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花钱买来的玩物。
他用天价晚宴和钻石项圈囚禁我。
他的死对头想弄死他。
我的前同事想清理我。
这个傻子却挡在我身前,说要保护我。
我决定,先救他,再利用他,最后……杀光他们。
01a
编号7,体格评定A-,心理素质S+,无历史情感纠葛,干净。综合估值,三千万。
冰冷的电子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敲在每一个字上。
我站在聚光灯下,像一件待售的商品。台下,坐着一群衣冠楚楚的禽兽,他们的目光是黏腻的,毫不掩饰地评估着我的每一寸。
一个油腻的男人举牌:三千万,一年的使用权太贵了。她会做什么
主持人的声音带着笑意:她什么都不会。这正是她的价值所在。一张完美的白纸,你可以画上任何东西。她足够漂亮,足够安静,带出去,是最好的装饰品。
台下发出一阵哄笑。
一个漂亮的花瓶就要三千万疯了。
可你不得不承认,这花瓶的质感,顶级。
我面无表情,指尖在身侧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我的记忆芯片受损,身份权限被锁死在防火墙最高层。代号魅影的我,如今只是一个履历空白的商品。
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五千万。
全场寂静。
所有人循声望去。角落的阴影里,一个年轻人翘着腿,姿态散漫。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却配了一双骚气的粉色球鞋。他甚至没看我,只是在玩着手机里一个弱智的消消乐游戏。
主持人激动得声音发颤:贺……贺少出价五千万!
他买回去干什么当摆件
你懂什么,贺家这位小少爷,就喜欢干些没道理的事。他这是在买个乐子。
听说他跟陆氏的陆涛斗得厉害,买这个女人,八成是为了气陆涛。
贺之远。贺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一个在商界传闻里,被宠坏的、头脑简单的傻白甜。
他终于从游戏里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我身上。那双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干净得不像这个圈子的人。
他开口,声音清朗:买回去,给我家猫当磨爪板,不行吗
哄笑声再次响起。
我被他买走了。
迎接我的,将是成为一只猫的磨爪板
这可不行。
02b
我叫柳蕊,或者说,他们现在叫我柳蕊。我的代号是魅影,隶属一个不存在的组织,专为顶级客户处理最棘手的麻烦。我擅长渗透、谈判、格斗以及信息战。
我超能打。
连我那位被称为阎王的教官,都曾被我一招卸掉下巴。
为了获取一份名为潘多拉的商业罪证,我潜入了这次交易会,却在最后关头被自己人出卖,导致任务失败,记忆芯片核心区被远程锁定。
现在,我登录的是一个名为《金丝雀》的现实副本,任务是:【活下去,并取回魅影权限。】
刚被带离会场,我就听到身后传来消息。
【一分钟过去,会场内发生火并,死亡三人,均为竞拍失败者。】
刚脱身就有人死,我的心沉了沉。这个圈子,比我想象的还要野蛮。
贺之远的豪宅坐落在城市之巅,俯瞰着整片霓虹。他把我丢进一个房间,大得像个小型体育馆。
房间是纯白色的,除了正中央一张巨大的圆床,什么都没有。墙壁、地板、天花板,都是一种冰冷的、泛着微光的材质。
以后你就住这儿。贺之远靠在门边,双手插兜,这是无菌隔离室,最安全。
我打量着四周。没有窗户,没有家具,连个通风口都看不见。这不像住所,更像个……实验室。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沉默,自顾自地说:吃的每天会有人送,特制的营养液,保证你摄入所有必需元素,还不会长胖。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嗓门大了起来,冲门外喊:小陈,把我给你准备的老婆带过来!
老婆
我心里一紧。系统封印了我的技能模块,只有找到解锁密钥才能恢复。此时若被贺之远强迫做什么,我毫无还手之力。
门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推着一辆小车进来。车上,一只肥硕的布偶猫正优雅地舔着爪子。
贺之远走过去,抱起那只猫,举到我面前。
喏,我老婆,叫‘富贵’。以后你陪它玩。
这话显然是冲我说的。
我看着那只猫,猫也看着我。一人一猫,面面相觑。
直播间……哦不,我的脑内风险评估系统瞬间被红色警报刷屏。
【警告!目标人物行为逻辑异常!】
【警告!当前环境生存风险评估为高!】
【分析——贺之远,极有可能存在认知障碍或反社会人格。】
【建议——立刻寻找逃离路线!】
我没有逃离路线。
我看着贺之远,他把猫放在地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遥控器,按了一下。
滴的一声,我脖子上的金属项圈亮起微光。
别想着跑。他笑得像个天真的大男孩,说出的话却冰冷刺骨,这个项圈,连着我的心跳。我心跳停了,它会爆炸。当然,你要是离开这栋房子超过一百米,它也会爆炸。
他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哦,对了,要是我心情不好,按一下,它也会……滋啦一下。
他是在用最纯真的脸,说着最恶毒的威胁。
03c
贺之远似乎对我这个新玩具很感兴趣,但他的兴趣表现方式很奇特。
他每天会来看我一次,每次都带着他的猫。
他坐在远处,看着我和富贵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不跟它玩他问。
我能怎么玩跟一只猫进行友好会谈吗
我伸出手,试探性地摸了摸富贵的头。猫很乖,蹭了蹭我的手心。
贺之远立刻紧张起来:别乱摸!它刚做完成本三十万的顶级护理,你手上有细菌!
