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假证风波
帮表妹报志愿的第七天,我发现她藏了本假成绩单
我盯着表妹桌上摊开的志愿填报指南,手指在省内师范那栏划了第三遍：嘉嘉,你模考580,报师范稳上,毕业还能回咱们市当老师,多省心。
嘉嘉头埋得低,手指绞着校服衣角,半天没吭声。这是她第七次这样了——前六天不管我提什么学校,她要么说再想想,要么趁我转身就把志愿表藏起来。
我把笔往桌上一放,声音忍不住提了点：你到底想报什么分数够不上的学校咱不碰,但你总得有个方向吧
她突然抬头,眼睛红得像兔子：姐,我不想读师范,我想报艺术学院。
我愣了愣,随即皱起眉：艺术学院你什么时候想走艺术路了你模考是文化课分数,艺术生得有专业成绩,你连素描都没学过——
我有！她突然从书包最底层翻出个信封,抽出来一沓纸往我面前递,你看,我去年考的美术联考合格证,240分,够上省艺术学院了！
纸页上的印章红得刺眼,联考成绩、考生编号都印得清清楚楚,可我越看越不对劲——嘉嘉去年高三,每天放学都跟我一起回家,周末也没出去过,什么时候偷偷学的美术
我捏着合格证,指尖发紧：这证哪来的你去年根本没去参加联考,我记得你那时候在准备期末考。
她眼神瞬间慌了,伸手想把证拿回去：姐你别管了,反正这证是真的,我能报艺术学院就行。
真的我把证举起来,对着光看编号,突然想起上周帮她整理书桌时,看见过一张快递单,寄件人是省艺术学院招生办,当时没在意,现在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你老实说,这证是不是买的
她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眼泪啪嗒掉在志愿表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我心沉了半截,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声音放软：嘉嘉,买证是作弊,查出来会取消资格的,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哭了好一会儿,才抽噎着说：我同桌莉莉,她去年联考230分,报了省艺术学院,她说读艺术以后能当设计师,能去大城市……我也想去,可我妈不让我学美术,说那是不务正业,我只能……
只能买假证我打断她,又气又急,你知不知道这风险多大就算你蒙混过关,到了学校要专业测试,你什么都不会,照样会被退回来！
正说着,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是舅妈回来了。嘉嘉吓得赶紧把假证往身后藏,可已经晚了——舅妈进门就看见她哭红的眼睛,又瞥见我手里的志愿指南,瞬间就炸了：我跟你说多少遍了,必须报师范！你还在跟你姐闹什么
嘉嘉猛地站起来,眼泪掉得更凶：我不想当老师！我想读艺术！
读艺术你拿什么读舅妈走过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假合格证,看了两眼就撕得粉碎,我早就知道你偷偷跟莉莉学坏！这种假东西你也敢弄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
纸片碎了一地,嘉嘉突然尖叫起来：你从来都不管我想什么！我喜欢画画,你说没用；我想报艺术,你说不稳定！你就想让我跟你一样,在小超市里守一辈子！
舅妈脸色铁青,扬手就要打,我赶紧拦住她：舅妈！有话好好说！
嘉嘉趁机冲进房间,砰地锁了门,舅妈气得手抖,指着房门骂：我这是为她好！艺术生毕业能有什么工作她要是听我的,读师范多安稳！
我捡起地上的碎纸片,看着上面模糊的印章,突然想起一件事——上周我帮嘉嘉修平板时,看见她相册里存了好多素描画,全是校园风景,画得还挺像。当时我问她,她只说是网上找的图临摹,现在想来,那些画说不定都是她自己画的。
我走到房门口,轻轻敲了敲：嘉嘉,你开门,姐跟你好好说。你要是真喜欢画画,咱们想办法走正规路,别弄假证,风险太大了。
门里没声音,只有压抑的哭声。我靠在门上,心里盘算着——省艺术学院的校考已经结束了,就算嘉嘉真有美术基础,今年也赶不上了。但她文化课580分,其实可以报综合类大学的美术系,有些学校不需要联考成绩,只要高考后参加校考补录。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是高中同学小林打来的,她现在在省艺术学院当辅导员。我接起电话,刚说了句喂,就听见小林说：哎,你还记得咱们高中的美术老师吗她现在在综合大学带美术系,说今年有补录名额,不需要联考成绩,只要文化课够线,再提交作品集就行——对了,你身边有没有想走美术路的学生啊
