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善妒疯批皇后的第一天,就在御花园撞见了皇帝和他的心尖宠贵妃。
【皇后真是碍眼,明天就找个由头把她废了。】
这是皇帝萧珏的心声。
贵妃苏嫣儿柔柔弱弱地靠在他怀里,心里却在恶毒地尖叫:【这蠢货还不知道,她宫里的熏香早就被我换成了秘药,再有半月,她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暴毙。】
不远处假山后,是来看好戏的太后。
【哀家这个儿子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正好,等皇后一死,就把我娘家侄女扶上后位,彻底架空他。】
我看着眼前这群表里不一、各怀鬼胎的东西,笑了。
然后我撸起袖子,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一把抓起苏嫣儿的头发,将她那张完美无瑕的脸,狠狠按进了旁边的鱼池里。
1.
噗……咳咳咳!皇后娘娘,您……您疯了!
苏嫣儿被我从水里拎出来时,妆容全花,发髻散乱,像一只落汤鸡,再没了平日里清纯高贵的模样。
她趴在池边,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难以置信地瞪着我。
皇帝萧珏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把将我推开,护住他瑟瑟发抖的心尖宠,对着我怒目而视:沈惊晚!你发什么疯!
他的声音里满是厌恶与杀意。
【这毒妇!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谋害贵妃!看来不用等明天了,今天就废了她!】
我听着他的心声,不闪不避地迎上他的目光,笑得越发灿烂。
陛下,您可看清楚了是苏贵妃自己脚滑,站不稳当,与臣妾何干
我懒洋洋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仿佛刚才那个把人往死里淹的疯子不是我一样。
你!
萧珏气结,朕亲眼所见,你还想狡辩
他身后的苏嫣儿也缓过劲儿来,哭哭啼啼地开始告状:陛下……臣妾只是想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不知哪里惹了娘娘不快,竟要……竟要置臣妾于死地……呜呜呜……
【该死的沈惊晚!竟敢让我如此出丑!等我当上皇后,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听着她恶毒的心里话,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宫怎么会跟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残废计较呢
我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哎呀,瞧我这张嘴,妹妹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苏嫣儿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
够了!
萧珏一声怒喝,将苏嫣儿护得更紧了,沈惊晚,你善妒成性,谋害妃嫔,即刻起,禁足凤仪宫,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踏出半步!
【先禁足,再慢慢罗织罪名。沈家手握兵权,暂时还动不得。】
我心里冷笑一声。
原来是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
想废我,又怕我爹的兵权。
那就别怪我,不给你这个面子了。
陛下,您说禁足就禁足啊
我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那双酝酿着风暴的眼眸,那臣妾要是偏不呢
2.
我的话音刚落,全场死寂。
所有宫人,包括萧珏和苏嫣儿,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在他们的记忆里,原主沈惊晚虽然善妒,但对皇帝萧珏却是爱到了骨子里,向来是温顺听话,不敢有丝毫违逆。
今天这是……中邪了
萧珏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这女人是疯了还是在欲擒故纵】
沈惊晚,你敢抗旨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
臣妾不敢。
我轻笑一声,伸手抚上他龙袍的衣襟,指尖轻轻划过上面精致的金线绣龙,臣妾只是想提醒陛下,废后兹事体大,尤其是在我爹刚刚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当口。
您说,要是我爹知道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在宫里受了这等委屈,会怎么样呢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萧珏的心上。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不,不可能,一定是巧合。】
【沈威手握三十万大军,此时确实不能与他撕破脸。】
见他脸色变幻,我知道,我的话起作用了。
我收回手,后退一步,福了福身子,姿态优雅,语气却带着一丝玩味:陛下日理万机,想必是累了,才会说些胡话。臣妾就不打扰陛下和贵妃妹妹的雅兴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步履从容,留下身后一地惊掉的下巴。
陛下……
苏嫣儿不甘心地扯了扯萧珏的袖子。
【这个贱人!竟然拿沈将军来压陛下!不行,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陛下,皇后娘娘她实在太过分了……
闭嘴!
萧珏烦躁地甩开她的手。
他看着我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无比。
【沈惊晚……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我勾起唇角,头也不回地走回我的凤仪宫。
游戏,才刚刚开始。
3.
回到凤仪宫,我的贴身宫女采青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满是担忧。
娘娘,您刚才实在是太冲动了!您怎么能……怎么能当着陛下的面,把贵妃推下水呢
采青是原主从小到大的陪嫁丫鬟,忠心耿耿,但也胆小怕事。
冲动
我坐到梳妆台前,取下头上的珠钗,本宫倒是觉得,刚刚的力道小了点,应该再多按一会儿的。
娘娘!
采青快急哭了,您再说胡话!陛下已经下令禁您的足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我看着镜子里那张明艳动人的脸,跟我的前世有七分相似,却更多了几分属于皇后这个身份的雍容贵气。
只可惜,是个短命的。
禁足
我嗤笑一声,他想得美。
正说着,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陛下驾到——
采青吓得一个哆嗦,脸色煞白。
我却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根金簪,在指尖把玩着。
萧珏沉着脸,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后没有跟任何人。
他一挥手,示意殿内所有宫人都退下。
偌大的寝殿,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锐利如刀。
【朕倒要看看,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沈惊晚,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冷冷地开口。
陛下指的是哪一件
我抬起眼,迎上他的视线,笑意盈盈,是指臣妾帮贵妃妹妹洗了个头,还是指臣妾违抗了您的禁足令
你!
萧珏被我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不轻。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沉声道,你爱朕,事事都顺着朕,为何今日……
【难道是因为朕最近冷落了她,宠幸苏嫣儿太多善妒的蠢女人。】
我听着他自以为是的揣测,差点笑出声。
爱他
爱他想把我废了,爱他想弄死我爹,爱他跟别的女人合伙给我下毒
我收起笑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陛下,我仰头看着他,眼神冰冷,您是不是觉得,臣妾离了您,就活不了了
萧珏一愣。
【她这是什么眼神】
您是不是觉得,只要您勾勾手指,臣妾就会像条狗一样,摇着尾巴凑上去
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萧珏的脸色彻底变了。
放肆!
他怒喝一声,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沈惊晚,你是在挑战朕的底线!