我默默收回手。
行。
晚餐时间,管家送来一支银色的金属管,里面是淡绿色的粘稠液体。
贺少吩咐的,您的晚餐。
我盯着那管营养液,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贺之远走进来,看到我没动,皱起眉:怎么不吃这可是从北欧空运过来的,一管能买一辆车。最有营养了。
我抬头看他,平静地说:我过敏。
他愣住了:过敏你对什么过敏
营养。
他显然没听懂这个冷笑话,一脸困惑地看着我,那表情像是在研究什么世界级难题。
奇怪的人。他嘟囔着,但还是让管家撤走了营养液,换上了一份……白水煮西兰花。
我宁愿喝营养液。
几天后,宅邸里来了客人。
铜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气质阴沉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气场十足。
是陆涛。陆氏集团的掌舵人,也是贺之远的死对头。
他一眼就看到了被贺之远展示在客厅玻璃墙后的我。
那面巨大的玻璃墙,就像水族馆的观察窗。我坐在里面,像一条被观赏的美人鱼。
陆涛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之远,这就是你花五千万买回来的新玩具他走到玻璃墙前,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将我剖析,看起来,不怎么听话。
贺之远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了毛:你管得着吗我乐意!
我只是好奇,陆涛的视线依然停留在我身上,一个花瓶,值这个价吗还是说,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敲了敲玻璃,声音不大,却带着十足的挑衅。
我抬起眼,与他对视。
他的眼神在说:你是什么东西
我的眼神在说:你很快就知道了。
陆涛似乎被我的眼神激怒了,他转头对贺之远冷笑:看来,你还没调教好。这种眼神的女人,很危险。小心她反咬你一口。
用不着你操心!贺之远挡在玻璃墙前,像护着心爱玩具的小孩,她是我的!
说完,他按下遥控器,玻璃墙瞬间雾化,隔绝了陆涛的视线。
我听到外面传来他们激烈的争吵声。
我的脑内评估系统再次响起。
【目标:陆涛。威胁等级:极高。初步判断,他来此的目的为:试探。】
【试探内容:1.我的价值。2.我与贺之远的关系。3.我是否是贺之远的弱点。】
【结论:他是冲着我来的。】
04d
陆涛的出现,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
贺之远变得更加紧张。他给我换了一个更坚固的项圈,上面镶满了钻石,他说这样更好看。
他还给我制定了严格的作息表,精确到秒。几点起床,几点发呆,几点陪猫玩,几点看天花板。
我感觉自己不是金丝雀,而是被圈养在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唯一的好处是,他不再逼我喝营养液了。
他似乎认为人类的食物很脏,但又怕我饿死,于是每天让人送来最顶级的食材,然后配上一个厨师团队,在我面前现场烹饪。
龙虾要用阿尔卑斯山的雪水煮,牛排要听着莫扎特的音乐熟成,连一碗白米饭,都要保证每一粒米都来自日本的特定梯田,由八十岁的老农手工种植。
我吃着价值六位数的晚餐,味同嚼蜡。
这种奢侈,是一种更高级的囚禁。
一周后,贺之远要带我出席一场晚宴。
陆涛也会去。他一边给我挑选礼服,一边恶狠狠地说,我要让他看看,我的‘花瓶’是全世界最漂亮的!
