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纪念日,我丈夫在电话里谈着上亿的生意。
他挂掉电话,说我矫情。
我一言不发,走进我的酒吧。
我指着台上最穷的那个歌手,甩出黑卡。
他唱一首歌,我给他一万,唱到我满意为止。
01a
结婚三周年纪念日,贺之远在餐桌对面接了第十一通工作电话。
王总,资金链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贺之远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他举着酒杯,对着电话那头的人笑得春风得意,仿佛那人才是他今晚的约会对象。
我静静切着盘子里的牛排,血水混着酱汁,糊成一团。
宝贝,抱歉,他终于挂了电话,敷衍地朝我举杯,刚才在谈一个上亿的项目,等拿下来,给你换辆新车。
我没碰杯,只是看着他:贺之远,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那种我熟悉的、略带不耐烦的表情:不就是个纪念日吗多大点事,我们是夫妻,别学小姑娘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来,吃饭。
他自顾自地吃起来,把这页彻底翻了过去。
我的心也跟着凉了。
我放下刀叉,拿起手包:你慢慢吃,我出去走走。
哎,你去哪他头也不抬,早点回来,我今晚要看财报。
我没回答,径直走出餐厅。冷风一吹,那股憋在胸口的火烧得更旺。我随手拦了辆车,报了个地址:去‘蓝调’。
‘蓝调’是城里最顶级的爵士俱乐部,也是我名下不为人知的产业之一。
我坐在吧台最角落的位置,酒保小张一眼就认出了我,但很专业地没有声张,只是递上一杯特调的遗忘。
今天心情不好他轻声问,声音像大提琴的低音弦。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台上。一个驻唱歌手正声嘶力竭地唱着摇滚,跑调跑到爪哇国,底下的客人却碍于情面,稀稀拉拉地鼓掌。
小张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低声说:老板的亲戚,没办法。
我忽然来了兴致,指着台上那个抱着吉他,却一直没机会上场的年轻人:让他唱。
小张面露难色:陈哥他……
我说,让他唱。我从包里拿出黑卡,推到他面前,今晚他唱一首歌,我给他一万。唱到我满意为止。
小张的眼睛亮了,他没碰那张卡,而是转身快步走向后台。
几分钟后,那个叫陈哥的亲戚黑着脸下去了。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抱着一把旧吉他的年轻人坐上高脚凳。
他拨动琴弦,一串清澈的音符流淌出来,整个酒吧瞬间安静了。他唱的是一首很老的民谣,声音干净又带着一丝沧桑,和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抚平了我心里的褶皱。
一曲结束,我没鼓掌,只是又推过去一张卡。
你唱得很好。
02b
苏辰愣住了,看着吧台上并排的两张黑卡,有些不知所措。
姐,这太多了。他把卡推回来,能让我上台唱歌,我已经很感激了。
这是你应得的。我淡淡地说,你的才华值这个价。
他看着我,眼里的感激真诚得烫人。这种被人珍视和肯定的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从贺之远那里感受到了。
我没再多说,喝完杯里的酒,起身离开。
回到家时,贺之远已经睡了,书房的灯还亮着,桌上散落着一堆文件。他大概又忙到了半夜。
我没有吵醒他,默默回了卧室。
第二天我醒来时,贺之远已经走了。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首饰盒,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旁边压着一张纸条,龙飞凤舞地写着:【老婆,纪念日礼物补给你。】
连一句我爱你都懒得写。
我把项链随手扔进抽屉,里面已经堆满了各种他用来补偿我的珠宝。件件价值不菲,件件冰冷。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好友申请。
【姐,我是苏辰。我昨晚问经理要了你的联系方式,没有恶意,就是想正式谢谢你。】
我点了通过。
他的对话框立刻弹了出来:【姐,昨晚的钱我不能收。你的肯定对我来说,比任何东西都重要。我把钱放在吧台了,你下次来记得取。】
我看着这条消息,心里那片冰封的湖面,似乎裂开了一道缝。
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种感觉。
我回了句:【那是你的酬劳,安心收下。】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以后每晚九点,你都上台唱一个小时。】
那边几乎是秒回:【谢谢姐!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放下手机,第一次觉得生活似乎也没那么无趣。
晚上,我故意晚归,又去了‘蓝调’。苏辰果然在台上,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衬衫,灯光下,整个人都在发光。他的歌声比昨天更自信,也更动人。
我点了一瓶82年的拉菲,静静地听着。
一连三天,我都是如此。白天处理我自己的投资,晚上就去‘蓝调’听歌。
贺之远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这天我刚进家门,他就沉着脸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这几天你都去哪了他质问的语气像在审问犯人。
