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事件过去数日,姜宸仍心有余悸。公主看她的眼神越发炽热,那种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几乎让她窒息。更让她不安的是,自己似乎正在逐渐习惯这种掌控,甚至开始下意识地迎合公主的期望。
这日清晨,姜宸照例来到长春宫。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同往日——宫人们个个屏息静气,如同大难临头。
“公主今日心情不佳,公子千万小心。”引路的太监低声提醒,声音带着恐惧。
姜宸心中一凛:【这位祖宗又怎么了?谁这么大胆子敢惹她?】
内殿中,倾凰公主正对着一地狼藉发脾气。破碎的瓷器、撕毁的字画散落各处,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
“废物!都是废物!”公主将一个白玉笔筒摔在地上,碎片四溅,“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本宫养你们何用!”
宫人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无人敢应声。
姜宸谨慎行礼:“臣参见公主。”
公主猛地转头,眼中怒火未消:“你来了正好!告诉本宫,为什么总有人想要违逆本宫?”
姜宸心中叫苦:【这是哪个不怕死的又触雷了?】
“臣愚钝,不知公主所指何事...”
“安阳那个贱人!”公主咬牙切齿,“居然敢在太后面前说本宫坏话!说本宫...说本宫有失体统,与臣子过从甚密!”
姜宸背后瞬间冒出冷汗。安阳郡主这分明是在针对她!
“她算什么东西?也配议论本宫?”公主一脚踢开地上的碎片,“本宫已经让她永远闭嘴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姜宸如坠冰窟。永远闭嘴?是什么意思?
公主似乎看穿她的心思,轻笑一声:“放心,没要她的命。只是让她去庙里清修几年,好好静静心。”
姜宸稍稍松口气,但心中的寒意未消。一句话就能让郡主去庙里清修,这就是公主的权势。
“过来。”公主招手,语气不容拒绝。
姜宸谨慎上前。公主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衣襟,将她拉近:“你说,本宫与你过从甚密吗?”
距离太近,姜宸能清晰地看到公主眼中翻腾的情绪——愤怒、偏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臣...臣不知公主所指...”她艰难地回答。
公主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松开手,转身走向窗边:“罢了,量你也不敢。”
她望着窗外,语气忽然变得缥缈:“你知道吗?这深宫里,每个人都在算计。父皇宠我,因为母后早逝,他愧疚;皇兄们让我,因为我有用;下人们怕我,因为我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姜宸屏息静气,不敢接话。公主很少说这样掏心窝子的话,这比发脾气更让她不安。
“只有你...”公主忽然转身,眼神异常明亮,“你怕我,却不是因为我的身份。你看我的眼神里,有恐惧,有无奈,甚至有...厌恶,但唯独没有算计。”
姜宸心中一震:【这位公主是有什么读心术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急忙低头:“臣不敢...”
“本宫准你敢。”公主走近,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你知道吗?这就是你特别的地方。你真实,不像那些人,表面奉承,背后捅刀。”
那触碰轻柔,却让姜宸毛骨悚然。公主的眼神太过炽热,太过偏执,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那日围场,”公主忽然转换话题,“若不是你,本宫恐怕真要遭殃了。”
姜宸谨慎回答:“臣只是尽本分...”
“本分?”公主轻笑,“那么多侍卫都没反应过来,唯独你救下了本宫。你说这是本分,还是...天命?”
姜宸心中警铃大作:【又来了!这位公主的疯批逻辑!】
“臣只是侥幸...”
“侥幸?”公主打断她,眼神渐冷,“那你告诉本宫,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偏偏在那时那地?”
姜宸无言以对。公主的逻辑虽然疯批,却自成一派,让人无法反驳。
公主似乎很满意她的语塞,唇角微扬:“本宫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这是天意。”
她凑近姜宸,声音低沉而危险:“你的命,今天是我捡回来的。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丢,听见没?”
姜宸如遭雷击,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这话中的占有和掌控让她窒息。
“臣...臣不明白...”她机械地回答。
公主轻笑,手指划过她的下颌线:“很简单。你的命现在是本宫的了。没有本宫的允许,你不准死,不准伤,甚至不准不开心...明白吗?”
这霸道的宣言让姜宸头皮发麻。她从未听过如此疯狂的话——连她的生命和情绪都要被掌控?
“公主说笑了...”她勉强挤出一句话,“臣的命是父母给的...”
“现在归本宫了。”公主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从你救下本宫的那一刻起,你的命就属于本宫了。这是报酬,也是惩罚。”
报酬?惩罚?姜宸完全无法理解这疯批逻辑。
公主似乎看穿她的困惑,难得耐心地解释:“你救了本宫,这是功,该赏。但你让本宫欠你一条命,这是过,该罚。所以本宫决定——收下你的命,这就是赏罚。”
姜宸:“......”
【这逻辑简直无懈可击!疯得如此清奇,我竟无言以对!】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没人敢招惹这位公主了——这根本是个自成一派的逻辑体系,正常人根本无法理解也无法对抗!
“怎么?不愿意?”公主挑眉,眼神转冷。
姜宸急忙低头:“臣不敢...”
“不敢就好。”公主满意地笑了,“记住,从今往后,你的命是本宫的。要好好珍惜,否则...”