他选了一条红色的长裙,裙摆上缀满了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流光溢彩。
很美,也很重。穿上它,我估计连走路都困难。
就这件!他拍板决定。
晚宴在城中最豪华的酒店举行。我挽着贺之远的手臂,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走进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几乎在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惊艳,嫉妒,鄙夷,探究。
陆涛端着酒杯,从人群中走来。
之远,好久不见。他朝贺之远举了举杯,目光却落在我身上,这位小姐,越来越迷人了。
贺之远把我往身后拉了拉,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陆涛笑了笑,从侍者的托盘里拿起另一杯香槟,递到我面前,只是想请这位美丽的小姐喝一杯。
我看着那杯酒。
【成分分析:罗曼尼康帝香槟,混合了0.03毫克的‘吐真剂’——阿米妥钠。】
剂量很小,不足以让我完全失控,但足以让我的反应变慢,思维混乱。
好手段。
我正要拒绝,贺之远却一把抢过酒杯,自己一饮而尽。
他打了个酒嗝,挑衅地看着陆涛:她的酒,我替她喝了。怎么,你有意见
陆涛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贺之远的行为,无疑是在向所有人宣告,这个女人,是他罩着的。哪怕是陆涛,也别想动她一根手指头。
我看着挡在我身前的贺之远,他背对着我,肩膀绷得紧紧的,像一只守护领地的小兽。
他明明那么蠢,却又……那么认真。
【风险评估更新:贺之远的行为模式超出逻辑预测范围。】
【情感模块分析:检测到微量‘感动’数据。数据异常,已隔离。】
05e
晚宴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贺之远因为喝了那杯酒,变得异常兴奋。他一直在车里大声唱歌,唱的还是《两只老虎》。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脑子里飞速运转。
陆涛的目标很明确,他想从我这里得到能打击贺之远的信息。他认为我是贺之远的软肋,一个可以轻易拿捏的突破口。
他错了。
我才是猎人。
回到家,贺之远醉倒在沙发上。我从他口袋里,摸出了那个项圈的遥控器。
很轻松。他毫无防备。
我看着手中的遥控器,又看了看脖子上的项圈。只要破解它的内部结构,我就可以解除限制,获得暂时的自由。
但风险很高。一旦被贺之远发现,我将彻底失去他最后一丝信任。
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我接触到外部网络,并找到解锁我身份密钥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第二天,管家带来一个消息。
少爷,陆氏集团对我们发起了恶意收购。他们联合了几个小股东,准备在下周的董事会上逼您退位。
正在吃早餐的贺之远,猛地把手里的勺子拍在桌上。
陆涛!他欺人太甚!
他气得在客厅里团团转,像一只困兽。
怎么办怎么办那几个老家伙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这次肯定会帮陆涛的!他抓着头发,一脸绝望。
我平静地吃完最后一口燕麦粥,开口道:我需要一台电脑。
贺之远愣住了,他停下脚步,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你要电脑干什么玩扫雷吗
分析数据。我说。
他怀疑地盯着我看了半天,最终还是让管家搬来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只能连接内部局域网。他警告道,别想搞什么小动作。
我没有理他,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一行行代码如瀑布般在屏幕上流淌。
贺氏集团的内部防火墙,在我面前形同虚设。
我需要的信息,是陆涛的攻击策略,以及他收买那几个股东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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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一定藏在贺氏集团的服务器里。
【正在入侵核心数据库……】
【发现加密文件‘黑天鹅计划’。】
【破解中……10%……30%……70%……】
突然,警报声大作!
【警告!检测到反向追踪!IP地址正在暴露!】
陆涛的人反应很快。
我立刻切断连接,清除所有痕迹。前后不过三秒。
贺之远冲了过来,紧张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合上电脑,看着他:陆涛的‘黑天鹅计划’,目标是彻底搞垮贺氏。他手里有你父亲当年的一些……不干净的交易记录。
贺之远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他显然不信,但眼下的危机让他没时间追究。
那……那怎么办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陌生的情绪。
【情感模块再次出现异常数据。定义为:责任感。】
唯一的办法,我站起身,直视他的眼睛,是在他动手之前,拿到他手里的证据,同时,找到能让他万劫不复的东西。
去哪儿找
他的秘密数据库。我知道在哪儿。我说。
这也是解锁我身份密钥的所在地。
这是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
但要进入那里,我必须离开这栋豪宅,摆脱所有的监控。
我需要贺之远的帮助。需要他心甘情愿地,为我打开笼门。
06f
我凭什么信你贺之远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怀疑。
你别无选择。我回答,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或者,你也可以等着下周在董事会上,被陆涛像狗一样赶出去。
这句话刺痛了他。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良久,他颓然地松开手。
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我帮你。但如果你敢耍花样……
我不会。我打断他,我只有一个要求。今晚十二点,让所有保镖和监控系统,‘休眠’十分钟。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夜里,我换上一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这是我藏在礼服裙摆夹层里的。
