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娟,今天是我儿子乐乐唇腭裂修复手术缴费的日子。
我省吃俭用,终于攒够了十万块。
可我翻遍了整个家,都找不到丈夫张伟和那张存着钱的银行卡。
电话打过去,他很不耐烦。
我在开会,别烦我。
我心一沉,想起了床底那个只有我们知道的暗格。
里面没有卡,只有一张澳门赌场的欠条,收款人是龙哥。
金额,十万。
张伟回来时,我举着欠条,浑身发抖。
他只瞥了一眼,吐出一口烟圈。
那种有缺陷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个累赘,治不治有什么区别
我为儿子乐乐的手术,攒了整整三年。
今天,是去医院缴费的日子。
我打开衣柜,那个藏着银行卡的铁盒不见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把整个家翻了个底朝天。
没有。
丈夫张伟不在,银行卡也不在。
我拨通他的电话。
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来,背景音很嘈杂。
喂什么事
张伟,我们的钱呢那张存了十万块的卡呢
什么钱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疏离。
就是给乐乐做手术的钱!你放哪了
我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别拿这种小事来烦我。
张伟!那不是小事!那是儿子的命!
电话被直接挂断。
我瘫坐在地上,脑子嗡嗡作响。
不可能,他不可能拿走那笔钱。
那是乐乐的希望。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连滚带爬地冲进卧室。
我趴在地上,伸手摸索床底最深处的那个暗格。
这是我们结婚时他亲手做的,说要放我们最重要的东西。
我摸到了一个纸片。
不是银行卡。
是一张折叠起来的收据。
我展开它,澳门新葡京的抬头刺痛了我的眼睛。
欠款人,张伟。
收款人,龙哥。
金额,十万。
时间,昨天。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
张伟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和烟味。
他看到我坐在地上,看到我手里的欠条,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你看到了。
他说,不是疑问,是陈述。
我站起来,把欠条摔在他脸上。
这是什么张伟,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欠条,不认识字
他一脸不屑,捡起那张纸,慢条斯理地掸了掸灰。
你拿了乐乐的手术费去赌
我的声音在抖。
什么手术费,那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
我告诉你,我去赌,是为了翻本!为了让我们家过上好日子!
结果呢!我声嘶力竭地喊。
输光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三个字。
输光了。
我所有的希望,我儿子恢复正常的唯一机会,被他轻飘飘地三个字,判了死刑。
我冲上去,抓着他的衣领。
那是乐乐的手术钱!是救命钱!你怎么能这么做!
他一把甩开我的手,我狼狈地撞在墙上。
他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他的脸,在这一刻,陌生得可怕。
李娟,你闹够了没有
为了一个有缺陷的孩子,至于吗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我说,那种有缺陷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个累赘。
你每天带着他出门,不觉得丢人吗
别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你看不见
治好了又怎么样那道疤还在!他永远都是个怪物!
治不治,有什么区别
他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捅进我的心脏。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我孩子的父亲。
原来在他眼里,我们的儿子,只是一个累赘,一个怪物。
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眼泪模糊了视线,我只看到他转身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还有那张轻飘飘的,却重如泰山的欠条。
我不信。
我不信他会这么绝情。
钱一定还在,他只是用另一种方式藏起来了。
第二天,我决定跟踪他。
我必须弄清楚,钱到底去了哪里。
他没有去上班,而是走到了小区后面一条偏僻的小巷。
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A6。
我从未见过这辆车。
他熟练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发动,很快汇入了车流。
我咬咬牙,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跟上前面那辆黑色的奥迪。
车子一路开到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停在了一家我只在杂志上见过的西餐厅门口。
张伟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了车门。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从车上下来。
她穿着名牌连衣裙,画着精致的妆,亲密地挽住了张伟的胳膊。
他们笑着走进了餐厅。
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街对面,手脚冰凉。
我走到餐厅外,隔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看着里面。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张伟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那个女人。
女人惊喜地打开,里面是一个包。
那个包我认识。
上个月我过生日,我们路过专柜,我多看了几眼。
