！
妈妈一把抓住哥哥的胳膊,眼泪直往下淌。
你快想想办法,她要是出事可怎么办啊！
哥哥皱紧眉头,快步走到房门前,先是轻轻敲了敲。
云云,我是哥,你开门,有话跟哥说。
见里面还是没动静,他往后退了几步,对着爸妈说。
爸,妈,你们让开点,我试试能不能撞开。
爸爸犹豫了一下,还是拉着妈妈往旁边退了退。
你轻点,别伤着你妹妹。
哥哥深吸一口气,肩膀顶住门板,猛地发力。
咚的一声闷响,门板剧烈晃动了一下。
他正要撞第二次,门板后终于传来了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别撞了,我没事。
妈妈一下子停止了哭泣,踉跄着扑到门前。
云云！你终于说话了！你快开门！妈妈担心死了！
我不开。
我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出来,我不去学校了。
不去学校
妈妈的声音愣住了,像是没听懂我的话。
什么叫不去学校了今天可是京北大学的报到日啊！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爸爸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来,云云,别开玩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京北大学是你考了700分才考上的,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你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
我没开玩笑。
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这书,我不读了。
02
你说什么！
爸爸瞬间炸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700分！京北大学！你说不读就不读了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妈妈的哭声紧接着响起来,她一边哭一边拍门,云云啊！你怎么能这么傻啊！这可是你的前途啊！你要是不读了,你以后怎么办啊
妈妈求你了,你别任性,快开门,咱们去学校,好不好
我不去。
我的声音依旧坚定,你们别劝了,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去的。
裤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我伸手掏出来,屏幕上一连串的消息弹窗跳了出来,都是高中班主任李老师发来的。
云云,到学校了吗报道处人多不多
要是找不到宿舍楼跟老师说,老师帮你问问之前去京北大学支教的同事。
怎么没回消息呀是不是手机没电了
看到消息记得给老师回个信,别让老师担心。
我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了锁屏键,把手机扔回了裤兜。
门外,妈妈的哭声还在继续,夹杂着爸爸压抑的怒火。
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平时那么听话,今天怎么跟中了邪一样！
爸爸的声音里满是挫败,700分啊,多少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的成绩,她倒好,说放弃就放弃！
我咬了咬下唇,转身走到书桌旁。
为了让他们彻底断了劝我出门的念头,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书桌边缘,用力往门口推去。好不容易把书桌推到门后,我又搬来旁边的木椅,叠放在书桌前面。
形成一道不算坚固的屏障。
刚做完这一切,门外就传来了手机铃声。
铃声响了没两下就被接起,妈妈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喂
下一秒,妈妈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带着几分慌乱,李老师您、您怎么打电话来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攥紧了衣角。
是啊,我们还没去学校呢……
妈妈的声音越来越低,哽咽着说。
云云她、她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说什么都不肯出来,还说……还说不读书了……
电话那头李老师的声音虽然听不真切,但从妈妈不断嗯嗯您别着急的回应里,能猜到老师肯定急坏了。
妈妈说着说着,哭声又大了起来。
李老师,您说这可怎么办啊今天是报道日,她要是不去,这学就白考了啊！我们怎么劝都没用,她就是不肯开门……
过了好一会儿,妈妈才挂了电话,李老师说他马上过来,让我们别跟孩子吵,等他来了再说。
爸爸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也只能这样了,希望李老师能劝动她。
哥哥在一旁沉默了半天,这时候终于开口。
爸,妈,你们也别太着急了,云云不是不讲道理的孩子。
说不定她只是一时想不开,等李老师来了,跟她好好说说,她应该能想明白。
