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鲜血顺着脚踝的伤口蜿蜒而下,在玫瑰园的黑土中晕开细小的血花。
我赤着脚站在交错的荆棘丛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双腿深处的灼痛
——
那是鱼尾幻化为人腿的代价,是昨夜在礁石滩吟诵禁忌咒语时,被海水刻进骨骼的诅咒。
远处教堂的钟声沉闷地传来,十二响,像敲在灵魂上的丧钟,提醒着我距离月圆之夜仅剩七日。
亲爱的,你该穿上鞋子。
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鸢尾花香。
我回头时,正看见西里斯倚在雕花铁门旁,月光银发垂落在灰蓝色的军装肩章上,勾勒出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侧脸。
他手中捧着一双鎏金软缎鞋,鞋面上缀满了细小的珍珠,每一颗都泛着与我发间珍珠相同的幽蓝光泽
——
那是今晨他亲手为我缝缀在裙摆上的第五十六颗珍珠,彼时他指尖的冰凉还残留在我的发梢,像深海水母轻轻划过皮肤的触感。
侍女跪在我脚边,双手颤抖着想要为我穿鞋,却被西里斯抬手制止。让我来。
他缓步走近,裙摆下的荆棘似乎都在为他让路,唯有几颗尖锐的刺划破了他的裤脚,渗出细小的血珠,与我的血迹在土壤中交融。
他蹲下身时,我清晰地看见他颈间随呼吸起伏的蓝宝石项链,以及项链下若隐若现的棱形胎记
——
那胎记的形状、颜色,与人鱼古卷中记载的三百年前偷走人鱼之心的巫师锁骨处的印记,一模一样。
心脏骤然缩紧,指尖不受控制地想要触碰那片苍白的皮肤。可就在我的指尖即将碰到他胎记的瞬间,西里斯突然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与他平日里病弱咳嗽的模样判若两人。
小心。
他低头时,银发扫过我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深渊中传来的回响,您这样美丽的眼睛,不该被血弄脏。
我望着他眼瞳中倒映的自己
——
人类少女的模样,亚麻色的长发,白色的鲛绡裙摆,唯有发间的珍珠和偶尔泛出幽蓝光泽的指尖,还残留着人鱼的痕迹。
昨夜礁石滩上的场景再次浮现：人鱼长老枯槁的手指划过古卷上的预言,珊瑚城的光芒正在逐渐黯淡,他说
找到吞食人鱼之心的人类,在月圆之夜前取回,否则整片珊瑚城都将石化成坟场。那时我还不知道,这场看似使命的寻找,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
西里斯将软缎鞋轻轻套在我的脚上,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珍宝。可我却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像是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
他起身时,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染血的丝帕从他手中滑落,恰好飘落在我的膝头。暗红的血迹在白色的丝帕上晕染开来,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图腾
——
那是人鱼古卷中记载的心脏寄生咒,是三百年前巫师用来将人鱼之心与自己心脏绑定的咒语。
医师说我活不过这个冬天。
他用手帕捂住嘴,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能遇见艾丽莎小姐,大概是神明最后的怜悯。
我攥紧了膝头的丝帕,指尖冰凉。海底的记忆突然翻涌而上：三百年前,人鱼族的至宝人鱼之心被一位黑巫师偷走,从此人鱼族的力量逐渐衰弱。
古卷上说,人鱼之心拥有永生的力量,但凡人吞食后会受到诅咒,每夜都会承受心脏撕裂般的痛苦,唯有定期服用人鱼血才能缓解。而西里斯颈间的胎记,正是诅咒发作的印记。
他是怎么承受这份痛苦,还装作病弱的模样这个疑问在我心中盘旋,却不敢问出口。因为我知道,从我救起落水的他开始,我就已经走进了他设下的棋局。
2.