张伟当时说:一个破包要一万多,抢钱啊
现在,这个破包被他送给了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高兴地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张伟笑得很开心。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邻居王阿姨。
小娟!你快回来!乐乐晕倒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疯了一样往回跑。
我冲进家门,乐乐躺在沙发上,小脸蜡黄。
我背起儿子就往医院跑。
我一边跑,一边哭着给张伟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他对那个女人温柔地说。
你先吃,我接个电话。
然后,他的声音瞬间变了。
我在忙,别烦我。
张伟!乐乐晕倒了!我们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晕倒了就去看医生,找我有什么用
电话再次被无情地挂断。
我独自抱着儿子,冲进急诊室。
医生检查后,看着我,一脸责备。
你们这些家长怎么当的孩子长期营养不良,你们不知道吗
营养不良。
我为了省钱,每天只给他吃最简单的青菜米粥。
我以为,等手术做完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抱着虚弱的儿子,坐在医院冰冷的走廊上。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我哭得撕心裂肺。
那个男人,在陪着别的女人吃着昂贵的西餐,送着上万的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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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儿子,因为营养不良晕倒在医院。
他甚至,不愿多问一句。
我靠着墙壁,看着怀里沉睡的乐乐。
他嘴唇上的那道裂痕,像是在嘲笑我有多失败。
我的丈夫,我的爱人。
他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心死了,就不会再痛了。
我找了一个私家侦探。
我要离婚,但在那之前,我必须拿到他出轨的证据,让他净身出户。
一个星期后,侦探给了我一个牛皮纸袋。
里面是一沓照片。
张伟和那个女人,在黑色的奥迪车里。
车窗起雾,姿势露骨,角度刁钻得让我作呕。
这就是所谓的车震吧。
真恶心。
拿着这些东西,我回了家。
小区的气氛很奇怪。
邻居们看到我,都对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就是她,管不住自己老公。
听说她老公在外面找了个年轻漂亮的,不要她和那个有毛病的孩子了。
活该,自己跟个黄脸婆一样,男人不跑才怪。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后来才知道,是张伟自己散播的谣言。
他说他受够了我这个邋遢的老婆,和那个让他丢脸的儿子。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家庭不和,他很快就要自由了。
原来,他为了博取那个女人的欢心,连脸都不要了。
我捏紧了手里的照片,最后一次拨通了侦探的电话。
他现在在哪
城西,一家叫‘迷迭香’的偏僻咖啡馆。
我打车过去。
我准备好了。
把这些照片甩在他和那个女人的脸上,然后去民政局。
咖啡馆很安静,几乎没有客人。
我站在门外,从包里拿出侦探给我的最后一个东西。
一个小型的窃听器。
他说,也许能听到些什么。
我戴上耳机,里面很快传来了对话声。
是张伟和那个女人的声音。
但他们说的内容,让我大脑一片空白。
‘鬼手’那边已经联系上了,货后天晚上十点在三号码头交易。
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冷静又干练。
武器呢还是上次那批AK
这是张伟的声音。
不,这次是新货,从金三角过来的‘黑寡妇’,警方档案里都没有记录。
行动代号‘黎明’,你暴露的风险很高,龙哥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我知道。
陈队,告诉局里,这次必须收网,我快撑不住了。
陈队
警方
行动代号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耳机里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却又完全无法理解。
那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是警察联络员。
那辆二手豪车,是任务道具。
那顿昂贵的西餐,是为了见重要的线人。
那个名牌包包,里面藏着窃听器和定位装置。
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是在交换紧急情报时,为了躲避巡逻,被刁钻角度拍下的伪装。
我丈夫张伟。
不是烂赌鬼,不是出轨的渣男。
他是卧底。
之前的一切,都是演给黑帮看的戏。
我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彻底崩塌,又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重新组合。
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一个念头。
他不是不爱我,他不是不爱儿子。
他是在用他的命,保护我们。
我推开咖啡馆的门,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张伟和那个叫陈薇的女人正坐在角落。
看到我,张伟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我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是警察
他想说什么,但已经晚了。
话音未落,咖啡馆里间的窗帘后面,猛地闪出几个黑影。
为首的,正是欠条上那个名字。
龙哥。
他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手枪,枪口对准了张伟。
他拍着巴掌,脸上是猫捉老鼠的笑。
演得真好啊,张警官。
砰!
一声枪响。
坐在张伟对面的陈薇,眉心中弹,当场倒在了血泊里。
张伟下意识地把我护在身后。
砰!