朋友那儿。
哪个朋友他逼近一步,我打电话问了一圈,都说没见过你。柳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好笑:贺之远,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的行踪了是因为我没在家等你,打扰你安心工作了
他被我堵得一噎,脸色更难看了:你别阴阳怪气的!我听王总说,有人在‘蓝调’看到你,一晚上消费几十万,还给一个年轻人开好几万的小费你疯了
03c
哦。我平静地看着他,王总消息还挺灵通。
贺之远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几十万!柳蕊,你知不知道我公司现在周转多困难我每天在外面陪酒陪笑,求爷爷告奶奶地拉投资,你倒好,拿着我的钱在外面养小白脸
你的钱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贺之远,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婚前做过财产公证。你公司启动的第一笔资金,是我爸给的。就连我们现在住的这栋别墅,也是我名下的婚前财产。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些年,他习惯了主外我主内,习惯了我的默默付出,习惯了把我的家庭背景当成他自己的资源。他似乎真的忘了,我从来都不是依附他才能生存的菟丝花。
那是你爸看好我的能力!他嘴硬地辩解,跟你是两码事!
是吗我懒得再跟他争辩,径直走向衣帽间,既然你觉得我的钱花得碍眼,那正好,我们分得清楚一点。
我收拾了一个小行李箱,都是些日常衣物。那些他买的珠宝首饰,我一件没碰。
他跟在我身后,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这是干什么为这点小事就要离家出走
不是离家出走,我回头,认真地看着他,是搬出去。贺之远,我们都冷静一下吧。在你搞清楚,究竟是谁在依赖谁之前,我想我们最好不要见面。
说完,我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
车开出别墅区,我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把我名下那套城中顶层公寓打扫出来,我今晚就住进去。
好的,林总。
挂了电话,手机又震了一下。是苏辰。
【姐,你今晚没来。】
后面跟了一个小心翼翼的表情包。
我心里一暖,回道:【有点事。明天去。】
【好,那我等你。】
看着这简单的四个字,我连日来的烦闷,消散了大半。
第二天晚上,我准时出现在‘蓝调’。苏辰看到我,眼睛里的光藏都藏不住。他唱得格外卖力,一首情歌唱得百转千回,引得满堂喝彩。
我心情好,直接让经理把那瓶没开的82年拉菲送到了他桌上。
给苏辰的。
全场哗然。所有人都看向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猜测。
苏辰更是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我没理会众人的目光,只对他举了举杯。
接下来的日子,我把‘蓝调’当成了自己的专属领地。我不仅捧苏辰,还开始着手改造整个酒吧。换了音响,请了顶级的调音师,辞退了那些滥竽充数的关系户。
苏辰的才华得到了最大的释放,很快就成了‘蓝调’的活招牌。他的粉丝越来越多,甚至有人专门为了听他唱歌,一掷千金。
而我,则成了他最神秘也最强大的榜一姐姐。
04d
贺之远没有再来找我。
他大概以为我只是在闹脾气,过几天自己就会回去。他太自信了,自信地以为我离不开他打造的那个豪门阔太的金丝笼。
偶尔,他会发几条不痛不痒的消息。
【气消了没早点回家。】
【我下周要去海外出差,家里的事你多上心。】
【妈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吃饭,你自己看着办。】
每一句都充满了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我一条都没回。
我的沉默终于让他感到了不安。他开始打电话,我一概不接。
这天,我正在办公室听取‘蓝调’的季度财报,助理敲门进来。
柳总,贺先生来了,在前台,说一定要见您。
我抬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他等着。
我慢条斯理地听完汇报,又处理了几份紧急文件,一个小时后,才让助理把人带进来。
贺之远冲进来的瞬间,满脸的怒气在看到我坐在柳总的铭牌后时,凝固成了震惊。
柳蕊……这是你的公司他环顾着这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有问题吗我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你什么时候……他语无伦次,显然受到的冲击不小。他一直以为我只是个会花钱的家庭主妇,从未想过我拥有自己的商业版图。
贺之远,你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我,不是吗我淡淡地说,你只关心你的生意,你的财报,你的面子。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我不想再跟他废话。
他像是才回过神,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拍在桌上: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怎么传我说我贺之远没本事,管不住老婆,老婆在外面花钱包养小白脸,给我戴绿帽子!