我在门后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高中时李老师对我的样子。
那时候我成绩不稳定,每次模拟考失利,李老师都会把我叫到办公室,耐心地帮我分析错题。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李老师比我爸妈还激动,拉着我的手说我就知道你能行。
手机又在裤兜里震动了一下,这次是短信提示音。
我没去看,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李老师发来的。
门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只有妈妈偶尔的抽泣声和爸爸的叹息声。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玄关处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妈妈赶紧擦了擦眼泪,快步跑去开门,李老师,您可来了！
云云呢还在屋里吗
李老师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我路上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她都没回。
还在屋里呢,门反锁着,好像还搬了桌子椅子抵着,我们怎么说都没用。
我屏住呼吸,听着李老师走到房门前的脚步声。
紧接着响起了李老师温和的声音,云云,我是李老师,你开开门,跟老师说说话,好不好
03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李老师,您别劝我了,没用的,我今天绝对不会出这扇门的。
门外的李老师沉默了几秒,没有急着反驳,反而放缓了语气。
云云,老师听出来了,你语气这么坚决,肯定不是一时冲动。
你刚才说...‘今天’不会出门,是不是今天有什么特殊情况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喉咙发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老师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犹豫,继续轻声说。
云云,你跟老师说实话,是不是今天有什么事让你没办法去报到
要是真有难处,老师可以帮你去学校问问,跟教务处沟通一下,延后几天报到也不是不行。京北大学那么看重你这样的好学生,肯定会通融的。
妈妈擦了擦眼泪,小声附和。
是啊云云,李老师说得对,要是今天实在不想去,咱们跟学校说说,晚几天去也行啊,别直接说不读了。
我闭了闭眼,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李老师的提议确实让我心动了一下,可我知道,就算延后报到,最关键的问题也不会消失。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波澜,谢谢您,李老师,不用了。
不是今天有特殊情况,是我今年大概……真的和京北大学无缘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
李老师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激动。
你都考上了！京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都在你手里,怎么会无缘呢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听了别人什么闲话
你开开门,跟老师说清楚,老师帮你解决,带着你现在就去学校报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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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师的话像一股暖流,让我鼻子一阵发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就在这时,爸爸突然开口,语气里满是歉意。
李老师,真是太谢谢您了,还特意跑一趟,又这么为云云操心。
您看您这么忙,就别麻烦您了,我们一家直接开车带她去学校就好了,等会儿我们再好好劝劝她,她肯定能想通的。
妈妈也赶紧跟着说,是啊李老师,您的心意我们领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您呢
您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们会劝好云云的,保证不让她耽误报道。
李老师没想到爸妈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才回应。
我不是怕麻烦,我是担心云云。
她这孩子心思重,要是真有什么事憋在心里,就算你们把她强行带到学校,她也学不进去啊。
您放心,李老师,
爸爸连忙说,我们知道您是为了云云好,不过您真的不用太担心,她就是一时任性。
等会儿我们好好跟她说说,她肯定能明白的。您快回去吧,别耽误了您的事。
