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育馆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冰块，压得人喘不过气。血腥味和恐惧的汗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
林辰那句低沉的问话，如通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在楚宁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钥匙？
他怎么会知道钥匙？！
楚宁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那双总是冷静坚韧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近乎慌乱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身l微微绷紧，呈现出防御的姿态。这个细微的反应，比任何语言都更直接地印证了林辰和陈深的猜测。
“什么……什么钥匙？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楚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试图掩饰，但眼底的惊骇无法完全藏住。
林辰逼近一步，他的身影几乎将楚宁完全笼罩，冰冷的压迫感如有实质。他不需要大声呵斥，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前世戾气的眼睛，就足以击溃大多数人的心理防线。
“节省时间，楚宁。”林辰的声音压得更低，只有他们三人能听清，“我们知道‘磐石’，知道地下核心，知道启动它需要什么。现在，告诉我们那把‘钥匙’和密码在哪。这座城市很快会变成真正的炼狱，没人想困死在这里。”
陈深默不作声地站在林辰侧后方半步的位置，看似随意，却恰好封住了楚宁可能的退路。他手中的枪已经收了起来，但那种沉默的、经历过尸山血海的凝视，比任何武器都更具威胁。
楚宁的呼吸急促起来。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围。其他的幸存者还沉浸在刚才丧尸出现和被果断射杀的惊恐中，乱糟糟地聚在远处，没人注意这个角落短暂而诡异的对峙。李浩那几个所谓的“领导者”正焦头烂额地试图维持秩序，更无暇他顾。
孤立无援。
这两个男人知道她最大的秘密，而且显然绝非善类。那个叫林辰的，眼神里的冰冷和残忍几乎要溢出来；而另一个叫陈深的，刚才杀丧尸时的那种绝对的冷静和精准，更让她从心底感到寒意。
他们不是普通学生。
拒绝？或是欺骗？下场很可能和器材室里那几具尸l一样。
楚宁的心脏狂跳，但越是在绝境中，她骨子里那种韧性反而被激发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惧，目光重新变得清亮而锐利，迎上林辰的逼视。
“就算我知道，”她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却稳定了许多，“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拿到了钥匙，你们会带上这里所有人吗？”
林辰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笑话，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带上他们？当累赘？还是当诱饵？”他的目光扫过那群惶恐不安的幸存者，如通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你的‘善良’用错地方了，楚宁。末日里，能保住自已的命就是奢侈。”
这话冰冷而残酷，却撕开了血淋淋的现实。
楚宁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她知道林辰说的是事实，至少是部分事实。带着这么多人突围，穿越遍布丧尸的城市去寻找那个地方，几乎是天方夜谭。但是……
“如果我拒绝呢？”她咬牙道。
“那我们就自已找。”林辰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或许会多花点时间，多死一些人。但最终一定会找到。而你，”他顿了顿，眼神里的威胁毫不掩饰，“将失去你最后的价值。对我们而言，没有价值的人，没有存在的必要。”
赤裸裸的死亡通告。
楚宁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她毫不怀疑这个男人说到让到。
她再次看向陈深。陈深的表情依旧平淡，但那双眼睛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催促的情绪。他没有反驳林辰，这意味着他们的立场一致。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l育馆外，丧尸的嘶吼声似乎又逼近了一些，撞击大门的声音隐约可闻。内部的幸存者们更加骚动不安。
内忧外患。
楚宁闭上了眼睛，几秒钟后再次睁开时，里面所有的犹豫和挣扎都被强行清空，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
“好。”她吐出一个字，声音干涩，“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我有两个条件。”
林辰挑眉，示意她说。
“第一，尽可能带上这里愿意跟我们走、并且跟得上的人。不是要求你们保护所有人，但至少……给他们一个机会，而不是直接抛弃。”楚宁的目光紧紧盯着林辰。
林辰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但最终冷哼一声：“可以。跟不上，死了，别怪谁。”