窒息感传来,但我没有丝毫畏惧。
我甚至还在笑。
我听到了他此刻的心声。
【该死!朕竟然有些不忍心下手。这张脸……真是该死的好看。】
呵,男人。
我抬起手,握住他掐着我脖子的手腕,指甲狠狠掐进他的皮肉里。
陛下,您最好想清楚。
我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杀了我,我爹那三十万大军,明天就能踏平你的皇宫。
你猜猜,他们是会拥立一个新皇呢,还是……干脆自己坐上这张龙椅
4.
萧珏的手猛地一松。
他像是见了鬼一样,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她……她疯了!她竟然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她怎么敢!她爹沈威虽然手握兵权,但向来忠心耿耿……不对,知人知面不知心,沈威会不会真的有这种想法】
看着他瞬间陷入猜忌和恐慌的眼神,我满意地笑了。
对一个多疑的帝王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明晃晃的刀子,而是枕边人递过来的、带着剧毒的枕头风。
我揉了揉被他掐红的脖子,慢悠悠地坐回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发髻。
陛下,这后宫里想杀臣妾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
我一边调整着簪子的位置,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您那位心尖宠苏贵妃,天天琢磨着给我下毒;您那位好母后,也盼着我早死,好让她侄女上位。
哦,对了,还有您。
我转过头,对他粲然一笑,您不也盘算着,明天就废了我吗
萧珏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所有的心思都被我看穿,无所遁形。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厉声呵斥,语气却明显底气不足。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宫里有她的眼线不对,这些都是朕和太后、贵妃心里想的,根本没说出口!】
【难道……她能……】
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得连他自己都没抓住。
我是不是胡说,陛下心里有数。
我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金簪,走到他面前。
冰冷的簪尖,轻轻抵上他心脏的位置。
萧珏,我们做个交易吧。
你的皇位,坐得不安稳。前朝有虎视眈眈的臣子,后宫有恨不得你死的亲娘和爱妃。
而我,沈惊晚,能帮你。
我看着他震动的瞳孔,一字一句道:我帮你铲除异己,坐稳江山。而你,要给我至高无上的权力,和我想要的一切。
你……凭什么
萧珏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一个深宫妇人,能有什么本事异想天开!】
我笑了。
就凭……
我凑近他,压低了声音,我能听见,所有人的心声。
5.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萧珏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瞪大眼睛看着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听见……心声】
【荒谬!简直是荒谬至极!她一定是疯了,说胡话!】
我看着他剧烈波动的内心,知道他不信。
没关系,我会让他信的。
不信
我收回金簪,那我们就来试试。
你现在心里在想,我一定是疯了,在说胡话,对不对
萧珏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还在想,这种鬼话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你甚至在怀疑,是不是我事先在你身边安插了细作,所以才能窥探到你的只言片语。
我轻笑一声,可惜啊陛下,你太多疑了。你身边最得宠的太监李德全,心里想的可是,今晚要不要把他从你这偷的金裸子拿去宫外的赌坊玩两把呢。
萧珏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黑,精彩纷呈。
李德全是他的贴身太监,跟了他十几年,忠心耿耿,他从未怀疑过。
【李德全……偷窃赌博】
他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来人。
他沉声喊道。
李德全立刻小跑着进来,谄媚地躬着身子:陛下,您有何吩咐
萧珏盯着他,眼神锐利如鹰:李德全,朕的库房里,那对西域进贡的羊脂玉佩,怎么少了一只
李德全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羊脂……玉佩那不是我上个月拿出去当了吗怎么……怎么陛下会突然问起这个】
他的心声,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也仿佛传进了萧珏的耳朵里。
萧珏的拳头,在袖中悄然握紧。
但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道:想不起来了没关系,朕帮你回忆回忆。是不是在城南的‘聚宝当铺’
李德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陛……陛下饶命!奴才……奴才只是一时糊涂!奴才再也不敢了!
他一边磕头,一边涕泪横流。
这下,是彻底坐实了。
萧珏的目光缓缓转向我,那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愤怒和厌恶,而是多了一丝惊惧,一丝探究,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兴奋。
他挥手让人把李德全拖了下去。
寝殿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现在,你信了吗
我轻声问道。
萧珏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看穿。
许久,他才沙啞地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6.
我是你的皇后,沈惊晚。
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
以前的沈惊晚,已经死了。
死在苏嫣儿的毒药下,死在太后的算计里,也死在你日复一日的冷落和厌弃中。
现在的我,是来向你们讨债的。
我的话,让萧珏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她……都知道】
【苏嫣儿下毒……母后……】
他不敢再想下去。
如果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我真的能洞悉人心,那他过去所有自以为隐秘的心思,岂不是都像一本摊开的书,暴露在我面前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但同时,一种更为强烈的、属于帝王的贪婪和渴望,也从心底升起。
【如果……如果能掌控这种力量……】
【铲除异己,坐稳江山……她刚才说,她可以帮我。】
我看着他眼中飞速变幻的情绪,知道他已经心动了。
对于一个坐在火山口上的皇帝而言,没有什么比掌控一切更有诱惑力了。
怎么样,陛下
我向前一步,逼近他,这笔交易,做还是不做
萧珏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看着我,眼神无比复杂。
良久,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朕……要怎么相信你
很简单。
我笑了,从明天开始,这后宫,我说了算。你,只需要看着。
看我,如何把那些想害我们的人,一个个地,连根拔起。
7.
第二天一早,我就用实际行动,向萧珏展示了我的诚意。
按照惯例,后宫妃嫔每日都要来凤仪宫向我这个皇后请安。
往日里,原主最是看重这些虚礼,谁要是敢迟到一分,定要被她冷嘲热讽半天。
而今天,我却破天荒地起晚了。
等我慢悠悠地梳妆打扮好,来到正殿时,底下已经跪了一片莺莺燕燕。
为首的,自然是昨天刚被我洗过头的苏贵妃。
她换上了一身素雅的白衣,脸上略施薄粉,看起来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沈惊晚这个贱人,竟敢让本宫跪这么久!等着吧,今天定要你好看!】
她心里骂得欢,面上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皇后娘娘圣安。臣妾们……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她身边的丽嫔立刻接话。
是啊娘娘,贵妃娘娘昨夜受了惊,身子本就虚弱,您看,这脸都白了。
【哼,皇后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家世。陛下心中只有贵妃娘娘一人,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我坐在凤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一唱一和,像是在看一出滑稽的戏。
哦是吗
我端起采青奉上的茶,轻轻吹了吹热气,本宫怎么瞧着,贵妃妹妹这气色,比昨天在池子里的时候,红润多了呢
噗嗤——
不知是谁,没忍住笑了出来。
苏嫣儿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皇后娘娘!
