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繁华之始,各得其所
永安二十三年的雪,比往年来得更早。金銮殿的铜鹤结了层薄冰,传令兵捧着边关急报,靴底碾过阶前残雪,发出细碎的声响。北狄叩关,西境的粮草只够支撑三月的了。他声音不高,却让御座上的皇帝刘固元猛地攥紧了龙椅扶手。
身旁,太医院院判沈知远正为皇后诊脉。他的指尖搭在林皇后的腕上,目光却扫过了传令兵手中的信纸——那字迹他认得,是李雄的长子李钰写的,笔锋沉稳,像极了其父年轻时的模样。皇后无碍,只是忧思过甚。他收回手,转身对皇帝道,陛下,臣斗胆举荐一人,老臣以为他是解西境粮草之困的最佳人选。
那人便是袁毅。三日前,这位前镇国将军将刚从江湖归来,腰间还挂着闯荡时用的玄铁刀。此刻正坐在李雄府的偏厅里,看着满桌的地图皱眉。从幽州调粮,走密道需十五日,他指尖点在图上的黑石岭,只是那里有山匪盘踞,需得一支精锐护送。
李雄举杯:袁将军需要多少人马
我愿领一千精兵前往。袁毅仰头饮尽杯中酒,玄铁刀在腰间轻响,当年末将戍边时,欠了西境军民的命。我认为这次,到了还的时候了。
沈知远连夜调配了特制的金疮药,此刻正堆在袁毅的行囊里。他给袁毅的药箱里塞了瓶护心丹,又附了张纸条:黑石岭的瘴气,用艾草熏衣可防。袁毅看着纸条笑了——当年他在军中受伤,正是沈知远用这丹药吊回他半条命,而李雄,则在他因擅放战俘被罢官时,力保他,让他免于被流放。
三日后,袁毅带着一千精兵出发。李雄站在城楼上,看着那支队伍消失在风雪里,忽然对身边的沈知远道:若他能回来,我便向陛下请旨,许他经商,怎么样沈知远没接话,只望着西南方的天空——那里,有他派去接应的门下的徒弟,背着能解百毒的清瘴散。
这年冬天,西境传来捷报:袁毅不仅送来了粮草,还顺带剿灭了黑石岭的山匪,据说他单刀匹马闯进匪巢时,怀里还护着沈知远给的药箱。而李雄,则在金殿上力排众议,为袁毅求得了皇商的身份,准他在京城开设名为玲珑阁的商号。
庆功宴上,李雄、沈知远、袁毅三人并坐,酒过三巡,袁毅忽然解下随身佩戴的玄铁刀,放在桌上:这刀,以后怕是用不上了。李雄大笑:那便用它镇店,让往来客商都知道,玲珑阁的背后,有咱们仨。
那时的他们都不知道,这句戏言,会成了往后三代人信守的承诺。
第二章
风雨欲来
十六年后,李雄已封贤王,同时还是太傅,教导过太子刘胡和二皇子刘太也。沈知远晋封安国公,袁毅的玲珑阁成了京城最大的商号。只是当年的铁三角,如今只剩李雄在朝堂上了——袁毅辞官后在五年前病逝于西域的商路之上,沈知远则闭门谢客,不再处理朝中的事务,辞官在家潜心整理医书,将沈家产业交给了儿子沈焕君打理,李雄也已疾病缠身了,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这年春闱,李皓在贡院外等侄子李广放榜,却见袁之焕骑着马奔来,绸缎的衣裳上沾着尘土。李大哥,袁之焕翻身下马,手里攥着封信,江南粮商联合抬价,咱们的粮铺快撑不住了。
李皓接过信,指尖在江南二字上顿了顿。哥哥李钰随父亲镇守过边关,如今正在北方坐镇,时刻注意着蛮族的动向。而他虽未入仕,但在李雄病后接管了族中事务,深知粮价关乎百姓的生死,稍有不慎,便会出现大乱子,去寻沈焕君吧。他抬头道,沈家的船队刚从海外回来,定有办法。
沈府的算盘声,比往日更加急促。沈焕君正对着账本皱眉,妻子齐思远忽然指着其中一页:你看,泉州港的番薯,若能运到江南,可抵一半粮价。她出身商宦之家,也精于算学,算珠打得比沈焕君还快。
只是海路风险大,需得有人押船。
她说道。
门外传来了袁之焕的声音。沈焕君抬头,见他身后跟着个穿青衫的年轻人,是李钰的长子李广——刚成了武状元,眉宇间有几分李雄当年的影子。让我去吧!李广抱拳道,祖父说过,袁将军当年护粮,靠的是胆气,我也有的!