她没说完,但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
姜宸机械地点头,感觉自己就像被套上无形枷锁的囚徒。以前只是人身自由被掌控,现在连生命都不属于自己了。
这认知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
接下来的伴读时光格外难熬。公主似乎很满意她的顺从,心情大好,甚至亲自为她剥橘子。
“张嘴。”公主将一瓣橘子递到她唇边。
姜宸僵硬地张嘴接住,味同嚼蜡。
公主看着她机械的动作,轻笑:“怎么?不高兴?”
姜宸急忙摇头:“臣不敢...”
“那就是不高兴了。”公主蹙眉,“本宫说过,没有本宫的允许,你不准不开心。”
姜宸:“......”
【这位公主是有什么毛病?连情绪都要管?!】
她勉强挤出笑容:“臣没有不开心...”
“笑得太假。”公主不满,“重笑。”
姜宸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这比任何肉体折磨都要残忍——连情绪都要被控制!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开心的事,勉强扯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
公主这才满意:“这还差不多。记住,你是本宫的人,要时时开心,才不负本宫的宠爱。”
姜宸机械地点头,内心却在咆哮:【宠爱?这是折磨吧?!这位公主对宠爱的定义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伴读结束后,姜宸如同逃难般离开长春宫。回府的马车上,她瘫在座椅上,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公主那番“你的命是我的”的宣言在脑海中反复回荡,让她不寒而栗。
这种极致的占有欲已经超出了正常范畴,近乎病态。公主不仅要掌控她的人身自由,连她的生命和情绪都要牢牢握在手中。
【这比囚犯还不如!】她内心绝望,【囚犯至少还有属于自己的情绪和生命权!】
回到将军府,碧玉见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担忧地问:“少爷,您怎么了?公主又为难您了?”
姜宸苦笑:“比为难更可怕...”
她将今日之事简略告知,碧玉听得脸色发白:“公主她...她怎么能这样?”
“她就能。”姜宸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在这皇权至上的世界,她有什么不能?”
碧玉沉默片刻,忽然压低声音:“奴婢听说,公主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姜宸一怔:“什么意思?”
“奴婢也是听老宫人说的。”碧玉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公主幼时其实很善良,甚至有些懦弱。直到八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事?”
碧玉声音更低:“听说公主养了一只小白猫,很是喜爱。但有个嫉妒她的嫔妃,当着她的面把猫...把猫摔死了。还告诉她,在这深宫里,善良就是罪过。”
姜宸心中一震:“然后呢?”
“然后公主就变了。”碧玉叹息,“变得强势、多疑,甚至...残忍。她说既然善良是罪过,那她就做最坏的那个人,让所有人都怕她。”
姜宸沉默良久。她没想到公主还有这样的过去。所以现在的疯批,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
但很快她就甩开这个念头。无论有什么苦衷,公主现在的行为都是不可原谅的。她不能因为一个悲惨过去就心软。
然而有些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悄悄生根发芽。
第二天见到公主时,姜宸的心情复杂了许多。她忍不住仔细观察公主——在那张美艳张扬的面具下,是否藏着那个八岁女孩的影子?
公主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挑眉:“看什么?本宫脸上有花?”
姜宸急忙低头:“臣不敢...”
“准你看。”公主却道,“本宫赏你的特权。”
姜宸:“......”
【这位公主的赏赐真是越来越别致了。】
但她还是抬起头,谨慎地观察公主。果然,在那双炽热偏执的眼睛深处,她似乎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和不安。
这个发现让她心惊。所以她之前的直觉没错,公主的疯批背后,确实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公主接下来的行为打碎。
“今日陪本宫去骑马。”公主命令道,“本宫要看看你的骑术到底如何。”
姜宸心中叫苦。经过围场事件,她再也不敢在公主面前显露实力,但藏拙又会被责罚...
果然,骑马时公主百般刁难,时而让她加速,时而让她表演马术。姜宸左右为难,只能勉强应付。
最后公主似乎玩腻了,突然道:“我们来比赛吧。谁先跑到那片白桦林,谁就赢。输了的人...要答应赢了的人一个要求。”
姜宸心中一凛。公主的要求,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但她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比赛开始,公主一马当先。姜宸故意落后,但公主不时回头催促:“快点!没吃饭吗?”
眼看就要到达终点,公主突然惊呼一声,马匹失控向前冲去!
姜宸心中一惊,不及多想,催马急追。就在公主即将坠马的瞬间,她再次施展轻功,飞身扑救——
两人一起滚落草地,姜宸下意识地将公主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做缓冲。
翻滚几圈后,终于停下。姜宸压在公主身上,两人呼吸交错,姿势暧昧。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姜宸能清晰地看到公主眼中的惊讶,以及...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你的命...”公主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今天又被本宫捡回来一次。”
姜宸心中一沉。果然,公主下一句话就是:“所以,你欠本宫两条命了。更要好好珍惜,听见没?”
那语气中的占有和掌控,让姜宸刚刚升起的一丝心软瞬间消散。
疯批就是疯批,无论有什么过去,现在的公主都是个危险的存在。
她艰难地起身,跪地请罪:“臣冒犯公主...”
公主却笑了,笑容美得惊心动魄:“本宫准你冒犯。”
她起身,轻轻拂去衣上的草屑,眼神炽热:“记住,你的命是本宫的。所以保护好它,就是保护好本宫的东西。”
说完,她转身离去,留下姜宸跪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这条命,真的还能属于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