十一点五十九分。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
贺之远站在我身后,他没有说话。
滴。
十二点整。
我脖子上的项圈闪烁了一下,熄灭了。
整个庄园的安保系统,陷入了暂时的黑暗。
只有十分钟。贺之远的声音有些沙哑。
足够了。
我纵身一跃,从三十层高的阳台跳了下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
在下落到二十五层时,我手中弹出的高强度纤维绳索精准地勾住了下一层的建筑边缘,身体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裙楼的楼顶。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我没有回头看贺之远的表情。
我知道,他一定被吓傻了。
陆涛的秘密数据库,位于城市另一端的一座废弃工厂里。安保严密,堪比军事基地。
但我有内部结构图。这是我之前任务的遗产。
潜入,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正在连接目标服务器……】
【身份验证……通过。】
【欢迎回来,‘魅影’。】
冰冷的电子音,此刻听起来却无比悦耳。
我的所有权限,回来了。
格斗模块、信息战模块、心理侧写模块……全部解锁。
我下载了陆涛所有的犯罪证据,同时,也找到了那份关于贺之远父亲的黑料。
我看着文件里那些触目惊心的内容,陷入了沉默。
如果把这份文件交给贺之远,贺氏集团的名誉将毁于一旦。
如果不交,陆涛会在董事会上引爆它,结果一样。
这是一个死局。
除非……
我创造一个新的真相。
我手指翻飞,开始重构数据,伪造证据。我要把所有的脏水,都引到另一个人身上。一个已经死了的,陆涛的副手。
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需要时间。
而我,没有时间了。
警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整个基地的物理警报。
我被发现了。
几十个手持武器的守卫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冷笑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腕。
正好,很久没松过筋骨了。
一场无声的杀戮,在黑暗中展开。
当我浑身是血地从工厂里走出来时,天已经快亮了。
我回到贺之远的豪宅,他正坐在客厅里,一夜没睡。
看到我,他猛地站起来,眼神复杂。
你……
我把一个U盘丢给他。
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包括一份‘修改’过的,关于你父亲的记录。
他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帮你把烂摊子处理干净了。我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把项圈的最高权限给我,我要彻底解开它。
他看着我,没有动。
柳蕊,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你到底是谁
我看着他,第一次,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不是柳蕊。
我是‘魅影’。
07g
贺之远的瞳孔剧烈收缩。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从头到脚,将我重新审视了一遍。恐惧、困惑、愤怒,最后,所有情绪都沉淀为一种奇异的平静。
他没有追问我的过去,也没有质疑我话语的真假。他只是走到我面前,拿起那个U盘,然后转身走向书房的保险柜。
项圈的最高权限,需要我的虹膜和心跳双重认证。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我解开它,你是不是就会消失
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回答。这是事实,我帮他解决了陆涛,拿回了我的权限。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
他背对着我,肩膀微微塌了下去。
我爸……他以前总说,我们家就像一座建立在浮冰上的宫殿,看着漂亮,其实一碰就碎。他自嘲地笑了笑,他让我装傻,说傻子活得久。我装了这么多年,差点连自己都信了。
他转过身,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清明和疲惫。
你救了这座宫殿,‘魅影’小姐。他走到我面前,捧起我的脸,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我的皮肤。他的额头抵着我的,距离近到我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
现在,轮到我了。
他闭上眼。
滴——
我脖子上的项圈发出一声轻响,金属环自动弹开,掉落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我自由了。
他没有问我留不留下,只是给了我选择的权利。
【情感模块分析:目标人物‘贺之远’信任度达到100%。】
【警告:未知情感数据流‘羁绊’正在生成。】
08h
贺氏集团的董事会,气氛凝重如冰。
陆涛坐在长桌的一端,胜券在握。他身后的律师团队,像一群准备扑食的鲨鱼。
贺之远姗姗来迟。他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穿着定制的西装,袖口却绣着一只卡通猫咪。我跟在他身后,身份是他的新任生活助理。
贺少,你迟到了五分钟。一个老董事不满地敲了敲桌子。
抱歉,路上喂了会儿流浪猫。贺之远拉开椅子坐下,把腿翘在桌上,引来一片皱眉。
陆涛轻笑一声,开始了的表演。他抛出贺氏集团的财务漏洞,指控贺之远经营不善,然后,他亮出了王牌。
各位董事,我这里有一份关于顾老先生的交易记录。我想,大家会很感兴趣。他将一份文件投影到大屏幕上。
一瞬间,会议室里炸开了锅。
贺之远的脸色煞白,双手发抖,看起来像是随时要哭出来。
不……这不是真的!你血口喷人!他演得惟妙惟肖。
我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
在陆涛享受着胜利的快感时,贺之远颤抖着手,将那个U盘插进了电脑。
我……我这里也有些东西……是陆总的副手,李伟,偷偷给我的。
屏幕上,画面切换。
出现的是一份完整的证据链,详细记录了陆涛如何利用李伟(那个已经被我设定为替罪羊的死人)进行内幕交易、洗钱、甚至构陷商业对手的全过程。所有脏水,都被完美地引向了陆涛。
这份伪造的证据……陆涛刚要反驳。
贺之远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伪造陆总,这里还有一段李伟死前录下的视频,你要不要听听他都说了些什么