水晶吊灯在头顶摇晃,鎏金烛台的光芒映得西里斯的眼瞳像融化的琥珀。
我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自己的双腿
——
它们正在微微发抖,因为夜幕即将降临,鱼尾撕裂的痛苦又将如期而至。
侍女端来一碗温热的汤药,说是西里斯特意
为我准备的,能缓解双腿的灼痛。
我接过汤药,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海水气息。就在我准备喝下汤药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西里斯的贴身侍卫匆忙跑进来,神色慌张地说：殿下,主教大人带着铁甲骑士来了,说要搜查人鱼妖孽。
西里斯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起身走到露台,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我看见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银质匕首,匕首的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他缓缓擦拭着匕首,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即将要去参加一场盛大的宴会,而不是面对一场危机。
艾丽莎,过来。
他回头看向我,眼神中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到他身边。
他握住我的手,将我的手指放在匕首的刀刃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记住这个温度,
他轻声说,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就被猛地撞开。主教带着一群铁甲骑士冲了进来,他手中握着一个圣十字架,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
西里斯王子,你私藏人鱼妖孽,违背神的旨意,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铲除这个魔物！
西里斯将我护在身后,像折断的天鹅般倒在我的怀里。他的嘴角渗出反噬的鲜血,染血的唇擦过我的耳垂,轻声说：别怕,我的珍珠。
我听见自己的鲛绡裙裾撕裂的声音,双腿在月光下泛起灼痛,幽蓝的鱼鳞逐渐显现
——
鱼尾正在不受控制地恢复原形。
主教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举起圣十字架,口中念念有词,试图用圣水来净化我。
西里斯静静地看着,像是在看一个滑稽的表演。当咒语念完的时候,圣十字架突然爆裂开来,碎片四溅。
西里斯从我的怀里起身,手中的银匕首毫不犹豫地贯穿了主教的喉咙。
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他却毫不在意,反而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仿佛撕开了温柔伪装的深渊恶魔。
人鱼之心确实在我身体里。
他走到我的身边,将惊愕的我困在蔷薇花墙之间,终于开口打破了我们的僵局。
蔷薇的刺划破了我的手臂,鲜血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低头看着那滴鲜血,笑容温柔得令人战栗,但亲爱的,你以为那些‘偶遇’的海难、‘恰好’出现的马车、‘意外’坠落的吊灯,真的都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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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地看着他,脑海中一片空白。那些我以为的
幸运,原来都是他精心策划的阴谋。
海难时,是他故意让船沉没,等着我去救他；马车是他安排好的,只为了让我能顺利进入王宫；吊灯坠落,是他为了测试我的反应,也是为了让我更加依赖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声音带着颤抖,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西里斯抬手拭去我的泪水,指尖的冰凉让我更加寒冷。因为我早在十年前就见过你。
他轻声说,眼中闪过一丝怀念,那时我潜入海底,寻找能治愈我母亲病痛的宝物,在人鱼族的圣殿里,我看到了你——
你站在珊瑚丛中,笑容明媚得像阳光。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一定要得到你。
他的话像一把利刃,刺穿了我的心脏。原来所谓的
蔷薇契约,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他故意引发海难,制造我们的初见,就是为了让我爱上他,然后将我永远留在身边。
3.
