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我就和校草兼学霸江临结下了梁子。
他嘲笑我五音不全,我讽刺他目中无人。
音乐课上老师偏要我们组成合唱搭档,我咬牙切齿唱完全场。
没想到课后他竟拦住我:你刚才......是不是看懂了我的手语
作为听力障碍者,我隐藏多年的秘密突然被揭穿。
更震惊的是,他掏出助听器:其实,我也有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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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空气里还浮着夏末的燥热和崭新的书本气味。走廊喧闹得像一锅煮沸的水,我抱着刚领的一摞教材,费力地想从拥挤的人流里挤出去,赶在打铃前回到教室。
就在转角,猝不及防地撞上一堵人墙。
哗啦——
课本、练习册、铅笔盒天女散花般砸落在地,声响被周遭的嘈杂吞没大半,但我耳廓上挂着的、伪装成普通蓝牙耳机的助听器,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下沉闷的撞击声,和我自己短促的惊呼。
我踉跄一步,扶住墙才站稳。
走路不看路头顶落下一个声音,清冽,干净,像冰镇过的泉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理所当然的倨傲。
我抬头。
一张过分好看的脸。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唇线抿着一个浅淡的、似乎对眼前这小意外有些不耐烦的弧度。白衬衫校服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衬得他肩宽腿长。是江临。即使我刚转来不到半天,也足够从女生们兴奋的窃窃私语和目光指向里拼凑出这个名字——公认的校草,以及,传说中次次考试接近满分的学霸。
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带着各种意味。我的脸颊有点烧,一半是窘的,一半是恼的。尤其是在我注意到他看向散落一地的书本时,那轻描淡写、仿佛只是看到什么微不足道障碍物的眼神之后。
不好意思,我压下火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蹲下去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人太多了。
他没说话,也没动,就站在那里看着我捡。那种姿态,像是一种无声的审判,让我的狼狈无所遁形。我加快动作,指尖却有点发颤。
最后一本物理练习册滚到了他锃亮的黑色皮鞋边。我伸手去够,他却先一步弯腰捡了起来。
视线相触。他目光在我脸上停顿了一秒,忽然开口,依旧是那把好听的嗓子,吐出的字眼却像细针:不过,你刚才撞过来那一下,动静倒是不小。可惜,五音不全的人,大概对声音的大小也没什么概念。
我的动作猛地僵住,血液轰一下冲上头顶。
那是我几分钟前,在刚刚结束的音乐素质小测上,硬着头皮唱完那段该死的视唱后,音乐老师勉强维持着笑容下的评语。教室隔音并不好,门外也能隐约听见。他当时……在外面
羞辱感像藤蔓一样勒紧喉咙。我霍地站起身,一把夺过他手里那本练习册,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弦:比不上某些人,除了分数和一张脸,大概对‘礼貌’和‘尊重’也没什么概念。目中无人是种病,建议早点治,学霸同学。
周围瞬间安静了几秒。有人倒抽一口气。
江临显然没料到我会直接怼回来,那双总是盛着淡漠和游刃有余的眼睛里,极快地掠过一丝错愕,随即沉了下去,像结了层薄冰。
铃声尖锐地响起,解救了我,也截断了这场一触即发的对峙。
让让。我硬邦邦地扔下两个字,抱紧怀里重新叠好的书,低着头,几乎是撞开看热闹的人群,快步逃离了现场。后背能感受到那道冰冷的视线,一直钉着,如芒在刺。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尽量避免任何和江临产生交集的可能。走廊遇见,目不斜视地擦肩;食堂看见,立刻端着盘子绕道走。
他显然也没把我那天的回击放在心上——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把我这个人放在眼里。他依旧是那个众星捧月的江临,上课被老师频频提问,下课被同学围住讨论题目,走在路上能收获无数或羞涩或大胆的注目礼。
我们像两条平行线,本该毫无瓜葛。
直到周五那节音乐课。
老师说为了增进同学了解,本学期要搞一系列音乐合作实践,第一项就是双人合唱,自由组合,期末计分。
我心里咯噔一下。自由组合对我来说简直是公开处刑。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祈祷能有个同样边缘化的同伴,一起默默无闻地混过去。
然而命运似乎偏要跟我作对。
林溪,音乐老师念着分组名单,目光在教室里扫视,最后落在我身上,然后又越过我,看向我后排的方向,你和江临一组。
我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全班的目光再一次,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这次不再是走廊上的好奇或看热闹,而是混杂着惊讶、探究,甚至还有几分……同情或者等着看好戏的兴奋
我僵硬地转过头。
江临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阳光给他周身镀了层金边,他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正低头翻着一本看起来厚度惊人的英文原著,侧脸线条冷硬,仿佛老师刚刚念出的那个名字与他毫无关系。
一股无名火蹭地冒起来。他那副事不关己的超然态度,比直接的嫌弃更让人难受。
老师,我试图挣扎一下,我唱歌……
我知道,音乐老师笑眯眯地打断我,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所以才给你配了江临同学嘛,他乐感好,音准极佳,正好可以带动你。互补嘛,就这样定了。
