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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砸落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电话那头警员询问道。
“谢队您听到了吗?谢队”
但我妈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僵硬地站在原地。
双眸空洞,直勾勾盯着眼前惊慌失措的沈明珠。
空气死寂。
沈明珠伪装的柔弱和悲伤还没来得及完全褪去,就被巨大的恐慌覆盖。
她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向后退了一小步。
“妈妈,不是的,他们肯定是搞错了”
她试图去拉我妈的手,却被我妈狠狠甩开。
“滚开!”
我妈一寸一寸转动着脸颊,将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是你?”
“买凶,杀嘉禾?”
“不是我!妈妈你相信我!”
沈明珠泪如雨下。
“我怎么可能会害姐姐?我那么爱她,我把她当亲姐姐啊!”
“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对,肯定是姐姐得罪了别人,现在想来栽赃给我!”
又是这套说辞。
熟悉的、百试百灵的、能将所有过错都推到我身上的说辞。
若是往常,我妈或许会迟疑,会下意识先安抚她。
但此刻,那一份份痛彻心扉的事实摆在她跟前。
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冰冷的网,将她牢牢缠住,勒得她鲜血淋漓。
让她不得不承认。
是她,一直偏心偏袒沈明珠。
是她亲手,杀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愤怒,在我妈心底轰然爆发。
我妈猛地向前一步,几乎是贴着沈明珠的脸,面容扭曲。
“用嘉禾的命来陷害你?!沈明珠!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明珠被吓得浑身颤抖,哭声都噎在了喉咙里。
我飘在她们身旁,看着这场闹剧,嗤笑起来。
对啊,她算个什么东西。
如果没有我,她现在应该在赌鬼伯伯家讨生活或者被乡下的奶奶卖给八十岁老头当老婆。
我飘在她们身侧,想起沈明珠被我家收养的那天。
那年她八岁,我九岁。
因为无人照顾,妈妈带我去处理一场已经结案的杀人案。
杀人案中夫妻相残离世,留下一个瘦小苍白的女孩。
警队里的叔叔阿姨说,如果无人认领,她很有可能会被送到大山的奶奶家里。
闻言,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染上些许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