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是被班车的第三次颠簸晃醒的。
窗外的天色已经沉了下来,原本还能看见的零星绿树,这会儿全变成了连绵起伏的黄土塬,像是被老天爷随手泼了桶赭色的颜料,连风里都裹着沙粒,打在车窗上沙沙响。他揉了揉发麻的腰,低头看了眼手机——信号栏里只有一格E,导航早就停在了半小时前的“安和县界”。
“小伙子,到柳河乡还得半个钟头,要不你再眯会儿?”前排的司机师傅回过头,一口带着西北口音的普通话,手里的方向盘打得稳稳的,避开了路上一个深不见底的坑。师傅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晒得黝黑的皮肤,“这路啊,天好的时候都难走,今儿个没下雨算你运气。”
张成勉强笑了笑,把腿边的黑色双肩包往怀里挪了挪——包里装着他的换洗衣物、一本翻得卷了边的《乡村振兴政策解读》,还有一张县发改委开的介绍信。三天前,主任把他叫到办公室,说“柳河乡是县里重点抓的乡镇,缺个懂政策又能干活的年轻人,你去历练历练”。他当时没多想就应了,直到坐上来柳河乡的班车,才真正明白“历练”两个字背后的分量。
班车又晃了一下,张成下意识地抓住了扶手,目光扫过车厢。除了他,车上就剩三个乘客:两个裹着花头巾的老太太,手里拎着装满鸡蛋的竹篮,正用方言低声聊着天;还有一个穿着迷彩服的中年男人,怀里抱着个工具箱,眉头皱得紧紧的,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一眼,又烦躁地塞回去。
“王书记还在乡里等你不?”迷彩服男人突然开口,问的是司机师傅。他的声音有点哑,像是刚跟人吵过架。
司机师傅“嗯”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无奈:“能不等吗?东沟村那几户的苹果,再不运出去就烂了,王书记下午跑了三趟乡邮政,想让他们加个车,没谈拢。”
“还不是因为路!”迷彩服男人猛地拍了下大腿,声音拔高了些,“要是石洼村到乡上的路通了,村民自己就能把苹果拉下来,用得着求邮政?去年就说要修路,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
张成心里一动,往前凑了凑:“师傅,您说的石洼村,是柳河乡的?”
迷彩服男人转头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是新来的?”见张成点头,他叹了口气,“我是乡农技站的老周,负责石洼村和东沟村的种植技术。柳河乡一共八个村,有四个没通硬化路,石洼村最偏,下雨天根本出不来人。去年冬天,村里有个老人突发心脏病,救护车进不去,最后是村民们轮流背着,走了三个小时山路才送到乡卫生院,差点没救过来。”
张成的心头沉了沉。他在县发改委待了两年,看惯了县城的柏油马路和高楼,从来没想过几十公里外的乡镇,还过着这样的日子。
“那为啥不修呢?”他追问。
老周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朝县城的方向瞥了一眼,压低声音:“谁说没申请?王书记去年就把修路的报告递上去了,县里头分管的赵副县长说‘资金紧张’,压到现在没批。可你看县城里,去年新修的迎宾大道,花了多少钱?说白了,就是咱们柳河乡没油水,没人愿意管。”
“赵副县长?”张成记起主任跟他提过一嘴,安和县的副县长赵志强,分管招商和土地,据说在县里根基很深。
老周还想说什么,司机师傅突然踩了刹车:“到了!柳河乡政府到了!”
张成顺着车窗往外看,暮色里,一座两层的红砖小楼孤零零地立在路边,楼顶上的“柳河乡人民政府”几个字,油漆掉了大半,门口的旗杆上,国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楼前的空地上,停着一辆白色的SUV,车旁站着个女人,正低头看着手机,手里还攥着个文件夹。
“那就是王书记。”老周指了指。
张成赶紧拎起背包,跟司机师傅道了谢,推开车门跳了下去。风一下子灌了进来,带着黄土的腥味,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是张成同志吧?”女人快步走了过来,声音清亮,带着点干练。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头发扎成马尾,脸上没化妆,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很亮,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有淡淡的细纹。
“王书记您好,我是张成,从县发改委过来报到的。”张成赶紧递上介绍信,双手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很暖,掌心有层薄茧,应该是经常下村的缘故。
王丽接过介绍信,看了一眼,随手夹进文件夹里,语气很亲切:“路上辛苦了,班车不好坐吧?我本来想让老周去接你,结果他下午在东沟村处理苹果的事,耽搁了。”
“不辛苦,谢谢王书记。”张成连忙说,“刚才在班车上,听老周师傅说,东沟村的苹果运不出去?”