她咬着牙,眼中含泪,您非要如此羞辱臣妾吗
羞辱
我放下茶杯,眼神一冷,苏嫣儿,你残害皇嗣,给本宫下毒,桩桩件件,都是死罪。本宫只是让你跪一会儿,你就觉得是羞辱了
我的话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在殿中炸响。
所有人都惊呆了。
苏嫣儿更是脸色煞白,矢口否认:你……你胡说!我没有!
【她怎么会知道!下毒的事我做得天衣无缝!残害皇嗣……难道是三年前,李才人那件事不可能!她不可能有证据!】
没有
我冷笑一声,采青,去把本宫妆台上的那盒‘静心香’拿来。
采青依言取来了香盒。
我将香盒打开,递到苏嫣儿面前。
你敢闻闻这里面的东西吗
苏嫣儿看着那盒熏香,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这香里掺了‘蚀骨草’,慢性剧毒,无色无味,太医也验不出来。她不可能发现的,一定是在诈我!】
她心念电转,立刻挤出几滴眼泪,委屈巴巴地看向闻讯赶来的萧珏。
陛下……皇后娘娘无凭无据,仅凭猜测就污蔑臣妾,臣妾……臣妾实在是冤枉啊!
萧珏站在殿门口,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他没有立刻进来,似乎是想看看,我会如何处理。
我收回香盒,淡淡道:是不是冤枉,传太医一验便知。
采青,去传王太医。
另外,我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把三年前,负责给李才人安胎的刘太医,也一并传来。
苏嫣儿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刘太医……她……她怎么会知道刘太医!】
她的心,在疯狂地尖叫。
8.
王太医和刘太医很快被传了过来。
王太医是太医院院判,德高望重,医术精湛。
而刘太医,则是个不起眼的老实人,三年前负责李才人安胎事宜后,便一直被排挤,在太医院里负责些杂活。
我先让王太医检验那盒静心香。
王太医捻起一点香料,放在鼻尖闻了闻,又仔细观察了色泽,眉头渐渐皱起。
回禀皇后娘娘,这香料表面上看是上好的静心香,但其中……似乎掺杂了一味极其罕见的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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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嫣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可能……蚀骨草产自西域,中原罕见,他不可能认得出来!】
王太医可识得此物
我问道。
王太医摇了摇头:臣学艺不精,只觉此物气味有些特殊,却不知其名,更不知其效。还请娘娘恕罪。
苏嫣儿悄悄松了口气。
【我就说嘛,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见识。】
我笑了笑,看向一旁紧张得手心冒汗的刘太医。
刘太医,你来看看。
刘太医战战兢兢地上前,也学着王太医的样子闻了闻。
只一瞬间,他的脸色就变得惨白无比,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是……是‘蚀骨草’!
他声音发颤,带着惊恐,这……这是蚀骨草!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苏嫣儿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他怎么会认识!】
刘太医,你可确定
我追问道。
臣……臣确定!
刘太医扑通一声跪下,三年前,李才人小产,其症状就与中了蚀骨草之毒一模一样!当时臣就有所怀疑,但……但苦于没有证据,又被人威胁,不敢声张……
他一边说,一边惊恐地看了一眼苏嫣儿。
威胁
我抓住重点,是谁威胁你
是……是贵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翠喜!
刘太医豁出去了,大声说道,是她给了臣一笔银子,让臣对此事守口如瓶,否则……否则就杀了臣全家!
你血口喷人!
苏嫣儿尖叫起来,状若疯狂。
【翠喜!这个废物!当初怎么没把这个老东西一起处理掉!】
把翠喜带上来。
我冷冷下令。
很快,面无人色的翠喜被人押了上来。
一看到殿内的阵仗,她就吓得瘫软在地。
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完了……全完了……贵妃娘娘救我……】
我看着她的心声,知道她已经崩溃了。
不知道
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以为苏嫣儿会保你她现在心里想的,可是怎么把你灭口,好死无对证呢。
翠喜的身体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苏嫣儿。
而苏嫣儿此刻看她的眼神,确实充满了杀意和怨毒。
【这个没用的东西!只会给我惹麻烦!】
翠喜的心,彻底凉了。
她知道,自己被抛弃了。
是……是贵妃娘娘!
她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指着苏嫣儿,是贵妃娘娘让奴婢去做的!她说李才人怀的是皇子,会威胁到她的地位,就让奴婢在李才人的安胎药里下了蚀骨草!
静心香里的毒,也是娘娘让奴婢放的!她说……她说要让皇后娘娘您,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人证物证俱在。
苏嫣儿,再也无法狡辩。
她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而一直站在殿外的萧珏,终于缓缓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的心声,却早已是怒火滔天。
【毒妇!竟敢谋害朕的子嗣!朕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宠信你!】
【还有沈惊晚……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她真的……能洞悉人心】
他复杂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忌惮。
9.
陛下……
苏嫣儿看到萧珏,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腿,陛下,臣妾是冤枉的!是她们!是她们联合起来陷害臣妾!您要相信臣妾啊!
萧珏一脚将她踹开,眼神冰冷如霜。
冤枉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他看向刘太医和翠喜。
你们二人,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当知欺君之罪!
刘太医和翠喜磕头如捣蒜:奴才(奴婢)不敢!句句属实!
萧珏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属于帝王的冷酷和决绝。
贵妃苏氏,心肠歹毒,谋害皇嗣,毒害中宫,罪不容诛。
传朕旨意,废除其贵妃封号,打入冷宫,三日后,赐白绫一条。
相关人等,一律杖毙!
苏嫣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疯狂地摇头:不……陛下,您不能这么对我!我爹是吏部尚书……您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怎么能说杀就杀!】
萧珏厌恶地看着她,心声冰冷。
【尚书等解决了沈家,下一个就是你苏家。你这颗棋子,已经没用了。】
他不再看苏嫣儿一眼,任由侍卫将她和翠喜像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一场请安,变成了审判。
殿中的妃嫔们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皇后娘娘……好可怕……】
【以后再也不敢惹她了……】
【贵妃就这么完了太快了……】
我听着她们此起彼伏的心声,端起茶杯,悠闲地呷了一口。
杀鸡儆猴。
这效果,不错。
10.