互补我看是互相毁灭还差不多。
下课铃响,我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希望等所有人都走了再去找江临商讨这该死的合唱。也许可以商量一下,他主唱我伴演(只对嘴型不出声那种)。
可惜,江临显然没这个耐心。他合上书,径直走到我的课桌旁,指节叩了叩桌面。
《City
of
Stars》,Key
of
G,主要和声部分我先负责。午休或者放学后找时间合一遍,尽快搞定。他语速很快,公事公办,没有一点情绪起伏,像在布置一项与他无关的任务。
我憋着一口气,抬头瞪他:江同学,合作是不是应该有点合作的态度
他垂眼看看我,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没什么内容:你想要什么态度浪费时间互相客套的態度我认为效率最重要。还是说,他嘴角极轻微地挑了一下,带出点嘲讽的弧度,你更想继续展示你独特的音准
我的指甲掐进了手心。
第一次排练安排在放学后的音乐教室。结果可想而知,一场灾难。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对着谱子,努力想跟上钢琴伴奏,但每一个音符从我嘴里出来,都像脱缰的野马,奔往不可思议的方向。江临坐在钢琴前,眉头越皱越紧。
停。他第三次打断我,手指离开琴键,是升F,不是F。还有,第三小节进慢了半拍。
我脸上火辣辣的,努力分辨着他的口型,结合零星捕捉到的琴音和我的助听器里传来的、有些失真的反馈,试图调整。但越急越错。
他按了几个和弦,似乎想带我找调,但收效甚微。他最终放弃了,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算了,直接合吧。你尽量……小声点跟。
侮辱性极强。
我咬牙,忍着把谱子摔他脸上的冲动,硬着头皮唱完了全程。声音大概像生了锈的锯子在拉扯木头。期间,我看到他放在琴键上的手,有几不可察的、规律性的几下敲击,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我抓起书包就想冲出去,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和这个人。
等等。
他叫住我,声音比刚才排练时低沉了些。
我不耐烦地回头,用眼神表达着还有何贵干。
他却没立刻说话,只是走到我面前,目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审慎,落在我脸上,像是在解一道极其复杂的数学题。音乐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操场上的喧哗。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抬起手,比划了几个动作。很快,很轻,几乎像是无意识的。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那是一个下意识的、极度细微的顿挫,连我自己都差点忽略。
他捕捉到了。
江临的眼神瞬间变了,那层一直笼罩着的淡漠和疏离像冰壳一样碎裂开来,露出底下真实的、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
他往前走了一小步,距离瞬间被拉近,我能清晰地看见他长而密的睫毛,和他眼中映出的、有些惊慌失措的我。
你刚才……他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小心地挤出来,是不是看懂了我的手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鼓起来,撞得胸腔发疼。血液逆流,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冰凉的恐慌。秘密暴露在聚光灯下,无所遁形。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看着他,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
他怎么知道他怎么会手语那个动作……他发现了他……
巨大的震惊和慌乱几乎将我淹没。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指无意识地蜷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那一点刺痛来维持摇摇欲坠的镇定。
没等我组织好语言否认或承认,他却又有了动作。
他的视线从我煞白的脸上移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伸手探向自己制服的左侧口袋。
然后,在我惊恐未定的目光注视下,他掏出了一个东西。
一个小小的,精密而熟悉的,在窗外透进的夕陽光線下折射出一点金属冷光的——
助听器。
它就安静地躺在他白皙的掌心,像一个无声惊雷,炸得我魂飞魄散。
江临抬起头,重新看向我,那双总是盛着冰雪和距离感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豁出去的坦诚,有一丝残留的震惊,有深藏的疲惫,还有一种……近乎是同病相怜的脆弱。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却清晰地穿透了我耳中嗡嗡的鸣响:
其实,我也有一個秘密。
那枚小小的、泛着冷光的助听器,静静躺在他掌心,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击碎了我所有的认知和防御。
空气凝固了。音乐教室里安静得可怕,窗外遥远的操场上,篮球砸地的砰砰声、少年们的呼喊声,都模糊成了背景噪音,唯一清晰的是我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猛烈地撞击着鼓膜,几乎要盖过助听器里传来的微弱电流声。
