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寒夜重生,血色记忆
六月的夜风裹挟着麦收后的燥热,粗暴地灌进破旧屋子,吹得窗棂吱呀作响,似是在宣泄着不甘。王毅猛地从木板床上惊坐而起,冷汗瞬间浸透了那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蓝布背心,胸口处,窒息般的痛感如附骨之疽,久久不散
——
生命被残忍剥夺的绝望与痛苦。
咳咳……
他剧烈咳嗽着,胸腔似要炸裂,环顾四周。掉漆的书桌,边角处磕碰得坑洼不平,上面摆着半块啃了几口、早已干硬的玉米面窝头；墙上贴着的
1998
年高考倒计时日历,纸张泛黄、边缘卷曲,鲜红醒目的
30
天,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进他眼底。不是梦,千真万确,他回到了十八岁,回到了命运的岔路口,一切还来得及改写。
上一世的记忆,如汹涌的黑色潮水,瞬间将他吞没。他以全县第三的优异成绩,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国防科技大学,录取通知书却被同村的李仁暗中截胡,那本该开启他军旅生涯、改变家族命运的希望,就此破碎。青梅竹马的苏瑶,那个曾与他月下盟誓、海枯石烂的女子,竟与李仁狼狈为奸,哭哭啼啼骗他殉情。他愚蠢至极,信了她的鬼话,在绝望中纵身跳河,可她呢在他生死未卜之际,转身就与李仁坐上了前往帝都的火车,笑靥如花。最疼爱他的爷爷,听闻他
殉情
的噩耗,又得知录取名额被顶替的冤屈,一夜之间,呕血不止,在一个月后,终因伤心过度,含恨离世。
直到临死前,他才从村里老人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得知爷爷王建军的真实过往。爷爷不是土里刨食、平平无奇的庄稼汉,而是抗美援朝战场上的英雄。在长津湖战役那冰天雪地、生死相搏的残酷战场上,爷爷所在的
38
军某连,遭遇了装备精良、武装到牙齿的美军。酷寒中,志愿军战士们衣着单薄,武器简陋,却毫无惧色,与敌人展开殊死较量。爷爷身为班长,身先士卒,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当年连长不慎坠入冰窟窿,生死一线时,爷爷毫不犹豫,纵身跳入刺骨冰水中,拼尽全身力气,将连长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那个被救的连长,如今已是帝都军区司令司令员！
爷爷……
王毅低声呢喃,声音沙哑破碎,泪水不受控制,夺眶而出。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殷红的血缓缓渗出,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却不及他心中的仇恨浓烈半分。这一世,他绝不再重蹈覆辙,那些加诸在他和爷爷身上的苦难与屈辱,他要让罪魁祸首们,连本带利地偿还！李仁、苏瑶,还有李仁那个仗着权势、在县里作威作福的公安局副局长二伯李刚,一个都别想逃！
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沉稳且熟悉。王毅迅速抬手,抹干眼角的泪,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爷爷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缓缓走进来。昏黄的灯光下,爷爷粗糙的手上,布满了老茧与伤痕,那是岁月的馈赠,也是扛过枪、种过田的勋章。
小毅,复习累了吧快,趁热把面吃了,补补身体。
爷爷的声音,带着庄稼人的质朴与温暖,轻轻落在王毅心间。
看着爷爷鬓角那愈发显眼的白发,像是冬日里过早降临的霜雪,王毅鼻头陡然一酸,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声。上一世,他就是因为高考失利、名额被顶替,让爷爷操碎了心,在痛苦与绝望中度过最后的时光。这一世,他定要护爷爷周全,让爷爷安享晚年。
爷爷,您也吃。
王毅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夹起一个鸡蛋,放进爷爷碗里,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哽咽。
爷爷笑着摆手,脸上的皱纹如同一朵盛开的菊花,满是宠溺：我不饿,你吃。好好考,咱不图当大官、发大财,就盼着你能走出这穷山沟,往后的日子,不受人欺负。
王毅用力点头,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他知道,爷爷话里有话。前几天,李仁的爹提着两条廉价烟,满脸假笑地找上门,拐弯抹角想让爷爷劝王毅
让出
报考国防科大的名额,还大言不惭说李仁
上头有人,将来飞黄腾达了,能拉扯王家一把。爷爷当场就火冒三丈,把烟狠狠扔了出去,将李家父子骂得狗血淋头,灰溜溜地逃走。
爷爷,您放心,这一回,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咱们。
王毅低头吃面,热气氤氲,模糊了他的视线,可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
第二章：高考惊魂,李仁使绊
