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是男人的声音。
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响彻在脑海深处，带着某种意识剥离的模糊感。
女人拉弓的动作猛地一顿，水刃在半空停滞。
“这次行动，咱们已经失败了~”
男人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你难道还没感觉到？那些人，已经到了。”
话音落下...
操场边缘的雨幕，忽然被三道破风声撕裂。
三道身影踏着积水疾驰而来，动作快如鬼魅。
他们穿着与
09通款的工装军服，黑色作战靴踩在水洼里溅起细碎的水花，胸口的号码牌在阴雨天里泛着冷光，分别是——
03！
06！
018！
为首的
03是个叼着烟的中年人，烟卷在唇间上下浮动，火星明灭。
一道狰狞的疤痕从他左太阳穴贯穿到右下巴，像是被利器硬生生劈开，却没减损半分沉稳气场。
他目光扫过战场，最后落在
09身上，喉间发出一声低哼。
紧随其后的
06戴着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斯文得像个学者，可他手里那杆缠着黑色防滑布的长枪却并没有他看起来那般斯文，处处透着凛冽的杀机！
枪口斜指地面，仿佛随时都能吞吐出致命的火舌！
018则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蓝发在雨里亮得晃眼，唇边的银色唇环随着跑动轻响。
她歪着头打量着面具女，眼神里带着点桀骜的玩味，与身上的制服形成强烈反差。
“韩愈！”
03率先开口，烟蒂被他吐在地上，用靴底碾灭，“你的速度最快，先去支援小方。”
韩愈推了推眼镜，默默点头，枪身微微一沉！
随即，凌空跃起，化作一道紫色的电芒，消失原地。
望着韩愈的离去，03的视线本能地转向
018，语气陡然严厉：“芭拉，跟我先去保护目标人物。”
“队长？”听到队长发布的命令，芭拉有些不情愿地噘起嘴，蓝发马尾甩了甩，“凭什么每次都是他们主战？”
“我也能砍人啊！”
“听从命令！”03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疤痕在阴雨天里更显阴沉。
芭拉被他一吼，顿时蔫了，嘟囔着踢了踢脚下的水洼：“知道啦...知道啦...”
“凶什么凶嘛……”
三道身影迅速分流，韩愈如离弦之箭般射向09的方向，03则带着芭拉冲向教学楼的废墟，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雨幕深处。
而此时...
面具女的意识里，男人的声音仍在继续，只是染上了一丝疲惫的虚浮：
“哎……”
“虽然很不想说，但你该撤退了...”
女人用意识回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什么叫‘我’该撤退？你呢？”
“他们不会让咱们两个都走掉的。”
男人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忍受剧烈的痛苦，“必须有一个人留下断后。”
“组织里不缺我这种无法开启领域的家伙，况且刚才和你对换躯L，我的意识源已经快耗尽了…”
“我...跑不掉的。”
“等等！”女人的意识猛地拔高，想要反驳，却被男人更加强硬的意念打断——
“给老子闭嘴！”
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厉色，“我的意识在你身L里至多只能停留十五秒，听我把话说完！”
意识洪流里突然涌入一阵沉默，只有雨水敲打面具的轻响在现实里回荡——
“虽然你这人不爱说话，脾气又臭。”
男人的声音渐渐软了下来，甚至带上了点自嘲的笑意，“但跟你搭档，还真他妈是我这恶心的一生里，为数不多的痛快日子呢。”
“其他人总说你难相处，可我觉得你比谁都实在。”
“最起码……”他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你从没笑话过我这张缝缝补补的脸，一次都没有过。”
女人握着水弓的手指微微颤抖，水刃在半空晃了晃，幽蓝的光里映出她十字面具下紧绷的下颌线。
“最后...”
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决绝，“你活下来，请告诉家主——”
“我张文远，至死都没给他丢脸！”
“十字会万岁！”
话音落下的瞬间，男人的意识如通被风吹散的烟，骤然从她脑海里消失。
最后一点余温褪去，只留下一片空洞的死寂。
雨还在下。
地上，那颗属于张文远的头颅突然翻了个身，裂开的面具正对着她的方向。
缝合线勾勒出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一个笨拙却真诚的笑容。
仿佛再说：“再见~”
那声轻飘飘的告别还悬在雨幕里，地上滚着的头颅却“轰”然一声炸响！
暗红色的血雾裹挟着细碎的骨渣喷涌而出，像一朵骤然绽放的死亡之花，须弥漫了半片被雨水浸透的湿地。
09瞳孔骤缩——
这血雾扩散的方向，精准掩盖了面具女的位置！
“不好，那家伙要跑！”
他提刀欲追，脚踝却突然被一股巨力攥住！
低头时，只见那具无头的躯L不知何时已站起，断裂的脖颈处红肉外翻，两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没等
09反应，一记带着腥风的重拳已砸在了他胸口——
“嘭！”
随之，09就像是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整个人弓着身子倒飞而出，后背直接贯穿了教学楼的承重墙，“哗啦”一声摔进了一楼的教室。
碎砖与水泥块倾泻而下...
砸在课桌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几个正在撤离的学生吓得尖叫着抱头蹲下。
就在这时，一道紫色电光撕裂雨幕！
韩愈裹挟着细碎的电芒落在战场中央，长枪直指无头躯L，却被废墟中爬起来的
09厉声喝止：“韩愈！”
“别管这怪物！”
“追那个女人！她要跑！”
韩愈镜片后的眼神一凛，枪尖立刻调转方向，直指面具女即将遁入的水汽云层。
可那无头躯L再一次动了——
它的左臂像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延展，刹那间变得足有十米长，五指张开，遮天蔽日！
大巴掌，带着破空声，如山般狠狠砸在了韩愈的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