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算我眼瞎看错人。”林菲菲砰的关上门，陈满意也没有半点迟疑，往门上踹了一脚转身扬长而去。
电梯里，门关了又开，开了又关，她就这么站了很久，竟然忘了摁楼层。陈满意的心里乱得很。真就这么一拍两散了？说实话，她舍不得。不是舍不得林菲菲，是舍不得她这一年的心血。但话已经泼出去了，覆水难收。三十好几的人，她又让情绪给难捏了。
电梯上上下下，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人，终于，她摁下了楼层，不是负一层停车场，而是林菲菲家所在的十九层。
就算拉下脸，她也得跟她说。这店不能关，就算倾家荡产，她也得把她像孩子一样培育出来的店撑下去。但她上哪去倾家荡产呢？
陈满意回家的脚步比刚才更沉了。四层楼，爬一截就要歇一阵，仿佛爬了一个世纪。
进门的时候，有糖醋排骨的香。以前是公公做，现在袁帅也能做得很好了。
“回来了？今天挺早啊。”袁帅正在端饭，头也顾不上抬：“本来还说给你留点呢，回来的正好，一块吃。”
袁帅见说完半天没动静，一抬头，看到陈满意满脸泪痕。
“呦，怎么了这是？”袁和生先一步发声。
“我的店，可能干不下去了。”说完，陈满意的眼泪开了闸一样。
她多长时间都没哭过了。在朱迪那受委屈丢了工作，她没哭；老公失业骗她，她没哭；爸爸的追悼会上，她愣忍着没掉泪，怕妈妈难受，但现在她哭了，把所有的一切都攒在一起，发泄出来了。
小熊猫见妈妈哭了，自己也跟着哇哇哭。陈满意见女儿这样，反倒哭不起来了。
“你哭什么呀，小傻瓜。”她又哭又笑，把女儿抱在怀里。她肉乎乎的小肩膀靠在她怀里，暖呼呼的气息喷在她身上，像是一种软绵绵的安慰，让她不由得又想哭。母女俩就这么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最后糖醋排骨也没吃几口，她抱着小熊猫回屋哄睡觉去了。
餐桌上的三个人冷冷清清，话不多，全让袁和生说了。
“我早说什么来着，”老袁这话一开头，袁帅就觉得不妙。果不其然，下面接着就是：“跟朋友合伙做生意，弄不好朋友都没得做。买卖是买卖，交情是交情。亲兄弟，明算账。朋友之间谈钱伤感情，不谈又损生意。这都是多少年阅历总结下来的经验。你们非觉得是老生常谈。怎么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
袁帅要听不下去了，刚张了张嘴要反驳，陈满意开门出来，脸沉着：“我跟她本来也不算什么朋友。”
蒋晴识得大体，懂得分寸，赶紧把话接过来：“这事啊不能着急，都在气头上，缓一缓。情分在，消了气说不定还有转机；情分不在了，那一拍两散也没什么遗憾。不管怎么着，爸妈都支持你。是不是？”她在桌子底下狠狠蹬了老袁一脚。
“是，是！那是自然。”老袁这话也倒并不是敷衍。但听上去总有那么点没过脑子的意思。
陈满意的眼圈又红了，她低下头顿了顿，抬起头时眼泪已经又吞回去了：“我还得再查点东西，先回屋了。”
说完她回屋掩上了门。
“去啊！”老袁给儿子使眼色：“还不进去哄哄？”他这话说不上幸灾乐祸，但嘴角总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