处理完苏嫣儿,萧珏的目光再次落到我身上。
他让所有人都退下,大殿里又只剩下了我们两人。
皇后,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今天的事,多亏了你。
【若不是她,朕还被蒙在鼓里,连自己的孩子是怎么没的都不知道。苏嫣儿,该死!】
【可沈惊晚……她越来越让朕看不透了。这种被人看穿一切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陛下客气了。
我放下茶杯,淡淡道,身为皇后,为陛下分忧,为后宫除害,本就是臣妾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
萧珏冷笑一声,朕看你倒是乐在其中。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
告诉朕,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站在我面前,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臣妾的目的,昨天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我仰起脸,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我要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陛下,您给,还是不给
朕若是不给呢
他的手,再次抚上了我的脖颈,只是这一次,动作轻柔了许多,更像是一种试探。
【这个女人,野心勃勃。可偏偏,朕现在需要她。】
【她这双眼睛,真像会勾人魂魄的妖精。】
我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温度,和他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禁觉得好笑。
不给
我伸手,覆上他的手背,轻轻将它从我的脖子上拿开。
那陛下就只能继续当个傀儡皇帝了。
白天,被前朝那些老狐狸们牵着鼻子走;晚上,被后宫这些毒蝎美人们算计着掏空身子。
您猜,您还能活多久
我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精准地戳中了他最隐秘的痛处。
萧珏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没错,他这个皇帝,当得憋屈至极。
先帝骤逝,他仓促登基,根基不稳。
朝堂之上,以太后为首的外戚势力和以丞相为首的世家大族相互掣肘,将他这个皇帝架空。
他一直想夺回权力,却苦于没有帮手,处处受制。
而我,沈惊晚,或者说我爹沈威的兵权,是他唯一可以倚仗,却又最不敢信任的力量。
现在,我给了他一个新的选择。
一个充满了诱惑,也充满了未知的选择。
你要朕怎么做
许久,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我笑了。
我知道,他上钩了。
很简单。
我站起身,与他平视,第一步,把凤印,还给我。
凤印,执掌后宫之权。
原主因为不得宠,凤印一直被太后以皇后年轻,代为掌管为由,攥在手里。
我要做的,就是从太后手里,把属于我的东西,一件件地,拿回来。
11.
萧珏的动作很快。
当天下午,他就以皇后处事得当,堪为后宫表率为由,下旨让太后交还凤印。
慈宁宫里,当太后听到这道旨意时,气得当场就摔碎了她最爱的一套琉璃盏。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在打哀家的脸!
【这个孽子!一定是沈惊晚那个贱人吹了什么枕头风!翅膀硬了,就想跟哀家对着干了】
【凤印绝不能交!后宫的权力,必须握在哀家手里!】
前来传旨的李公公吓得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太后息怒……这……这是陛下的旨意……
滚!
太后指着他,回去告诉皇帝,就说哀家病了,凤印事关重大,等哀家病好了,再与他商议!
这是明晃晃的耍赖。
李公公无奈,只能回去复命。
消息传到我这里时,我正在修剪一盆开得正盛的牡丹。
病了
我剪下一朵开得最艳的花,放在鼻尖轻嗅,我看她是心里有病。
采青在一旁急得不行:娘娘,太后这是摆明了不想交出凤印,这可怎么办
不急。
我将那朵牡丹插进瓶中,她不给,我们就亲自去取。
走,陪本宫去给太后请安。
12.
慈宁宫里,药味弥漫。
太后躺在床上,面色憔悴,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旁边还有太医候着,气氛搞得十分逼真。
见我进来,她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皇后来了哀家身子不适,就不起身了。
【这个小贱人,还敢找上门来。正好,让她看看哀家的手段。】
我走到床边,关切地看着她:母后凤体欠安,儿臣心中万分焦急。不知太医诊断,母后得的是什么病
旁边候着的张太医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回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这是……这是忧思过甚,肝火郁结所致,需……需静养。
【丞相大人交代了,必须说太后病重。可我看太后脉象平稳,根本没什么大碍啊……这可是欺君之罪……】
我听着张太医的心声,心中了然。
原来是太后的娘家哥哥,当朝丞相李相的手笔。
这是外戚和世家联合起来,给我和萧珏下马威呢。
忧思过甚
我笑了笑,看向床上的太后,母后是在为何事忧心是在忧心苏贵妃的死,还是在忧心……您安排进宫的李家侄女,还没来得及上位,就折了一个苏贵妃
太后的脸色猛地一变,睁开眼,厉声道:皇后!你胡说什么!
【她怎么会知道嫣儿是我的人还有月儿……难道皇帝把哀家的计划告诉她了】
儿臣有没有胡说,母后心里最清楚。
我直视着她,您与其在这里装病,不如好好想想,凤印是您自己交出来,还是等我爹带着兵,亲自来‘请’您交出来。
你……你敢威胁哀家!
太后气得坐了起来,哪里还有半分病容。
算不上威胁,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我淡淡道,母后,时代变了。
现在这后宫,我说了算。
张太医。
我忽然转向一旁战战兢兢的太医。
臣……臣在。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丞相让你作伪证,是欺君之罪
张太医的脸,唰地一下,白得像纸。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娘娘……娘娘饶命!臣……臣是一时糊涂!是丞相大人逼臣的!
太后的脸,彻底黑了。
她没想到,我竟然会当着她的面,直接策反了她的人。
【这个沈惊晚……到底是什么妖孽!】
13.
来人。
我懒得再跟她废话,去太后的寝殿,将凤印‘请’出来。
你敢!
太后尖叫起来,谁敢动哀家的东西!
慈宁宫的宫人们都吓得不敢动弹。
怎么,本宫的话,不管用了
我眼神一冷。
采青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带着我从凤仪宫带来的侍卫,就要往里冲。
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张嬷嬷立刻带人拦住。
皇后娘娘,没有太后的懿旨,谁也不能硬闯寝殿!
