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可到了那里，才发现府内人去楼空。
他抓住看门的小厮，双眼发红：“你们家小姐去哪了？”
小厮被他这副模样吓到，磕磕绊绊地回答：“小姐她前些日子就回外祖家了，现下应该已经差不多到江南了。”
顾时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找到嘉宁。
一定要亲眼看见她。
他不顾属下的劝阻，孤身一人启程去了江南。
一路上，他跑死了七匹马，遭遇了两拨围剿，身上多了不知多少道伤口，才到了这里。
可当真的站在门外，他又不敢见她了。
“小姐，今天是上元节，外面可热闹了！”
“春桃，别催你家小姐了，再催就忙成陀螺了。”
熟悉的笑闹声由远及近传来，顾时渊心中一慌，下意识侧身躲了起来。
之间府门口走来两人。
其中一人穿着杏红色织金流云百褶裙，外披着同色系的大氅，脸上还带着面纱。
露出的一双杏眼温柔似水。
只一眼，顾时渊就认出那是他这几日来朝思暮想的人。
我被春桃拉着走进热闹的夜市。
耳边的吆喝声，欢笑声是那么真实，如同一股股暖流，注入了我原本冰封的心脏。
京城的那些往事都在这一刻随着烟雾散去。
以后，我不再是太子妃，我只是我自己。
“小姐，我们也去许个愿吧。”
我被拉到一个买灯笼的铺子前，选了一个荷花灯，拿起毛笔。
轻轻提笔落下字句。
将灯笼放到河边后，我正要起身，不知被谁从后面撞了一下。
踉跄间，一只手轻轻扶住了我的手臂。
“没事吧？”
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却让我直接僵在了原地。
仅仅半个月不见，顾时渊却变化极大。
发丝凌乱，衣衫染血，那张脸风尘仆仆，眼下满是青黑。
对上视线的一瞬间，男人的眼眶似乎有些红。
“嘉宁……”
我避开他的手，主动后退了一步。
“殿下怎么来这里了？”
“你从前都是唤我阿渊的”，顾时渊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况且，我已经不是太子了。”
我惊讶了一瞬，但也没有太多想法。
气氛无声僵持着，直到春桃挤开人群走到我身边。
看到顾时渊，她像是一头护崽的母鸡，突然挡在了我身前。
我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一瞬。
不想再耗费时间，我直接开口：“殿下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么就先走了。”
见我要走，顾时渊急了，连忙拉住我的衣袖，眼中满是受伤和懊悔。
“嘉宁，我知道错了，跟我回去好吗？”
“往后余生，我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我直视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语气平淡：“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在我父亲和哥哥身死的那天，我们就再也不可能了。”
顾时渊满色霎时变得苍白，指尖也无力地放下。
他嘴唇翕动，却再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几个月后，我在院中的躺椅上晒太阳，春桃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语气激动。
“小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祭天大典！京城那边传来消息，今天要直接凌迟处死沈清晚那个妖女！”
“让她当初那么欺负咱们！”
我轻阖双眼，听着耳边小丫头的絮絮叨叨。
大概也拼凑出了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只是另外意外的是，顾时渊竟然自请去边疆戍边。
他一个皇子，即使被剥夺了太子的职位，只要以后不犯大错，也能做个清闲王爷。
如今竟要到边疆吃苦。
不过，这一切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冬季的最后一场大雪早已消融，春天也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