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你去叫质检过来。”
黎卫风吩咐道，陈泽明很快从带着质检拿着报告从实验室里小跑了过来。
“老师，结果出来了，这是首轮喷涂的测试报告。”
黎卫风拿着报告看了一眼，眉头立马锁住。
他将报告交给白正凡，说道：“白工，您看看，这上面的rcs值波动非常大，红外抑制效果也非常不稳定。”
白正凡接过报告浏览了起来，上面的一项项结果，也不由得让他一阵头疼，“看来问题还是出现在涂层的厚度和均匀度上，报告显示某些区域涂层厚了3微米，有些地方又薄了6微米。”
要知道当初隐形涂料测试时，只是在面积足够小的测试合金板材上喷涂。
这种小区域在专业的人员和仪器下，保证均匀喷涂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一旦放到实体整机上，因为面积足够大，所有的误差一旦积累起来，整架飞机的隐身性能立马掉了好几个数量级。
而且还不止喷涂精度上存在问题。
隐形涂料的喷涂对所处环境的温度和适度，以及洁净度都有着非常苛刻的要求。
在这种半开放的大型车间里，想要维持高精度和恒温恒湿又无尘的环境明显不可能。
“那我们直接给高层打报告啊，当初楚天首长不是说了，黑盾工程开展所遇到的任何问题，任何需求，直接向上级请示吗？”
陈泽明说道。
按理来讲话是这么说没错，
以目前的处境，重新建立喷涂车间，不光是仪器全部要重新按照六代机的规格来设计。
“如果非要想办法实现，只能重新建立符合标准的生产车间。”黎卫风看向白正凡，似乎是等他下决定。
然而白正凡此时垂头丧气好半天，看向黎卫风脸色有些难看，“黎工，我是搞过歼-20总装的，我很清楚再弄出一个符合标准的喷涂车间所需要的代价。”
白正凡深吸口气，再次神色严峻地看向众人，一一盘算了起来。
“先说基建成本吧，保守估计至少是百亿起步。”
“车间必须满足css
100的标准，还需要精密的恒温恒湿系统，防震地基以及无尘地坪诸多要求。”
白正凡所说的css
100，是一种高洁净度的洁净室级别。
“至于设备的成本更是不可估量，所有的设备需要重新定制研发，不光需要具备纳米级的精度定位，还要满足复杂的轨迹规划喷涂能力。”
“再说时间成本，不管是项目审批还是建设，和设备的调试研发，这些七里八里的，没有个年，就不可能落地。”
“但是眼下，第六代机的试飞节点完全不足以让我们去开展这些。”
黎卫风没想到自己刚参与黑盾工程，就会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那怎么办？”
“现在咱们这些老家伙都解决不了，总不能就这样干瞪眼吧。”
“依我看还是先把问题报告上去，如果到时候真要动用全国的力量，或许也不是不能解决。”
虽说成本巨大，技术要求也要投入。
但面对如此重要的国防项目，国家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实现。
国家机器一旦开动，任何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白正凡叹了口气，“那就只能先这样了。”
向上级提交报告，按照流程需要沈飞这位项目总工程师签字。
并且需要他来点头。
毕竟，作为该项目的最高负责人，沈飞自然需要承担其中的各种责任。
虽说这看似是一件极为不利于他的事。
可凡事都有两面性。
如果项目顺利推动并且落地，那么作为最高负责人的沈飞，啥事都没干就能获得最多的荣誉和奖励。
因此风险和机遇都是并存的。
这也是当初沈飞在接手黑盾工程时，楚天着重和他强调的一点。
当天，白正凡就乘专机从成都飞往了绿藤市。
三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白正凡驱车赶到了沈记五金店。
风尘仆仆的白正凡见到沈飞的第一眼就开始向他诉苦。
“沈总工，我不得不承认您的隐形涂料性能目前全球无法超越，但想要真正应用这项技术的要求，也超越全世界。”
超高的涂层性能意味着超高的要求。
各种标准甚至比一个高精密的芯片厂还要苛刻。
沈飞坐在柜台后，很平静的听完白正凡的汇报。
看到他如此焦头烂额的说完后，沈飞略显平静的点了点头。
“白工，大老远跑来，累了吧？先喝口水。”
沈飞起身给白正凡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水过来。
白正凡哪还有这心思，就算现在嗓子冒烟，也只想赶紧让沈飞在报告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望着那份提交申请的报告，已经有了白正凡和黎卫东风的名字，沈飞只是将报告收进了抽屉里。
摇了摇头。
白正凡没想到沈飞会这样做。
吞吞吐吐下，沈飞抢先一步道：“我不签字，不是我不想承担这个责任，而是我觉得这份报告，完全就没有向上面打的必要。”
“什么？”白正凡有些意外，难不成，这个问题沈飞能解决？
沈飞看到白正凡在思考，不由得笑了起来，“其实你说的问题我都明白了，而且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好解决方案了。”
沈飞并不是在开玩笑，作为隐形涂料的提供者，又作为该项目的总工程师。
早在不久前严伟表示黑盾工程项目遇困难时，他大概就已经猜到了所要面对的问题。
因此，在这三个小时内，沈飞就已经想好了应对办法。
只见沈飞拿出一张纸，又拿出一支笔，在白纸上开始龙飞凤舞起来。
很快，一个复杂精密的平面图跃然纸上。
上面分布着好几条轨道，和几个方块，还有文字标注。
白正凡只看了一眼，就认出这是一个精密的车间设计图纸。
白正凡越来越看不懂了，“沈总工，这是喷涂车间设计图？”
“没错。”沈飞点头。
“可这和我们设想的方案没什么区别啊。”
白正凡这次过来，让沈飞签字，不就是想向上级打报告，让国家投入资金人员建设新的厂房吗？
然而沈飞却摇了摇头，“这不一样，因为这个喷涂车间，将由我们飞穹自己承建。”
白正凡惊了，严重怀疑沈飞是不是在开玩笑，“沈总工，您不是开五金店的吗？那些高精尖的大型设备，上哪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