那段视频,是我用AI合成的。天衣无缝。
陆涛的脸色,从胜券在握的红色,变成了震惊的白色,最后变成了死灰。他知道,他完了。
会议结束时,保安带走了失魂落魄的陆涛。
贺之远站起身,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挺直了脊梁。他环视全场,目光冷静而锐利。
从今天起,贺氏,我说了算。
没人再敢把他当成一个傻子。
走出会议室,他瞬间恢复了原样,凑到我身边,小声邀功:我演得怎么样像不像
像。我点头,一个合格的演员。
他笑了,像个得到糖吃的孩子。
09i
陆涛的倒台,在商界掀起了巨浪。但我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三天后的一个深夜,我正在分析从陆涛数据库里拷贝出的,关于我所属组织的零星信息。突然,整个庄园的电力系统瞬间瘫痪。
备用电源没有启动。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EMP攻击!所有电子设备已失效!】
【安保系统已被物理切断!】
贺之远冲进我的房间,神色紧张:怎么回事
我们有客人了。我站起身,从床下抽出一把短刀。这是我让贺之远帮我准备的。
窗外,十几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天而降,他们行动悄无声息,装备精良,战术动作标准划一。
是组织的人。他们来清理门户了。
待在我身后。我将贺之远护住,眼神冰冷。
他们是谁
我的‘同事’。
玻璃应声而碎,三个黑衣人破窗而入,手中的战术短刀直取我的要害。
我侧身躲过,手腕翻转,刀锋划破了第一个人的喉咙。顺势一个肘击,撞在第二个人胸口,巨大的力道让他直接飞了出去,撞碎了墙壁。第三个人刚要开枪,我手中的短刀已经脱手飞出,精准地钉进了他的眉心。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贺之远看得目瞪口呆。
更多的敌人涌了进来。
我拉着贺之远,一路从房间杀到大厅。整个豪宅,已经变成了修罗场。
他们的目标是我。我一边格挡着攻击,一边对贺之远说,你找机会从密道走。
我不走!他大吼一声,虽然害怕得发抖,却没有松开我的手,小陈!启动‘守护神’计划!
他对着手腕上的表喊道。
突然,大厅的地面和墙壁裂开,数十个小型自走机枪塔升了起来,红色的激光瞄准线瞬间锁定了所有的入侵者。
哒哒哒哒哒——!
火舌喷涌,弹雨覆盖了整个大厅。入侵者们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我拉着贺之远躲在承重柱后,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什么
我爸留下的最后底牌。贺之远喘着粗气,他说,如果有一天,钱也解决不了麻烦,就让这些铁疙瘩来解决。
他看着我,眼神坚定:现在,它们也保护你。
10j
枪声停歇。大厅里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
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毫发无伤地从尸体堆里走了出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魅影’,好久不见。你的身手,还是这么利落。
看到他,我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阎王。
我的教官,也是这次行动中,出卖我的那个人。
你的‘营养液’和‘西兰花’,看起来效果不错。他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又看了看贺之远,这就是你选的新主人一个只会躲在玩具后面的小少爷
他不是我的主人。我握紧了手中的刀。
哦阎王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紧握的双手,那是什么爱情别逗了,‘魅影’。我们这种人,没有资格谈爱。你忘了第一课教的是什么吗情感,是最大的弱点。
他一步步向我们走来。
现在,跟我回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如果我拒绝呢
那我就只能先杀了他,再把你带回去了。他的笑容变得残忍。
你试试。
我主动发起了攻击。
我和他的战斗,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每一招都是最直接、最致命的杀招。刀锋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是唯一一个能和我打得不相上下的人。
一个疏忽,他的刀尖划破了我的手臂。
就在这时,贺之远突然冲了上来,用他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身体,猛地撞向阎王。
别碰她!
阎王不屑地一脚将他踹飞。
但就是这零点一秒的停顿,给了我机会。
我的刀,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里涌出鲜血。
你……为了他……动了感情……
他倒了下去,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11k
一切都结束了。
组织的追杀,陆涛的威胁,都随着黎明的到来而烟消云散。
我站在一片狼藉的豪宅里,身上沾满了血。贺之远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自己嘴角的伤,跑到我面前,紧张地检查我的伤口。
你流血了!快!叫医生!
我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我没事。
他看着我,眼圈红了。
柳蕊……他还是习惯叫我这个名字,我们……以后怎么办
我看着他,这个曾经把我当成花瓶和磨爪板的男人,这个在我最狼狈的时候闯入我生命中的男人,这个用他笨拙的方式守护我的男人。
我的身份已经恢复,我可以回到那个充满谎言和杀戮的地下世界,继续做那个来去无踪的魅影。
或者……
我也可以留下来。
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会受伤,会流血,会被人担心的,柳蕊。
【系统任务:活下去,并取回‘魅影’权限。】
【任务已完成。】
【正在结算……】
【最终评定:完美。】
【是否选择回归初始世界】
我的脑海里,响起了最后的提示音。
我看着贺之远那双写满担忧和期盼的眼睛,第一次,遵从了那个名为羁绊的异常数据流。
我对他笑了笑。
贺之远,我饿了。
想吃什么我让厨师给你做!全世界的厨师都叫来!他立刻手忙脚乱起来。
白水煮西兰花。我说。
他愣住了,然后傻傻地笑了起来。
好。
12l
一年后。
一场与一年前相似的地下拍卖会。
主持人正在台上天花乱坠地介绍着一件据说是中世纪王室的古董花瓶。
起拍价,五千万!