我眼睛一亮,赶紧捂住话筒,对着房门喊：嘉嘉！有办法了！你要是有作品集,咱们能报综合大学的美术系,不用联考证！
门里的哭声突然停了,过了几秒,门锁咔嗒响了一声,嘉嘉红着眼圈探出头：真的
我点点头,把手机举到她面前：我同学在艺术学院当辅导员,她说综合大学有补录名额,只要你把你画的画整理成作品集,咱们现在就联系老师,赶得上补录！
她愣了愣,突然转身冲进房间,抱出一个画夹,里面全是素描和水彩,有校园的香樟树,有小区的流浪猫,最后一页是幅肖像画——画的是舅妈,手里拿着她的成绩单,嘴角带着笑。
这是我去年偷偷画的,嘉嘉摸着画纸,声音发颤,我知道妈担心我,可我真的喜欢画画,我想试试。
我拿着画夹,走到舅妈身边,把画一页页翻开：妈,你看嘉嘉画得多好,她不是一时兴起,她是真喜欢。综合大学的美术系,文化课580分够线,补录只要作品集,咱们让她试试,就算没录上,再报师范也不晚啊。
舅妈看着画里的自己,眼圈慢慢红了,她伸手摸了摸画纸,半天没说话,最后叹了口气：行,妈不拦你了,你想报就报,咱们一起准备作品集。
嘉嘉突然扑进舅妈怀里,哭得稀里哗啦,我看着她们,心里松了口气——原以为报志愿的事能顺顺利利,没想到藏着这么多弯弯绕,还好现在总算有了方向。
可我没料到,第二天整理作品集时,又出了个岔子——嘉嘉的画夹里,夹着一张真的联考成绩单,分数只有180分,比她之前拿的假证低了60分。
2
冒名顶替
我捏着那张皱巴巴的联考成绩单,指尖发凉——考生姓名那栏,写的不是林嘉嘉,是莉莉。
莉莉是嘉嘉的同桌,就是嘉嘉之前说读艺术能当设计师的那个女生。我突然想起前几天嘉嘉说的话,后背瞬间冒了层冷汗：她拿的假证,考生编号会不会也是莉莉的
我把成绩单往嘉嘉面前一放,声音压得很低：这是怎么回事莉莉的成绩单怎么在你这儿你之前给我的假证,是不是用了她的信息
嘉嘉的脸一下就白了,手忙脚乱地想把成绩单抢回去：姐你别问了,我……我就是帮莉莉收着的。
帮她收着我按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莉莉去年联考180分,不够省艺术学院的线,你拿她的信息做假证,改成240分,是不是想冒名顶替她去读
这句话像颗炸弹,嘉嘉瞬间瘫坐在椅子上,眼泪又掉了下来：我没有想冒名顶替,我就是……我就是想让我妈同意我学艺术,我怕她说我分数不够,才拿莉莉的信息做了假证,我没想真用……
没想真用我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冒名顶替上学是违法的就算你没真去,做假证本身就不对！莉莉知道这件事吗
她咬着嘴唇,半天没吭声,最后点了点头：莉莉知道,她去年没考上,今年复读了,她说她不想读艺术了,让我要是能用就用她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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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让你用你就用我把成绩单拍在桌上,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被查出来,莉莉也会受牵连她复读已经够难了,你这是在害她！
嘉嘉哭得更凶了：我知道错了,姐,我现在就把假证扔了,我不弄了行不行
我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又软了下来——她只是太想读艺术,走了歪路,还好现在没造成严重后果。我捡起地上的假证碎片,扔进垃圾桶,又拿起莉莉的成绩单：这张成绩单你得还给莉莉,还要跟她道歉,告诉她以后这种事不能答应。另外,咱们赶紧准备作品集,补录的截止日期是后天,别耽误了。
嘉嘉点点头,擦干眼泪,开始整理画夹里的画。我帮她把画按类别分好,突然发现有几张画的角落,标着小小的L字母——之前我没在意,现在想来,这应该是莉莉的名字首字母。
这些画是莉莉画的我指着标着L的画,问嘉嘉。
她愣了一下,点头：嗯,莉莉去年学美术的时候画的,她复读后不想学了,就把画都给我了,让我参考着画。
我拿起一张画,画的是省艺术学院的校门,笔触比嘉嘉的画更成熟,色彩也更鲜明。原来嘉嘉一直在模仿莉莉的画风,难怪她画得那么好——可她为什么不自己创作,非要模仿别人呢
我正想问,舅妈突然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嘉嘉,刚才莉莉妈妈送过来的,说是莉莉给你的。
