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前我爸因我而亡,我妈冲进学校骂我索命。
她说我这晦气女儿只配嫁村里老光棍,换彩礼给弟弟铺路。
17岁生日,我攥着滴血的玻璃抵在弟弟脖子上:
我要活不成了,你也别想好过!
连夜逃出家,兜里揣着的只有几个硬币。
多年后,我身家千万,名字见报。
她拖着车祸残废的身子,带着不成器的弟妹,哭着求我救命。
我对着电话轻笑:您忘了我早就是您口中‘外面的野孩子’了。
1
我叫夏盼弟。
从小,妈妈看我的眼神总像在看仇人。
她不止一次当着我的面,跟亲戚们抱怨:
真是晦气!
当年怀她,个个看肚子都说准是个带把儿的。
结果呢生下来的却是这么个赔钱货!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
但那眼神里的嫌恶和后悔,比吐出来的字更锋利。
割得人生疼。
我努力讨好她,扫地、喂鸡、哄弟弟妹妹,什么活都干。
只是想让她高兴一点。
可没用。
她眉头一皱,我就知道又错了。
哭你还敢哭
我还没死呢!哭丧着脸给谁看
晦气东西!给我跪下!
难以预测的暴怒又来了。
她边骂边踹倒我,对我拳打脚踢。
身上很疼,但我心底更在泣血。
我痛哭起来,妈妈却不准我哭。
哭你还敢哭!
给我笑!笑啊!
磕头!说你知道错了!
我不敢不照做。
我像个小丑,硬生生挤出一个扭曲的笑。
头重重地往地上叩,一遍又一遍。
着了魔似的。
这种痛到麻木的感觉却让我好受多了。
那时小小的我总觉得,可能自己就是贱命一条吧。
文俊和文媚从没挨过打。
妈妈连重话都不舍得对他们说一句。
我知道妈妈就是喜欢男孩。
文俊是她的命根子。
给我取名夏盼弟,大概就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
只为了盼来这个弟弟。
妹妹也很是受宠,一开始我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我俩都是命比草贱的女孩呀。
为什么妈妈对她如此偏爱
直到有次妈妈一脸怜爱地注视着弟弟又去看妹妹。
感慨了那么一句:
我家文俊文媚长得真像呐,都是妈妈的好孩子。
那一刻我总算明白,原来是因为她那张和弟弟极相似的脸。
毕竟他们是龙凤胎嘛。
这便是爱屋及乌吗
多可笑。
文媚很懂怎么讨爸妈欢心。
她喜欢粉色,于是她的衣柜里塞满了各种精致的粉色蕾丝裙。
床头堆着可爱的洋娃娃。
她是家里的小公主。
而我呢
我的衣服,永远是亲戚家孩子穿剩的。
褪色,发白,带着别人的旧气味。
套在身上空落落的,从来都不合身。
看着文媚扑在妈妈怀里撒娇的样子,我也跃跃欲试。
心怯怯地扯了扯妈妈的衣角,挤出一点别扭的笑。
可她却猛地一甩手怒斥道:
干什么,没个正形!东施效颦来了
我那点刚鼓起的勇气一下子瘪了。
只剩下火辣辣的羞耻和更深的自卑。
我终于明白,妈妈骂我、打我,根本不需要理由。
她心里憋着的气,生活压下来的烦。
像找不到出口的污水,随时都能泼到我头上。
小小的我只能默默忍受着。
这便是属于我的童年。
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在意我,没有人爱我。
我的伤痛只能对院里那棵老槐树诉说。
2
离开几年,我又回到了这棵老槐树下。
这里埋藏着从前的记忆。
我想取走。
拿着铲子蹲下身,凭着记忆奋力挖着。
虎口处很快磨得发烫,但我不能停。
趁着那户人家还没注意到我,还是速战速决吧。
废了不少力气,终于触到了什么坚硬物件。
我加快速度,奋力扒开泥土。
一个锈迹斑驳的小铁盒终于显现。
盒子盖得很紧,一时打不开。
得想想办法。
一阵争吵声夺走我的注意力。
它来自身后那栋我避之不及的小楼。
都怪你,夏文俊!
那是妈妈的声音,尖锐得刺耳。
要不是你非要开车去找那个没良心的夏盼弟。
我们娘仨能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我的腿……我这辈子……
她的声音里满是懊悔。
怪我妈,你摸着良心说话!
当初是谁整天说男孩子嘛,胆子大点好
是谁让我觉得那破车我想开就能开现在全赖我头上了
是,我撞了,我活该!夏文媚也活该!
你呢你更活该!要不是你惯的,我能这样!