妈妈也在一旁不停地劝李老师回去,语气里满是客气和疏离。
李老师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带着疑惑的女声。
声音尖细又响亮,一下打破了客厅里的僵持。
哎哟老陈,老林,你们这是干啥呢李老师好心来劝孩子,就让老师陪着去报道呗！
你们家那辆SUV不是五座的吗加李老师一个也坐得下啊,咋还往外推呢
爸妈和哥哥猛地回头,这才发现刚才李老师急着进门,玄关的门压根没关。
门口挤了好几个邻居。
有刚买菜回来的张阿姨,有刚练完太极的王爷爷,还有抱着孩子、探着脑袋的楼下住户。
一个个都睁大眼睛往屋里瞅,脸上满是好奇。
可不是嘛！我刚才就听见哭声了,凑过来一听,合着是考700分的小陈闺女不肯去京北报到啊
张阿姨把菜篮子往地上一放,嗓门又提高了几分,这孩子咋这么糊涂呢京北大学啊！
我家孙子去年考了650分都没考上,她倒好,考上了还不肯去,这不是糟践分数嘛！
老陈啊,你可得好好劝劝孩子！
王爷爷抿了口保温杯里的水,咱们这栋楼多少年没出这么出息的孩子了,你看你俩平时多骄傲,逢人就说闺女聪明,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了
是不是孩子跟你们闹别扭了还是学校那边有啥问题啊
抱着孩子的住户也跟着搭话,要是缺钱,大家还能凑凑,可别耽误了孩子前途啊！
04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进客厅,爸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妈妈的脸从刚才的苍白变成了通红,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嘴唇动了动想解释,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爸爸的额头冒了汗,原本还算温和的眼神变得急躁。
他伸手抓住李老师的胳膊,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急切。
李老师,实在谢谢您,您看这事儿闹的,您快先回去吧,我们回头再跟您联系！
说着就往门外推李老师。
李老师被他推得一个趔趄,皱着眉说,您别这样,云云还没……
话还没说完,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让一让！让一让！麻烦大家让个道！
人群被分开,一个穿着冲锋衣的男人扛着摄像机挤了进来。
摄像机上的红灯还亮着,他胸前挂着的工作证晃来晃去。
男人脸上满是兴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爸妈,请问是陈云云同学的家长吗我们是市晚报的记者。
听说您家孩子以700分考上京北大学,今天却不肯去报到,这是真的吗能不能跟我们说说情况
摄像机镜头咔嚓咔嚓对准了爸妈,刺眼的灯光让妈妈下意识地往后躲。
爸爸猛地挡在妈妈身前,双手乱挥着,不是！不是！你们搞错了！没有的事！
我家孩子就是有点感冒,等会儿就去报道,你们别拍了！
对对对,你们弄错了！
妈妈赶紧附和,我们家云云可想去京北了,就是今天有点不舒服,你们快走吧,别在这儿拍了！
哥哥上前一步,伸手想挡住摄像机镜头,语气带着愠怒。
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你们没关系,麻烦你们出去,我们不欢迎记者！
记者却不肯走,还想往前凑。
家长您别激动啊,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要是孩子有什么困难,我们也能帮着呼吁一下……
不用！我们不需要！
爸爸急得满脸通红,伸手去推记者的摄像机,邻居们也跟着议论起来。
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堪。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突然传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议论声、推搡声瞬间停了下来。
大家齐刷刷地回头望去,只见原本反锁着的房门,此刻正敞开着,门板歪在一边。
我站在门后,双眼通红地问道,是市晚报的记者吗
记者听见我的声音,眼睛瞬间亮得像要冒光,是我是我！我就是市晚报的记者！你就是陈云云同学吧
快跟我们说说,你为啥不愿意去京北大学报到啊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你别过来！
爸爸张开胳膊死死挡住记者,额头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我们家孩子不懂事,乱说话呢！你别跟着瞎起哄！
妈妈也扑上来,伸手想捂住摄像机镜头,别拍了！不准拍我闺女！
哥哥趁机上前一步,伸手想把我往房间里推,云云,别闹了,外面太乱了,你先回房,有话我们一家人慢慢说。
我用力挣开他的手,一步步走到记者面前,目光直直盯着他手里的摄像机。
这个相机,能直播吗
记者愣了一下,随即赶紧点头,脸上的兴奋更浓了。
能！当然能！我们报社有官方直播号,现在就能开！
说着就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着,很快就把手机和摄像机连在了一起。