嘉嘉赶紧接过信封,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张纸条和几张画纸。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嘉嘉,对不起,我之前不该让你用我的信息做假证,我妈知道后骂了我一顿,说这样会害了你。我今年复读,想考文化课大学,这些画是我去年没画完的,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当作品集吧,祝你能考上喜欢的学校。
画纸上画的,全是嘉嘉喜欢的东西——有她养的仓鼠,有她最喜欢的动漫角色,还有一张是她和莉莉在操场放风筝的场景。
嘉嘉看着画,眼泪又掉了下来：莉莉明明自己也很喜欢画画,却为了我放弃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知道还不晚,你可以跟莉莉说,让她跟你一起报综合大学的美术系,补录还有名额,你们可以一起准备作品集,一起去读喜欢的专业。
嘉嘉眼睛一亮,赶紧拿出手机给莉莉发消息。我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原以为假证的事会让两个好朋友闹掰,没想到反而让她们更坦诚了。
可我没料到,莉莉回复的消息,却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了——莉莉说,她不能报美术系,因为她妈妈已经给她报了复读班,还签了协议,要是她敢报艺术专业,就不让她读书了。
嘉嘉看着手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怎么办啊姐莉莉妈妈不同意,她就算想报也报不了……
我皱起眉,心里盘算着——莉莉妈妈是出了名的固执,之前莉莉学美术,她就一直反对,现在肯定不会轻易松口。但莉莉既然还留着这些画,说明她心里还是喜欢美术的,不能就这么放弃。
别着急,我拿起莉莉的画,这些画里有莉莉的签名,说明她很在意自己的作品。咱们可以拿着这些画,去找莉莉妈妈谈谈,让她看看莉莉有多喜欢画画,说不定她会改变主意。
舅妈也点了点头：我跟你们一起去,莉莉妈妈跟我认识,我帮你们说说情。
当天下午,我们拿着莉莉的画,去了她家。莉莉妈妈开门看见我们,脸色就沉了下来：你们是来劝我让莉莉学艺术的吧别白费口舌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舅妈赶紧笑着说：妹子,你先别生气,我们不是来劝你的,就是想让你看看莉莉画的画,你看她画得多好,这孩子是真喜欢。
莉莉妈妈瞥了一眼画,没说话,转身走进客厅。我们跟着进去,看见莉莉正坐在书桌前做题,看见我们,眼圈一下就红了。
我把画放在桌上,指着那张放风筝的画：阿姨,这张画是莉莉画的,她把和嘉嘉一起玩的场景画下来了,说明她心里很珍惜这些时光,也很喜欢画画。您不让她学艺术,是不是担心她以后不好找工作
莉莉妈妈叹了口气：我不是不让她喜欢,可画画能当饭吃吗去年她联考没考上,复读一年要是再考不上,怎么办我是为她好。
阿姨,嘉嘉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发抖,综合大学的美术系,不需要联考成绩,只要文化课够线,再提交作品集就行。莉莉的文化课成绩比我好,肯定能考上,而且毕业后可以当美术老师,也可以做设计师,找工作不难的。
莉莉也站起来,走到妈妈身边,拉着她的手：妈,我知道您担心我,可我真的喜欢画画,我想试试,要是这次没考上,我以后就听您的,好好读文化课,行不行
莉莉妈妈看着女儿,又看了看桌上的画,眼圈慢慢红了。她沉默了半天,最后拿起一张画,摸了摸上面的签名：这孩子,从小就喜欢瞎画,我还以为她只是三分钟热度……行,我同意了,你们赶紧准备作品集,别耽误了补录。
莉莉和嘉嘉瞬间抱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我看着她们,心里暖暖的——报志愿的路上虽然波折不断,但好在每一次冲突,都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我没料到,第二天提交作品集时,又出了个意外——综合大学的老师说,嘉嘉的作品集中,有几张画和去年一个考生的作品高度相似,怀疑是抄袭。
3
抄袭疑云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对比图,脑子嗡的一声——左边是嘉嘉作品集里的《校园香樟树》,右边是去年省艺术学院的考生作品,除了签名不一样,构图、色彩、甚至笔触都几乎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嘉嘉抢过鼠标,放大图片,手指哆嗦着,这张画是我去年自己画的,我从来没见过这张考生作品！
