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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距京城山遥水远,可一旦沾上风月之事,传起来比驿马还快。
萧执纠缠我的第三日。
岑聿将柳清玥伪造医案的证据送至萧执别馆。
又将这些年萧执为柳清玥屡次失约于我的旧账一一罗列成册,散于市井之间。
一夜之间,舆论逆转,皆与我无关。
有说柳清玥挟恩图报,破坏我与萧执姻缘,才致我二人离心。
也有说萧执虚情假意,若真要报柳公知遇之恩,银钱权势哪样不行?
偏要欺辱发妻,逼得她心灰意冷下堂求去。
萧执声名扫地。
侯府根基动摇。
未几,我又将偶然所得的柳清玥自导自演。
雇人捏造她与萧执同进出别院的证据公之于众。
市井间顿时哗然。
萧执本就焦头烂额,本欲送柳清玥远避他乡,见此事曝光,险些当街掐死她。
他厉声逼问。
“为何要如此?”
柳清玥起初还想狡辩。
直至气息将绝时忽癫狂大笑,坦然承认。
“我就是想做侯府夫人,就是想逼晚凝让位。”
“萧执,你若真疼惜晚凝,我岂有隙可乘!”
萧执气得呕血昏厥,当街倒地。
场景被路人绘下,传得沸沸扬扬。
侯府产业一落千丈,萧执醒后神智渐失,终被族中耆老废黜爵位。
而柳清玥。
身败名裂,只得远走异乡。
不料。
赴码头途中马车惊逸,坠崖身亡。
大礼当日。
岑聿予我十里红妆,满城焰火,尽人皆知。
当有宾客笑言我嫁与岑聿是攀了高枝时。
岑聿冷睨一眼,当即命人将其请出礼堂。
继而堂堂正正于盟誓后宣告:“岑聿乃初家赘婿。”
“此生生是初家人,死是初家鬼。”
岑聿知我心中未必全是他,可待我之心,从未更改。
合卺夜里。
他拥我极紧,似恐我消失一般。
直至我温言相询方知。
萧执自尽了。
临终前他曾有片刻清明,将我遗落画室的医案寄还岑聿。
另修书一封与我。
信很长。
字字愧怍。
又言及他一场大梦。
梦中他逼我和离,我不肯,他便设计诬我与他人生私。
最终我绝望自戕。
他说梦中并非本意,只想迫我低头,未料会致我绝路。
更不知我病重是真。
他说若早知如此,绝不敢相欺。
当他见满室鲜血时,肝肠寸断,恨不能代我赴死。
还有一句:“对不起”。
我冷笑一声。
信纸并医案俱掷入火盆,转瞬成灰。
“小姐。”岑聿微微蹙眉。
我轻声道:“从前的晚凝是病了,但我已非从前。”
“离了他,病自然好了。”
良久,岑聿无奈宠溺一笑。
我望向他,亦莞尔。
幸甚。
这一世我什么也未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