【这可是放凤印的地方,里面还有太后和丞相来往的密信,绝不能让她进去!】
哦
还有意外收获
我勾了勾唇:张嬷嬷,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宫都敢拦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按规矩办事。
张嬷嬷仗着有太后撑腰,寸步不让。
【哼,一个失宠皇后,神气什么。等李家小姐进了宫,有你好受的。】
规矩
我冷笑一声,在这后宫,本宫,就是规矩!
我猛地上前一步,扬手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所有人都惊呆了。
张嬷嬷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你敢打我我可是太后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人!
打的就是你这个倚老卖老、不懂尊卑的狗奴才!
我反手又是一个耳光,给我把她拖下去,掌嘴五十!
我看谁敢!
太后怒吼。
我带来的侍卫有些犹豫。
我回头,冷冷地看着他们:怎么,你们想抗旨
侍卫们一个激灵,立刻上前,将张嬷嬷拖了下去。
很快,殿外就传来了响亮的掌嘴声和张嬷嬷凄厉的惨叫。
我走到气得浑身发抖的太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母后,现在,可以把凤印交出来了吗
太后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最终,她颓然地挥了挥手。
很快,采青就捧着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盒子走了出来。
里面,就是代表着后宫最高权力的,凤印。
我打开盒子,拿起那方冰凉的玉印,在手中掂了掂。
对了,母后。
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刚才张嬷嬷心里在想,您的寝殿里,似乎还藏着您和丞相大人来往的密信。
儿臣觉得,那些东西放在您这,不太安全。不如,也一并交由儿臣,代为保管吧
太后的眼睛猛地瞪大,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这次,是真的气晕过去了。
14.
我带着凤印和那一大叠密信,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慈宁宫。
回到凤仪宫时,萧珏已经在等我了。
他看着我带回来的东西,眼神复杂。
你……都拿回来了
【这个女人,简直是强盗。母后这次,怕是要被气得折寿十年。】
【不过……做得好。】
我将凤印放到桌上,然后把那一叠信推到他面前。
陛下,这是附赠的礼物。
萧珏拿起一封信,拆开,快速地浏览着。
越看,他的脸色就越是阴沉,眼神里的杀意也越来越浓。
这些信里,详细记录了丞相李斌如何与太后里应外合,安插亲信,卖官鬻爵,甚至,还提到了他们意图扶持太后侄女李月儿为后,等李月儿诞下皇子,就找机会处理掉他这个皇帝的恶毒计划。
好!好一个朕的好舅舅!好一个朕的好母后!
萧珏将信纸狠狠攥成一团,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一直知道外戚势力庞大,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猖狂到了这个地步。
他抬头看向我,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郑重和审视。
沈惊晚,你想要什么
他知道,我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绝不是为了什么为君分忧。
我要的东西,一直没变。
我迎上他的目光,我帮你除掉李斌,扳倒李家和太后。事成之后,我要你下旨,立我为摄政皇后,与你共掌朝政。
摄政皇后
萧珏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自古以来,闻所未闻!
【她的野心,比朕想象的还要大!与朕共掌朝政她想当第二个女皇吗】
闻所未闻,不代表不能有。
我淡淡道,陛下,你没有选择。
没有我,凭你现在的能力,不出三年,你就会被他们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而有了我,你不仅能坐稳皇位,还能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一个风险,一个机遇,孰轻孰重,陛下自己掂量。
我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
萧珏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的内心,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我的要求太过荒唐,简直是与虎谋皮。
但情感和野心却在叫嚣着,让他赌一把。
许久,他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赌徒才有的光芒。
好,朕答应你。
但朕有一个条件。
你说。
事成之前,你必须搬来承乾宫,与朕同住。
他盯着我,一字一句道。
【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朕才能安心。】
【而且……朕也想看看,能听见心声的你,在床上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我:……
这个狗皇帝,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黄色废料。
15.
虽然对萧珏的某些想法十分无语,但我还是答应了他的条件。
一方面,住在一起,确实方便我们随时沟通,商议对付李家的计策。
另一方面,我也想看看,近距离接触下,这个狗皇帝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当天晚上,我的行李就被搬进了萧珏的寝宫——承乾宫。
承乾宫的偏殿被收拾了出来,布置得和我凤仪宫的喜好一模一样,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
【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她喜欢牡丹,朕特意让人从宫外移栽了几株最好的过来。】
【她会怎么看朕会不会觉得朕在讨好她】
我看着庭院里那几株迎风摇曳的牡丹,又听着他内心那些幼稚又别扭的想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晚膳时,萧珏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我们两人。
一桌子的菜,都是我爱吃的。
他不停地给我夹菜,自己却没怎么动筷子。
【多吃点,太瘦了。】
【她好像很喜欢这道松鼠鳜鱼。明天让御膳房再做。】
【她吃饭的样子……也挺好看的。】
我被他这些碎碎念搞得有些食不下咽。
陛下,您不吃吗
我放下筷子。
朕……不饿。
他眼神有些飘忽,你吃,你多吃点。
我看着他,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我夹了一块排骨,放到他碗里,笑盈盈地说:陛下日理万机,也要注意龙体。来,张嘴。
萧珏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她……她给朕夹菜】
【她这是什么意思她是在关心朕吗】
【她的手好白……】
他的心跳,快得像擂鼓,我听得一清二楚。
看着他一副纯情少男的样子,我实在很难把他和那个传闻中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暴君联系起来。
他僵硬地张开嘴,把那块排骨吃了下去。
一顿饭,就在这种诡异又暧昧的气氛中结束了。
晚上就寝时,问题来了。
虽然分了主殿和偏殿,但萧珏却摆明了不想让我去偏殿睡。
他站在龙床前,看着我,眼神里写满了暗示。
【她会过来吗】
【她要是不过来,朕是不是该主动点】
【直接把她抱过来会不会太粗鲁了她会不会生气】
我被他这一连串的内心戏搞得头疼。
我走到他面前,开门见山:陛下,您想让我睡哪儿
萧珏的耳根都红了,却还故作镇定:龙床这么大,自然是一起睡。
哦。
我点点头,然后转身就朝偏殿走去。
萧珏急了,一把拉住我的手腕:你去哪儿
【怎么就走了朕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我回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陛下不是说龙床‘这么大’吗臣妾怕冷,一个人睡那么大的床,会害怕。
萧珏:……
他被我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怕冷】
【那……那朕抱着她睡,不就不冷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自己的脸先烧了起来。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算了,不逗他了。
好了,不闹了。
我走到床边,脱下外衣,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萧珏愣愣地看着我,然后默默地躺到了床的外侧,给我留出了大半个位置。
躺在柔软的龙床上,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闭上眼,身边的人心跳如鼓。
【她就躺在朕身边……】
【好香……】
【朕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我猛地睁开眼,翻了个身,面对着他。
陛下。
嗯
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您再想那些废料,我微笑着,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把您踹下去。
萧珏的身体,瞬间僵硬。
【她……她又听到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
16.