又是一枪。
子弹打穿了张伟的右臂,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衬衫。
我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龙哥的人围了上来,把我们控制住。
龙哥走到张伟面前,用枪管拍了拍他的脸。
为了抓我,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真是人民的好警察。
可惜啊,你这个老婆,不太配合。
他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递到我面前。
是家里的实时监控画面。
我家的客厅。
我的儿子乐乐,正坐在沙发上玩积木。
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
刀尖,抵在了乐乐的喉咙上。
我的呼吸停滞了。
张警官,让你的人都撤了,不然……
龙哥对着电话那头,慢悠悠地说。
然后,他对着手机里的人,下达了命令。
给他留个纪念。
我眼睁睁地看着屏幕里。
那个匪徒的刀锋,在乐乐本就有缺陷的嘴唇上,狠狠划下。
一道新的、狰狞的伤疤。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我的儿子,发出了我这辈子听过最凄厉的哭喊。
那个声音,通过手机,清晰地传到这个死寂的咖啡馆里。
也彻底,撕碎了我。
我们被带到了一个废弃的工厂。
我和乐乐被关在一个房间,张伟被绑在隔壁。
我能听到他因为失血和痛苦,发出的压抑的呻吟。
后来,龙哥的人把他拖了进来,扔在我脚下。
他看着我,眼睛里全是血丝和绝望。
他向我坦白了一切。
他卧底三年,每天活在刀尖上。
他伪装成烂赌鬼,是为了接近龙哥。
他故意散播谣言,是为了让龙哥相信他是个可以被金钱和女人收买的混蛋。
他说,那十万块钱,他没有赌掉。
而是作为投名状,上交给了龙哥,换取了最后的信任。
他本来计划在这次交易后就收网,然后用奖金给乐乐做最好的手术。
他计划好了一切。
却被我一个愚蠢的问题,毁于一旦。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被绑在一旁,因为伤口和恐惧,不停发抖的儿子。
乐乐嘴上的血已经止住了,但那道新伤疤,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他的脸上。
我的心,在经历了崩溃和撕裂之后,反而沉淀下来。
变成了一种冰冷的,坚硬的东西。
我不再哭了。
哭,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我环顾四周。
看守我们的匪徒,把我们当成空气。
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无知、懦弱、除了哭什么都不会的家庭主妇。
这很好。
这正是我唯一的武器。
我开始冷静地观察。
看守有两个人,每四个小时换一班。
送饭的是工厂外的一家快餐店,每天两次,时间固定。
头目龙哥,说话时喜欢用手指敲桌子,平均三秒一次。
他抽一种很特别的雪茄,味道很呛人。
我把这一切,都记在心里。
夜里,张伟醒了过来。
他看到我,平静得可怕。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从我的眼睛里,读懂了什么。
我们之间,不需要言语。
一种新的默契,在绝望的废墟上,悄然建立。
龙哥需要张伟。
他需要张伟这个黑警,向警方传递假情报,好让他自己金蝉脱壳。
为了让警方的监听显得正常。
龙哥决定,让我出去一趟。
去,给你男人和孩子买点吃的用的,演得像一点。
他派了两个马仔,押着我去附近的一家大超市。
这是一个机会。
我推着购物车,在琳琅满目的货架间穿行。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我想起了以前,我和张伟在家玩过的一个猜谜游戏。
用买的东西,来传递信息。
我走到饮料区,拿了三瓶康师傅矿泉水。
康师傅,康师傅,看守的师傅。
三瓶,代表有三个匪徒在直接看守我们。
我走到零食区,拿了一袋盼盼小面包。
盼盼,盼望,代表孩子还安全,但身处困境。
我走到日用品区,拿了一包纸巾,牌子是清风。
清风,谐音清空,代表工厂内部看守力量薄弱,可以清理。
最后,我走到收银台旁边的烟酒柜。
我指着一包烟。
我要那个,‘七匹狼’。
七匹狼,狼,头狼。
代表头目龙哥在场。
两个马仔不耐烦地催促我快点。
我低着头,付了钱,被他们押着离开。
我不知道,我的信息,有没有人能看懂。
在城市的另一端。
市局的指挥中心里,气氛凝重。
接替牺牲的陈薇,负责这次行动的,是一个年轻的警官。
他正死死盯着超市的监控录像。
他看着我拿的每一件东西。
三瓶康师傅。
一袋盼盼。
一包清风。
一包七匹狼。
他拿起对讲机,声音沉稳。
各单位注意。
目标位置,城西废弃水泥厂。
厂内核心看守三名,头目在场,人质儿童安全。
外围薄弱,可以准备突袭。
那个看懂我购物单的人,是张伟在警校的同学。
也是我们那个猜谜游戏,唯一的另一个参与者。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刻。
警方根据我传递出的精准情报,制定了周密的突袭计划。
行动开始前,我以给乐乐煮面为借口,向看守要了一壶开水。
我还趁他们不注意,在厨房的调料架上,找到了一整瓶胡椒粉。
我把滚烫的开水放在身边,将那瓶胡椒粉藏在袖子里。
一切准备就绪。
凌晨四点。
工厂外,传来了细微的响动。
总攻开始了。
工厂内瞬间大乱,枪声四起。
张伟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了松垮的绳索,与身边的一个匪徒搏斗起来。
他身上有伤,但那一刻,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龙哥眼看穷途末路,他抓起一把刀,面目狰狞地冲向了被绑在角落的乐乐。
都别动!不然我杀了他!
他想用我儿子做人质。
就在他冲到乐乐面前的瞬间。
我端起了那盆滚烫的开水。
用尽我全身的力气,泼向了他的脸。
啊——!