弟弟夏文俊还是那么没担当。
妈!哥!你们别吵了行不行。
吵能吵出钱来吗吵能让我这腿好起来吗
医院的账单又来了。
夏文俊你撞车的时候不是挺能的吗
现在钱呢钱在哪!
还有夏盼弟那个贱人!
她明明那么有钱,手指缝里漏一点都够我们活命了!
她凭什么不管我们她的心被狗吃了
这是妹妹夏文媚哭诉的声音。
文媚!别提那个名字!
妈妈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骨的怨毒。
那个白眼狼!我们生她养她,她翅膀硬了就飞了!
还敢拉黑我们。心肠比蛇蝎还毒!
她发达了,风光了,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忘了是谁给她的命了
让她去死!让她出门就被车撞死!
那些熟悉的咒骂声传来。
奇怪的是,预想中排山倒海的痛苦和窒息感并未降临。
我的内心异常平静。
不知不觉中,手上的盒盖已经弹开了。
里面是边缘已经发黄的一叠纸条。
上面的字迹有稚嫩的,也有工整的。
往日的记忆袭来。
3
六岁那年。
邻居小尹拿着一个亮闪闪的新书包跑来找我。
看!我爸妈买的!下礼拜我就背它上学啦!
她脸上放着光。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上学没人跟我说过。
我以为是还没到日子,也不敢问。
开学这天终于到了。
但不是爸妈告诉我的。
那天早上,我蹲在院子里帮妈妈择豆角。
妈妈在一旁板着脸督促着我。
不远处传来欢笑声,原来是小尹一家正要出门。
妈妈立刻堆起笑脸,热情地招了招手:
小尹爸妈,这是准备送孩子上学去啦
哎呀小尹打扮得真漂亮,真可爱。
妈妈脸上难得挂着温和的笑,那笑容暖洋洋的。
小尹妈妈点点头。
她看看我,又看看我手里沾着泥的豆角。
眼里满是疑惑。
盼弟……不是和小尹同岁吗她今天不去
妈妈叹了口气:
唉,别提了!
这孩子啊,自己说笨,怕跟不上,死活不愿去!就愿意在家帮我干点活。
我也没办法呀,随她吧。
她摇着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死死掐住。
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脸上火辣辣的,像被当众狠狠抽了几个耳光。
小尹一家带着同情和不解的目光走了。
我死死盯着手里的豆角,只想把头埋得更低。
我很委屈,明明我比谁都更想读书。
看着小尹一家走远,妈妈脸上的无奈瞬间消失。
换上了惯常的冰冷和刻薄。
她踢了踢我脚边的菜筐,狠狠剜了我一眼:
看什么看笨就是笨!
干活都干不好,还想上学
你又不聪明,读了也是白读。
给我老老实实干活,等你弟弟够岁数上学了,才轮得到你一起。
别耍滑头,干不好就一辈子别想读书了!
她总是最懂得怎样挖苦我,怎么刺痛我的心。
手里的豆角,被我无意识地捏烂了。
绿色的汁液沾了一手,黏腻得很。
我分不清话里的真假,只知道害怕。
怕她真的说到做到。
我不敢让泪流下来,拼命憋住。
只能是挤出了个扭曲的笑脸答着:
好的妈妈,我会好好努力的。
那样子应该比哭还难看。
原来妈妈根本没打算让我按时上学。
可弟弟小我两岁,还得等上整整两年呀。
我不知道这两年我得怎么过下去。
4
当天夜里,我睡不着。
脑海里满是妈妈的那句你不聪明。
可杂货铺的小雪姐姐总夸我:
盼弟真聪明,一教就会!
自从她知道我没上幼儿园。
就常在没客人来时,教我认货架上的字。
还从最简单的笔画开始,用旧纸片教我写字。
我一有机会就偷偷溜去找她。
她捏着铅笔认真注视着我,告诉我以后一定要拼命读书。
只有读书才能改变生活,改变命运。
虽然那时我还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用力点着头,把这话刻在心里。
我知道小雪姐姐一定不会骗我。
我一定要上学!
我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
不敢开灯,只是拉开了窗帘。
好在月光很亮。
凭着记忆找出了本涂画过的本子和一截短到不行的铅笔。
歪歪扭扭地写下上学,再写下一定。
接下来的日子,我更加卖力地为这个家奉献着。
文俊玩得满身泥的裤子,我搓得手指发白。
文媚要出去玩,我立刻跟上,给她扎精致无比的辫子。
妈妈要做饭前,菜我洗三遍,切得整整齐齐码在案板上。
爸爸换下的旧皮鞋,我擦得能照出人影。
他们打我时,我把眼泪憋回去,挤出笑。
再顺从地说上那么一句:
爸爸妈妈我知道错了。
然后,顺从地将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上。
咚。
文俊文媚在旁边咯咯笑。
妈妈搂着他们,指着我说:
别学她,她是垃圾堆里捡来的野孩子!