接下来的三十天,王毅仿佛着了魔一般,全身心扎进书本里。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借着熹微的晨光诵读课文；深夜,万籁俱寂,他仍就着昏黄的灯光,在草稿纸上反复推演数学题,密密麻麻的字迹,是他向命运宣战的决心。他比上一世更加拼命,不仅要夯实知识基础,勇攀成绩高峰,还要时刻留意李仁的一举一动,识破并粉碎他的阴谋诡计。
李仁成绩平平,在班级里一直处于中下游水平,全靠家里砸钱请家教,才勉强够得上本科线。想考国防科大,对他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可他仗着有个当公安局局长的二伯,妄图通过不正当手段,窃取王毅的劳动果实。
高考前一天,王毅去镇上买文具,路过供销社时,不经意间听到了李仁与他二伯李刚的对话。两人站在供销社后巷,鬼鬼祟祟,李仁眉头紧锁,满脸焦虑：二伯,王毅那小子最近跟疯了似的复习,劲头十足,万一他真考得比我好,把我比下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李刚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丝阴狠,伸手拍了拍李仁的肩膀：怕啥准考证我已经让人动了手脚,到时候,把你们俩的照片偷偷换了,就算他考满分,这名额也得是你的。他要是敢闹腾,我就以‘伪造证件’的罪名把他抓起来,关进大牢,让他后半辈子都在铁窗里度过,翻不了身！
王毅躲在墙角,身子瞬间僵住,浑身如坠冰窖,寒意从脚底直蹿头顶。上一世,他就是因为准考证莫名
被篡改,照片与信息对不上,被考场拒之门外,连查分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李仁拿着本属于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在村里耀武扬威,肆意践踏他的梦想。
好在,这一世,他早有防备。昨天,他特意跑去派出所补办身份证,多复印了十份准考证,还请班主任在复印件上签了字,留下铁证。他深知,与这些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斗争,必须步步为营,每一个细节都不能疏忽。
高考当天,烈日高悬,炙烤着大地,空气里弥漫着燥热与紧张的气息。王毅怀揣着准考证复印件,稳步走进考场。监考老师接过他的准考证,仔细端详,脸色瞬间一变：同学,你的准考证有问题！照片与本人不符,这是怎么回事
李仁坐在不远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又嘲讽的笑,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似乎已经看到王毅被赶出考场,万念俱灰的模样。
王毅深吸一口气,不慌不忙地掏出复印件,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底气：老师,我的准考证昨天被人偷了,这是我跟班主任紧急补办的,上面有老师的签字,您可以打电话去学校核实。
监考老师半信半疑,眉头拧成一个
川
字,拨通了学校的电话。班主任张老师在电话里,详细证实了王毅的说法,还特意提及,最近李仁总是鬼鬼祟祟,四处打听王毅准考证的信息,行为十分可疑。
监考老师听完,脸色愈发凝重,看向李仁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与审视。最终,他点了点头,将准考证还给王毅：同学,你先进考场吧。
李仁的计划落空,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气得咬牙切齿,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关节泛白。他恶狠狠地瞪了王毅一眼,心里盘算着,一计不成,再施一计,绝不能让王毅如愿以偿。
考试时,李仁贼心不死,频频回头,用充满恶意的眼神盯着王毅,还故意把橡皮屑踢到王毅脚边,试图干扰他答题。王毅仿若未觉,全身心沉浸在试卷中,笔下生风,一个个答案跃然纸上。他清楚,只有考出绝对的高分,用实力碾压,才能让李仁的阴谋彻底破产,将命运牢牢攥在自己手中。
高考结束那天,阳光依旧灿烂,可在王毅眼中,却满是虚伪与刺眼。苏瑶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站在学校门口,妆容精致,眼眶微红,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远远看到王毅,便迈着小碎步迎了上来。
王毅,我听说李仁他……
他想抢你的名额,这怎么能行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她伸出手,作势要去拉王毅的胳膊,眼神里满是
关切。
王毅侧身一闪,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她的触碰,眼神冰冷,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向苏瑶：苏瑶,我考不考得上,跟你没关系。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咱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苏瑶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愣在原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王毅,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曾经那么相爱,不是说好要一起去帝都,一起创造美好未来的吗你是不是误会我了