王丽的笑容淡了些,叹了口气:“可不是嘛。东沟村种了两百多亩苹果,今年收成不错,但没通公路,只能靠村民用小推车运到乡上,一趟要走一个多小时。邮政的车每次只能拉一点,现在还有大半堆在村里的晒场上。我跟县邮政局谈,想让他们加派一辆货车,他们说‘路不好走,油钱比运费贵’,不愿意来。”
她一边说,一边领着张成往乡政府里走。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走一步亮一盏,墙壁上贴着“乡村振兴,产业先行”的标语,纸已经有些发黄。王丽的办公室在二楼最东边,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
办公室不大,一张旧办公桌,两把木椅,墙角放着个铁皮柜,柜顶上堆着几摞文件。窗户边摆着一盆仙人掌,绿油油的,是这屋里少有的亮色。王丽给张成倒了杯热水,递到他手里:“乡上条件简陋,你多担待。你的宿舍就在隔壁,我已经让后勤的李姐收拾好了,就是没暖气,冬天得靠电暖器,你要是缺什么,跟我说。”
张成握着热乎乎的杯子,心里暖了不少:“谢谢您,王书记,我什么都不缺。”
“那就好。”王丽在他对面坐下,翻开文件夹,拿出一张柳河乡的地图,铺在桌子上,“我先跟你说说柳河乡的情况。咱们乡总面积一百二十六平方公里,人口八千多,但青壮年大多外出务工,留在家里的基本是老人和孩子。经济主要靠种植,玉米和苹果是主打,但因为交通不便,销路一直不好,去年的人均年收入,在全县倒数第二,是县里重点帮扶的乡镇。”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指着几个标着“红圈”的村子:“这四个村——石洼、东沟、西坡、上河,都没通硬化路,其中石洼村最困难,连手机信号都时有时无。去年我刚到柳河乡的时候,就把修路的申请递上去了,县里头一直没批。上个月我又去了趟县城,找赵副县长,他说‘今年县里的资金要优先保障招商项目,修路的事再等等’。”
张成看着地图上那些蜿蜒的虚线——那是村民们走了几十年的土路,心里不是滋味:“招商项目比修路还重要?没有路,就算引进了项目,物资也运不进来啊。”
王丽苦笑了一下,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水:“赵副县长说的招商项目,是在县城东边建一个‘农产品物流园’,说是能带动全县的农产品销售。但咱们柳河乡的路不通,就算物流园建好了,咱们的苹果、玉米也运不进去,到时候还是白搭。”
她顿了顿,又说:“其实我知道,不是资金的问题。去年县财政拨了两百万,说是给乡镇修路,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全投到县城的绿化工程里了。赵副县长分管土地和招商,手里握着项目审批权,咱们乡没什么能给他‘上供’的,他自然不愿意把资源往咱们这儿投。”
张成皱起眉头。他在县发改委的时候,也听过一些关于赵志强的传言,说他喜欢把项目交给自己人做,从中捞好处,但他一直没当回事,没想到今天在柳河乡,真切地感受到了这种“权力寻租”的影响。
“那咱们就没办法了吗?”他问。
王丽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张成,你是从县发改委下来的,懂政策,也认识人。我希望你能帮我想想办法,不管是争取资金,还是找上级反映情况,只要能把路修起来,让村民们的农产品运出去,咱们做什么都值。”
张成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他想起自己来之前,主任跟他说的“历练”——原来所谓的历练,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写报告,而是要真正走进基层,为老百姓解决实实在在的问题。他抬头看向王丽,她的眼睛里满是恳切,没有一点官架子,就像一个想为家乡做事的普通人。
“王书记,您放心。”张成的语气很坚定,“修路的事,我跟您一起跑。就算赵副县长不批,咱们也可以找其他领导反映,总有讲道理的地方。”
王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咱们一起去东沟村,看看那些苹果,也跟村民们聊聊。”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老周探进头来:“王书记,张同志,你们还没吃饭吧?我让食堂的李姐留了饭,有面条和凉拌土豆丝。”
王丽站起身:“走,张成,先吃饭。在柳河乡,可得习惯吃面食,不然饿肚子。”
张成跟着王丽和老周往食堂走,楼道里的声控灯一盏盏亮起来,又在他们身后暗下去。窗外的夜色更浓了,黄土塬上的风还在刮着,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张成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他好像不是来“历练”的,而是来赴一个约定,一个和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有关的约定。
食堂就在一楼,是一间小小的屋子,中间摆着两张圆桌,墙角的煤炉上坐着一个铝壶,正冒着热气。李姐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穿着围裙,见他们进来,赶紧把菜端上桌:“王书记,老周,还有新来的小伙子,快吃吧,面条还热着。”
面条是手擀的,又宽又厚,浇上西红柿鸡蛋卤,香味一下子飘了出来。张成饿坏了,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面条很劲道,卤汁酸甜可口,比他在县城吃的外卖好吃多了。
“慢点吃,不够还有。”王丽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说,“李姐的手擀面,在咱们柳河乡是出了名的。”
李姐笑得合不拢嘴:“王书记净夸我,就是家常便饭。对了,王书记,下午石洼村的刘支书打电话来,说村里的蓄水池裂了,明天想让你去看看,要是再不修,明年春天灌溉就成问题了。”
王丽放下筷子,皱起眉头:“知道了,明天看完东沟村的苹果,我就去石洼村。蓄水池是去年修的,怎么就裂了?”