捡来的也许吧。
是不是亲生的,早就不重要了。
我只想熬。
熬到能跟着文俊去上学的那一天。
5
八岁。
等了整整两年,我终于可以上学去了。
开学这天,文俊和文媚背着新书包神气活现地出门。
而我手上只有一个洗到发白的旧布包。
那原本是用来装菜的。
但有总比没有好。
我也不奢求新书包了。
盼弟,你最大,要看好弟弟妹妹。
上下学带着他们,别磕着碰着。
妈妈的眼神扫了过来,没有笑意。
于是,每天的路就成了我的枷锁。
文俊和文媚在前面打闹,很快就把书包甩给我。
拿着!沉死了!
文俊不容反驳地命令着我。
文媚有样学样。
三个书包堆在我瘦小的背上,像座小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路人侧目,我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学校里更糟。
第一天,就有男生指着我大笑:
看!夏文俊家的保姆来了!
哄笑声炸开,烧得我脸皮滚烫。
我不是保姆,我是来读书的。
可没人听。
课间偶然碰到小尹,她已经三年级了。
我不好意思地上前想打个招呼,可她完全不理睬。
大概是嫌我笨吧。
我只能尴尬地放下打招呼的手。
上课时也不好受。
课本上最基础的发音,别人念得响亮又轻松。
我那舌头却像打了结。
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字,像扭动的虫子,我认不全。
作业本发下来,我不会写。
只能傻愣着发呆。
同桌凑过来看,嗤笑一声:
这都不会笨死了。
那声音不大,却像针扎进耳朵。
我以为上学就能有尊严。
就能像杂货铺小雪姐姐告诉我的那样,用知识改变命运。
可现实是,我的自卑像野草一样疯长。
在家里,我是赔钱货。
在学校,我是笨保姆土包子。
我缩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尽量不发出声音。
我害怕任何人的目光,只想当个不引人注目的小透明。
尽管如此,心底仍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喊:
不能认输。
我撕下一页纸,写下我不认输,我一定要好好学习。
老师写在黑板上的每一个字,我都拼命记在心底。
中午吃饭时,同学们都说学校的菜难吃。
我却不觉得。
我终于不用因为要看人脸色不敢夹肉了。
边吃边想着老师讲的题。
这是独属于我的幸福时刻。
傍晚放学路上,背着三个书包,肩膀勒得生疼。
我就默念今天学的拼音转移注意力。
晚上,等他们都睡了。
我借着窗外路灯昏黄的光线,摊开皱巴巴的课本。
用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地描。
眼睛酸涩得很,可我不敢点灯。
我不敢让妈妈知道我在悄悄努力。
怕又被笑。
日子一天天过去。
书包依旧沉重,嘲笑声偶尔还会响起。
但课本上的字终于逐渐清晰了起来。
作业本上,开始有了不完美但是我自己用心写出的答案。
虽然很慢,但我知道,我在往前挪。
书本成了我唯一的盾牌。
也是我悄悄攥在手里的,唯一的希望。
6
十岁。
我成了全班第一。
奖状贴满了家里最显眼的那面墙。
虽然那里以前没我的位置。
老师总让我去参加竞赛,爸妈脸上有光了。
偶尔邻居夸我,他们也会含糊地应一声还行。
那天放学,妈妈破天荒在门口等我。
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
盼弟,今天你生日。
我愣住了。
他们居然记得我生日
走进厨房,桌上竟然放着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
闻起来甜甜的,我不禁咽了咽口水。
终于可以吃上奶油蛋糕了,我很期待是什么味道。
看到上面还歪歪扭扭写着十岁。
我喉咙发紧,眼睛有点热。
还是不敢相信他们居然能给我过生日。
真幸福呀。
快坐!
爸难得没板着脸。
文俊和文媚盯着蛋糕,一脸不高兴。
妈妈开始切蛋糕了,我的心也跟着那刀悬了起来。
压抑着内心的狂喜。
在心里反复演练着妈妈递蛋糕给我的场景。
可我却眼睁睁看着第一块蛋糕被递给了文俊。
第二块,给了文媚。
盘子空了。
我呆看着空了的蛋糕底托,难以置信。
看什么看
妈妈的声音冷了下来。
给你过生日是让你知道家里想着你,不是让你骄傲的!
女孩子现在成绩好点有什么用
等大了心思就野了,成绩哗哗掉。
到时候早就被男孩子反超了。
像我们文俊这样的,以后才是有大出息的!