我拿起文件,是一叠打印出来的照片。
照片上,是我和苏辰。有我在台下听他唱歌的,有我把酒递给他的,还有一张,是他扶着喝多了的我走出酒吧的。角度刁钻,拍得极其暧昧。
就因为这个我把照片扔回给他,贺之远,你与其有时间关心这些花边新闻,不如多关心一下你公司的股价。
他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只是提醒你,风向,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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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听懂我的话,只当我在嘴硬,气急败坏地走了。
他走后,我给助理拨了个电话:启动对贺之远公司的收购计划。把他手里的资金链,给我一根一根地抽掉。
05e
计划进行得比想象中更顺利。
贺之远的公司本就是空中楼阁,靠着我父亲当年给的启动资金和人脉才勉强撑起门面。他本人好大喜功,扩张过快,资金链本就紧张。现在被我釜底抽薪,更是雪上加霜。
不到半个月,他公司的股价就跌停了好几次。
他焦头烂额,四处求人,却处处碰壁。那些曾经围着他转的王总、李总,如今都对他避之不及。
他终于意识到,那张保护着他的无形大网,正在被我亲手撤掉。
这天晚上,苏辰的演出结束后,我留了下来。
我打算给你开一间个人音乐工作室。我把一份企划书递给他,设备、场地、宣传,都由我来负责。
苏辰看着企划书,手都在抖。这对他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机会。
姐……他眼眶泛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
那就什么都别说。我打断他,用你的作品来说话。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看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盒子:这个,送给你。
他打开,里面是一块百达翡丽的古董表。是我前几天在拍卖会上顺手拍下的。
不行,姐,这个太贵重了!他连忙把盒子推回来。
一个男人,尤其是要站在台前的男人,需要一块好表。我把盒子塞进他手里,不容置喙,这是投资。我相信我的眼光。
他的手指攥紧了那个丝绒盒子,像是攥住了自己的未来。
我们走出酒吧时,已经是深夜。
一辆熟悉的车影停在路边,车前,贺之远靠在那里,满身酒气,眼神阴鸷。
他看到苏辰手里的表盒,又看到苏辰对我小心翼翼的保护姿态,眼里的火几乎要喷出来。
柳蕊!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宁愿把钱砸在这种穷小子身上,也不愿意帮我一把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苏辰立刻挡在我面前,沉声说:先生,请你放手。
你算个什么东西滚开!贺之远一把推开苏辰,赤红着眼睛瞪着我,我公司快完了!你知不知道!只要你让你爸打个招呼,只要你把投给这个小白脸的钱给我,我就能挺过去!我们是夫妻,你帮我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夫妻我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在你为了项目,把我一个人扔在纪念日餐厅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我们是夫妻在你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花你的钱养小白脸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我们是夫妻
现在,你的公司要完了,你才想起我了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白一分。
贺之远,天底下没有天经地义的事。你当初怎么对我的,现在,我就怎么还给你。
06f
贺之远彻底愣住了,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呆呆地看着我,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柳蕊,你……你好狠。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狠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只是把你给我的,还给你而已。你不是一直觉得我花的都是你的钱吗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没了我,你的钱还够不够你花。
我不再看他,转身对苏辰说:我们走。
苏辰扶着我,小心地避开地上的酒瓶碎片,带我走向我的车。
自始至终,贺之远都没有再追上来。他只是站在原地,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
我知道,我的话,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也是最可笑的自尊。
接下来的几天,贺之远的公司兵败如山倒。
银行催贷,供应商断货,核心团队被竞争对手高薪挖走。墙倒众人推,他曾经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
他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上百条信息。从一开始的咒骂,到后来的质问,再到最后的哀求。
【蕊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只要你肯帮我,我什么都答应你。以后家里你说了算,钱都归你管。】
【看在我们三年夫妻的情分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看着这些信息,内心毫无波澜。
机会我在那间冷冰冰的纪念日餐厅里给过他,在他指着我鼻子骂我的时候给过他。是他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亲手把机会推开。
我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一周后,助理告诉我,贺之远的公司宣布破产清算了。他名下所有的资产,包括那辆他引以为傲的跑车,都被法院查封。
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而另一边,苏辰的音乐工作室已经步入正轨。我利用自己的人脉,为他请来了业内金牌制作人。他的第一首单曲一经发布,就空降各大音乐榜单前列。
他不再是那个在酒吧里抱着旧吉他的落魄歌手,而是冉冉升起的新星。
这天,我约了律师,准备起草离婚协议。
刚走出办公室,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贺之远。
他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西装,头发油腻,胡子拉碴,和我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判若两人。
他看到我,眼睛里瞬间迸发出光亮,几步冲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蕊蕊,求求你,帮帮我。他抱着我的腿,哭得涕泗横流,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就这一次……
周围的员工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皱起眉,试图抽回腿,他却抱得更紧。
只要你肯帮我东山再起,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我看着他这副毫无尊严的样子,心里只剩下厌恶。
我冷冷地开口:贺之远,你站起来。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不,没结束!他疯狂地摇头,只要我们还没离婚,你就得帮我!法律规定夫妻有互相扶持的义务!
