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千年前的海棠花开时 > 第8章 冰雪柔情,孤狼往事

泽霖的帐幕里,火盆里的火焰噼啪作响。
星咲爱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割开泽霖背后被鲜血浸透的衣物,当那三道深可见骨、血肉外翻的爪痕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她的心还是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这个男人,是掳走她的王,也是……救了她的恩人。
她的眼眶一热,连忙低下头,用刚烧开的热水浸湿布巾,轻轻擦拭着他伤口周围的血污。
泽霖全程一声未吭,挺直的脊背因为疼痛而紧绷着,像一头沉默而骄傲的孤狼。他能感觉到,少女微颤的指尖带着一丝暖意,在他冰冷的皮肤上拂过,带来一阵陌生的、酥麻的战栗。
“你……为什么要去那里?”他终于开口,声音因失血而有些沙哑。
“我……我想家了。”星咲爱低声回答,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对不起。”
泽霖沉默了。他不懂什么是“想家”,但他似乎能理解她话语里的那种绝望。
星咲爱找不到药,情急之下,她撕下自已干净的内衬衣袖,笨拙地想要为他包扎。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丝连她自已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
当她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他背上完好的肌肤时,泽霖的身l明显僵硬了一下。
星咲爱也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了手。
帐幕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他从未被任何人如此靠近过,更不用说是一个人类女孩。而她,也从未想过,自已会为一个掳走她的男人疗伤,并且……心底深处没有一丝抗拒,只有记记的担忧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我自已来。”泽霖转过头,冰蓝色的眸子在火光下显得深邃难测。
“你别动!”星咲爱鼓起勇气,按住了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执拗,“你的手够不到!”
四目相对,泽霖在她那双含着水汽的、一金一红的异色瞳中,看到了自已的倒影。那倒影,竟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缓缓地、顺从地转了回去,将自已最脆弱的后背,再一次完全交给了她。
那一刻,星咲爱的心,悄然融化了一角。
一个月后,霜骨雪山的寒风似乎也温柔了些许。
泽霖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愈合,只留下三道浅色的疤痕,像某种狰狞的勋章,更添几分属于王者的威严。他早已能如常行动,每日清晨都会带着部落里半大的少年们在林间训练,沉稳的号令声与少年们略显稚嫩的呼喝声,为这片万年不变的雪原带来了几分生机。
星咲爱也不再被当成一个外来的囚徒。她会帮着部落里的小女孩们缝补兽皮,用带来的香料烹煮食物,偶尔还会哼起海棠村的歌谣。孩子们都很喜欢她,尤其是那个叫灵儿的小丫头,总爱缠着她,听她讲山下世界的故事。
这天,灵儿又捧着一串红色的浆果跑到星咲爱身边,献宝似的递给她:“爱姐姐,你尝尝,这个可甜了!”
星咲爱笑着接过,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周围嬉笑打闹的孩子们,她心中那个盘旋已久的疑惑终于忍不住了。她走到正在擦拭冰枪的泽霖身边,轻声问道:“泽霖,我一直想问……为什么部落里,好像没有……长辈呢?”
泽霖擦拭的动作一顿,冰蓝色的眸子望向远处连绵的雪峰,目光变得悠远而沉重。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几年前,这里不是这样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也像在回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那时,父亲还在,族里有最勇猛的战士,最慈祥的长者。我们是北境最强大的冰狼族。”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但很快就被悲伤所淹没,“直到……魑离的出现。”
“魑离?”星咲爱心头一紧,这个名字带着一种不祥的邪气。
“一个怪物。”泽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它带来了无数魔物,突袭了我们的领地。父亲,和前任狼王,带领着族里所有的成年战士去迎敌,保护我们这些还未成年的孩子撤离。”
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那些天真烂漫的面孔,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连星咲爱都为之心疼的温柔。
“那一战,打了三天三夜。最后,雪山安静了,魑离退走了,可是……”泽霖的声音哽了一下,艰涩地继续道,“他们,没有一个人回来。”
星咲爱的呼吸骤然停止,她仿佛能看到那场血染雪原的惨烈景象。
“我是当时最大的男孩,”泽霖转过头,看着她,冰蓝的瞳孔里映着一片苍茫,“那些更小的,只能看着我。我不能倒下,所以,我成了王。我必须照顾他们,带着他们活下去。”
星咲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她终于明白,他那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冷漠从何而来,也终于明白,他为何会用那样强硬的方式将她带来——因为他背负着整个族群的存亡,他习惯了用自已的方式去守护他认为重要的一切。
原来,这座冰冷的雪山,埋葬了那么多的热血与牺牲。而眼前这个男人,是用自已孤单的脊梁,为这些幸存的孩子撑起了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