她的话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进我心里最软的地方。
原来记得生日,是为了告诉我:
我不配吃蛋糕,我的努力不值一提,我的未来注定黯淡。
只因为我是女孩。
而文俊,什么都不用做,就被认定有大出息。
文俊得意地舔着奶油,冲我扬了扬下巴。
文媚笑嘻嘻看着我,把蛋糕吃得满脸都是。
我低下头,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蛋糕的甜腻气味还在空气里飘,可我闻着却只想吐。
胸口堵得难受,感觉喘不上气。
但那股熟悉的倔强,比任何时候都更猛地冲了上来。
骄傲我哪敢骄傲。
我只是想抓住一点能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既然成绩是现在唯一能抓住的浮木,那我就抓得更紧些。
那天晚上,我趴在昏暗的灯下,把竞赛题集翻得哗哗响。
每一个字,每一道题,都成了我无声的反抗。
他们越说我不行,我越要行给他们看。
我撕下最后一页,写下:我一定行。
眼泪砸在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我用力抹掉,没有停下笔。
7
十四岁。
小升初考试结束了。
走出考场,心里是久违的轻松。
题我都会。
回到家,妈妈的唠叨声又如约而至。
考完了看你那一脸浮躁的样子。
最重要的考试别偏偏掉了链子。
够不上市一中分数线,你也别想别的了,趁早学点有用的。
等成绩的日子,家里所有的活都堆到了我身上。
洗衣、做饭、喂鸡、打扫,从早到晚。
而文俊只知道翘着脚看电视,文媚总嗑瓜子聊天。
像两个少爷小姐。
我累得腰酸背痛,手指泡得发白起皱。
没人在乎。
仿佛我生来就是当佣人的。
成绩单终于来了。
我的名字排在最前面,每科都接近满分。
市一中稳了。
文俊文媚的名字混在中间,只够去普通的二中。
妈妈冷冷抓过我的成绩单,盯着看了很久。
鼻子里哼了一声,随手扔在桌上。
算你走运。
她没看文俊文媚的。
暑假刚开始,爸发话了:
你大了,初中的饭钱自己挣。挣不够,书就别念了。
他语气平常得很,仿佛这不是什么难事儿。
我除了答应下来再也没别的办法。
白天我继续在家干活,一闲下来我就跑出去继续找活干。
帮小卖部搬货,肩膀压得生疼。
去餐馆后厨洗碗,手泡得脱皮。
帮人看摊子,脸晒得发烫。
就这样一毛一分地攒着。
暑假快结束时,我终于凑够了皱巴巴的一沓钱。
小心递给了妈妈。
她接过去,数也没数就塞进了口袋。
我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总算能去上学了。
可没过两天,文俊文媚却穿着崭新的运动鞋和花裙子在我面前晃。
妈给买的!
文媚得意地转了个圈。
还把剪下来带着标价的吊牌朝我脸上扔。
我才明白那新鞋新裙子的价格,正好是我交给妈妈的那沓饭钱。
我不自觉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快要掐出血来。
钱没了。
妈妈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鄙夷地瞥了我一眼。
就算去了市一中又怎么样
那里厉害的人多着呢,你算老几
别以为进去就稳当了,看你这德行,很快就掉队了!