他竟然开始跟我谈法律了。
我气笑了,拿出手机,拨通了保安部的电话。
前台,有人闹事,把他请出去。
07g
两名穿着制服的保安快步走来,动作干练,表情严肃。
柳总。为首的保安队长朝我微微颔首,目光随即落在贺之远身上,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障碍物。
贺之远听到这个称呼,抱着我腿的手臂猛地一僵。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保安队长,又看看我,眼神里的最后一点希冀彻底熄灭了。他终于明白,在这里,我不是他的妻子柳蕊,而是他们的老板,柳总。
我是她丈夫!你们不能碰我!他声嘶力竭地喊道,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保安队长面无表情:先生,我们接到指示,请您立刻离开。如果您不配合,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他的话音刚落,两名保安就一左一右架起了贺之远的胳膊。贺之远像一滩烂泥一样被拖了起来,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咒骂着,骂我心狠手辣,骂我无情无义。
我冷眼看着他被拖向电梯口,直到他的身影和声音彻底消失。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所有员工都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但那一道道好奇和敬畏的目光,却如芒在背。
我整理了一下被他弄皱的裙摆,面色如常地对助理说:通知法务部,离婚协议今天之内必须发出去。
好的,柳总。
我转身走向自己的专属电梯,身后,是整个世界重新恢复秩序的寂静。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我的手机响了,是母亲。
蕊蕊,你和贺之远到底怎么了他刚才打电话给我,哭着说你不要他了,公司也破产了。你爸气得血压都高了,你赶紧回家一趟!
我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看来,贺之远还有最后一招。
妈,我马上回来。
08h
我回到家时,气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
父亲坐在沙发主位,脸色铁青。母亲坐在一旁,不停地抹眼泪。而贺之远,就坐在他们对面,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头发也梳理过,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憔悴。
看到我进来,他立刻站起身,眼圈一红,声音哽咽:蕊蕊,你回来了。
演得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天大委屈的是他。
爸,妈。我没理他,径直走到父母身边坐下。
父亲重重地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回来!说,到底怎么回事贺之远说你不仅要跟他离婚,还搞垮了他的公司
贺之远立刻接话,语气里满是痛心:爸,妈,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忙于工作冷落了蕊蕊,让她受了委屈。可我们毕竟是夫妻,她心里有气,我都能理解。但她不该……不该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啊。公司是我全部的心血,现在全没了……
他说着,竟真的挤出几滴眼泪。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才转向我父亲,平静地问:爸,当初您给我那笔嫁妆,是让他用来创业的,还是让他用来作威作福,羞辱您女儿的
父亲一愣。
我继续说:他拿着您的钱,住着我的房子,开着我买的车,却在外面跟人说,是我高攀了他,是我离了他活不了。结婚纪念日,他把我一个人扔在餐厅,去陪他的客户。我花自己的钱,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养小白脸。现在,他走投无路了,就跑到您面前来哭诉,说我毁了他的一切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在客厅的寂静里。
贺之远的脸色瞬间惨白。
父亲的脸色也从愤怒转为阴沉,他盯着贺之远,眼神锐利如刀:贺之远,她说的是真的吗
我……我那都是气话……贺之远慌乱地辩解,我压力太大了……
够了。父亲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我柳家的女儿,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当初我把蕊蕊交给你,是希望你好好待她。既然你做不到,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转向我,语气缓和下来:蕊蕊,你想怎么做,就放手去做。爸支持你。
贺之远彻底瘫坐在沙发上,面如死灰。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断了。
09i
从家里出来,我再无任何顾忌。
针对贺之远公司的资产清算和收购,全面展开。他那些所谓的优质资产,在专业团队的评估下,不过是一堆被过度包装的泡沫。
最终,我的公司以一个极低的价格,打包收购了他破产后的全部有效业务和渠道。
签约那天,贺之远作为破产公司的法人代表,必须出席。
他大概以为收购方是哪家趁火打劫的对家公司,走进会议室时,脸上还带着一丝准备屈辱谈判的悲壮。
会议室的长桌尽头,只坐了一个人。
是我。