王毅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与不屑：误会我亲眼看到你跟李仁在供销社后面搂搂抱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上一世,我瞎了眼,信了你的鬼话,这一世,你别想再骗我！
苏瑶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血色全无,嘴唇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王毅会突然提起这件事,而且态度如此决绝。看着王毅转身离去的背影,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可这眼泪,究竟是为失去爱情而流,还是为阴谋败露而哭,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王毅没有回头,大步向前走去。他知道,这仅仅是复仇的开端,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
data-fanqie-type=pay_tag>
第三章：强拆血案,爷爷离世
高考成绩放榜那天,阳光洒满大地,本应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王毅怀揣着紧张与期待,一路小跑来到学校。当看到榜单上,自己的名字赫然排在全县第一,远超国防科大的录取线时,他激动得眼眶泛红,双手微微颤抖。他知道,这是他日夜苦读、拼命努力的结果,也是迈向复仇之路的关键一步。
他紧紧攥着成绩单,如同握住了命运的咽喉,迫不及待地跑回家,想要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让爷爷也能为他感到骄傲。然而,当他跑到村口,却看到一幅让他怒目欲裂、痛彻心扉的场景。
他家门口,停着几辆警车,一辆巨大的推土机如同一头狰狞的钢铁巨兽,停在一旁。一群身着黑色西装、凶神恶煞的人,正围着爷爷,大声叫嚷着。爷爷手里握着那把用了多年、磨得发亮的老锄头,站在门口,如同一棵坚韧的老树,挡住他们的去路,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愤怒地咆哮着：我不签！这房子是我爹传下来的,是我跟我老伴儿住了一辈子的地方,你们这群强盗,休想拆！
为首的男人,正是李仁的表哥,县拆迁办主任刘波。他叼着烟,满脸不耐烦,伸手推了爷爷一把：老东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县里的规划,由不得你不签。今天这房子,拆也得拆,不拆也得拆！
爷爷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却很快站稳脚跟,举起锄头,作势要打：你们敢！
刘波使了个眼色,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强拆人员立刻围了上去,七手八脚地要夺爷爷手里的锄头。爷爷拼命挣扎,用锄头抵挡着,双方扭打在一起。混乱中,一个强拆人员猛地用力,将爷爷狠狠推倒在地。爷爷的后脑勺重重磕在石头上,鲜血瞬间汩汩流出,在地上蔓延开来,殷红刺目。
爷爷！
王毅疯了一般冲过去,嘶吼着,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悲痛。他一把推开那些强拆人员,将爷爷抱在怀里,爷爷的眼睛半睁着,眼神涣散,嘴里喃喃着：小毅……
别……
别跟他们硬拼……
去找……
找张司令……
爷爷！您坚持住！我这就送您去医院！
王毅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他紧紧抱着爷爷,转身想往镇上跑。
刘波却像一条恶犬,拦住他的去路,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想走没那么容易！房子没拆完,谁也别想离开！
滚开！
王毅双眼通红,怒视着刘波,那眼神仿佛能吃人。他怀里的爷爷气息越来越微弱,生命之火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他心急如焚,猛地用力,一把推开刘波,朝着村口拼命跑去。
刘波恼羞成怒,大喊着：给我追！别让他跑了！
几个强拆人员跟在后面,紧追不舍。
就在这时,哑巴大叔突然从一旁冲了出来。哑巴大叔是爷爷当年从雪地里救回来的孤儿,虽然不能说话,但他对爷爷的感激之情,比山还高,比海还深。他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眼神坚定,如同一头护主的猛兽,挡在强拆人员面前,挥动木棍,阻止他们追赶。
王毅趁机抱着爷爷,一路狂奔到镇医院。一路上,爷爷的血不断滴落在地上,染红了他的衣服,也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仇恨之火。他不停地在爷爷耳边呼喊着
爷爷,可爷爷却再也没有回应,双眼缓缓闭上,身体逐渐变得冰冷。
到了镇医院,医生匆匆赶来检查,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送来太晚了,颅内出血太严重,已经回天乏术了。