她的话像冰冷的石头,砸得我眼前发黑。
晚上,我打开那些快被翻烂的旧书,一个字一个字地啃。
手指摸过熟悉的公式和课文,才稍微定了定神。
我好害怕,害怕一开学就真的掉队。
害怕连这最后一点能抓住的东西也失去。
我只能更用力地抓住它们,像抓住救命稻草。
我裁下一小片纸,写下:
我一定要逃离这个有毒的家。
8
初一开学那天。
妈妈牵着文俊文媚的手,要送他俩去二中。
让我自己去一中报道。
公交车上挤满了人。
我攥着画了路线的纸条,手心全是汗。
下了车,望着气派的市一中校门,腿有点发软。
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老师,姓林,眼睛很亮。
她问我:家长呢
我喉咙发干,小声说:送到门口,有急事走了。
她没再问,点了点头。
教室里亮堂堂的,桌椅都很新。
同学们穿着崭新的衣服,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我缩在角落,甚至不敢看他们。
只有我的上衣洗得发白,袖口都磨薄了。
裤子还是表姐穿旧改短的。
到了交餐费的时候,大家纷纷把钱掏出来给老师。
我没有钱,只能死死攥着衣角。
总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过来。
我的头埋得更低了。
林老师走了过来,声音很轻:
夏盼弟,怎么了
我不敢抬头,更不敢说家里没给钱。
她蹲下来,视线和我齐平。
看了看我磨白的袖口,沉默了一下。
然后拍拍我的肩。
别担心。咱们班正好有一个免餐费的名额,就给你吧。
我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鼻子顿时发酸了,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只能用力点头。
那时我单纯地认为幸运女神终于肯眷顾我了。
很久之后才知道:
哪有什么名额,是林老师自己悄悄垫的钱。
穿上学校发的崭新校服时,我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深蓝的布料挺括,带着新衣服特有的、好闻的味道。
同学们抱怨它又土又丑。
可我却觉得,这身衣服像一层结实的壳。
一下裹住了我所有的寒酸和局促。
穿着它走在校园里,背好像都能挺直一点了。
生活仿佛也没那么难堪了。
初中功课又多又深,我像块干透的海绵,拼命汲取着新知识。
没有文俊文媚在身边喊我保姆,没有时刻要背的沉重书包。
在这里,我只是夏盼弟。
没人知道我的过去,没人会指着我说那是夏文俊的姐姐。
一种陌生的、叫做尊严的东西,悄悄在我心底冒了芽。
我摊开本子,在最末页的角落,悄悄写下几个字:
一切都在好起来。
9
初二的一天。
正上着数学课,肚子突然一阵绞痛。
冷汗直冒。
我以为是吃坏了东西,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直到感觉身下一股温热涌出,黏腻又陌生。
我才终于意识到这不对劲。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我撑着桌子站起来。
却瞥见椅子上刺眼的一滩暗红。
低头一看,白色校服下摆也染上了一抹红痕。
哇!夏盼弟你……
后排男生的惊呼着,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态度。
教室里瞬间安静,无数道目光射向我。
我脑子嗡的一声,抓起抽屉里揉成一团的纸巾。
赶紧冲出教室,奔向走廊尽头的厕所。
把自己锁进隔间,看着裤子上沾满的暗红色粘稠物。
我手抖得厉害。
用纸巾胡乱垫着,却根本止不住。
妈妈从没教过我这些。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急得哭了出来,眼泪和冷汗混在一起往下淌。
盼弟盼弟你在里面吗
快,用这个!撕开贴在内裤上!
是小雅焦急的声音。
她从门板下塞进来一片软软的东西。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摸索着按她说的做。
贴上去的瞬间,那股奔涌的热流似乎被兜住了。
可裤子上的大片污迹却怎么也擦不掉。
也没有裤子换,只能不去管它了。
但我还是天真地觉得或许衣服还有挽救的余地。
赶紧冲到洗手台,把水龙头开到最大。
拼命搓洗着校服下摆的那抹红。
水流哗哗响,仿佛掩饰着我的尴尬。
红色晕染开了,却没有消散。
而是变成了更大一片令人尴尬的灰粉色。
上课铃刺耳地响了。
我绝望地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
拖着黏在身上湿透的裤腿,低着头挪向教室。
我害怕看到同学们嘲笑的目光,不敢抬头。
只是在经过小雅的座位时快速瞄了那么一眼。
奇怪的是,她的位置空着。
煎熬了不知多久,教室门被推开。
小雅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攥着一张电话卡,脸跑得通红。
她飞快地溜回座位,偷偷递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
10
终于熬到放学了。
我磨蹭着,想等到人都走光再离开。
小雅却拉着我一起下楼。
她妈妈已经等在了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干净的纸袋。
目光落在我湿了大片、颜色怪异的裤子和校服上。
眉头轻轻蹙了一下,但什么也没问。
盼弟,小雅之前校服订大了一号,一直放着。
我看你身上这件也旧了,换上吧,干净的。
她把袋子递给我,语气很平静。
又指了指旁边的教学楼。
快去厕所换一下,别着凉。
我愣住了,看着袋子里叠得整整齐齐的新校服。
喉咙像被堵住了似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小雅轻轻推了我一把:快去呀!
换下那身湿冷又难堪的衣服,穿上干燥、带着淡淡皂香的新校服。
冰冷的身体总算找回了些知觉。
那层熟悉的、能裹住寒酸的壳,又回来了。
只是这次,它格外温暖。
走出教学楼,小雅妈妈自然地揽过我们:
走,陪阿姨去买点东西。
她没提刚才的事,也没说去哪里。
直到我们停在那家小小的内衣店门口。
小雅妈妈进去了一会儿,出来时手里提着两个纸袋。
她把其中一个递给我:
喏,和小雅一样的。小姑娘大了,要照顾好自己。
我疑惑地打开袋子,里面是两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小背心。
忍不住用手触了一下,面料软软的。
上面还带着细小的蕾丝花边。
我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心慌得厉害。
这、这不行!太贵了!我不能要!