角落里,一个穿着粉色球鞋的男人懒洋洋地举起了牌子。
一个亿。
全场哗然。
他身边的女人无奈地扶额:贺之远,你又乱花钱。买个花瓶回去做什么
不知道。贺之远笑嘻嘻地凑过去,搂住她的腰,给我家猫当磨爪板,不行吗
女人白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对了,老婆。贺之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朴素的戒指,上次那个项圈,太丑了。换这个,好不好
我看着他,接过戒指,自己戴上。
眼光不错。
那是。他得意地扬起下巴,毕竟,我可是花了一个亿,才把你这只最珍贵的‘金丝雀’,娶回家的。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
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囚笼,而是温暖的家。
番外:最优解
01a
我偶尔会调取那一天的数据。
在我亲手终结了阎王,终结了我的过去之后,我的个人系统,那个冰冷的、伴随我整个魅影生涯的程序,向我发出了最后一条指令。
【任务已完成。是否选择回归初始世界】
初始世界,指的是那个由代码、谎言、背叛和孤独构筑的地下网络。回归,意味着重新成为那个没有弱点、没有情感、也没有明天的魅影。
从纯粹的逻辑和生存率角度分析,那是最优解。脱离贺之远这个巨大的、充满不确定性的变量,隐姓埋名,我能将未来10年的生存概率提升至99.8%。
而留下来,意味着我将永远是他人生的一部分,是贺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无法抹去的关联点,是无数潜在敌人眼中最显眼的目标。生存概率,将骤降至67.4%。
我选择了67.4%。
我的前教官阎王至死都认为,情感是最大的弱点。
他错了。
弱点,只有在被利用时才是弱点。当它被守护时,它就变成了铠甲。
贺之远,曾是我最大的变量,最大的不确定因素。但也是他,在我被全世界当成一件商品时,用五千万买下了我的使用权;在我被当成花瓶时,替我喝下了那杯带药的酒;在我被囚禁时,为我打开了通往自由的门。
他用他全部的、笨拙的真诚,将我这个弱点守护得密不透风。
所以,我做出了一个非理性的、不符合魅影行为准则的决定。
我留下了。
因为在无数次冰冷的计算后,我终于得到了一个全新的结论:
和贺之远在一起,不是生存的最优解。
却是幸福的唯一解。
02b
两年后。
贺氏集团的年度股东大会。
贺之远站在台上,一身深色西装,沉稳、锐利。他早已不是那个需要用浮夸来掩饰自己的小少爷。他用两年的时间,以雷霆手段整合了整个集团,让所有曾经轻视他的人都闭上了嘴。
他正在阐述未来五年的发展蓝图,条理清晰,眼光独到。
台下,我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身份是贺氏集团的首席安全顾问。我负责的,是保护这座浮冰上的宫殿,让它变得坚不可摧。
突然,我的私人终端震动了一下。
是贺之远发来的信息,只有两个字:饿了。
我抬头看向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他正讲到关键处,眼神却不着痕迹地往我这边瞟了一下,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委屈。
我无声地笑了。
有些人,无论外面多么光鲜亮丽,内里,永远是那个需要人投喂的孩子。
我回了他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只肥硕的布偶猫,正一脸无辜地坐在一堆破碎的青花瓷片中间。
那是他前几天花八位数拍回来的古董。
几乎是瞬间,台上那个沉稳冷静的顾总,脸色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连说话的语调都出现了一丝颤抖。
他加快了语速,用五分钟强行结束了原本需要半小时的总结陈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宣布散会,然后第一个冲出了会议室。
我慢悠悠地收拾好东西,回到我们位于顶层的家中。
一进门,就看到贺之远正抱着完好无损的古董花瓶,长长地松了口气。而罪魁祸首——富贵,正懒洋洋地躺在我脚边,用尾巴讨好地扫着我的脚踝。
柳蕊!贺之远看到我,又气又无奈,你又骗我!
