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柔不知道宋恒悄无声息进了寝宫,正怒气冲冲摔了一套缠枝牡丹茶盏,指着跪倒的宫人发泄怒火。
“一群蠢货,竟然将本宫同叶昭那个贱人相提并论,她怎么配!”
宋恒阴沉沉看着陆芷柔,思忖着她私下里竟然对宫人发这么大的脾气,语气无甚波澜开口:“皇后。”
听见宋恒的声音,陆芷柔一惊,愣在原地,转瞬又恢复成平时优雅的作态。
“陛下今日怎么突然驾到,臣妾有失远迎,陛下切莫怪罪。”
“朕顺路过来看看,皇后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陆芷柔连忙解释:“宫人不懂礼数,臣妾只是教训他们一顿,免得日后丢了皇室颜面。”
“是吗?”宋恒不置可否,抿了口茶,“后宫事务繁杂,只有皇后一个人怕是顾及不全,难免有遗漏,朕想着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不然就把叶昭接到宫中,由她来协助你,你也能轻松些。”
陆芷柔微微变了脸色,还是强忍着笑意道:“陛下多虑了,臣妾可以照管过来。就算将叶昭接入宫中,她之前不仅偷过陛下的虎符,还暗中加害……”
“她不是那样的人,之前的事不要再提。”宋恒下意识维护叶昭。
他神色不悦,紧抿着唇。
宋恒本来恼怒叶昭不识大体,想要降罪于她。
但这些天总会时不时想起他们从前玩闹的时光。
批奏折时仿佛有叶昭在耳边催促着:“别做功课了,我们先出去玩一会儿吧,夫子不会发现的。”
用膳见到芙蓉糕也能让他想起这是以前叶昭最爱吃的糕点,惹她生气了,带几块芙蓉糕就能哄好她。
下棋时看着黑棋白棋会出神,想到叶昭总爱耍无赖,会趁他不注意偷偷藏起几颗棋子,在快要输时,故意弄乱棋盘大喊“不玩了不玩了”。
他不相信叶昭会偷兵符,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等下次见到她,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宋恒起身离开,陆芷柔暗自咬牙,将不满按下。
走出宫门没一会儿,宋恒想起让陆芷柔找个日子将叶昭接到宫中,又折返回去。
回到寝殿发现宫人都被驱离,只有陆芷柔和她的贴身伺候的侍女在。
宋恒正想开口,却看见陆芷柔面目狰狞地笑道:“哈哈哈哈本宫才是皇后!叶昭这个贱人,也敢肖想皇后之位。只要本宫在一日,她就休想染指!贱人!怎么还不去死!”
她的侍女唯唯诺诺:“娘娘已经设计去除掉这个贱婢了,谁知道她竟然这般命大,荷花池没能淹死她,给她下了毒竟然还能挺过去。”
陆芷柔的笑意凝固,阴沉着脸,恶狠狠道:“甚至本宫让她毁了容,她还能勾搭上皇上。哪怕我想方设法栽赃说她偷了虎符,陛下都要放过她!”
“这个贱人真是本事不小,只要她敢进宫,本宫不会让她有好下场!”陆芷柔咬牙切齿,话语里全是对叶昭无尽的恨意。
宋恒脑子一片空白,卓然而立的身姿有一瞬间的颤抖。
反应过来的他直接冲了进去,陆芷柔没想到宋恒突然折返,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脸色变得惨白。
刚想跪下猛地被宋恒掐住脖子:“放肆!你刚刚在说什么!”
陆芷柔的脸色涨红,被宋恒猛地甩开。
他现在知道这些天的慌张是从何而来了,仿佛有一只大手紧紧捏住他的心脏,刺痛感传遍全身,他急忙传人备马,他要立马去找叶昭。
他要告诉叶昭,自己错怪她了。他之前都是被陆芷柔装出来的样子给蒙骗,才会那么多次伤害她,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以后一定会弥补她,永远对她好!
宋恒急急忙忙赶到之前居住的皇子府,里面只剩零星几个洒扫的下人。
他闯进叶昭居住过的院子,没有见到她。
恐慌席卷了他的全身,他颤抖着抓来一个下人问话。
“陛下之前下令,将叶昭关进柴房让她反思。”
他脚步虚浮,险些跌了一跤,急匆匆赶往柴房。
他想,阿昭,这次是朕对不住你,等把你接进宫,朕会千倍万倍宠着你,不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可是柴房依旧没有叶昭的身影。
他向来冷峻凌厉的脸上出现几分茫然与不知所措。
宋恒失魂落魄走出了皇子府,刚想下令派人寻找叶昭。
暗卫来报:“陛下,在您登基那日,叶昭小姐就已经离府了。”
宋恒眉头紧蹙:“什么!为什么消息没有传进宫里?她去了哪儿?”
暗卫把头埋得更低:“回陛下,消息传进宫里,只是被皇后拦下,说不必惊扰陛下,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能耽误陛下继位。”
宋恒的脸上再次浮现怒气:“回宫!你带着人去找叶昭,无论如何必须找到她,把她带回来!”
宋恒回到宫里,派人去查陆芷柔究竟还干出过哪些恶毒的事情。
她已经是皇后,人后不再费心伪装,对宫女太监非打即骂。
宫人不再袒护她,纷纷将陆芷柔做过的事情说了出来。
宋恒听完心口气血剧烈翻涌,他竟然为了这个毒妇那么多次伤害叶昭。
他有些惶然,阿昭一定是因为她才离开的,他要为阿昭出气。
吩咐人将陆芷柔抓了起来,宋恒死死掐住她的下巴,话从齿缝间挤出:“你这么恶毒,让阿昭受了那么多伤害,她之前受过的伤害,你全都再受一遍。”
陆芷柔慌张地想要求饶,声泪俱下为自己辩解:“不是!陛下,臣妾只是不想离开你,臣妾太爱你了,才会犯错!陛下!”
宋恒依旧无动于衷,只扯开被她抓住的衣袖。
陆芷柔的声音变得凄厉:“都是叶昭那个贱人!是她勾引你!她怎么还不去死!”
宋恒见她还敢攀咬,不知悔改,命人开始行刑。
先是三十大板,一板一板打在她的身上,每一板下去都留下一道血痕。
陆芷柔拼命挣扎,被侍卫按住,她呼喊着宋恒,企图求得他的怜悯。
宋恒一个眼神也没看向她,又命人将她扔进荷花池。
刺骨的池水冰得她浑身颤抖,想要爬出又被侍卫按回去。
一口一口呛着腥臭的污水。
她终于尝到叶昭当时所受的痛苦。
宋恒冷冷看着她求饶,想到叶昭也曾受过这样的伤害,他的心像是被剜去一块,火辣辣地刺痛传遍全身。
他和阿昭曾经许下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都怪陆芷柔挑拨,要不是她从中作梗,阿昭不会狠心离开的。
他居高临下冷冷看向陆芷柔:“这笔帐,朕慢慢跟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