手机屏幕亮起来,一个带着市晚报直播字样的界面弹出来,左下角的在线人数正飞速上涨。
弹幕已经开始疯狂刷屏：
【我天！真的是那个考700分不肯去京北的学生】
【这姑娘看着挺冷静的啊,不像任性的样子】
【刚才她爸妈说她感冒了,怎么看着不像】
【快问问她到底为啥不去！700分啊,太可惜了！】
爸妈看到直播界面,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妈妈突然冲过来想抢记者的手机,嘴里喊着,你把手机关了！不准播！这是我们家的私事！爸爸也急了,跟记者拉扯起来。
摄像机晃得厉害,直播画面里的人影都在乱晃。
爸！妈！
我突然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落回我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你们今天,是真的想送我去京北大学报到吗
05
爸妈对视了一眼,爸爸先反应过来,赶紧松开记者的胳膊,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是啊云云！当然是了！
你终于想通了就好,别跟这些外人胡闹了,咱们现在就去学校,还能赶上报到时间！
妈妈也连忙直起身,伸手想拉我的手,语气软下来。
对呀闺女,妈妈这就去拿车钥匙,咱们现在就走,别耽误了正事。
我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妈妈的手,目光紧紧盯着她。
那我的录取通知书呢在哪
妈妈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闪烁了一下,录取通知书……妈妈帮你收好了呀,放在行李箱最里面了,等到了学校办手续的时候再拿出来,省得路上弄丢了。
我要现在看。
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现在把录取通知书拿给我。
妈妈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嘴角的笑容挂不住了。
突然她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你到底是怎么了啊陈云云！一开始死活不肯去报到,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又非要跟我要录取通知书！
那通知书我还能给你弄丢了不成爸爸妈妈还能害你吗
爸爸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指着我大声说。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录取通知书肯定在,还能骗你吗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学校报到,不是在这跟你妈闹！
哥哥也走上前,声音带着哽咽：云云,别逼爸妈了好不好他们都快被你逼疯了！
让家人这么伤心,你高兴了
周围的邻居也开始议论起来。
云云啊,你爸妈也是为你好,别揪着通知书不放了,赶紧去学校吧。
是啊,女孩子家别这么犟,跟爸妈置气也别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啊。
直播弹幕也变了风向：
【怎么回事啊这姑娘咋揪着通知书不放了】
【她爸妈看着不像撒谎啊,说不定真收起来了】
【感觉有点无理取闹了,再耽误真的报不上到了】
【是不是青春期叛逆啊这么跟爸妈闹太不懂事了】
我看着眼前哭天抢地的家人,还有周围一脸不赞同的邻居,听着手机里不断滚动的负面弹幕,一脸平静地说道：你拿不出来吧
妈妈的哭声顿了一下,爸爸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我继续说。
我知道录取通知书在哪。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相册里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面只有一段视频。
手机屏幕转向众人,按下了播放键。
视频的角度很刁钻,像是藏在什么缝隙里拍的。
画面有点模糊,但能清晰地看到,爸爸站在客厅的垃圾桶旁,手里拿着我的京北大学录取通知书,另一只手握着一个打火机。
橘红色的火苗窜起来,他把通知书凑过去,纸张很快就烧了起来。
变成一片片黑色的碎纸,掉进垃圾桶里。
视频里还能隐约听到妈妈的声音,在旁边低声说。
烧干净点,别留下痕迹,她要是问起来,就说收起来了,先哄着她去学校,到时候再想办法……
视频不长,只有十几秒。
可在这十几秒里,整个客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盯着我的手机屏幕,脸上写满了震惊。
06
记者最先反应过来,赶紧把摄像机对准我的手机,这...这是……陈先生,您把孩子的录取通知书烧了
爸爸双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嘴里喃喃着。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没……
妈妈从地上爬起来,眼神涣散地看着我,嘴唇哆嗦,云云……你,你什么时候拍的……