我仿佛拿着烫手的山芋,想塞回去。
小雅按住我的手:
哎呀,拿着!每次我有题目请教你,你都那么耐心教会我。
这可是帮我省了不少补课费呢!
再说了,好朋友就是要穿同款呀!
我攥着袋子,鼻子发酸了。
指尖感受着布料的温度,眼泪终于忍不住,无声地滚了下来。
原来被看见狼狈,被不动声色地保护着那点可怜的自尊,是这样的感觉。
像冻僵的人,突然被裹进厚实柔软的棉袄里。
回到家,比平时晚了点。
妈妈在厨房,听见动静头也不抬:
磨蹭什么赶紧干活!
我嗯了一声,快步溜回自己那个小角落。
小心翼翼地把袋子塞进枕头底下。
手指触着那柔软的布料,我的心也柔软了起来。
胸口那块一直压着的、让我总想驼背的石头。
好像被这份柔软包裹了起来。
被关爱的感觉真好呀。
我找来纸笔写下:
谢谢小雅,谢谢小雅妈妈。我很幸福。
11
初三。
学业上我铆足了劲儿,成绩稳定在年级前三。
同学们爱找我讲题。
每当看到他们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日子好像终于透进了点光,变得明亮起来。
中考前没多久。
那天下午,正上自习课,大家安安静静写着作业。
走廊突然炸开一声嘶吼:
夏盼弟!你个丧门星!你给我滚出来!
大家都纷纷看向外面。
她猛地推开我们班的门,眼睛血红,头发散乱。
指着我就骂:是你!是你咒死了你爸!你个晦气东西!你怎么不去死!
我脑子嗡的一声,恍惚到觉得自己在做噩梦。
班主任林老师冲过来拦她:
盼弟妈妈,你冷静点!话可不能乱说!吓着孩子们了!
妈妈根本不管,猛地挣开林老师的手,唾沫星子乱飞:
就是她!要不是她晦气缠着这个家,她爸能好好的就没了!就是她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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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羞又愤,整张脸烫得不行。
冲了出去,拉住她胳膊想把她拽走:
妈!别在这儿说!求你了!
她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在我头上,打得我耳朵嗡嗡响。
盼弟妈妈!你不能打孩子!这是虐待!
班主任厉声说,想把我护到身后。
我打我自己的孩子!天经地义!轮不到你管!
妈妈疯了一样吼回去。
我眼泪憋不住地流,对班主任拼命摇头:
老师,对不起。我妈她……就是太难受了。
没事的,真的没事。
我几乎是把又踢又打的妈妈硬拖出了教学楼。
一路上,她不停地咒骂我。
想到哪句就说哪句,毫无逻辑可言。
好一会儿我才拼凑出来这么一回事儿:
爸昨天又喝得烂醉,今天早上没起来。
妈妈去推他,发现人早就硬了,没气了。
她没叫救护车,也没挪动,就让他那么躺着。
都是你!要不是你每次都乖乖给他买酒!他能喝死!
你就是个索命的鬼!你怎么不跟他一起去死!
我听着,心像被冰碴子填满了,又冷又刺。
爸喝酒打我时的样子我还记得,我对他没什么感情。
可妈妈把这一切都扣在我头上,还说出如此恶毒的诅咒。
我第一次觉得,这根一直绷着的弦,真的要断了。
12
回到家,文俊文媚果然也被叫回来了。
文俊脸上居然带着点看热闹的兴奋,学着妈妈的腔调:
扫把星!害人精!你怎么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死了给爸赔罪!
我看着他,看着妈妈那张因怨恨扭曲的脸,看着这个让我窒息了十几年的家。
脑子里那根弦,嘣的一声,彻底断了。
我冲进里屋,从床底下拖出爸藏着的半箱白酒。
一瓶接一瓶,狠狠地砸在水泥地上。
砰!砰!砰!
玻璃碴和刺鼻的酒液炸得到处都是。
心里那股憋了十几年的恶气,好像终于找到个口子,猛地冲了出来。
痛快极了!
我弯腰捡起一块最大的、边缘锋利的玻璃碎片,死死攥在手心。
玻璃割进肉里,血立刻涌出来,顺着胳膊往下淌。
可我感觉不到疼。
我举着那块滴血的玻璃,指着吓傻了的夏文俊。
声音嘶哑地吼道:
夏文俊!你再敢说一句!你算个什么东西!
从小到大,除了会学舌欺负我,你还会什么!
你才是废物!你才该死!
我往前逼近一步,靠近他的脖子:
来啊!你不是横吗
我今天把话放这儿了。要是我活不成了,我第一个先弄死你!