当他看清我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从震惊,到迷惑,再到恍然大悟后的恐惧和绝望,最后,一切都化为一片死寂的空白。
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他的律师推着,在我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我的助理将文件推到他面前。
陆先生,这是收购合同,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吧。
贺之远的手抖得厉害,连笔都握不住。他没有看合同,只是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哆嗦着,像一条离了水的鱼。
是你……一直都是你……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梦呓。
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我还有下一个会,麻烦快一点。
我的冷漠,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忽然发疯似的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凄厉和自嘲: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我贺之远算什么东西我就是个笑话!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终于明白,他引以为傲的成功,他看不起的妻子,他唾手可得的资源,从头到尾,都只是我愿意让他拥有时,他才能拥有的幻觉。
而现在,我不想了。
所以,他的世界,就崩塌了。
10j
会议在贺之远的崩溃中草草结束。最终,是他的律师代他签了字。
他被律师搀扶着走出会议室,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失魂落魄。
在走廊上,他看到了等候在那里的我的律师。
律师走上前,将一份文件递给他:陆先生,这是柳蕊女士的离婚协议书,请您签收。
贺之远麻木地接过那几张纸,低头看着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抬起头,隔着长长的走廊,最后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和自负,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乞求。
我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转身走进了另一间会议室。
我们之间,再无多余的话可说。
这场闹剧,该收场了。
离婚手续办得异常顺利。贺之远没有提任何要求,或者说,他已经没有任何资格提要求。他净身出户,背着一身还不清的个人债务,彻底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我终于恢复了单身。
站在城中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万家灯火,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手机响了,是苏辰。
姐,恭喜你。他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喜悦。
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重获自由。他说,今晚的庆功宴,我能请你喝一杯吗
我笑了:好啊。
11k
庆功宴就在‘蓝调’。
苏辰包下了整个场子,没有外人。他为我唱了一整晚的歌,从民谣到爵士,每一首都饱含深情。
最后,他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地,打开了一个丝绒盒子。
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把钥匙。
姐,这是我用第一笔版税买下的一套小公寓的钥匙,就在我工作室楼上。他仰头看着我,眼神清澈而真挚,我知道,它跟你的任何一处房产都没法比。但这是我靠自己的努力,想给你的一个家。
我不是贺之远,我永远不会忘记,是谁在我最落魄的时候,给了我一束光。我的一切,都源于你。只要你需要,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我看着他,心里很平静。
我扶他起来,将钥匙推了回去。
苏辰,我帮你,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帮你,是因为你的才华值得。更是因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被尊重的价值。这就够了。
至于我们……我顿了顿,微笑道,未来的事,未来再说。现在,我更享受为你鼓掌。
他愣了愣,随即也笑了,眼里的光温暖而明亮。
好,都听你的。
他明白,我刚刚挣脱一个牢笼,不想立刻走进另一个。哪怕这个新的关系,看起来无比美好。
我需要时间,找回我自己。
而他,愿意等。
12l
一年后。
我的商业版图扩张了一倍,成功带领集团完成了产业升级,成了董事会里最年轻也最有话语权的人物。
苏辰成了乐坛炙手可热的顶流巨星,拿奖拿到手软。他的世界巡回演唱会场场爆满,但他每到一个城市,都会给我寄一张手写的明信片。我们没有成为恋人,却成了最了解彼此的知己。
这天,我开着新买的阿斯顿马丁,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
车停在酒店门口,一个穿着侍应生制服的男人小跑过来,为我拉开车门。