王毅瘫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无尽的寂静与绝望。他望着爷爷渐渐失去生机的脸,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他知道,爷爷的死绝非意外,这是李仁、李刚、刘波等人精心策划的阴谋,他们为了报复,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惜夺走爷爷的生命。
他在医院的走廊里,坐了整整一夜,眼神空洞,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第二天,他用身上仅有的一点钱,给爷爷买了一口薄棺,在哑巴大叔和几个善良村民的帮助下,将爷爷的遗体运回村里。下葬那天,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也在为爷爷的离世而默哀。王毅跪在爷爷的坟前,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磕了三个响头：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张司令,为您报仇雪恨,让那些坏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四章：逃离家乡,火车遇友
爷爷下葬后的第二天,王毅便收到了李刚的
传唤。派出所的人上门,一脸冷漠地说他
涉嫌妨碍公务,让他去派出所接受调查。王毅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李刚的借口,他是想把自己关起来,阻止自己去帝都找张司令,彻底断绝自己为爷爷伸冤的希望。
他没有乖乖去派出所,而是回到家中,默默收拾行李。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爷爷留下的那张泛黄旧照片（照片上,爷爷身着军装,身姿挺拔,身旁站着年轻的张司令,两人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还有他的高考成绩单和准考证复印件,这些便是他全部的家当。
他把家里的钥匙,郑重地交给哑巴大叔,拍了拍大叔的肩膀,用眼神表达着感激与嘱托。哑巴大叔紧紧握着他的手,用力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皱巴巴、带着体温的零钱,塞到他手里。王毅眼眶一热,喉咙发紧,想要推辞,可看着哑巴大叔真诚又坚定的眼神,他知道,这份心意,他不能拒绝。
趁着夜色,王毅悄悄翻出村子后面的山,朝着县里的火车站奔去。山路崎岖,夜色深沉,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荆棘划破了他的手臂,鲜血渗出,他却浑然不觉。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逃离这里,去帝都,为爷爷讨回公道。
到了火车站,昏黄的路灯在铁轨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夜风卷着煤烟味扑面而来。王毅攥着口袋里的零钱,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
这是哑巴大叔攒了半年的积蓄,每一张纸币都带着褶皱,却重得像座山。他走到售票窗口前,看着玻璃上贴着的票价表,喉结滚动了两下：同志,一张去帝都的硬座票,最便宜的那种。
售票员低头敲着键盘,吐出一张硬纸板车票,王毅接过时,指尖触到冰凉的纸面,忽然想起上一世自己从未离开过县城,连火车都没坐过。如今这张小小的车票,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火车进站时,轰鸣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王毅跟着人流挤上车厢,一股混杂着汗味、泡面味和劣质烟草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他背着旧帆布包,在拥挤的过道里艰难挪动,终于在一节车厢的角落找到靠窗的空位
——
座位上还沾着不知是谁落下的饼干碎屑,他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坐下,将包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里面装着爷爷的遗愿。
列车缓缓开动,窗外的农田、房屋渐渐向后倒退,王毅趴在窗沿上,看着熟悉的家乡一点点消失在夜色里,眼眶突然发热。他掏出爷爷的旧照片,借着车厢顶微弱的灯光,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爷爷的军装领口
——
那上面还能看到模糊的领章痕迹,是爷爷一辈子的骄傲。
麻烦让一下,我能坐这儿吗
一道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王毅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
T
恤、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手里抱着一本《百年孤独》,帆布包上绣着小小的
北大
校徽。女孩见他盯着自己的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我叫林薇,准备回帝都上学的。你呢
王毅。
他低声回答,将照片小心翼翼地塞回口袋,指尖还残留着照片边缘的粗糙触感。林薇在他对面坐下,注意到他衣服袖口没洗干净的暗红痕迹
