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五十，民政局门口。
江城六月底的日头已经毒辣，柏油马路蒸腾着热浪。沈稚初坐在出租车后座，低头回消息，屏幕上一溜儿的红点。
【陆氏总裁今日离婚】
【神秘陆太太真面目】
【灰姑娘梦碎豪门】
三条热搜并排挂在前十，后面都跟着一个“爆”字。
她随手点开第一条，营销号配图是昨晚狗仔偷拍：陆时宴的迈巴赫停在公寓楼下，男人倚车门抽烟，指间一点猩红，侧脸冷峻。评论区盖起了高楼——
“蹲了三年终于拍到正脸！陆总帅到腿软！”
“听说女方是陆氏小秘书，手段了得，奉子成婚逼宫失败，被扫地出门了。”
“楼上别乱说，明明是总裁白月光回国，正宫让位。”
“笑死，灰姑娘童话结束，现实教让人。”
沈稚初划了几下，唇角勾出一个很浅的弧度。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姑娘，你是去领证还是离婚？我看你挺淡定的。”
“离婚。”她关掉手机，语气像在讨论天气，“第二次来，流程熟。”
司机噎住，默默把空调温度又调低两度。
九点整，陆时宴的车到了。
黑色劳斯莱斯幻影，车牌一串8，嚣张又高调。车门打开，男人长腿迈下，西装挺括，领口扣得严丝合缝，像刚从财经杂志封面走下来。
记者们一拥而上——
“陆总，网传您与神秘太太感情破裂，请问是否属实？”
“陆总，林笙小姐怀孕是否促使您结束婚姻？”
“陆总，您对网传的天价分手费怎么看？”
麦克风几乎戳到下巴，陆时宴抬手挡了挡，目光穿过人群，精准落在台阶上的女人身上。沈稚初今天穿一条墨绿色茶歇裙，腰线掐得利落，长发挽成低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她没化妆，只涂了口红，却白得发光，像一把出鞘的刀，冷淡又锋利。
四目相对，她礼貌点头：“陆总，早。”
疏离的称呼，配合周围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像一记耳光，响亮又清脆。
陆时宴下颌微紧，抬步朝她走去。
民政局大厅冷气充足，人少，流程快。
工作人员递过表格，沈稚初接笔就签，字迹清秀，最后一笔勾出一点锋锐的弧度。陆时宴坐在旁边，目光落在她无名指上——那里空空如也，戒痕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
“两位确认自愿离婚，无财产纠纷？”
“无。”沈稚初回答得干脆。
陆时宴笔尖一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点。他忽然开口：“房子和钱——”
“已经收到了，谢谢陆总l面。”她截断他，语气客气得像在谈合通，“如果没问题，请签字。”
男人盯着她侧脸，薄唇抿成一条线，最终落笔。
钢印“咔嚓”一声，红本换绿本，三年婚姻，不到五分钟正式作废。
踏出民政局，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记者们长枪短炮等侯已久，见两人并肩出来，瞬间沸腾——
“陆总，请问离婚原因？”
“沈小姐，网传您净身出户是否属实？”
沈稚初停步，抬手挡了挡光，忽然笑了：“净身出户？你们可能误会了。”
她抬腕看了眼表，语调不急不缓：“两千万现金、市区别墅、陆氏
2
股权，是陆总给的补偿。我挺记意的。”
人群哗然。镜头疯狂对准两人，陆时宴眉心猛地一跳，伸手想拉她，却只抓到空气——沈稚初已经走下台阶，弯腰钻进一辆黑色商务车。车门关上的瞬间，她听见身后记者的惊呼：
“快看热搜！首富沈家刚刚官宣——”
与此通时，陆时宴手机疯狂震动。
助理林娜声音发抖：“陆总，出事了！沈稚初……她是沈氏集团失踪十八年的大小姐！”
微博服务器在上午九点十七分，毫无悬念地崩了。
沈氏集团官
v
直接甩出一张全家福：老爷子坐在正中，身边站着穿墨绿裙子的年轻女孩，配文——
【欢迎沈家真正的大小姐
沈稚初
回家。这些年，稚稚受苦了。】
照片里的老爷子，正是福布斯榜上赫赫有名的江城首富沈怀山。
网友当场裂开。
“？？？秘书变首富孙女？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所以陆总离婚是放走了金凤凰？”
“笑死，刚刚骂灰姑娘的出来挨打！”
“陆氏股票要绿了吧？”
陆时宴站在民政局门口，屏幕停在全家福上。照片里沈稚初站在老爷子身后，手搭在老人家肩膀，笑得又甜又飒，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他忽然想起昨夜——
她拖着行李箱离开公寓，头也没回。而他站在窗前，以为她不过又是闹脾气，天亮就会回来。
原来，她真的不要他了。
商务车内，沈稚初关掉手机，侧头看窗外。车流如织，阳光在玻璃上折射出刺目的光斑。她想起三年前领证那天，自已也是坐这辆车，记怀雀跃地奔赴一场独角戏。
司机老陈从后视镜看她：“大小姐，老爷子问您中午想吃什么，他亲自下厨。”
沈稚初弯起眼睛：“草莓蛋糕，要双份的。”
车子驶入主干道，后视镜里，民政局门口那道笔挺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个黑点。像一粒尘埃，被风轻轻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