不信你就试试!
夏文俊脸唰地白了,尖叫一声,屁滚尿流地缩到妈身后,抖得像筛子。
夏文媚早就吓哭了,跑回房间锁上了门。
妈完全愣住了,张着嘴,像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眼神里全是惊骇和陌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激动地喘着气,恶狠狠地盯着她:
他的后事,别想让我插手。
家里的活儿,我是一件也不会再干了。
我把滴着血的手一甩,转身走进自己那个小隔间,砰地关上了门。
门外只剩下死一样的寂静。
我拿出纸笔写下:
这个家不能再待了,我要想想办法。
13
中考前那几天。
老师和同学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我的眼神里带着担忧。
我反而笑着对他们说:真没事,放心,我能行。
那场爆发,像捅破了压了我十几年的脓包。
疼过之后,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心里从没这么舒坦过。
考完最后一门,一放下笔我就知道,稳了。
市重点跑不了。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胸口积压的那些浊气仿佛也消散了。
这些天,家里异常安静。
文俊躲着我走,文媚不敢吱声。
妈看我的眼神带着点惊疑未定,也没再找茬。
原来发疯真的有用。
带着轻松的心情回到家,推开家门。
饭桌上却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黑瘦,眼神浑浊,头顶已经秃了。
是村里那个快四十了还游手好闲的老光棍。
妈看见我,脸上瞬间堆起一种我从没见过的、过分热络的笑。
盼弟回来啦!快,快来见见你李叔!人家可是专门来看你的!
她把我拉过去,对着那男人谄媚地笑:
李哥你看,我家盼弟,又懂事成绩又好,马上就是大人了!
接着转向我,不自然地夸赞着:
盼弟,李叔人可踏实了!本事大着呢!
在……在城里做大工程!以后肯定有出息!
你们年轻人,多接触接触,了解了解,没坏处。
她每说一句,我的胃就翻搅一下。
我知道这个人,好吃懒做,偷鸡摸狗,附近村子没人看得上。
妈要么是被他那张吹牛的嘴骗了,要么就是装糊涂。
图什么
图那点能攥在她手里的彩礼钱吗
一阵难以忍受的恶心感袭来。
我甩开妈的手,在妈错愕、老光棍尴尬、弟妹偷窥的目光下。
一句话没说,转身就回了自己那个小隔间。
反手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盼弟!死丫头你出来!你什么意思!给我出来!
妈在外面气得连连拍门,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尖厉。
我没理她。
环顾着这个小空间,才发现这儿真正属于我的东西少得可怜。
也就只剩几件旧衣服,几本书了。
也好,倒也轻松。
我拉开那个破抽屉,里面藏着一个小铁盒。
铁盒里是这些年我悄悄写给自己的那些小纸条。
我小心地关上铁盒,揣进贴身的兜里。
这才是我唯一需要带走的东西。
14
我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那个家。
身后是妈气急败坏的尖叫: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别回来!
即使尽量不去在意,心口却还是像被那话刺了一下。
但我的脚步没停。
反正我也没打算回来。
身上只有几个硬币和那个小铁盒。
我没处去。
夜里风很冷,我在巷角缩成一团。
把写着熬过去的纸条攥在手心。
第二天,我蹲在菜市场边发呆,想着怎么才能找点活干。
一个摆摊卖头绳的姐姐看了我好久,走过来问:
小妹,你家里人呢
我鼻子一酸,脱口而出:我没有家了。我是孤儿。
她愣住了,叹了口气:
我叫阿凤。你要不嫌弃的话,就先跟我挤挤。
她带我去她租的小阁楼,分了我一半地铺。
阿凤姐姐的摊子生意一般,但她脸上总是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仿佛清苦的生活永远不会打倒她。
我用心帮她看摊,发现很多女孩都喜欢一种带小珠子的发圈。
但卖得有些贵。
灵机一动,我跑去了批发市场。
果然找着了一样的散珠和单独的皮筋。
这可比成品便宜多了。
我跟阿凤姐商量:
姐,我们买材料自己做吧,能省不少。
卖便宜点,肯定好卖。
我们通宵做了几十个,第二天果然一抢而空。
我逐渐看清了里面的门道。
15
那以后,我一边上学,一边琢磨着这些小生意。
摆摊、跑批发、看学生喜欢什么。
我发现我好像天生就知道什么东西能卖出去。
十八岁生日前夜,我把铁盒带回了那个不属于我的地方。
悄悄把它埋在了院子里的大榕树下。
我想要告别过去。
生日那天,一大早我就跑去改了名字。
从此我就叫夏如风了。