——
那是爷爷的血,王毅白天匆忙擦拭,却没擦干净。她抿了抿唇,没有多问,只是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轻轻推到他面前：路还长,喝点水吧。
王毅愣了一下,看着那瓶还带着凉意的矿泉水,喉咙突然发紧。上一世,除了爷爷,从没人对他这么好。他小声说了句
谢谢,拧开瓶盖时,手还在微微发抖。
夜色渐深,车厢里的鼾声此起彼伏。林薇合上书,却发现对面的王毅始终盯着窗外,眼神空洞又沉重,偶尔会下意识地摸向口袋
——
那里装着爷爷的照片。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开口：你是不是有心事看你一直皱着眉。
王毅的肩膀猛地一僵,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他沉默了很久,直到列车驶进一个隧道,黑暗将车厢笼罩的瞬间,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爷爷……
没了。
隧道里的风声从车窗缝隙钻进来,带着呜咽般的声响。王毅低着头,手指抠着帆布包上的破洞,将爷爷被强拆人员推倒、后脑勺磕在石头上的画面,一字一句地说出来
——
他不敢说太快,怕一快就控制不住眼泪；也不敢说太细,怕那些画面会再次将自己吞噬。
林薇的手悄悄攥紧了书页,指节泛白。她从小在帝都长大,从未见过这样野蛮的强拆,更没想到有人会为了拆一栋老房子,夺走一条人命。她看着王毅发红的眼眶,忽然想起爸爸常说的话：这世上总有不平事,但不能让好人受委屈。
那你去帝都,是为了……
找张司令。
王毅抬起头,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像是黑暗中燃起的火苗,我爷爷是抗美援朝的老兵,当年救过张司令的命。我要找他,为爷爷讨公道。
他掏出那张旧照片,小心翼翼地递到林薇面前,你看,这是我爷爷和张司令年轻时的照片,张司令现在是帝都军区的司令。
林薇接过照片,指尖触到泛黄的相纸,忽然想起爸爸书房里也有类似的老照片
——
爸爸在机关单位工作,偶尔会提起军区的老领导,其中就有一位姓张的司令,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英雄。她心里一动,抬头看着王毅：你说的张司令,是不是叫张卫国我爸爸认识他！
王毅的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抓着林薇的手腕追问：真的吗你爸爸真的认识张司令
他的手指因为激动而用力,林薇却没在意,反而认真地点点头：我爸爸在市委工作,之前跟张司令一起开过座谈会。我可以帮你问问,说不定能帮你见到他。
那一刻,列车恰好驶出隧道,月光透过车窗洒在王毅脸上,照亮了他眼角的泪光。他看着林薇真诚的眼神,忽然觉得胸口的巨石轻了许多
——
这一路的颠沛流离,似乎都有了意义。
接下来的旅程,王毅不再沉默。他跟林薇说起上一世的高考被顶替,说起苏瑶的背叛,说起李刚的仗势欺人。林薇听得咬牙切齿,时不时打断他,问清楚李仁、李刚的名字和职务,在笔记本上记下来：等见到张司令,一定要原原本本地说清楚。
天亮时,列车终于抵达帝都西站。站台上人潮涌动,高楼大厦在晨光中露出轮廓,王毅站在陌生的人群里,有些不知所措。林薇拉着他的胳膊,笑着说：别慌,先去我家附近的宾馆住下,我给我爸爸打电话。
坐上出租车,王毅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
——
宽阔的马路、鳞次栉比的楼房、穿着整洁的行人,这一切都跟家乡截然不同。他攥紧了口袋里的照片,心里默念：爷爷,我快到了,您再等等。
林薇的家住在一个老式小区,楼道里贴着
光荣之家
的牌匾。林薇的爸爸林建国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一看就是文化人。他听完王毅的遭遇,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击,眉头皱得很紧：张司令我确实认识,他是老革命,性子刚正,现在半退休状态,很少见外人,尤其是涉及地方纠纷的事。我先给他的秘书打个电话,探探口风。
林建国拨通电话时,王毅的心跳得飞快,他盯着茶几上的水杯,看着水面的涟漪,生怕听到
不见
两个字。直到林建国挂了电话,笑着说：张司令的秘书说,张司令听说老班长的孙子来了,让你明天上午十点去军区大院见他。
王毅猛地站起来,差点碰倒水杯。他看着林建国,又看看林薇,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
这是爷爷去世后,他第一次感受到希望的温度。
第五章：军区大院,认亲诉冤
第二天早上,林薇特意给王毅找了一件自己爸爸的旧衬衫
——
虽然有点大,但至少干净整洁。王毅穿上衬衫,对着镜子整理衣领时,忽然想起爷爷以前总说
见大人物要穿得体面,眼眶又热了。
三人坐出租车来到帝都军区大院门口,黑色的铁门高耸,门口的哨兵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姿如松。王毅攥着爷爷的旧照片,手心全是汗。林薇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张司令是你爷爷的老战友,肯定会帮你的。
哨兵检查了他们的身份证,又打电话核实后,让他们在门口等候。没过多久,一辆黑色轿车开了出来,下来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肩上扛着少校军衔。他走到王毅面前,敬了个礼：你是王建军老班长的孙子王毅吧我是张司令的秘书赵刚,跟我来。