第二天的大朝会,注定不会平静。
我和萧珏昨晚已经商议好了对策。
他会在朝堂上,以整顿吏治为由,突然发难,抛出李家贪腐的部分证据,打李斌一个措手不及。
而我,则会以皇后的身份,第一次临朝。
当我穿着繁复的凤袍,与萧珏并肩出现在太和殿时,满朝文武,皆惊。
【皇后临朝成何体统!】
【陛下这是何意是被这妖后迷惑了心智吗】
【沈家……这是要彻底掌控朝政了吗】
各种各样的心声涌入我的脑海,其中,最激烈、最恶毒的,莫过于站在百官之首的丞相李斌。
【小皇帝和沈惊晚这个贱人,想搞什么鬼不管你们想做什么,都死定了!】
他看起来道貌岸然,一副国之栋梁的模样,心里却早已翻起了滔天恶浪。
萧珏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诧,径直走到龙椅上坐下,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众卿平身。
今日临朝,朕有一事要宣布。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扫过下方的李斌。
朕近来查阅户部卷宗,发现我朝赋税年年增长,国库却日益空虚。尤其是江南漕运一项,亏空巨大。朕想问问,户部尚书,还有……李相,你们可知是为何啊
户部尚书是李斌的门生,闻言立刻出列,吓得满头大汗。
【完了!漕运的事发了!丞相大人救我!】
李斌则是一脸的从容镇定,仿佛事不关己。
他出列,躬身道:启禀陛下,江南漕运,向来由沈威沈将军麾下将士负责押运,如今出了亏空,想必……是军中出了蛀虫,监守自盗。还请陛下降旨,彻查沈家军!
好一招祸水东引,倒打一耙。
他不仅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想把脏水泼到我爹身上。
【哼,小皇帝,跟我斗,你还嫩了点。沈威手握兵权又如何只要给他安上一个贪腐的罪名,朕就能名正言顺地让你削了他的兵权!】
朝堂上,支持李斌的官员立刻开始附和。
李相所言极是!军中将士,耗费巨大,最易滋生腐败!
请陛下彻查沈家军,以正国法!
一时间,群情激奋,矛头直指我沈家。
萧珏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显然没想到,李斌的反击会如此迅速和狠辣。
他下意识地朝我看来。
我对他微微一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然后,我从御座旁边的凤座上站起身,缓缓走下台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李相,我开口,声音清越,传遍了整个大殿,你说漕运由我爹的军队负责,出了问题,就要查我爹。
这个逻辑,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那么,按照李相的逻辑,你的外甥,也就是苏尚书的公子苏哲,前日在京城当街纵马,踩死了一位无辜的老人。此事,是不是也该由你这个做舅舅的,来承担责任,偿命抵罪呢
我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李斌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17.
皇后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斌阴沉着脸,朝堂议政,岂可与街头小儿的胡闹相提并论苏哲纵马伤人,自有京兆府按律法处置,与老臣何干
【这个该死的蠢货!我早就警告过他,让他收敛一点!偏不听!】
【沈惊晚这个贱人,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想用这点小事来扳倒我痴人说梦!】
胡闹
我冷笑一声,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李相眼中,竟只是‘胡闹’
李相觉得,你外甥的命是命,平头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还是说,在李相眼中,大周的律法,就是个摆设。只有在对付别人的时候才有用,轮到自己亲戚头上,就成了废纸一张
我步步紧逼,声音越来越大,言辞也越来越犀利。
你……你强词夺理!
李斌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我是不是强词夺理,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我环视四周,看着那些默不作声的官员,本宫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了。
漕运亏空的事,要查!必须一查到底!但绝不是只查沈家军!
所有与漕运相关的部门,户部、工部、漕运总督衙门,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本宫查个底朝天!
还有!
我话锋一转,目光再次锁定李斌,苏哲当街杀人一案,本宫要亲审!京兆府尹协同办案!本宫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包庇罪犯,徇私枉法!
我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整个太和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我这番操作给镇住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强势、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后。
萧珏坐在龙椅上,看着我,眼中异彩连连。
【有意思……真有意思。】
【朕的皇后,果然与众不同。】
【她说要亲审好,朕就让她审!朕倒要看看,她能审出个什么名堂来!】
他一拍龙椅,朗声道:准了!就依皇后所言!
漕运一案,交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朕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查不清,你们的官帽,就都别要了!
苏哲一案,由皇后主审,京兆府尹辅佐!任何人不得干涉!
退朝!
说完,他起身,拉起我的手,在百官复杂的目光中,径直离去。
只留下李斌一个人,站在大殿中央,脸色铁青,像一尊即将爆发的火山。
18.
审案的地点,设在了大理寺。
当我穿着一身简便的红色宫装,坐在主审官的位置上时,堂下跪着的京兆府尹和大理寺卿,腿肚子都在打颤。
【天呐……皇后娘娘亲审……这……这可怎么审啊……】
【一边是丞相,一边是陛下和皇后……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小鬼要遭殃了……】
我没理会他们内心的哀嚎,一拍惊堂木。
带人犯,苏哲!
很快,一个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的年轻公子哥被带了上来。
他就是苏嫣儿的哥哥,李斌的外甥,苏哲。
他一见到我,就扑通一声跪下,大声喊冤。
皇后娘娘饶命啊!草民……草民不是故意的!是那匹马……是那匹马突然发了疯,草民控制不住啊!
【舅舅说了,只要我咬死是意外,他们就拿我没办法。一个老不死的,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着他毫无悔改之意的心声,我眼中的寒意更甚。
哦马发疯了
我拿起案上的卷宗,慢悠悠地翻着,可据本宫所知,你那匹汗血宝马,价值千金,性情温顺,乃是马中极品,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发疯呢
这……草民也不知道啊!