我死死盯着那枚助听器,又猛地抬眼看向江临。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嘲讽和疏离,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有坦露秘密的决绝,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甚至还有……一种近乎是同类相遇的、微弱的希冀。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之前的愤怒、窘迫、委屈,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炸得粉碎。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半晌,我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他抿了抿唇,握着助听器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有些泛白。他没有回避我的视线,声音低而清晰,却带着一种我此刻完全能理解的、刻意控制的平稳:右耳,重度神经性耳损。戴了快十年了。
他顿了顿,目光在我耳廓上那只伪装成普通蓝牙耳机的设备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你藏得很好。但我……我对这个比较敏感。刚才我无意识打的手语是‘这简直是一场灾难’,你的反应……虽然只有一刹那,但我看到了。
原来是这样。那个细微的、我几乎无法控制的停顿,出卖了我隐藏多年的、以为天衣无缝的秘密。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一种奇异的、冰凉的平静缓缓蔓延开来。秘密被看穿的恐慌仍在,却被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覆盖——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是独自在寂静深渊里跋涉太久,突然发现另一道身影的剧烈震颤。
我慢慢地,几乎是机械地,抬手,指尖碰触到自己的耳廓,轻轻取下了那只蓝牙耳机。小小的,精密的人造仪器,在我的指间显得如此脆弱,却又如此沉重。
……左耳,先天性的。我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右耳后来……也差不太多了。助听器,只是能让我……知道有声音存在。
我们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夕阳的光线从窗户斜射进来,在我们之间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我们各自摊开着最隐秘的伤疤,像两个在黑暗中摸索了太久的人,终于看到了对方手里那一点微弱的光。
没有多余的安慰,也没有抱头痛哭的戏剧性。那一刻,沉默反而成了最安全的语言。
良久,江临先动了。他小心翼翼地将助听器重新戴回耳内,动作熟练而迅速,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然后他看向我手里的耳机,示意了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也将它戴了回去。熟悉的世界的声音重新变得清晰了一些。
《City
of
Stars》,他忽然开口,声音恢复了些许平时的清冷,但那份刻意维持的距离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务实G大调,对你来说可能有点高。试试降一个调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是在说合唱的事。
……好。我点头。愤怒和对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试探性的合作意愿。
他走到钢琴前,重新坐下,修长的手指落在琴键上,却没有立刻按下。他侧过头看我:我弹,你听。跟不上就看我手势。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他弹得很慢,每一个音符都清晰而饱满。我努力地听着,分辨着,透过助听器传来的、有些失真的乐音,结合他偶尔在琴键上敲出的强调节拍,和他微微示意的点头,艰难地捕捉着旋律。
我还是跑调,还是进慢拍。但这一次,他没有打断我,只是耐心地重复着困难的段落,甚至用一只手,在空中划出旋律的起伏线,给我最直观的提示。
汗水从我的额角渗出。这比之前被他嘲讽时压力更大。我不想辜负这份突如其来的、脆弱的理解。
停一下。他忽然说。
我心里一沉,以为他终于还是受不了了。
他却站起身,从钢琴凳旁拿起他的笔记本和笔,快速地在纸上画了几下,然后递到我面前。
那不是嘲讽,那是一张简谱,在几个关键的音符旁边,他标注了简单的、我能看懂的提示词——高,转,缓。
看着这个,再试一次。他的语气很平静。
我看着那张纸,又看看他,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塞满了,有点胀,又有点酸涩。
最终的音乐课合唱考核,我们并没有创造什么奇迹。我的歌声依旧算不上动听,甚至因为紧张,比平时更僵硬了几分。
但这一次,我们站得很近。江临的声音清澈而稳定,他刻意放慢了半拍,巧妙地用和声托着我那匹随时要脱缰的野马。在台下听众看来,或许只是学霸又一次宽容地carry了学渣。
但我知道不是。
在唱到那句City
of
stars,
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时,我的音准又一次飘忽了一下。几乎同时,江临的左手,自然地垂在身侧,极其快速而隐蔽地对我做了一个手势——拇指和食指圈拢,其余三指微动。
——‘稳住。’
我的心脏像是被轻轻捏了一下。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跟上了最后的旋律。
台下响起了礼貌性的掌声。音乐老师脸上带着一种总算顺利过关的欣慰表情。
我们一前一后走下讲台。没有人知道,在这短短几分钟的合唱里,发生了怎样一场寂静领域的惊心动魄。