海水在远处咆哮,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西里斯解开军装的纽扣,我看见他心口处覆盖着一层蓝宝石般的鳞片,那些鳞片与我的鱼尾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让我的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起来。
这是人鱼之心与我心脏绑定的证明。
他抚摸着心口的鳞片,声音低沉而沙哑,三百年前,那位巫师将人鱼之心吞入腹中后,受到了诅咒。
他的后代都继承了这份诅咒,而我,就是他的最后一代传人。
每夜,我都会承受心脏撕裂般的痛苦,唯有你的血液,才能让我缓解这份痛苦。但我不忍心,不忍心看到你为我疼痛。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装作病弱的模样。他承受着诅咒的反噬,却还要在众人面前扮演一个柔弱的王子,只为了让别人放松警惕,也为了让我更加心疼他,依赖他。
珊瑚城的石化危机,也是你用黑魔法制造的幻象,对不对
我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愧疚。
西里斯没有否认,他点了点头,笑容中带着一丝偏执。
我知道你一定会想回到海洋,回到你的族人身边。所以我制造了石化的幻象,只为了让你留下来。我不能失去你,艾丽莎,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他的话让我既开心又生气难过。
原来我日夜牵挂的族人没有面临石化的危机。但他却编造谎言欺骗我,这只是他留住我的一个手段。
老国王服用的人鱼血延寿药剂,也是你用来操控宫廷的筹码,对吗
我想起了之前在王宫听到的传言,老国王身体衰弱,却一直靠着一种神秘的药剂维持生命。
西里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你倒是很聪明。
他说,老国王的药剂确实是用人鱼血炼制的,而那些人鱼血,都是我从海底捕捉的人鱼身上提取的。
有了这药剂,我就能操控老国王,掌控整个宫廷。现在,整个王国都在我的掌控之下,而你,将成为我的王后,永远陪伴在我身边。
他说着,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将鲜血滴在我的锁骨上,然后用指尖在我的锁骨处画下了一道契约咒文。
金色的光芒从咒文中散发出来,将我和他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我能感觉到,我的心脏与他的心脏正在产生共鸣,一种无法言说的力量将我们绑定在一起。
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囚徒。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锁骨,声音温柔而坚定,
我会承受你的疼痛,
要么带我沉入海底；要么,永远留在我身边,做我的王后,与我一同统治这个王国。
我望着他眼中的偏执与疯狂,心中百感交集。
我恨他的欺骗,恨他的阴谋,可我却又无法否认,在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我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他知道我不忍心让他承受双倍疼痛。
他的温柔,他的脆弱,他的偏执,都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中。
远处的教堂再次响起钟声,这一次,钟声不再是丧钟,而是像是在为我们的命运敲响。
我看着西里斯心口的蓝宝石鳞片,看着自己泛着幽蓝光泽的鱼尾,终于做出了决定。
我不会带你沉入海底,也不会做你的王后。
我轻声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我会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让你摆脱痛苦,也让珊瑚城恢复平静。但在此之前,我会留在你身边,监督你,不让你再伤害任何一个人鱼。
西里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说这事你们长老也知道,那些人鱼都是犯罪的人鱼,随即又露出了笑容。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他说,因为你是我的艾丽莎,是我永远的珍珠。
月光下,我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们之间还有很多的问题需要解决。
4.
第二天清晨,我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侍女端来早餐,同时带来了一个消息：老国王病危,召西里斯即刻入宫。
西里斯听到消息后,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快速穿上军装,然后转身对我说：艾丽莎,你待在王宫里不要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担忧。
我知道,老国王的病危一定与他服用的人鱼血药剂有关。或许,这正是揭开王室秘辛和诅咒真相的好机会。