负责审核的王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同学,我们理解你想考上的心情,但抄袭是底线问题。这张考生作品去年在我们学院的官网公示过,你要是没见过,怎么会画得这么像
我赶紧接过话：王老师,会不会是巧合嘉嘉一直在模仿她同桌的画风,可能那位考生的画风刚好和她同桌相似,所以才撞车了
不是巧合,王老师打开另一个文件夹,调出更多对比图,你看这张《流浪猫》,还有这张《教学楼》,都和去年不同考生的作品高度相似,总不能这么多巧合吧
嘉嘉的脸瞬间没了血色,眼泪掉在键盘上：我没有抄袭,这些画都是我对着实物画的,香樟树就在我们学校操场,流浪猫每天都在小区楼下……
王老师叹了口气：同学,你要是承认,我们还能商量后续,要是不承认,我们只能取消你的补录资格,还要把这件事上报教育局。
我拉着嘉嘉,示意她别激动,然后对王老师说：王老师,能不能给我们一天时间我们去查一下这些考生的信息,说不定能找到证据证明嘉嘉是原创。
王老师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但明天下午五点前必须给我答复,不然就按抄袭处理。
走出办公楼,嘉嘉哭得直发抖：姐,我真的没抄袭,我该怎么办啊
我拍了拍她的背,心里也慌得很——这么多作品撞车,确实太可疑了,要是找不到证据,嘉嘉不仅报不了美术系,还可能留下污点。
别慌,我拿出手机,翻出王老师给的考生名单,这些考生去年都报了省艺术学院,咱们先查他们的信息,看看有没有人也是咱们市的,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我们先查了画《校园香樟树》的考生,ID叫树影,资料显示是本市人,毕业于市三中——巧的是,市三中就在嘉嘉学校隔壁。我赶紧搜市三中的美术社,在去年的活动相册里,找到了一张合影,最右边的男生胸前别着树影的名牌,旁边还摆着一幅画,正是那张《校园香樟树》的半成品。
嘉嘉,你认识这个男生吗我把照片给她看。
她盯着照片看了半天,突然瞪大眼：这是陈阳！去年他总来我们学校操场写生,我还问过他香樟树怎么画,他教我要注意光影的角度……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有没有看过你画的香樟树
看过！嘉嘉点头,有一次我在操场画完,他凑过来看,还帮我改了几笔阴影,说这样更真实……
真相瞬间清晰了——不是嘉嘉抄袭,是陈阳把她的画稍作修改,当成自己的作品去参加联考了！
我立刻拉着嘉嘉去市三中,找到美术社的老师,说明情况后,老师调出了去年的写生记录：陈阳的《校园香樟树》提交时间是5月12号,而嘉嘉手机里存着去年5月8号在操场画画的照片,背景里能看到陈阳就在不远处。
陈阳去年联考落榜后就转学了,美术老师叹气,他一直想走艺术路,但天赋不够,没想到会做这种事。
我们拿着写生记录和照片,又去了陈阳现在的学校。见到陈阳时,他刚开始还抵赖,直到我们拿出证据,他才红着脸承认：我看嘉嘉画得好,又没人知道,就改了改拿去考试……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就去跟王老师澄清。
当天下午四点,我们带着陈阳一起去找王老师。陈阳当着王老师的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还提交了自己的认错书。
王老师核对完证据,终于松了口气：还好查清了,不然真是冤枉了嘉嘉。你们的作品集没问题,补录资格保留。
走出办公楼时,夕阳刚好照在身上,嘉嘉突然抱住我：姐,要是没有你,我现在肯定已经放弃了。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这才刚开始呢,接下来还要准备面试,咱们得加油。
可我没料到,面试前一天,莉莉突然哭着给我打电话：阿姨把我的画都烧了,说什么都不让我去面试……
烧毁的画稿：面试前夜,莉莉的美术梦碎了
电话里莉莉的哭声混着电流声,刺得我耳朵疼：我妈把我藏在衣柜里的画全翻出来了,浇了水烧在楼下垃圾桶,还说我要是敢去面试,就把我赶出家门……
我抓起外套就往外冲,嘉嘉紧随其后。赶到莉莉家楼下时,垃圾桶还冒着青烟,黑色的画纸碎片散在地上,能看清几笔彩色的线条——是之前莉莉画的仓鼠,耳朵那抹粉色还没完全烧透。
嘉嘉蹲在地上,捡着碎片,眼泪掉在灰上,晕出小坑：怎么能这样……这些画是莉莉的命啊。