跟着赵刚走进大院,王毅的心跳越来越快。道路两旁的梧桐树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士兵训练的口号声。他看着眼前的办公楼、操场,忽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当年我们在朝鲜战场上,要是有这么好的条件,也不会牺牲那么多兄弟。
到了一栋两层小楼前,赵刚停下脚步：张司令就在里面,你进去吧,林处长、林小姐你们可以在客厅等一下。
王毅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客厅里摆着一套旧沙发,墙上挂着几幅老照片
——
其中一幅跟爷爷的照片很像,都是抗美援朝时期的合影。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沙发上,穿着中山装,手里拿着一个搪瓷缸,缸身上印着
抗美援朝纪念
的字样。
听到脚步声,老人抬起头。王毅的呼吸瞬间停滞
——
老人的眉眼间,还能看到照片上年轻军官的轮廓,只是眼角的皱纹深了,眼神却依旧锐利,像鹰一样,带着军人的威严。
你是……
建军的孙子
张司令放下搪瓷缸,声音有些沙哑。他站起来,走到王毅面前,仔细打量着他,忽然指着他的眉眼：像,真像建军年轻的时候。你爷爷当年在长津湖,就是这样,眼睛里有股不服输的劲。
王毅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捧着爷爷的旧照片,声音哽咽：张爷爷,我是王毅。我爷爷……
他被人打死了！
张司令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伸手扶起王毅,手指触到王毅的胳膊时,能感觉到他在发抖。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司令拉着王毅坐在沙发上,拿起搪瓷缸,给王毅倒了杯热水,喝口水,别着急,慢慢说。
王毅接过水杯,温热的水流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悲痛。他从高考被李仁顶替说起,说到李刚的包庇,再到刘波带人强拆、爷爷被推倒磕伤……
每说一句,他的声音就颤抖一分,那些画面像刀子一样,在他心上反复切割。
张司令的脸色越来越沉,手指紧紧攥着沙发扶手,指节泛白。当听到王毅说爷爷最后还在念叨
找张司令
时,张司令的眼眶红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眼角,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建军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当年长津湖,我腿被冻僵了,掉进冰窟窿,是他跳下去把我拉上来,自己差点冻成残废。他一辈子老实本分,怎么就落得这个下场！
张司令站起来,在客厅书房里来回踱步。他走到墙边,看着那幅抗美援朝的合影,忽然停下脚步：李刚、李仁、刘波……
这些人,简直是无法无天！敢动老革命的家人,我饶不了他们！
他转身看着王毅,眼神变得温和：孩子,你受苦了。你爷爷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我这就给省公安厅打电话,让他们立刻成立专案组,严查这件事！不仅要抓凶手,还要查李刚的贪腐问题,让他们付出代价！
张司令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手指飞快地拨号。王毅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想起爷爷下葬时,自己在坟前许下的誓言,终于可以兑现了。
挂了电话,张司令走到王毅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以后你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你爷爷不在了,我就是你的爷爷。你的高考成绩很好,国防科大那边,我也会打招呼,让他们给你保留名额,你放心去上学。
王毅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他再次跪在地上,给张司令磕了三个响头：谢谢张爷爷！谢谢张爷爷！我一定好好读书,不辜负您和爷爷的期望！
张司令扶起他,笑着说：傻孩子,起来吧。走吧,还没感谢王小姐他们的相助之情,走出书房,林建国看见张司令们出来,连忙上前问好,在他心里能近距离跟这位老司令握手,真的是太好了。寒暄后,林建国就带着林薇走了,走的时候,林薇还给我投来鼓励的眼神,这次真的是谢谢她了,没有她,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张爷爷,饭后,张爷爷带我去看了爷爷当年穿过的几件军装,他还一直留着。
看着张司令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拿出爷爷的旧军装,王毅的心里忽然暖暖的。他知道,爷爷的冤屈,很快就能昭雪；他的人生,也终于要迎来新的开始。
第六章：反派反扑,暗流涌动
张司令的电话,如同一颗石子,在省公安厅激起千层浪。专案组当天就成立,由厅长亲自带队,秘密前往王毅的家乡
——
他们知道,李刚在县里经营多年,关系网复杂,必须出其不意。
而此时的李家,却还沉浸在
胜利