老周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偷工减料!去年修蓄水池的时候,承包工程的是刀疤的人,用的水泥都是劣质的,当时我就跟王书记说不行,可刀疤说他是赵副县长介绍来的,咱们管不了。”
“刀疤?”张成停下筷子,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听过。
“是县里的一个混混,叫张强,因为脸上有个刀疤,大家都叫他刀疤。”老周解释道,“他手里有个工程队,专门接县里的项目,据说跟赵副县长的儿子赵磊走得很近,很多项目都是赵磊介绍给他的,质量根本没保证。”
张成的心里咯噔一下。又是赵志强父子。他突然意识到,柳河乡的路修不起来,不仅仅是“资金紧张”,背后可能还牵扯着更复杂的利益关系。
吃完晚饭,王丽把张成送到宿舍门口。宿舍是一间单人房,里面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墙上贴着几张旧报纸,用来挡风。李姐还在床头放了一床厚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晚上冷,把被子盖好,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王丽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她的手机号。
“谢谢王书记。”张成接过纸条,心里暖暖的。
王丽笑了笑,转身走了。楼道里的灯灭了,只剩下张成门口的一盏,昏黄的光洒在地上。他推开门走进宿舍,把背包放在书桌上,拉开窗帘看向窗外。夜色里,黄土塬的轮廓模糊不清,只有远处几户人家的窗户,亮着微弱的灯光。
他拿出手机,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却发现还是没信号。无奈之下,他只能放下手机,坐在书桌前,翻开《乡村振兴政策解读》。书页上的字密密麻麻,但他的心思却不在书上,满脑子都是老周说的石洼村的路、东沟村的苹果,还有赵志强和刀疤的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忙,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多少困难,但他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留下来,把路修起来,让这里的人过上好日子。
窗外的风还在刮着,像是在为他加油鼓劲。张成合上书,躺在床上,盖好厚被子,很快就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见柳河乡的路通了,一辆辆货车满载着苹果和玉米,从黄土塬上驶出去,村民们脸上都带着笑容,王丽站在路边,朝他挥手。
第二天一早,张成被窗外的鸡鸣声叫醒。他揉了揉眼睛,拉开窗帘,天已经亮了,阳光洒在黄土塬上,给光秃秃的山坡镀上了一层金色。他快速洗漱完,刚走出宿舍,就看见王丽已经站在楼下,手里拿着文件夹,身上换了件轻便的夹克。
“早啊,张成。”王丽笑着说,“吃了早饭,咱们就去东沟村。”
“早,王书记。”张成赶紧走过去,“我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一起去食堂吃了早饭,还是手擀面,这次加了点辣椒油,辣得张成直冒汗,却觉得浑身都有了劲。吃完早饭,老周已经开着农技站的三轮车在门口等着了——三轮车是敞篷的,后面焊了个铁架子,用来拉工具和种子。
“上车吧,张同志,东沟村离这儿有十公里,三轮车得走一个小时。”老周拍了拍车斗。
张成愣了一下,他还以为会开王丽的SUV。
王丽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说:“SUV太宽,进不了东沟村的土路,还是三轮车方便。你要是怕晒,我这儿有草帽。”
她从车里拿出一顶草帽,递给张成。草帽是草编的,带着淡淡的草香。张成接过草帽戴上,跟着王丽爬上三轮车的车斗,老周发动车子,突突地往村外驶去。
三轮车驶离乡政府,走上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车轮碾过石子,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震得张成的骨头都快散了。风里的沙粒打在脸上,有点疼,他赶紧把草帽往下压了压,挡住脸。
王丽坐在他旁边,一只手抓着车斗的栏杆,另一只手拿着地图,指着远处的一个村子:“看见没?那就是东沟村,在山坳里,周围都是苹果树。”
张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远处的山坳里,一片绿色的果树林隐约可见,像是黄土塬上的一块翡翠。他想起老周说的,那些苹果再不运出去就烂了,心里又开始着急。
三轮车走了半个多小时,突然停下来。张成探头一看,前面的土路被冲垮了一段,形成了一个一米多宽的缺口,下面是深沟。
“这是昨天晚上下雨冲的。”老周跳下车,蹲在缺口边看了看,“咱们得把车推过去,或者绕路。绕路的话,得多走两公里,全是上坡。”
王丽也下了车,走到缺口边:“推过去吧,绕路太费时间。张成,你跟老周一起推,我来指挥。”
张成赶紧跳下车,和老周一起站在三轮车后面,双手顶住车斗。王丽在前面喊:“一、二、三,推!”