龙哥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捂着脸在地上打滚。
我没有停下。
我冲上去,拧开袖子里的胡椒粉瓶盖。
将一整瓶黑色的粉末,全都撒向了他的眼睛和鼻子。
他被烫伤的脸,又被胡椒粉刺激,痛苦地咳嗽,什么都看不见。
这几秒钟,是决定性的。
张伟和冲进来的特警,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一切都结束了。
张伟冲过来,不顾自己手臂上的伤,紧紧抱住我和乐乐。
他的身体在抖。
我的身体也在抖。
我抱着怀里满是血污和泪水的儿子,感受着丈夫的体温。
我们,终于安全了。
乐乐脸上的新伤,得到了最及时的处理。
医生说,伤口很深,一定会留疤。
但是,可以和唇腭裂的旧伤,在一次手术里,一起修复。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张伟因为在这次黎明行动中的巨大贡献和牺牲,被授予一等功。
表彰大会那天,他穿着警服,英姿飒爽。
但他当着所有领导的面,递交了辞职报告。
他说,他当警察,是为了保护人民。
可他连自己的家都保护不了,他不配穿这身警服。
他要脱下警服,回归家庭。
在医院里,新上任的刑警队长,那个曾经被我误会的警校同学,带着陈薇的遗像来看我们。
他向我郑重地敬了一个礼。
他说,我是这次行动的编外英雄。
没有我的购物单,他们不可能这么顺利地救出人质,抓捕所有罪犯。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张伟。
他们坦然地谈论着工作,谈论着牺牲的陈薇,谈论着过去的种种。
我心里,再也没有一丝芥蒂。
所有的误会,都烟消云散了。
剩下的,只有对逝者的敬意,和对生者的珍惜。
出院那天,张伟把一张银行卡交给我。
里面是他所有的功勋奖金和补偿金。
娟儿,以后这个家,你说了算。
他看着我,眼睛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卸下所有防备的温柔。
我接过卡,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家,需要重建。
信任,也需要重建。
张伟彻底变了。
他放下了过去所有的大男子主义和强硬姿态。
他包揽了所有的家务。
学着做饭,学着照顾我和乐乐。
他做得笨手笨脚,经常把厨房弄得一团糟。
但我没有嘲笑他。
我经历了最初的宣泄和愤怒。
我哭过,骂过,打过他。
他都默默承受着。
等我冷静下来,我们开始进行长达几个月的,深入的沟通。
我们谈论他卧底三年的煎熬。
谈论我独自带着孩子的艰辛。
谈论那些误会,那些伤害,那些无法弥补的遗憾。
我们把所有的伤口,都摊开在阳光下。
很痛,但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愈合。
我们一起,带着乐乐去了全国最好的医院。
用那笔失而复得,又增添了无数沉重意义的钱,为他做了修复手术。
手术非常成功。
当纱布拆下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乐乐完整的,没有一丝缺陷的嘴唇。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羞涩的,却无比灿烂的笑容。
那一刻,我和张伟,在医院的走廊里,相拥而泣。
所有的苦难,在儿子的笑容面前,都化成了灰烬。
张伟抱着我,在我耳边说。
我以前总想当英雄,去拯救世界。
现在我才明白,我最伟大的成就,不是抓多少坏人,立多少功。
而是守护好你和乐乐,守护好这个家。
我用力地点头。
他不是英雄。
他只是我的丈夫,我儿子的父亲。
这就够了。
一年后。
城市一个安静的角落。
一家新的咖啡馆开业了。
名字很简单,叫娟和伟。
装修风格是我设计的,温馨,明亮。
这里曾是我们噩梦开始的地方,那个偏僻的,见证了真相和代价的咖啡馆。
现在,它成了我们新生活的起点。
张伟穿着干净的围裙,在吧台后面,熟练地操作着咖啡机。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照在他专注的侧脸上。
我端着刚烤好的饼干,送给靠窗的客人。
乐乐在专门开辟出的儿童区里,和新认识的小伙伴开心地玩耍。
他的脸上,挂着自信又无忧无虑的笑容。
偶尔,他会朝我们这边看过来,大声喊。
爸爸!妈妈!
我和张伟会相视一笑。
我走到吧台边,张伟递给我一杯他刚调好的拿铁。
拉花是一个漂亮的心形。
老婆,辛苦了。
老公,你也是。
我们没有太多甜言蜜语。
所有的爱和亏欠,都融化在了这日复一日的平淡和相守里。
阳光正好,咖啡正香。
我的丈夫在身边,我的儿子在眼前。
家的意义,被我们用伤痛和爱,重新定义。
一个客人走进来,看到墙上的照片。
那是张伟穿着警服,抱着乐乐,我站在旁边的合影。
老板,你以前是警察啊真了不起。
张伟笑了笑,看向我。
现在,我只是个开咖啡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