之后的日子,并没有变得轰轰烈烈。我们依旧不是朋友,路上遇见,最多只是视线短暂交汇,轻轻颔首,便各自走开。他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备受瞩目的江临,我依然是那个安静平凡的、成绩中游的林溪。
但有些东西,的确不一样了。
在喧闹的食堂里,如果偶然坐得不远,当巨大的餐盘碰撞声或突然的哄笑声让我下意识地蹙眉,想要调低助听器灵敏度时,会偶尔撞上他看过来的目光。没有言语,只是一个极细微的眼神,却奇异地让我觉得,那种被噪音突袭的不安,缓和了一些。
生物小组讨论,我被同组一个语速极快的男生问得措手不及,没能立刻读清他的唇语,场面一时尴尬。是江临,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将那个问题用更慢的语速、更清晰的口型重复了一遍,解了我的围,仿佛只是顺便为之。
而我,也在一次物理课上,看到他因为教授转身写板书、压低了些声音而微微前倾身体时,下意识地将自己的笔记往他那边推过去一点点——那上面,有我对教授前半句话的速记。
我们默契地守护着彼此的秘密,像两个躲在透明屏障后的同行者,用只有对方能懂的微小信号,无声地交换着我知道你在,我也在的讯息。
直到校庆文艺汇演的选拔赛。
班主任在班会上激情动员,希望大家踊跃报名,为班级争光。最后,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目光投向我们这边:江临,林溪,你们上次音乐课的合唱反响不错,要不要考虑出一个节目我们可以搞点创新,比如加点手语元素,显得更有意义……
我的心猛地一跳,手下意识地攥紧了。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好奇地聚焦过来,带着期待。有人小声起哄:对啊对啊,校草出场,肯定拿奖!
江临站了起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样子,声音平稳却不容置疑:老师,抱歉。我和林溪的合唱效果很一般,纯粹是完成任务,上不了台面。而且最近竞赛班任务很重,我没有时间排练。
他的话干脆利落,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瞬间浇灭了大家的热情。班主任有些遗憾,但也没再强求。
我低下头,心里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涌起一股细微的、难以言说的感激。他用了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式,挡掉了所有可能将我们置于聚光灯下的危险。他保护了他自己,也保护了我。
下课铃响,人群散去。我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门,却发现江临靠在走廊的栏杆上,似乎是在等人。
看到我出来,他直起身。
刚才……我犹豫着开口。
说的是事实。他打断我,语气平淡,我们确实水平不够。而且,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走廊上来往的人群,声音压低了些,几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有些东西,不需要展示给别人看。
我看着他,忽然就明白了。他的骄傲,他的疏离,他那种所谓的目中无人,或许从来都只是一层坚硬的外壳,保护着内里那个需要付出比常人多出十倍百倍努力、才能维持住正常和完美的自己。
就像我用沉默和低调隐藏我的世界一样。
我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的伪装方式。
嗯。我轻轻点头。
一阵短暂的沉默。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我们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其实,他忽然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犹豫,如果……只是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可以了,或者我想试试了……我知道一个地方,隔音很好,也没人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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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抬起头,撞上他的目光。那里没有了冰层,只有一种坦诚的、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慢慢地,伸出了右手,拇指伸直,其余四指握拢,然后轻轻向前一点。
——‘好’。
一个简单的手语动作。
他看见了。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里,像是忽然被投进了一点星光,很亮,一闪而逝。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极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颔首。
然后,转身,汇入了走廊涌动的人流。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走廊喧闹依旧,打闹声,谈笑声,桌椅拖动的刺耳声,透过助听器传来,依旧嘈杂,依旧让我有些不适。
但这一次,在这片喧闹的、有时甚至会让我感到孤独的海里,我知道,我不再是唯一一个踩着寂静的节奏、小心翼翼泅渡的人了。
我们或许依旧不会常常同行,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依旧有着各自的骄傲和伪装。
但有些理解,无需言说。
有些共鸣,只在无声处震耳欲聋。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