苏哲还在嘴硬。
不知道
我合上卷宗,看着他,那本宫来告诉你。
案发前一日,你在城中最大的‘一品阁’酒楼,与人斗酒,输了之后,与人大打出手,还扬言要让对方家破人亡,可有此事
苏哲脸色一变。
【她怎么知道的】
你当街纵马,并非无意,而是蓄意报复。你所谓‘发疯’的马,目标明确,直冲着那位与你发生口角的张秀才而去。只可惜,张秀才命大,被他身边的老父亲推了一把,躲过一劫。而那位可怜的老人家,却惨死在你的马蹄之下。
本宫说的,可对
我的话,让苏哲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没想到,我竟然把事情查得如此清楚。
我……我没有……你这是污蔑!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污蔑
我冷笑,来人,传人证!
很快,一品阁的掌柜、店小二,以及案发时在场的几个目击证人,都被带了上来。
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苏哲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是……是我做的……
他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可……可我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个不长眼的酸秀才……我没想杀人……是他爹自己撞上来的……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我一拍惊堂木,依大周律,当街纵马伤人,杖八十。蓄意谋杀,罪加一等。致人死亡,杀人偿命!
苏哲,你可知罪
苏哲彻底傻了。
他以为,最多就是赔点钱,关几天。
他没想到,我竟然要他的命!
不……我没错!我舅舅是丞相!你们不能杀我!
他疯狂地叫嚣起来。
丞相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看着他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
别说你舅舅只是个丞相,今天,就算是你外公皇帝来了,也救不了你。
来人,拖下去,斩立决!
不——!
苏哲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大理寺的上空。
京兆府尹和大理寺卿,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疯了……皇后娘娘真是个疯子……】
【当堂判斩立决……这……这下天要塌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
怎么,本宫的判决,你们有异议
两人一个激灵,头摇得像拨浪鼓。
没……没有!娘娘英明!娘娘判得公允!
我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
本宫知道,此案的卷宗,被人动过手脚。原来的‘蓄意谋杀’,被改成了‘意外伤人’。
给你们一天时间,把那个改卷宗的人,给本宫揪出来。
否则……
我笑了笑,你们两个,就陪苏哲,一起上路吧。
19.
李斌是在相府得到苏哲被当堂斩首的消息的。
据下人回报,他当时正在练字,闻言,手一抖,上好的狼毫笔在宣纸上留下了一个浓黑的墨点,毁了一幅即将完成的字。
他沉默了许久,才将笔放下,声音平静得可怕。
好,好一个沈惊晚。
【斩了我的外甥,就是斩了我的脸面。沈惊晚,萧珏,你们这是在逼我!】
【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当天下午,京兆府和大理寺就联手查出了修改卷宗的罪魁祸首——京兆府的一名主簿。
那主簿是李斌安插的人,还没等用刑,就把所有事情都招了。
承认是受了李斌的指示,才篡改了卷宗。
我拿到口供,直接交给了萧珏。
萧珏看着供状,冷笑连连。
他终于要忍不住了。
【好,朕就等着他出手。只要他敢动,朕就能把他连根拔起!】
我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提醒道:李斌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众多,根深蒂固。你不要掉以轻心。
朕知道。
萧珏握住我的手,眼神灼灼,有你在,朕不怕。
【她是在关心我吗】
【她的手……真软。】
我默默地把手抽了回来。
这个狗皇帝,正经不过三秒。
果然,当天晚上,就出事了。
京城外的西山大营,发生了兵变。
西山大营是京城的卫戍部队,由李斌的亲信,将军赵匡统领。
他们以清君侧,诛妖后为名,连夜朝着皇宫进发。
与此同时,宫内也乱了起来。
负责皇城守卫的禁军统领,竟然也投靠了李斌,打开了宫门,迎接叛军。
一时间,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天。
整个皇宫,都被叛军包围了。
情况,万分危急。
20.
承乾宫里,宫人们吓得乱作一团。
萧珏却异常镇定。
他迅速穿上盔甲,拿起长剑,眼神冷静而锐利。
【赵匡,林威……朕早就知道你们是李斌的人。今天,就把你们一网打尽。】
晚晚,他回头看我,眼中带着一丝歉意,对不起,让你陷入险境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我白了他一眼,也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大箱子。
打开,里面竟是一套精致的银色软甲,和两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这是我爹怕我在宫里受欺负,特意为我打造的。
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萧珏看着我熟练地穿上软甲,将匕首绑在腿上,眼睛都看直了。
【她……她还会武功】
【穿着盔甲的样子,也好美……】
看什么看
我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调兵
调兵
萧珏一愣,宫门被堵,我们的人出不去。现在只能依靠殿前侍卫,死守承乾宫,等待援军。
等谁的援军
我问。
你爹。
萧珏看着我,朕在事发前,已经用秘信通知了沈将军。算算时间,他的大军,最快也要明天一早才能赶到。
也就是说,我们要在这里,守一夜
没错。
萧珏的脸色有些凝重。
那可不行。
我摇了摇头,我爹的兵用来对付外敌可以,用来对付京城叛军,就是‘带兵逼宫’,会落人口实。李斌那只老狐狸,肯定就等着这个机会,在天下人面前,给我爹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萧珏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晚晚说得对。沈威的兵,不能进城。可是,不靠沈家军,我们怎么撑过去】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
谁说,我们没有援军了
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号弹。
走到窗边,拉开,绚烂的烟火,在夜空中炸开,形成一个鲜红的沈字。
萧珏震惊地看着我。
这是……
我爹虽然不能带兵进城,但他留了一支三千人的亲卫,一直秘密驻扎在京郊。
他们只听我一个人的命令。
我回头,对他粲然一笑。
陛下,准备好,收网了吗
21.
李斌和赵匡率领的叛军,很快就攻到了承乾宫外。
他们看着紧闭的宫门,和宫墙上严阵以待的侍卫,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小皇帝,现在你就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等抓到你和沈惊晚那个贱人,我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以解我心头之恨!】
这是李斌的心声。
陛下,皇后娘娘!
赵匡在外面叫嚣,速速出宫投降!丞相大人仁慈,或可饶你们不死!
【等你们出来,老子第一个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萧珏站在我身边,听着他们的心声,气得脸色铁青。
一群乱臣贼子!