的喜悦中。李仁拿着伪造的录取通知书,在村里摆了好几桌酒席,接受着乡亲们的恭维。李刚坐在主位上,喝着茅台,得意地说：我早就说了,只要有我在,仁儿的前程错不了。那个王毅,就算考得再好,也得靠边站！
苏瑶坐在李仁身边,穿着新买的连衣裙,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她看着满桌的酒菜,心里却有些不安
——
自从王毅逃走后,她总觉得心里发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二伯,王毅那个小子,不会真的去帝都找什么张司令吧
李仁喝得满脸通红,却还是没忘记王毅的事。
李刚冷笑一声,放下酒杯：找也没用！张司令是什么人一个退休的老司令,怎么会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再说,我已经跟市局的人打过招呼,只要王毅敢回来,就以‘妨碍公务’的罪名抓他！
就在这时,李刚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打来的,语气立刻变得不耐烦：什么事没看见我正喝酒呢吗
李局,不好了！省公安厅的专案组来了,直接把咱们局的档案室封了,还说要找您了解情况！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慌乱。
李刚的脸色瞬间变了,手里的酒杯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什么专案组他们来干什么
不知道啊！他们说是接到上级指示,调查一起强拆致人死亡案和高考顶替案！
李刚的大脑
嗡
的一声,一片空白。他猛地想起王毅说的张司令,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
难道王毅真的找到张司令了
快,仁儿,你赶紧走！去你姑姑家躲躲！
李刚反应过来,连忙推了推李仁,把录取通知书也带上,别让他们找到！
李仁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抓起桌上的录取通知书,就往门外跑。苏瑶也慌了,跟着李仁想走,却被李刚拦住：你留下！你跟这件事没关系,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苏瑶看着李刚冷漠的眼神,心里一凉
——
她终于明白,在李家人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
没过多久,专案组的人就来到了李家。带头的警察出示了证件,严肃地说：李刚,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包庇李仁顶替他人高考名额、滥用职权纵容强拆致人死亡,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李刚还想狡辩：你们搞错了！我没有！这都是诬陷！
是不是诬陷,我们会查清楚的。
警察拿出手铐,咔嚓
一声铐住了李刚的手腕。
看着李刚被带走,苏瑶站在原地,浑身发抖。她想起王毅曾经对她的好,想起自己当初的背叛,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
她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而此时的帝都,王毅正在张司令的书房里,看着爷爷当年的军功章。张司令拿过一枚三等功军功章,说到：王毅,这是你爷爷在上甘岭战役中得的,他当时带着全班,守住了阵地,自己却被弹片划伤了腿。王毅接过军功章,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忽然觉得无比沉重。他看着军功章上的五角星,心里暗暗发誓：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让那些坏人受到惩罚,也会让您的荣誉,永远流传下去。
就在这时,赵秘书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张司令,省公安厅传来消息,李刚已经被抓获,李仁在逃跑的路上被拦截,刘波也主动投案了。他们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张司令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好,做得好。王毅,你爷爷的冤屈,终于可以昭雪了。
王毅看着赵秘书手里的文件,眼泪再次掉了下来。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是解脱的泪。他知道,爷爷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息了。
第七章：沉冤昭雪,新的征程
一个月后,王毅的家乡传来消息
——
李刚因滥用职权、包庇罪、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李仁因顶替他人高考名额、参与故意伤人,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取消学籍；刘波因故意伤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所有参与强拆的人员,也都受到了相应的惩罚。
判决书下来的那天,王毅特意回了一趟家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