我利用人鱼的力量悄悄跟在西里斯身后,来到了王宫的寝宫。寝宫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老国王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西里斯静静地走到床边。
老国王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西里斯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西里斯,
他虚弱地说,
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那些人鱼血药剂,虽然能让我延长寿命,但也让我付出了代价。我的身体已经被药剂侵蚀,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了。
西里斯沉默着,没有说话。老国王继续说：我知道你一直在操控宫廷,也知道你对人鱼之心的执念。
但我要告诉你,三百年前的诅咒,并不是那么容易解除的。那位巫师在吞下人鱼之心后,不仅受到了诅咒,还将自己的灵魂与人鱼之心绑定在了一起。
如果想要解除诅咒,就必须找到巫师的灵魂,将其从人鱼之心中分离出来。
我躲在门外,听到了老国王的话,原来,诅咒的真相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想要解除诅咒,不仅要找到解除咒语的方法,还要找到巫师的灵魂。
所以这就是你藏在心里面的秘密
西里斯问。
老国王叹了口气,说：这些都是王室的秘辛,只有历代国王才能知晓。当年,那位巫师是我们王室的祖先。
他为了追求永生,偷走人鱼之心,却没想到受到了诅咒。为了保护王室的声誉,历代国王都将这个秘密隐藏了起来,同时也在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始终没有找到有效的方法。
是找不到还是找了也没用估计也只有历代的国王知道。
西里斯有一瞬间的出神,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这么说,我是巫师的后代,也是王室的继承人。
他说,啧,真是耻辱。
这个自以为是,追求长生的巫师带来的耻辱。
老国王点了点头,说：我相信你能做到,因为你遇到了她,但你要记住,人鱼之心不仅拥有永生的力量,还拥有强大的魔力。
如果你不能控制住它,反而会被它吞噬。艾丽莎是人鱼族的公主,她拥有纯净的人鱼之力,或许她能帮助你控制人鱼之心,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
原来,老国王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对西里斯的重要性。
西里斯看着虚弱的老国王,我会解除诅咒的,就算不能解除,我也不会让诅咒延续下去。
他不在意王位,不在意国家是谁管理,他不会让诅咒转移到他的孩子身上,让他再感受自己的痛苦。
老国王欣慰地笑了笑,然后缓缓闭上眼睛,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西里斯站在床边,沉默了很久。艾丽莎,过来。
我知道他早就发现了我,听到他喊我,我从门外走进去,轻轻握住他的手。西里斯
西里斯回头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谢谢你,艾丽莎。就像他说的,自己很幸运,遇到了她。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开始四处寻找关于巫师灵魂和解除诅咒的线索。
我们翻阅了王室的古籍,走访了各地的智者,终于在一本古老的魔法书中找到了一些线索。
书中记载,巫师的灵魂被封印在海底的一座神秘宫殿里,而想要进入宫殿,就必须拥有人鱼族的至宝
——
人鱼之泪。
人鱼之泪是人鱼族公主在极度悲伤时流下的眼泪,拥有强大的魔力。
我知道,只有我才能流下人鱼之泪。西里斯因为人鱼之心所以可以在水下生活,于是,我和西里斯一起前往海底,寻找那座神秘的宫殿。
海底的世界依旧美丽,珊瑚城的光芒也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明亮。人鱼长老看到我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露出了笑容。艾丽莎,你终于回来了。
他说,我知道你们会回来的。这是命运。
我向长老说明了我们的来意,长老点了点头,说：人鱼之泪,想要得到它,你必须经历一场考验。你要在海底的幻境中,面对自己内心最深的恐惧,只有战胜恐惧,才能流下人鱼之泪。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这场考验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我跟着长老来到了海底的幻境中,幻境中出现了我最害怕的场景：珊瑚城被石化,族人一个个倒下,西里斯被诅咒吞噬,变成了一个疯狂的恶魔。
我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充满了恐惧。但我知道,这只是幻境,我不能被恐惧打败。我想起了西里斯对我的承诺,心中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我举起手中的权杖,心理默默想着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的族人,也不会让你伤害西里斯！
