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忍最后一次。
军医拼尽全力，终是保住了宋星晚腹中孩子。
裴商乾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这才猛地想起那个被他推倒在地、悄无声息的沈玉姝。
他拧眉转向一旁的军医，语气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焦躁。
“去，看看玉姝如何了。务必给她用最好的药，让她尽快好起来。”
军医擦着额头的冷汗，刚张了张嘴，那句“沈姑娘脉象已绝”还未出口，帐外便传来心腹急促的通报。
“殿下！京中八百里加急使者到了，请您速去接旨！”
裴商乾脸色一肃，皇命不可违。
他转身前，目光扫过昏迷的我，眉头紧锁，对着军医扔下最后一句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治好她。若她有事，孤唯你是问。”
帐内顷刻间只剩下弥漫的血腥味、昏迷的我、惶恐的军医，以及榻上幽幽转醒的宋星晚。
她撑着身子坐起，脸色虽白，眼神却锐利如刀，直直射向那瑟瑟发抖的军医，声音低弱却冰冷刺骨：“想活命吗？”
军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
宋星晚唇角勾起一抹虚弱的冷笑，目光扫过我已无生息的身体。
“听我的，日后若有人问起对外就说她重伤不治，已经断了气。”
“把尸体连夜拉出去，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做得干净利落，先别让太子知道。”
她顿了顿，语气放缓，却带着更深的威胁与利诱。
“日后，你只需专心为我与我腹中的孩儿效力，待我凭借这个孩子母凭子贵，自然不会亏待你。保你前程似锦，也保你一家老小平安顺遂。”
军医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冷汗浸透衣背，最终，从喉间挤出一个破碎。
“是。”
是夜，裴商乾处理完京中事务，只觉心中莫名烦乱，空落得厉害。
他传召了那位军医，沉声询问：“她怎么样了？”
军医垂着头，声音紧绷，不敢有丝毫起伏：“回殿下，沈姑娘已用了药，性命已无大碍，只需好生静养。”
无大碍，明明是他想听到的答案，可不知为何，那股没由来的心慌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发不安的攫住他的心脏。
他挥退军医，帐内空寂，那份烦躁却愈演愈烈。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起身，鬼使神差地走向我的营帐。
他站在帐外，手指微抬，欲要掀开那厚重的帘门，里面却再也不会有一个清冷的身影抬起头，安静地看向他。
就在这时，一名侍女提着灯笼，急匆匆跑来，语气惊慌。
“殿下！殿下！宋夫人她突然腹痛如绞，哭着说要见您，奴婢们实在没办法了！”
裴商乾的手顿在半空，一股强烈的厌烦与不耐猛地涌上心头。
他盯着那漆黑的营帐，最终化为一声极其压抑的、连自己都未能理解的叹息，像是在对谁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玉姝”
“罢了，看在她是在为你孕育孩子的份上。”
“孤再忍她这一次。”
他终是收回手，决然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