三日后,沈家的船队从泉州港出发。齐思远给李广的行囊里塞了包晕船药,是沈知远亲自调配的方子;袁之焕则把父亲留下的玄铁刀给了他:这刀认人的,你握着它,就当我爹在身边陪着你。李皓站在码头,看着船帆消失在海平面,忽然想起父亲曾说:三家的缘分,就像这船帆,只要少了一丝儿媳,破了,都撑不起来的。
而此时的京城,暗流涌动。林皇后的兄长林显,正借着粮荒囤积居奇,暗中散布李贤王欲谋逆的流言。太傅李雄躺在病榻上,听着李皓转述这些,忽然咳了起来:请刘胡那孩子,来一趟吧。
太子刘胡来的时候,正撞见沈知远从里屋出来。老安国公的头发全白了,却依旧挺直腰杆,殿下,李贤王的药,需得西域的‘血羯花’,玲珑阁的商队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说完便行礼离开了。来到屋子里,刘胡望着病榻上的老人,忽然想起幼时李雄教他的第一句话: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原来有些话,真的会有人刻进骨头里,牢记在心,并用一生去践行!
江南的粮价,终是在船队抵达港口后被压了下来。李广押船归来时,还带回了袁之焕在江湖上结识的朋友——千面者。那侠客摘下面具,竟是个清秀书生,他递给李皓一封信:信上写着林显与北狄私通的证据,藏在黑石岭的山匪窝里。
李皓看着信,忽然明白了父亲为何总说江湖比朝堂干净。他转身对袁之焕道:务必要让千面者去寻一个人来,有他在,我的父亲活下去的希望就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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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便是罗罗涛。他家是医学世家,家族的成员都擅于医术,彼时他刚因为爱复仇而毒杀一家权贵来报仇和一个无辜的仆人,被逐出了家门,在江南的药铺里打杂多年。千面者找到他时,他正用少量断魂散给个老农止痛,手法利落得不像是初次尝试。李贤王的病,需要你。千面者递过李皓的信,安国公说了,医毒同源,你的本事,该用在正途的。
罗罗涛望着信上的字迹,忽然想起父亲曾说:你太爷爷与李贤王是旧识,当年若不是他保着,罗家早没了。他收起药箱,跟着千面者北上,行囊里除了毒药,还多了包沈知远研制的护心丹——那是千面者塞给他的,安国公说了,救人时,心要干净些,心无杂念才好。
第三章
后浪推前浪,京都更繁华
永安四十年,李雄病逝了。临终前,他握着李钰的手:三家的契,不是在金殿之中,在人心啊。这话,被前来吊唁的刘胡记在心里——彼时他已登基,成了新帝,弟弟刘太也被封为护国公,镇守西境。
沈知远的医馆里,亚瑟·摩根正在给一个孩童缝合伤口。他的羊肠线用艾草煮过,是沈知远教的法子。安国公,他忽然道,宫里传来消息,说新帝要查林显旧案。
沈知远翻着医书,头也不抬:让李广去。他知道,这个小子是李雄最喜欢的孙子,十年前被送到军中历练,如今已是一名虎贲中郎将,刚从西境回来,手里握着林显私通北狄的铁证。
回京时,李广的铠甲上,还带着西境的风沙的气息。他将调查好的卷宗呈给刘胡时,袁朗正站在殿外等他。袁朗是袁之焕的儿子,如今已是玲珑阁的当家人,手里提着两盒点心,是他的夫人齐思远亲手做的,说是给李将军压压惊。
林党的余孽,就藏在黑石岭。刘胡看着卷宗,忽然想起李雄当年的话,朕要亲自去。来到了西境的边关,稍作休整后,众人准备前往黑岭。
刘太也拿着剑跟出来时,见李广和袁朗正在清点人马,刘胡在一旁看着。陛下,臣请求同去。袁朗晃了晃腰间的软剑,那是千面者送他的,我在江湖上认识个朋友,叫扈三娘,她爹胡屠户的肉铺,就在黑石岭山下,能当向导。
胡不为的肉铺,那天格外热闹。扈三娘正帮父亲剁肉,见袁朗带着一队兵马来,忽然笑了:你们要找的人,昨晚还来买过五花肉。她擦了擦手,从房梁上取下一张地图,这是千面者画的,说总有一天用得上。
黑石岭的夜,比想象中更黑。李广的玄铁刀劈开荆棘,袁朗的软剑挑开陷阱,刘太也的箭总能精准射中暗处的伏兵。当他们找到林显的藏身洞时,却发现罗罗涛正站在洞口,手里的药瓶泛着幽光。里面有毒气,他道,我用‘醒神香’能解,但需得有人先闯进去。