莉莉家的灯亮着,我们刚走到单元门口,就听见莉莉妈妈的吼声：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跟我作对的！今天你敢踏出这个门一步,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
门吱呀一声开了,莉莉红着眼圈跑出来,手里攥着一个皱巴巴的速写本：姐,我就剩这个了,里面只有几张草图,能不能……能不能用
我翻开速写本,里面全是零碎的线条：课堂上偷偷画的老师,放学路上看见的晚霞,还有一张没画完的美术系教学楼——纸页边缘都被翻得起了毛,看得出来她翻了无数次。
够了,我合上速写本,看着莉莉,这些草图比完整的画更能说明你喜欢美术,咱们现在就去面试,我跟你妈谈。
我让嘉嘉带着莉莉先去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准备,自己转身敲开莉莉家的门。莉莉妈妈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个空烟灰缸,看见我,脸色更沉了：你还来干什么我是不会让莉莉去学艺术的。
阿姨,我不是来劝您的,我坐在她对面,拿出手机,翻出莉莉的速写本照片,您看这些画,莉莉画的都是生活里的小事,她不是一时兴起,是真的喜欢。您担心她以后没工作,可要是她做着不喜欢的事,就算有稳定工作,也不会开心的。
开心能当饭吃吗莉莉妈妈叹了口气,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唱歌,可最后还不是得老老实实打工莉莉要是跟我一样,以后会后悔的。
不会的,我拿出综合大学美术系的就业报告,您看,这个专业去年的就业率是92%,毕业生有的当美术老师,有的做插画师,还有的开了工作室,都过得很好。莉莉文化课成绩好,只要她努力,肯定能有出息。
莉莉妈妈盯着报告,半天没说话,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是年轻时的她,抱着吉他,笑得特别灿烂。我以前也想当歌手,她摸了摸照片,声音软了下来,可我爸妈不同意,说我不务正业,最后我就放弃了……现在想想,要是当时坚持一下,说不定就不一样了。
阿姨,我看着她,您现在还有机会,不让莉莉走您的老路。莉莉很懂事,她知道您担心她,只要您支持她,她肯定会更努力的。
莉莉妈妈沉默了很久,突然站起来,拿起外套：走,咱们去咖啡馆找莉莉,她的速写本我看看,要是不够,我再帮她想想办法。
我心里一松,赶紧给嘉嘉发消息。等我们赶到咖啡馆时,莉莉正对着速写本发呆,看见妈妈,瞬间红了眼圈。莉莉妈妈走过去,翻开速写本,看着里面的画,突然从包里拿出一支笔：这张教学楼没画完,我帮你补完吧——我以前也学过几天画画,虽然现在忘得差不多了。
莉莉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把笔递给妈妈。看着她们一起补画的样子,我突然觉得,所有的波折都值了。
第二天面试,莉莉拿着补完的速写本,自信地走进考场。嘉嘉也发挥得很好,把自己画的舅妈肖像拿给面试官看,还说了自己想做家庭题材插画师的想法。
面试结束后,我们坐在学校的草坪上,等着结果。嘉嘉突然说：姐,要是我们都考上了,以后就能一起在美术系上课了,想想就开心。
莉莉也笑着点头：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写生,一起做作品集,说不定还能一起开个工作室。
我看着她们,心里暖暖的——从假证到抄袭疑云,再到烧毁的画稿,报志愿的路上虽然满是坎坷,但好在我们都没放弃。
下午三点,学校官网更新了补录名单。我刷新页面,一眼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林嘉嘉,莉莉。
嘉嘉和莉莉瞬间抱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莉莉妈妈也红了眼圈,拍了拍她们的背：以后要好好学,别让我失望。
我拿出手机,给陈阳发了条消息：谢谢你澄清真相,我们都考上了。
没过多久,陈阳回复：恭喜你们,我也决定重新开始,今年好好学美术,明年靠自己的实力考上喜欢的学校。
夕阳西下,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我看着手里的志愿确认表,突然觉得——报志愿不只是选一个学校,一个专业,更是选一条自己想走的路。只要坚持下去,就算路上有再多波折,也总能看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