我一脸冷漠,你们根本就不想让我去京北大学,对吧
弹幕先是安静了几秒,紧接着就彻底爆发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几乎要把屏幕填满。
【我靠！不是吧！居然烧录取通知书这爸妈怎么想的】
【700分的通知书啊！说烧就烧了这是亲爸妈吗】
【刚才还装模作样劝孩子去报到,原来早就把通知书烧了,太假了吧！】
【细思极恐！他们今天根本就没打算带孩子去京北吧】
【心疼这姑娘！努力这么久,通知书被爸妈烧了,还被蒙在鼓里】
刚刚还在劝我懂事的邻居也炸开了锅。
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啊那可是孩子的录取通知书！是她考了700分换来的啊！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没见过这么糊涂的父母！孩子的前途在你们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怪不得孩子不肯去报道,原来早就知道通知书被烧了这家人也太过分了……
爸妈被众人的指责围在中间,头埋得越来越低。
爸爸双手紧紧攥着拳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妈妈则用手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掩饰慌乱。
等周围的议论声稍微小了些,我继续问道。
既然通知书早就被烧了,那你们今天,是想带我去哪呢
众人再次愣神。
是啊,录取通知书都没了,那他们今天为什么非要我出门呢
王大妈最先反应过来,护在我身前,眼神里满是警惕,你们该不会是想拿闺女去别人家换彩礼吧
我前几天还听你家老婆子跟隔壁说,想给儿子凑彩礼钱呢！
这话一出,大家都炸了。
弹幕更是一片哗然。
【我的天！彩礼这也太离谱了吧！】
【重男轻女也没这么重的啊！为了儿子,把闺女的人生都毁了】
【这姑娘也太可怜了,摊上这么一家人】
【必须曝光他们！太过分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哥哥突然冲了出来,脸涨得通红,对着众人急声反驳。
你们别瞎猜！根本不是彩礼的事！
今年不上京北又怎么样我妹妹这么聪明,明年再考一次不就是了！
明年再考
张阿姨愣了一下,随即更生气了。
你说得倒轻巧！复读一年多辛苦你知道吗
记者紧随其后追问道,陈先生,为什么陈云云同学要明年再考呢
如果是有什么急事完全可以办休学啊
爸妈见再也瞒不下去,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
妈妈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反而多了几分理所当然,云云,妈跟你说实话吧,你今年先去复读。复读学校说了,只要你去,就给100万的复读费！
有了这100万,你哥哥就能跟他女朋友结婚了,你也能多个嫂子,这不挺好的吗
爸爸也抬起头,语气带着几分强硬。
就是！你哥哥都快30了,再不结婚就晚了！
你明年再考一次京北,以你的成绩,肯定还能考上！晚一年读书怎么了就当帮你哥哥一把！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高兴妈,你明明知道我为了考京北,付出了多少努力！
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刷题刷到手指都磨出了茧子,高考前一天还在发烧,我拼了命才考上的京北,你现在让我去复读
万一我明年发挥失常,考不上怎么办你有为我的前途考虑过吗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妈妈急忙摆手,语气急切,你这么聪明,明年肯定还能考上700分！这点小事,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我不答应！
我用力抹掉脸上的眼泪,坚定地说道,我今年就要去京北报到！就算没有录取通知书,我也要去学校问问,有没有别的办法！
07
你怎么这么自私！
爸爸突然暴怒,上前一步,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
他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为了你哥哥晚一年读书有什么要紧他是你亲哥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今天这复读学校,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说着,他就伸手抓住我的胳膊,用力往门外拽,我现在就押着你去复读学校！看你还怎么闹！
妈妈也上来帮忙,抓住我的另一只胳膊,嘴里还不停地劝着。
云云,别闹了,听妈的话,去复读吧,对你对我们都好！
哥哥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场景,脸上满是犹豫,张了张嘴,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反应过来后,纷纷上前阻拦。
不能逼孩子啊！这是毁了她的人生！
快把云云放开！你这样是犯法的！
爸爸被众人拦着,却依旧不肯松开我的胳膊.