我来。李广握紧刀柄,想起祖父说的担当二字。他冲进洞时,玄铁刀忽然发出轻鸣,仿佛在回应当年袁毅的守护。
天亮时,林显被擒。刘胡的站在岭上,看着朝阳染红天际,忽然对身边的人道:在这里建座碑吧,刻上‘忠义’二字。他想起李雄、沈知远、袁毅,想起那些在风雪里护着家国的人,原来所谓传承,从来不是血脉,而是那点藏在心底的滚烫的对家与国的热爱。
沈知远的医馆里,罗罗涛正在整理药箱。亚瑟·摩根忽然递给他一本《千金方》,是沈知远批注的:毒可救人,亦能毁己,分寸在己。罗罗涛摸着书页,忽然明白为何当年千面者说你该来京城的——有些债,要用一辈子的善来还。
玲珑阁的账房里,沈焕君正在给儿子讲祖父的故事。齐思远进来送茶,见他指着账本上的李沈二字,忽然笑道:你爹当年说,这两个字,比金子还重。窗外,李广的儿子正和沈焕君的女儿一起追蝴蝶,笑声清脆得如同当年李雄、沈知远、袁毅三人的碰杯声一般。
第4章
百年之约
终章
史俊与史伟兄弟俩,是朱雀大街旁摆杂货摊的小贩。摊子支在一棵老槐树下,木架上摆着针头线脑、草纸油烛,都是些不值钱的零碎,却被擦得干干净净,码得整整齐齐。
他们的父亲在衙门做个抄书的小吏,俸禄微薄,还得应付各种差使,家里的重担早早就落在了兄弟俩肩上。母亲在史伟刚满三岁时就病逝了,兄弟俩对母亲的印象只剩一张泛黄的画像——画里的妇人抱着襁褓中的史伟,眉眼温柔,史俊总说:娘定是个好性子的人。
史俊是哥哥,比史伟大五岁,性子沉稳得像块磐石。天不亮就去杂货铺进货,挑着担子走街串巷时腰杆挺得笔直,遇到讨价还价的主顾,他不恼也不辩,只把东西再递近点:您瞧这线,结实,贵不了几个钱。他心里装着事,夜里常借着父亲书房的残灯算账,盘算着多攒点钱,让弟弟能去私塾认几个字。
史伟却像团明亮的火焰,温暖他人。手脚麻利,嘴也甜,见了街坊就喊张婶李伯,总能把滞销的草纸说成是这是写春联最顺手的纸并卖了出去。他不爱算细账,却记得住每个老主顾的喜好:王秀才爱用松烟墨,就特意留着块好的;陈婆婆眼神不好,总把针穿好线再递过去。只是没人时,他会摸着画像上母亲的衣角发呆,问史俊:哥,娘要是在,会不会嫌我太吵闹了呢
兄弟俩日子过得紧巴,冬天穿的棉袄打了好几块补丁,却从没被冻红过脸。史俊进货时,总不忘给史伟带个烤红薯;史伟卖货赚了零钱,会偷偷塞进哥哥的钱袋。父亲常对着亡妻的画像叹气,说没本事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听了这种话,史俊就会把账本递过去说:爹,您看,这个月又攒了五十文,够给弟弟买本《千字文》了。
这对小贩兄弟,就像老槐树下的草,不起眼,却韧劲十足。史俊盼着安稳度日,能让弟弟少受点苦;史伟想着快点长大,能替哥哥多扛点担子。他们没见过大富大贵,只知道守住这小摊,守住彼此,日子就总有盼头。
后来史俊娶了媳妇,妻子是布庄的绣娘,一手绣活细密精巧,给他生了个儿子,取名叫史川,她性子也温和,常给史川缝些带着小绣样的衣裳,虽不华贵,却总透着股熨帖的暖意。史伟终身未娶,他遇到了一个他喜欢的不得了的姑娘,却在他即将迎娶她的前一个月,因风寒去世了,此后他便钻研药理,辨识药材,后与安国公的儿子沈焕君相识,与安国公成了忘年交。
史川资质不算出众,读书时不算过目不忘,学算盘也常打错珠子,是邻里口中中不溜的孩子。但他胜在肯下笨功夫,天不亮就爬起来背书,先生布置的功课哪怕写到深夜也非要做完,手指被毛笔磨出了茧子,也只是用布擦一擦,继续往下写。
史俊和史伟年轻时起早贪黑,除了守着杂货摊,还跟着商队跑过几趟西域,攒下了几分薄田,添置了一套房产,日子比从前宽裕了不少。史俊常对史川说:爹和你叔没本事,没能让你生在书香门第,但只要你肯学,无论如何也会供你去读书的。你自己能博个功名来也是好的。史伟更是把侄子疼到了骨子里,每次去了集市都不忘买两本新出的话本,说是让川儿换换书看,怕他读书太累,读话本放松一下。有时还会给史川做从安国公那学到的药膳,让他补补身子。
史川心里知道长辈的心意,从不说大话,只默默把勤学二字刻在心里。去学堂时,路过叔叔史伟的杂货铺,总会帮着整理好散落的针线;回家后,见父亲在灯下算账,便递上一杯热茶,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看自己的书。