我希望自己能像风一样自由,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同时也是为了好好记下阿凤姐给予我的恩情。
我想像她一样,也做一个温暖的人。
等有能力了,去帮助那些困苦的女孩。
高中、大学,我一边读书,一边从没停止折腾。
卖过学习资料,做过校园代理。
后来开网店,专做女孩子喜欢的小饰品、小物件。
学费生活费自己挣,还能攒下点。
虽说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心里踏实得很。
朋友们总调侃我怎么不找对象,可恋爱哪有搞钱来得有意思呀。
我知道我缺的不是爱,而是钱。
我知道,我攥着自己的命运。
我要把自己重新养一遍。
再后来,生意越做越大。
我开始给更多像当初的我一样、想挣点钱读书的女孩提供机会。
让她们编手链、做发夹,付她们公道的工钱。
女孩们都兢兢业业地干活,踏实又刻苦。
顾客们总夸赞我家饰品做得最用心。
口碑相应的也越来越好。
接着我又敏锐地抓住了电商的风口。
把那个手工饰品小店,做成了拥有自主设计和供应链的品牌。
我们设计的国风饰品,甚至出过爆款,上过时尚杂志。
后来融资,扩张,业务延伸到更广阔的时尚消费品领域。
我的公司早就不只是当初那个小作坊了。
那些女孩们也早已成了第一批正式员工。
公司走上正轨后,我拿出了很大一部分利润,成立了一个基金会。
名字就叫如风助学金。
专门帮助那些来自贫困地区、特别是重男轻女家庭的女孩子。
供她们读书,学技能,给她们提供实习机会。
告诉她们,人生有另一种活法。
我看着她们眼里的光,就像看到了当年离开家缩在巷子里,攥着纸条发誓要活下去的自己。
这比赚多少钱,都让我觉得更加踏实和有劲。
媒体们经常跑来报道,叫我创业之星寒门贵子。
照片和名字,就这么传回了那个本以为再也跟我没关系的家。
16
那通歇斯底里的电话就这么打来了。
电话里的声音尖厉又贪婪,骂我没良心,发达了不管弟弟妹妹。
还说我公司地址他们都知道了,要来找我算账。
我安静地听完,只说了一句: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就挂了电话。
后来,妈又用陌生号码打来过一次。
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尖厉,而是嘶哑、虚弱,带着哭腔和小心翼翼的讨好。
盼弟啊……如风,妈知道错了,以前都是妈不好……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说文俊残了,文媚也落下病根,她自己的腿脚也伤着了。
家里没了进项,欠了一屁股债,药都吃不起。
求我看在母女情分上,帮帮她,救救这个家。
我听着电话那头陌生的软弱,心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泛起一丝酸涩的软。
那毕竟是我叫了十几年妈妈的人。
但也就那么一瞬。
我立刻想起了她当年是怎么笑着把我推向那个老光棍的。
是怎么把爸的死扣在我头上咒我去死的。
是怎么纵容文俊文媚欺辱我,说我是捡来的野种。
那点不合时宜的软,瞬间便冻成了冰碴子。
我打断她,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打错电话了。我没有家,我父母早死了。
电话那头死寂了一秒,然后爆发出更加绝望凄厉的哭嚎和咒骂。
我没再听,直接挂断,拉黑。
手很稳,心也没再跳快一下。
17
思绪又回到了现在。
我仍抱着那只锈迹斑斑的铁盒站在老槐树下。
隐隐传来的吵骂声依然没停。
但吵的什么我早就不在意了。
都是那家人自己的事儿,与我无关。
手机震了一下,助理提醒我傍晚在城西女中的演讲快开始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铁盒仔细收好。
女中的礼堂里,坐满了眼神清亮又带着点迷茫的女孩。
我看着她们,就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我拿出那个铁盒,小心打开。
给她们看那些泛黄的、字迹稚嫩的小纸条。
看,这是我以前写给自己打气的话。
台下很安静,每个人都专注地听我讲话。
我跟你们一样,出生在一个觉得女孩多余的地方。
挨过打,挨过饿,被骂晦气,甚至差点被卖掉。
但我想告诉你们,出身和苦难,不是定义我们的东西。
它甚至会成为我们的力量。
我们或许无法选择风向,但能调整自己的帆。
读书,学本事,咬牙活下去,互帮互助……
这条路很难,但更广阔的世界就在眼前等着我们。
一定不要放弃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要。
你看,我做到了,你们也一定可以。
演讲结束,女孩们围了过来,眼睛里有光。
我看着她们,仿佛看到了无数个夏盼弟、夏如风。
正在挣扎破土,准备长成自己的参天大树。
晚风拂过,很温柔。
我走向等在外面的车,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