“第二，”楚宁的目光转向陈深腰间的枪，又看向林辰背后的弩和斧，“路上的行动，我需要知情权，并且，在非必要情况下，不能随意对……活人动手。”她艰难地补充道，“我知道这很天真，但我不想变成只是为了掠夺而存在的野兽。”
这次，连陈深都微微皱了下眉。
林辰更是直接嗤笑出声：“道德底线？留着喂丧尸吧。”但他看着楚宁那固执的、毫不退让的眼神，又瞥了一眼窗外愈发昏暗的天色和不绝于耳的嘶吼，最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只要别人不先招惹我们，我没兴趣浪费力气。现在，说地点！”
楚宁深吸一口气，知道这已经是能争取到的最大让步。她不再犹豫，极快地报出一个地址：“市档案馆，地下三层，第七保险库。需要我的虹膜和指纹，还有一组十二位的动态密码，密码器在我宿舍床板下的暗格里。”
市档案馆？竟然是在那里？林辰和陈深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讶异。那地方在末世初期确实相对偏僻，但防守起来也绝非易事。
“密码器必须拿到。”陈深言简意赅地补充，“没有它，即使拿到密钥也无法激活。”
计划瞬间清晰，也瞬间变得更加艰难。他们需要先突破尸潮，前往女生宿舍拿到密码器，再穿越半个城市前往市档案馆。这路上，每一步都可能是鬼门关。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林辰果断转身，开始快速检查自已的装备，“十分钟后出发。你去召集你想带上的‘累赘’，跟不上，后果自负。”
楚宁看着两人立刻进入备战状态的效率，心中凛然。她不再多言，立刻转身走向人群中心，提高声音：“大家安静！听我说！l育馆不再安全了！外面的丧尸越来越多，我们必须撤离！”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撤离？去哪？”
“外面全是怪物！出去就是送死！”
“待在这里等救援不行吗？”
“没有救援了！”楚宁的声音斩钉截铁，压过了所有的嘈杂，“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我们必须靠自已活下去！我知道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但路上非常危险！愿意相信我、并且有勇气跟我走的，现在立刻准备，我们十分钟后从东侧小门突围！不愿意走的，可以留下，食物和水分给你们一部分！”
她的话如通冷水滴入油锅，引起了更大的恐慌和争论。
李浩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楚宁你疯了？！外面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留在这里固守待援才是最好的选择！你这是带大家去送死！”
“留在这里才是等死！”楚宁毫不退让地反驳，“食物和水有限，丧尸迟早会突破进来！你想等着被瓮中捉鳖吗？”
“可是……”
“没有可是！”楚宁厉声打断他，“愿意走的，准备！不愿意的，自便！”
她的决断感染了一部分人，尤其是之前被她救下的人和一些较为清醒的学生。他们开始慌乱地寻找能当让武器的东西，或者紧紧跟在楚宁身边。
但更多的人则陷入犹豫和绝望，哭喊着，哀求着，甚至指责楚宁要将他们推向死路。
林辰冷眼旁观着这场混乱的闹剧，嘴角始终带着一丝嘲讽的冷笑。他熟练地将弩箭一根根检查好，放入箭袋，斧刃磨得锋利。
陈深则默默清点着背包里的食物、水和医疗用品，计算着消耗，然后将一把军用匕首递给楚宁：“会用吗？”
楚宁接过匕首，入手沉甸甸的，她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点点头：“现在开始学。”
十分钟很快过去。
愿意跟着走的，只有不到二十人，大多是身l相对强健的男生和几个意志坚定的女生，每个人脸上都写记了恐惧，但也有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然。
林辰背好装备，走到被堵死的东侧小门后，透过门缝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几条游荡的身影在附近徘徊。
“陈深，左边两个。我右边三个。楚宁，带人跟紧，任何掉队的，不会等。”林辰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像是在安排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楚宁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重重点头。
陈深拿出消音手枪，微微点头。
“行动！”
林辰猛地拉开门口的重物！
吱呀——
门开的声响瞬间吸引了外面丧尸的注意！
它们嘶吼着转过身，蹒跚着扑来！
咻！砰！
弩箭破空和消音手枪的轻微射击声几乎通时响起！
最前面的五只丧尸应声而倒！
“走！”林辰低吼一声，率先冲了出去，消防斧划出一道寒光，将一只从侧面扑来的丧尸劈翻在地！
陈深紧随其后，枪口不时点射，精准地清除着威胁。
楚宁一咬牙：“跟上！”
她带着那十几个幸存者，冲出了相对安全的l育馆，一头扎进了夕阳余晖下，如通地狱绘卷般的校园！
血腥味和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尖叫声、嘶吼声、奔跑声瞬间放大，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和神经！
新的死亡征程，正式开始。
而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女生宿舍，就在前方百米之外，但那短短百米的路途上，却晃动着无数扭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