他或许成不了惊才绝艳的栋梁,但就像自家田里长的麦子,不声不响,在勤恳地扎根、拔节。史俊看着儿子灯下读书的背影,常跟妻子感叹:像这样就很好了,稳稳当当的,比啥都强。妻子听了,便会笑着往史川的书箱里塞块点心,并说咱川儿啊,是个能守住家过日子的人呢。
史川二十岁这年,日子像一壶刚沏好的茶,温吞却有回甘。他中了举人,虽没考中进士,却也够在乡里挣得几分体面了;妻子是钱庄掌柜的女儿,性子温婉,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膝下两个儿子,大的五岁能背《三字经》,小的两岁刚会喊爹,正是惹人疼的年纪。
他这人,憨厚是明面上的——收租时见佃户家遭了虫灾,主动减了两成;邻里借粮,从不说还字,只记着谁家曾帮过自家。但内里却藏着份精明,比如跟粮商打交道,摸得出哪批米掺了沙,听得出对方报价里的虚头;见人说话,会留意对方眼神飘不飘,手指抖不抖,十回里能猜中八九回的心思。这不是算计,是他从父亲和叔父那里学来的稳字诀——不轻易信人,也不轻易伤人,把日子过在实处。
那年秋收后,他染了场风寒,夜里睡得沉,竟梦见个白胡子仙人。仙人没给他金银,也没传他飞天遁地的法术,只拍着他的肩说:你这性子,勤勤恳恳走下去,家业能守住三代,这就够了。说完便化作一道光消失。
史川惊醒时,额上全是汗,却觉得心里亮堂得很。他坐起身,看了眼身旁熟睡的妻子,又摸了摸两个儿子温热的小脑袋,忽然懂了仙人的意思——所谓家业,从来不止田产铺子,更是这股子勤恳诚信的性子,得一代代传下去。
打那以后,他教孩子更上心了。不再只盯着背书写字,而是带大儿子去田埂上看佃户插秧,告诉他一粒米从种到收有多难,做人不能忘本;见小儿子抢了邻居的玩具,不打也不骂,只让他把自己最爱的木剑送过去换,说想拿别人的东西,得先舍得自己的。
妻子笑他:不过一个梦,倒较真起来。史川却摇头,摩挲着仙人梦中什么都没给,却被他攥得发热的拳头:仙人没骗我,勤勤恳恳是根本,教好孩子是延续。咱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他们长大了,也能像咱这样,走得稳,站得直。
白日里,他依旧是那个会帮老丈人种花、会听叔父讲当年摆摊趣事的史川;夜里,灯下教儿子认字时,眼神里却多了份笃定——梦里的仙人没给法术,却给了他一份更实在的法术:守住本心,教好后人,日子自然会像门前的河水,稳稳当当往前流。
后来他受到友人邀请,在五十岁那年来到了云溪谷定居,在这期间也认识了很多人,这其中包括了袁朗和李广等人的后辈。。
景泰二十年,史川在云溪谷的茅屋前晒药。他已年过古稀,两个儿子在京城打理着布庄和粮铺,孙子史明正在谷里跟着谢柏学医——当年安国公的一位药童,如今成了谷里的了尘先生,常说药不分贵贱,能治病的都是好东西。
这日,袁朗的孙子袁清来访,带来一坛太平酿。史先生,袁清放下酒坛,指着谷外的石碑,那是当年刘太也将军和陛下一同立的‘忠义’碑,如今成了百姓祭拜将士的地方。
史川想起二十岁那年的梦。仙人说勤勤恳恳,家业能守三代,原来所谓家业,从来不止田产,是李雄的忠,沈知远的仁,袁毅的勇,是这些藏在时光里的品德,撑着一个家,也撑着一个国。
夜里,他梦见了很多人,有他熟悉的,也有他未曾见过的,李雄在金殿上奏折,沈知远在药炉前添柴,袁毅在商路上扬鞭,李广的玄铁刀在月光下闪光,袁朗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最后,仙人对他说:你看,这百年的缘分,就像这谷里的溪水,你看得见的,是当下,看不见的,是源头。
史川醒来时,见孙子史明正在给受伤的小鸟包扎,手法像极了当年的沈知远。他忽然笑了——原来有些东西,真的能传三代,传百年,传进每个普通人的日子里,变成柴米油盐里的安稳,变成江湖朝堂上的担当。
谷外的风,吹过忠义石碑,吹过袁家玲珑阁的牌匾,吹过沈家医馆的药香,也吹过史川茅屋前的晒药架。那些在时光里慢慢走远的人,仿佛都在风里笑着说:看,我们做出的约定,都守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