欢迎光临。他低着头,声音谦卑。
我抬头,动作顿住了。
是贺之远。
他瘦了很多,也老了很多,曾经眼里的光芒被生活磨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麻木和卑微。
他也认出了我,身体猛地一僵,脸涨成了猪肝色,下意识地想往后躲。
我们四目相对,不过短短三秒。
我没有愤怒,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他就好像一个陌生人,一个我生命里从未出现过的路人甲。
我收回目光,将车钥匙抛给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便径直走进了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
身后,是他愈发佝偻的背影。
我忽然想起一年前,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现在,我有了更深的感悟。
靠别人,永远是空中楼阁。只有紧紧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真正的江山。
13k
我走进晚宴大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贺之远那张卑微而震惊的脸,像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了一圈涟漪,但很快就消失无踪。
我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
不是因为刻意躲避,而是因为他真的,已经不重要了。一个合格的商人,永远不会在已经清算的失败项目上,再浪费一秒钟的精力。而贺之远,就是我人生中,被我亲手清算掉的,最失败的一笔投资。
柳总,好久不见,您真是越来越光彩照人了。一位地产大亨端着酒杯走过来,笑容里满是敬意。
王董客气了。我与他轻轻碰杯。
我们寒暄了几句,谈论着最新的市场动向和未来的合作可能。我的思维清晰,言辞精准,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人看我的眼神,和一年前,甚至和一小时前,都截然不同。
他们看到的,不再是某某的女儿或某某的妻子,而是我,柳蕊。一个凭借自己的手腕和远见,在商界站稳脚跟的独立个体。
晚宴进行到一半,我找了个安静的露台透气。手机屏幕亮起,是苏辰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他站在异国他乡的舞台上,身后是数万粉丝汇成的璀璨星海。他穿着我为他挑选的演出服,手腕上戴着我送他的那块百达翡丽,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照片下附着一行字:【柳蕊,我的第一场世界巡回演唱会,圆满成功。谢谢你。】
没有叫姐,而是直呼我的名字。
我笑了笑,回复他:【为你骄傲。】
放下手机,我看着远方的夜景。城市的霓虹在我眼中,勾勒出一幅巨大的商业版图。我知道,这片版图的每一寸,都刻着我的名字。
我曾以为,婚姻是我的港湾。后来才发现,那只是一个用金钱和谎言堆砌的华丽牢笼。贺之远以为他掌控着一切,实际上,他只是那个被我纵容的、最无知的囚徒。
我砸钱捧苏辰,起初是为了报复贺之远的轻蔑,是为了证明我的钱花得起,更是为了买一份被尊重的情绪价值。但后来,我从苏辰的努力和才华中,看到了另一种更纯粹的东西——自我实现的价值。
他让我明白,真正的强大,不是用金钱去控制和碾压,而是用资源去创造和成就。
我成就了他,也最终,成就了我自己。
14k
晚宴结束后,我没有立刻回家。我让司机开车,沿着滨江大道缓缓行驶。车窗外,是我亲手打下的江山。
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贺之远也曾这样载着我,指着窗外一片正在开发的楼盘,意气风发地说:蕊蕊,你看,以后这里的一切,都会是我们的。
那时,我相信了。
现在我才明白,他说我们的时候,指的只是他自己。
而现在,我看着这一切,心中想的却是:这只是开始。
我的手机再次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随手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迟疑又卑微的声音。
柳……柳总……
是贺之远。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我……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句……对不起。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充满了悔恨,我今天看到你,我才真的明白,我当初错得有多离谱。我不该看不起你,不该把你对我的好当成理所当然……如果……如果时间能重来……
贺之远,我平静地打断他,没有如果。而且,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
他愣住了。
我继续说:因为你的道歉,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没有活在过去,我只看未来。而我的未来里,没有你。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并将这个号码拉黑。
我不需要他的忏悔来证明我的胜利,更不需要他的悔恨来抚慰我曾经的伤口。那些伤口,早就在我决定反击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愈合了。当我真正站上顶峰,它们便早已结痂脱落,连疤痕都未曾留下。
车子平稳地停在我公寓的楼下。
我走下车,抬头仰望这栋城市的最高建筑。