幻境逐渐消失,但当时的恐惧也是真实存在的,我感到眼中一阵刺痛,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我的眼中滑落,滴落在手中的盒子里
——
那就是人鱼之泪。
长老指尖捏着泛着微光的人鱼之泪,轻轻放进我掌心的银盒里,指腹在盒盖边缘顿了顿：恭喜你小公主,愿你所愿,皆能实现。
我把银盒按在胸口,冰凉的金属贴着鳞片,抬头时正撞见西里斯垂眸望着我,他脸色比来时更苍白些,却还是扯出个浅淡的笑：别担心。
告别长老后,我们朝着海底宫殿的方向游。越往前,海水越暗,连发光的水母都少见了,只有扭曲的墨色海草在水流里晃,缠住我的尾鳍时,西里斯立刻伸手帮我拨开,指尖触到我鳞片的瞬间,他指尖颤了颤
——
咒力发作时的刺痛他从不主动提。
宫殿大门出现在眼前时,西里斯先停了步。黑色礁石砌的墙面上,符文像活物似的闪着光,中央的蓝宝石嵌在门楣上,光却忽明忽暗。
我来试试。
他伸手想碰蓝宝石,刚靠近,指尖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咒痕在他手腕上泛出红印。
我赶紧把银盒打开,人鱼之泪的光刚碰到蓝宝石,大门就
吱呀
一声缓缓推开,一股带着铁锈味的风涌出来,西里斯下意识把我往身后护了护：小心,里面的气息不对劲。
走进宫殿,只有壁上火把的光在晃,刺鼻的霉味混着海水的咸涩扑面而来。西里斯的鳃鳍动了动,突然攥紧我的手腕：有人。
话音刚落,黑暗里就传来低沉的笑声,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走出来,黑袍上绣着扭曲的符文
哦,原来是有贵啊。我看着他,看来这就是被封印的巫师灵魂
没想到你们真能拿到人鱼之泪。
巫师的目光扫过西里斯,嗤笑一声,没想到,我竟然还有后代活到现在
我刚要开口,西里斯就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他望着巫师,声音稳得没带一丝颤：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早就被王室除名了,现在,你只王室的耻辱。
巫师的脸色沉了沉,西里斯又接着说：而且,你的灵魂,或许,也活不久了。
巫师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双手一挥,无数幻影从地面冒出来：迷雾海沟里的巨齿鲨、暗礁区的毒水母……
西里斯立刻把我护在身后,抽出腰间的短刃：艾丽莎,你专心调动魔力,我来挡着它们！
他挥刀砍向扑来的幻影,可咒力突然发作,他的手臂抖了抖,短刃差点脱手。察觉到我的担心,西里斯喘了口气,转头冲我笑：没事,这点疼算什么。
可幻影越来越多,西里斯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额角渗出的汗珠在火把光下闪着光。我正着急,就听见他喊：艾丽莎,看你左手边！那幻影的弱点在眼睛！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幻影的眼睛泛着黑气,赶紧集中魔力,一道光射过去,幻影瞬间消散。
西里斯又接着说：巫师在后面蓄力,你注意他的手势！
没等我反应,巫师就发出一道暗紫色的魔法光束,直奔西里斯而去。
我想都没想就冲过去挡在他身前,权杖刚碰到光束,就感觉一股剧痛从手臂传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飞。
西里斯眼疾手快地接住我,他的手在抖,声音里带着慌：艾丽莎！你怎么样别吓我！
我靠在他怀里,忍着疼笑：我没事。
在我没注意的时候,血从我嘴角滑落,滴到了我手中的人鱼之泪上。
人鱼之泪的光瞬间漫开。是了,人鱼之泪和人鱼之心都是历代人鱼公主的圣物,它们一定是相通的,而且我的血里还有净化之力。
我和西里斯对视一眼,从中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人鱼之泪的光越来越亮,照亮了整个宫殿。西里斯扶着我站起来,之后就去缠着巫师,使他没办法分神给我。
我举起手,光芒直奔巫师而去。巫师想躲,可光芒像有生命似的缠住他,他发出痛苦的叫喊,身体慢慢变得透明。
不！这不可能！
巫师的声音越来越弱,西里斯望着他,眼神里没带恨,只有平静：贪婪的人,终会被反噬。
随着巫师的消散,宫殿里的符文渐渐暗了下去,西里斯手腕上的咒痕也慢慢消失,他向我晃了晃手臂,抱住我,力道刚好,没让我觉得疼,
艾丽莎,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放弃了。
我靠在他怀里,笑着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都要一起面对。
走出宫殿时,外面的海水已经变得清澈,阳光透过水面洒下来,照得珊瑚城的珊瑚泛着彩光。他悄悄捏了捏我的手,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睛里满是不加掩饰的爱意。
此时西里斯在想：嗯…赖在这里或许能当个王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