他脸涨得通红,对着阻拦的邻居嘶吼。
她是我闺女！是我陈家的娃！我想让她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她一天还在我们家户口本上,就一天得听我的！
王爷爷气得直跺脚,你这叫什么话！孩子是独立的人,不是你的私有财产！你凭什么逼她还动手打人,你这是犯法的！
犯法我管他什么法！
爸爸眼睛瞪得通红,像失去了理智,今天我就是绑,也要把她绑去复读学校！
我咬着牙,腾出一只手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子,用力举到爸妈面前。
你们看清楚,这是什么！
爸妈的目光落在那个红色本子上,瞳孔猛然收缩。
爸爸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
户口本你怎么会有这个你居然偷户口本
我没偷。
我用力挣开爸爸的手,揉了揉被抓得通红的胳膊,这是我的户口本。
整本上面,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不可能！
妈妈尖叫着扑过来,我们家的户口本明明在抽屉里锁着！你怎么可能有单独的户口本
我侧身躲开她的手,把户口本翻开,递到她面前。
户口本的第一页是户主页,下面只有我一个人的信息。
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也没有哥哥。
妈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瘫坐在地上。
爸爸也冲过来,一把抢过户口本,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在确认上面真的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后,他猛地把户口本摔在地上,眼睛瞪得像要吃人。
你什么时候办的你怎么敢偷偷办独立户口
在发现你们烧我的通知书后就办了。
我弯腰捡起户口本,我满十八周岁了,加上外婆留给我的房子,符合独立立户的条件,手续都是合法的。
你刚才说,只要在你家户口本上就归你管。
可现在,我不在了。
爸爸气得直喘粗气,伸手就要去撕我的户口本,我不管什么合法不合法！你是我养的,就不能离开这个家！
你撕了也没用。
我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坚定,派出所里还有备案,你撕了这本,我随时可以再补一本。
现在,你绑不住我了。
妈妈坐在地上,看着我,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声音里满是绝望和怨怼。
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女啊！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供你读书,你倒好,偷偷办了独立户口,还要跟我们断绝关系！你对得起我们吗
周围的邻居看着妈妈的样子,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哥哥这时候终于走上前,脸上满是恳求。
云云,你别这样好不好
你就替我想想,我跟我女朋友谈了五年,要是再凑不齐车房,她就跟我分手了！你就当帮哥哥这一次。
以后哥哥肯定补偿你,好不好
我看着他脸上熟悉的表情,心里却没有了丝毫波澜。
这么多年,他总是这样。
每次有求于我,就用这种恳求的语气。
可每次得到我的帮助后,转眼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我轻轻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不用了。
从你们烧了我的录取通知书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以后,你过你的生活,我过我的,我们就当陌生人吧。
说完,我转身走向我的房间,从里面拖出一个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
那是我昨天晚上偷偷收拾的,里面装着我的衣服、书本和一些生活用品。
我想着不管怎么样今天我也要逃出去。
我拖着行李箱,走到玄关处。
邻居们自动给我让开了一条路,眼神里满是同情和惋惜。
记者还在直播,弹幕不停地滚动着：
【姑娘做得对！这种家庭早就该离开了！】
【加油！去京北！不要被这种家人影响！】
【一定要好好生活,证明给他们看！】
【支持你！独立户口太明智了！】
我拉着行李箱,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个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家。
08
刚走出楼道,李老师就快步迎了上来。
他声音颤抖着说道,云云,别怕,老师陪你去学校。
记者也扛着摄像机跟上来,语气坚定,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帮你证明情况,不能让你白白错过报道。
一路赶到京北大学时,已经是下午两点。
报道处的老师听完我的遭遇,又核对了系统里的录取信息,笑着说。
同学放心,现在都是电子档案,只要信息对得上,没纸质通知书也能正常报道。
李老师站在一旁,听到这话瞬间红了眼,抹了把眼泪。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我握着报道单,指尖微微发颤,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之后我很快办好了助学贷款,又找了份图书馆的勤工俭学工作。
再加上直播事件后一些爱心人士的资助,学费和生活费都有了着落。
课堂上的知识、图书馆的安静、和新同学的相处,让我慢慢走出了原生家庭的阴影。
偶尔手机会弹出陌生号码的来电。
接通后,那头是妈妈小心翼翼的声音,云云,你……吃饭了吗
我握着手机,沉默几秒,还是按了挂断键。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回不去了。
夕阳透过教学楼的窗户洒进来,我看着桌上摊开的课本,嘴角慢慢扬起笑意。
未来或许会有很多困难,但我不怕。
因为这一次,我是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