我的人生,曾一度被困在别墅的方寸之间,以为相夫教子就是全部。但现在,我站在云端,才发现世界如此广阔。
我不会再为任何人停下脚步。爱情或许会来,或许不会,但这都不再是我人生的必需品。它最多,只能算是我辉煌战绩的点缀。
我走进电梯,按下了顶层的按钮。电梯平稳上升,就像我的人生。
我掏出手机,给苏辰回了一条信息:【下一站,去哪里开演唱会或许,我可以投资你的全球巡演。】
信息发送成功。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门外是属于我的,灯火通明的家。
我走出去,身后是整个城市的璀璨夜景。
这,才是我想要的,真正的江山。
最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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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响
五年后。
深秋的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我办公室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我放下手中的季度财报,端起助理刚送来的手冲咖啡,目光落在窗外那片熟悉的城市天际线上。
这五年,我的商业帝国版图再次扩张,触角延伸至人工智能和生物科技领域。林氏集团在我的带领下,已经成为行业内不可撼动的新巨头。父亲早已安心退休,每日侍弄花草,与母亲环游世界,享受着天伦之乐。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弹出一条新闻推送。
【乐坛天王苏辰宣布与国际超模订婚,将于下月在私人海岛举行婚礼】
新闻配图是苏辰与他未婚妻的合照,两人笑得甜蜜。照片上的苏辰,褪去了当年的青涩,眉宇间满是成熟男人的自信与从容。他手腕上戴着的,依然是那块我送他的百达翡丽。
我微笑着点了个赞。
这几年,苏辰的事业如日中天,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国际巨星。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从最初的伯乐与千里马,升华为最默契的挚友和商业伙伴。我投资了他的个人品牌,他则成了我公司旗下娱乐板块最闪耀的王牌。我们彼此成就,也彼此独立。他找到了他的幸福,我由衷地为他高兴。
助理敲门进来,递给我一份文件。
柳总,这是您吩咐调查的资料。
我打开文件,里面是关于贺之远的近况报告。
自从那次在酒店门口见过他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关注过他的消息。这次之所以让人去查,是因为前几天,我意外接到了他母亲的电话。老人家在电话里哭着说,贺之远得了重病,希望能见我最后一面。
报告写得很详细。
贺之远破产后,做过很多工作,侍应生、代驾、工地小工……但都因为眼高手低,吃不了苦,没干长久。他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欠下了一大笔高利贷。为了还债,他甚至不惜去触碰法律的底线,最终因为参与经济诈骗,被判入狱三年。
在狱中,他被查出患上了肝癌晚期,因为无钱医治,只能保外就医,苟延残喘。
报告的最后一页,附着一张他近期的照片。照片上的他,形容枯槁,瘦得脱了相,眼神浑浊而空洞,早已看不出半分当年的模样。
我静静地合上文件,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可怜吗或许。
但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从他将我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的那一刻起,从他将傲慢与轻蔑刻在骨子里的那天起,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我没有去见他。
不是因为记恨,而是因为我们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我的出现,对他而言,除了徒增难堪和提醒他失去过什么之外,毫无意义。
我让助理以匿名慈善的名义,往他的账户里打了一笔钱。不多,但足够他支付基本的医疗费用,让他能稍微体面一点地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这并非同情,也非旧情。
这只是我,对我曾经付出过的、错付了的青春,所做的最后告别。是我为那个曾经天真地以为嫁给爱情就能拥有一切的自己,画上的一个句号。
处理完这件事,我便将它彻底抛之脑后。
傍晚,我独自一人来到蓝调酒吧。
这里早已重新装修,成了城中顶级的私人会所,但吧台最角落的那个位置,我让人永久地保留了下来。
我坐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上,点了一杯特调的新生。
酒保换了新人,但他显然被培训过,恭敬地为我调好酒,便安静地退到一旁。
我看着杯中澄澈的液体,思绪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被丈夫抛在纪念日餐桌上,独自一人来到这里,满心愤懑与不甘的女人。
如果她能看到现在的我,一定会很欣慰吧。
我举起酒杯,对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也对着镜中倒映出的那个从容、强大、目光坚定的自己,轻轻碰了一下。
敬,那个杀伐果断的自己。
敬,这片亲手打下的江山。
也敬,未来无限的可能。
一口饮尽,酒液辛辣,回味却甘醇。
我的人生,早已不需要任何人的点缀和认可。因为我本身,就是最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