别急。
我按住他的手,让他们再得意一会儿。
杀——!
赵匡见我们没有反应,立刻下令攻门。
叛军们像潮水一般,朝着承乾宫涌来。
殿前侍卫虽然骁勇,但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很快就出现了伤亡。
宫门,在叛军的撞击下,也开始摇摇欲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叛军的身后,突然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一支身穿黑甲、头戴面具的军队,如神兵天降,从黑暗中杀出,狠狠地插入了叛军的后方。
他们人数不多,只有三千人,但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精锐。
他们行动迅猛,配合默契,手起刀落,叛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瞬间就被冲得七零八落。
为首的一员大将,手持一把方天画戟,勇猛无比,直冲着赵匡而来。
赵匡小儿,拿命来!
赵匡看到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和他们盔甲上的沈字家徽,吓得魂飞魄散。
沈家军!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就被那员大将来到了近前。
只一个照面,赵匡手中的大刀就被挑飞,下一秒,方天画戟就刺穿了他的胸膛。
主将被杀,叛军顿时军心大乱,成了一盘散沙。
李斌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如死灰。
他知道,他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22.
大局已定。
我打开宫门,和萧珏一起,走了出去。
黑甲军的将士们,见到我,立刻单膝跪地,声震云霄。
参见大小姐!
为首的那员大将,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
末将沈毅,参见大小姐,参见陛下。
他是我爹的义子,我的师兄,沈毅。
萧珏看着这支纪律严明、战力强悍的军队,又看了看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撼和……欣赏。
【朕的皇后……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李斌被沈毅压了上来,跪在我们面前。
他已经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像一条丧家之犬。
萧珏,沈惊晚……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怨毒,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可惜,我微笑着看着他,你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
我看向萧珏。
萧珏心领神会,冷冷下令:李斌及其党羽,意图谋反,罪大恶极。传朕旨意,李氏一族,满门抄斩!其余参与叛乱者,夷三族!
不——!
李斌发出绝望的嘶吼。
等待他的,是冰冷的刀锋。
一场宫变,就此落下帷幕。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
23.
叛乱平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算。
李家的势力被连根拔起,朝堂上空出了一大片位置。
萧珏趁机提拔了一批忠于自己的寒门官员,终于将朝政大权,牢牢地握在了自己手中。
慈宁宫里,太后听到李家被满门抄斩的消息后,当场就中风了,口不能言,瘫痪在床。
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一切,都在朝着我和萧珏预想的方向发展。
这天晚上,萧珏在承乾宫设宴,只有我们两个人。
庆祝我们这次的胜利。
他喝了很多酒,脸颊微红,看着我的眼神,也变得格外灼热。
【朕终于……终于夺回了权力。】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朕。】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从身后抱住了我。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上,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
晚晚,谢谢你。
我们是交易,各取所需。
我淡淡道。
不,他抱着我的手紧了紧,不是交易。朕是心甘情愿的。
【朕喜欢你,沈惊晚。】
【朕想让你当朕真正的妻子,而不是什么摄政皇后。】
【朕想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炙热的心声,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我转过身,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眼睛里,映着我的倒影,满满的,都是化不开的深情。
萧珏,我看着他,你最好想清楚,你在说什么。
朕想得很清楚。
他捧起我的脸,眼神无比认真,朕爱你。
说完,他低头,吻住了我的唇。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试探,这个吻,温柔而缠绵,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珍视。
我没有推开他。
或许,从他一次次在内心别扭地关心我时,从他为了我怒斥群臣时,从他穿着盔甲挡在我身前时,我的心,也早就已经沦陷了。
24.
第二天,萧珏下了一道震惊朝野的圣旨。
他没有立我为摄政皇后,而是宣布,此生只我一人,六宫无妃。
他将凤印,连同代表着至高皇权的玉玺,一并交到了我的手上。
江山为聘。
他对我说,朕和这天下,都是你的。
朝堂上,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
有言官以皇后不得干政、子嗣单薄,动摇国本为由,死谏。
结果,被我当场听到了他心里想把自己女儿送进宫的龌龊想法。
我把他的心声公之于众。
那言官当场社死,灰溜溜地辞官还乡了。
自此,再也无人敢对我们的决定,说一个不字。
我开始和萧珏一起临朝。
他主外,处理军国大事。
我主内,整顿吏治,推行新法。
我利用我能听见心声的能力,揪出了无数贪官污吏,也发现了不少被埋没的人才。
谁是忠,谁是奸,谁有才,谁平庸,在我这里,一目了然。
大周朝堂,焕然一新,国力日渐强盛。
百姓们都说,当今陛下是圣君,皇后娘娘是活菩萨。
而那些被我收拾过的官员,则在背地里,偷偷叫我活阎王。
对此,我欣然接受。
25.
几年后,我怀孕了。
萧珏紧张得像个傻子,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黏在我身边。
【朕要有孩子了!】
【是男孩还是女孩男孩像朕,女孩像晚晚。】
【晚晚怀孕好辛苦,朕要对她更好一点。】
我每天都被他这些幸福的碎碎念包围着,又好气又好笑。
十月怀胎,我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哥哥取名萧慕,妹妹取名萧晚。
萧珏抱着两个孩子,笑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嘴都合不拢。
【朕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他看着我,眼里的爱意,仿佛要溢出来。
晚晚,辛苦你了。
我看着他,看着他怀里的孩子,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心中一片柔软。
我曾经以为,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复仇,是为了夺权。
但现在我才知道,我是为了遇见他,是为了拥有一个家。
26.
又过了很多年。
萧珏已经从一个青涩的少年天子,变成了一个沉稳睿智的君王。
而我,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女主。
我们的孩子,太子萧慕,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处理朝政了。
小公主萧晚,也出落得亭亭玉立,成了京城里最明媚的少女。
这天,我们一家四口在御花园里散步。
萧慕正在跟我汇报他最近处理的一件棘手的案子。
萧晚则缠着萧珏,让他给她讲我年轻时候嘎嘎乱杀的故事。
萧珏一边讲,一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宠溺和骄傲。
【朕的皇后,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女人。】
夕阳下,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我看着身边的人,听着他们温暖的心声,忽然觉得,这辈子,真好。
能听见心声,或许是我最大的金手指。
但能遇见他们,才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