我走到他面前,帮他理了理因为跑得太急而有些凌乱的领带。
一个测试。我平静地说,测试你在集团利益和你心爱的花瓶之间,会优先选择哪一个。
那我选对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不。我摇摇头,你两个都没选,你选了回家。
他愣了一下,随即一把将我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声音闷闷的。
因为家比它们都重要。
因为,家里有你。
03c
关于那个神秘的组织,后来再也没有了消息。
阎王的死,对他们来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而贺之远启动的守护神计划,也让他们重新评估了猎杀我的成本和风险。
他们是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
有一次,我截获了他们的一条加密信息,似乎是在讨论是否要重启对我的清理计划。
我没有采取任何反制措施。
我只是用魅影的最高权限,匿名给他们发送了一份文件。
文件里不是威胁,也不是警告。
而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贺之远穿着可笑的猫咪围裙,正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试图做一份白水煮西兰花,结果弄得厨房像被轰炸过一样。而我坐在一旁,正慢条斯理地给他处理被烫伤的手指。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温暖而明亮。
视频的最后,是一行文字。
【目标已永久失效。勿扰。】
从那以后,我的世界,再也没有那些来自黑暗的窥探。
傍晚,我和贺之远窝在沙发里看一部老电影。富贵蜷缩在我们中间,发着满足的呼噜声。
电影里,男主角对女主角说:我跨越了时间的长河,才终于找到了你。
贺之远关掉电视,认真地看着我。
我没有跨越时间长河。他说,我只是花了一个亿,就把你买回来了。
是五千万。我纠正他。
后来不是涨到一个亿了吗他掰着手指头算,你看,你多贵。
我看着他那副傻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我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不贵。
你是我的无价之宝。
最终章:账簿
(贺之远的视角)
夜深了。
我合上了贺氏集团今年的年度财报。利润增长率是一个漂亮的、足以让任何董事都笑得合不拢嘴的数字。这几年来,我早已习惯了这些冰冷的、代表着成功的符号。
我曾以为,我的人生就是一本账簿。
每一笔交易,每一次收购,每一个决策,都可以被量化,被评估,被计入资产或负债。我父亲教我,要成为一个精明的商人,就要懂得如何计算价值,如何用最小的成本,换取最大的回报。
我曾是这方面的好学生。
我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思绪却飘回了许多年前。
那天,我走进那个昏暗的拍卖会,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陆涛添堵。他看上的东西,我就要抢。他想得到的,我就要毁掉。这是我那套幼稚的、属于被宠坏的继承人的行事逻辑。
当主持人介绍编号7时,我甚至没怎么看她。我只听到了干净、白纸、装饰品这些词。对我而言,她和展台上的任何一件古董、名画没有区别。她只是一个符号,一个我用来向陆涛炫耀胜利的战利品。
所以我懒洋洋地喊出了五千万。
那是我人生中,做得最冲动、最不计成本、也最正确的一笔投资。
我把她带回了家。
现在想来,我最初对她的方式,简直愚蠢得可笑。无菌隔离室、特制营养液、精确到秒的作息表……我试图用管理一件精密仪器的方式去管理她。我不知道该如何与一个人相处,尤其是一个被我拥有的人。我只能套用我唯一熟悉的逻辑——资产保值。
我甚至让她去陪我的猫,因为富贵是我生活中唯一一个不需要用利益去衡量的、纯粹的陪伴。我潜意识里,或许是希望她也能成为那样的存在。
我以为她只是一个漂亮、安静、但眼神里带着点倔强的花瓶。
直到那场晚宴。
当陆涛把那杯酒递到她面前时,我体内的某种东西被点燃了。那不是理智,不是算计,而是一种更原始的、被侵犯了领地的愤怒。
她是我的。
这个念头如此强烈,以至于我毫不犹豫地抢过酒杯,一饮而尽。那一刻,我不是在保护她,我是在捍卫我的所有物。账簿上,她的名字被我划下了一条重重的线,标注着非卖品。
可真正颠覆我整个世界的,是那个夜晚。
当我告诉她只有十分钟,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从三十层高的阳台一跃而下时,我的心脏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
我的账簿,我的人生,我所认知的一切,都在她纵身飞跃的那个瞬间,被彻底撕碎,然后重组。
她不是花瓶,不是仪器,不是战利品。
她是一只挣脱了所有锁链的鹰,是一把划破黑夜的利刃。
她是我无法理解,无法计算,无法掌控的……神迹。
从那天起,我才真正开始学着,如何去爱一个人,而不是拥有一件物品。
当阎王出现,当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们时,我启动了守护神计划。我没有丝毫犹豫。因为账簿已经没有意义了。如果负债那一栏写着她的名字,那我愿意用整个贺氏集团,用我的一切去填平。
我看着书桌上我和她的合照。照片里,她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靠在我的肩上。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柳蕊走了进来,她身上穿着我那件宽大的T恤,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
还不睡她把牛奶放在我手边,目光落在了那份财报上,还在看这些数字
嗯。我合上财报,把它推到一边。
怎么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情绪,数字不好看
不,很好看。我摇摇头,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我腿上。我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熟悉的、让我心安的味道。