两人使出浑身力气,三轮车慢慢往前挪。车轮碾过缺口的边缘,晃得厉害,张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车子掉下去。好在有惊无险,三轮车终于过了缺口。
三人都累得满头大汗,老周掏出毛巾擦了擦脸:“这路啊,真是能把人折腾死。要是通了硬化路,哪用这么费劲。”
王丽喘着气,点了点头:“等路修好了,咱们就不用再受这份罪了。”
张成看着那个缺口,又看了看远处的东沟村,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柳河乡的路修起来,再也不让村民们因为路的问题发愁。
休息了几分钟,三人重新上车,继续往东沟村走。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东沟村。村子里很安静,大多数人家的大门都关着,只有几个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看见他们来,都热情地打招呼。
“王书记,老周,你们来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站起身,是东沟村的村支书李大爷。
“李大爷,我们来看看苹果。”王丽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最近有没有收购商来?”
李大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前几天有个西安的收购商想来,走到半路看见路不好走,又回去了。现在晒场上堆了快一万斤苹果,再放几天就真的要烂了。”
他领着三人往晒场走。晒场在村子中间,是一块平坦的空地,上面铺着塑料布,堆着一堆堆红彤彤的苹果,像小山一样。几个村民正蹲在旁边,愁眉苦脸地看着苹果,有的还用手翻着,生怕坏了。
“王书记,您快想想办法吧。”一个中年妇女看见王丽,眼圈就红了,“这苹果是我们家一年的指望,要是卖不出去,孩子明年的学费都没着落。”
王丽走过去,拿起一个苹果,擦了擦,咬了一口,甜中带酸,汁水很足。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大家放心,我和张同志一定会想办法,把苹果运出去,卖个好价钱。”
张成看着眼前的苹果,又看了看村民们期盼的眼神,突然有了个主意:“王书记,李大爷,我有个想法。现在很多地方都在用直播卖农产品,咱们能不能试试?我大学的时候做过直播,知道怎么操作,只要有手机和网络,就能把咱们的苹果推出去。”
“直播?”李大爷愣了一下,“那玩意儿能行吗?人家能相信咱们的苹果好吗?”
“能行!”张成很有信心,“咱们的苹果是高原种植的,日照时间长,甜度高,这就是优势。咱们可以在直播里展示苹果的生长环境,让村民们讲讲种植过程,再现场试吃,肯定能吸引买家。”
王丽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我之前在网上看过别人直播卖水果,效果不错。张成,你要是会弄,咱们就试试!”
村民们听说能通过直播卖苹果,都围了过来,脸上露出了希望的笑容。李大爷激动地说:“那太好了!要是真能卖出去,我们东沟村的人都感谢你!”
张成看着大家的笑容,心里暖暖的。他拿出手机,试了试信号——还好,东沟村有4G信号,虽然不太稳定,但足够直播了。
“那咱们今天就准备,明天开始直播!”王丽拍了板,“老周,你负责联系村里的年轻人,让他们帮忙拍照、剪辑视频;李大爷,你组织村民们,把最好的苹果挑出来,准备好展示的场地;张成,你负责策划直播内容,教大家怎么跟观众互动。”
“好!”大家异口同声地答应。
晒场上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村民们开始忙碌起来,有的挑苹果,有的打扫场地,有的回家拿手机,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愁云。
张成看着眼前的景象,转头对王丽笑了笑:“王书记,您看,只要有办法,大家就有干劲。”
王丽也笑了,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格外温暖:“是啊,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等把苹果卖出去,咱们就继续跑修路的事,总有一天,咱们柳河乡的路,会通到每个村子门口。”
风从黄土塬上吹过来,带着苹果的清香,也带着希望的味道。张成知道,他在柳河乡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