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废弃工厂里，顾裴司望着咕嘟冒泡的酸水，亲眼看着程桑晚融化。
他不敢开车，生怕监控拍到车牌，只能沿着小巷狂奔。
直到推开家门的瞬间，他才跌坐在玄关，大口大口呕吐。
茶几上还摆着乔暮云没喝完的半杯凉茶，他爬过去抓起杯子，刚想喝一口。
恍惚间又看见乔暮云歪着头笑：“裴司，尝尝我新泡的茶。”
顾裴司的心脏又开始抽痛，他跌跌撞撞跑到书房，抽屉里整整齐齐码着她的日记本。
颤抖着翻开，第一页掉出张泛黄的电影票根。
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的。
票根背面记录着乔暮云那天的心情：“他偷偷牵我的手，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他蜷缩在地毯上，拿着那张电影票，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住，喘不过气来。
再往后翻，字里行间全是细碎的温柔。
“裴司加班到凌晨，给他煮了碗面条，放了双倍的青菜，他最讨厌吃这个，可医生说要补充维生素。”
“下雨天他没带伞，在公司楼下等了两小时，看到他惊讶的表情，觉得淋再久的雨也值得。”
夹在纸页间的银杏叶书签飘落，背面写着：“和裴司去爬山捡到的，想永远留住今天。”
可他早就忘了那天的存在，只记得回程时因为堵车对她发了脾气。
更刺眼的是最后几页，字迹明显潦草许多：“裴司最近总躲着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他说看到我就烦，可我真的好想他。”
每一行都像根钢针扎进心脏。
那些被忽视的细节如潮水般涌来。
她总是默默把他爱吃的菜摆在面前，熬夜织的围巾永远带着阳光的味道，就连最后一刻，坠落前还想着挽留他。
顾裴司这才惊觉，原来那些被自己嫌弃的唠叨、忽视的关怀，全是她掏心掏肺的爱。
他突然崩溃大哭，眼泪砸在日记本上，晕开了墨迹。
原来在他眼里“无理取闹”的争吵，是她绝望前最后的求救；那些被他当成“纠缠”的举动，藏着最深的眷恋。
而自己呢？用最恶毒的话伤害她，把程桑晚的挑拨当成真相，甚至在她坠楼前，还冷笑着说“要死就赶紧死”。
日记本从颤抖的手中滑落，顾裴司蜷缩在地上，痛不欲生。
手机在裤兜里不停震动，是新闻推送：
“城郊工厂发现疑似凶杀现场，警方已介入调查。”
这时，程桑晚的妈妈也发来消息：“裴司，桑晚说去找你，怎么电话也不接？”
他盯着对话框里跳动的光标，颤抖打下几个字。
“她说临时要出差，手机没电了。”
程桑晚父母的消息又弹出来：“可她公司说没安排啊？”
他颤抖着删掉对话框，把手机卡抠出来掰成两半。
“对不起，暮云。”他一边胡乱往箱子塞衣服，一边喃喃自语，“我不能被抓住，我还要去给你扫墓”
天还没亮，顾裴司戴着棒球帽和口罩溜出小区。
手机换了新卡，刚打开订票软件，新闻弹窗就跳出来：“城郊仓库发现人体组织，警方已锁定嫌疑人。”
他手指一抖，差点把手机扔了。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顾裴司混在人群里低头往前走。
手心的汗把登机牌浸得发软，值机柜台上方的电子屏闪烁着航班信息。
突然，肩膀被人重重按住。
他条件反射地挣扎，却听见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顾裴司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