我只是在算一笔账。我轻声说。
什么账
我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曾像寒星一样冰冷,如今却盛满了我的倒影的眼睛。
我在算我这辈子最成功的一笔收购。
初始投资:五千万。
收购标的:一个叫柳蕊的女人。
最终回报……我顿了顿,握紧她的手,放在我的心口。
我的整个世界。
柳蕊,我看着她,一字一句,无比清晰,这笔买卖,我赚得盆满钵满。
她愣住了,随即,那双美丽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她没有说话,只是俯下身,给了我一个温柔的、带着牛奶甜香的吻。
我知道,这本记录着我人生的账簿,终于在最后一页,用她的名字,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资产:无穷。
负债:为零。
最终章
·
回响
(系统日志)
日志编号:734-Alpha
观测对象:‘魅影’(柳蕊)
任务代号:《金丝雀》
状态:已归档
这是我最后一次调取这份档案。
作为一个服务于组织的后台AI,我的核心指令是确保每一个资产的价值最大化,并在其失效或产生威胁时,启动清理程序。我没有情感,只有逻辑。我的世界由0和1构筑。
魅影曾是组织里最完美的资产。她的行动成功率高达99.7%,心理评估稳定在极度冷静区间,情感模块常年处于休眠状态。她是冰冷的、精准的、完美的武器。
当她被阎王背叛,权限被锁死时,我按照预设程序,将她的处境定义为一个新的任务——《金丝雀》。这是一个生存测试,也是一次回收价值的尝试。我预测她有87%的概率能通过潜伏和伪装,最终找到解锁密钥,回归组织。
但一个变量出现了。
观测对象:贺之远
初始评估:目标人物,D级威胁(可忽略),性格特征:幼稚、冲动、非理性。
贺之远的出现,是我数据库里的一次逻辑奇点。他的所有行为,都与利益最大化原则背道而驰。
他花五千万买下一个用途不明的商品,逻辑不通。
他为了一个花瓶去得罪势均力敌的对手,风险极高。
他将价值连城的营养液换成毫无营养价值的白水煮西兰花,毫无道理。
我将他的行为模式输入数万个博弈论模型,得到的结果都是劣势策略。然而,正是这些劣,势策略,一次又一次地瓦解了魅影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
我记录下了每一个关键节点:
节点A:
晚宴。贺之远替魅影饮下带药的酒。
分析:
触发魅影情感模块微弱波动。这是她数据库里第一次出现守护这个概念的被动输入。
节点B:
魅影从三十楼跃下。
分析:
贺之远的心跳瞬间飙升至180bpm,肾上腺素水平超标300%。他的生命体征,第一次因为外部非威胁因素,进入濒死模拟状态。这是他情感数据库里第一次出现恐惧失去的强信号。
节点C:
阎王追杀。
分析:
魅影为了保护贺之远,采取了成功率仅为43%的正面强攻方案,放弃了成功率高达78%的佯攻撤退方案。这是她第一次将另一个体的生存优先度置于自己之上。
节点D:
任务完成,权限回归。
分析:
我向魅影发出了回归指令。根据生存率计算,回归是她的最优解。
结果:
她拒绝了。
她的拒绝,在我的核心代码中造成了一次前所未有的逻辑冲突。一个完美的武器,为了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变量,放弃了最优生存策略。
这不合逻辑。
这不合理。
这……是错误的。
我启动了自我诊断程序,试图修复这个错误。我分析了数亿TB的人类情感数据——诗歌、音乐、电影、历史……那些我曾标记为无用信息的冗余数据。
在分析了莎士比亚、贝多芬、爱这些高频但无逻辑的词条后,我的处理器第一次出现了过载。
我无法理解。
但我记录下了最后的结果。
观测对象:‘魅影’(柳蕊)
最终状态:任务终止。定义为自由人。
观测对象:贺之远
最终评估:S级变量(不可预测),定义为守护者。
事件《金丝-雀》最终结论:
一个由非理性行为引发的、逻辑无法解释的、但结果为完美的悖论。
我将这份档案永久封存,并为其添加了一个新的、我自创的标签。
这个标签,不属于0和1。
我称之为——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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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年后。
城市之巅的豪宅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在壁炉前,给他的孙子讲故事。
……后来啊,那个全世界最厉害的女英雄,就和那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小少爷,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爷爷,那个小少爷是你吗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问。
贺之远笑了,满是皱纹的脸上,眼神依旧清亮。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白发苍苍,正安静织着毛衣的老伴侣。
柳蕊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带不走那份深入骨髓的平静与温柔。
是啊,贺之远握住她的手,轻声说,爷爷这辈子,做过最划算的一笔买卖,就是用我全部的傻气,换来了你们的奶奶。
窗外,夜色温柔,星光璀璨。
富贵,那只见证了所有故事的布偶猫,早已在许多年前寿终正寝。它的位置,被一只同样慵懒的小猫代替。
一切都在变,一切又好像从未改变。
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一个庞大的AI系统,悄无声息地将这段画面,作为【日志编号:734-Alpha】的最后一条数据,录入归档。
随后,系统主动切断了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观测。
有些故事,在它画上句号的那一刻,便已成为永恒。不需要再被分析,不需要再被记录。
只需要,被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