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母找到亲生女儿后,我就成了假千金,被赶出家门。
未婚夫顾景辞当众撕毁婚约。
既然你是个冒牌货,婚约就此作废。
你这种身份,只会让我沦为笑柄。
然后转身开始对真千金嘘寒问暖。
后来,他家的百年基业摇摇欲坠。
他满世界的堵我,双眼猩红地问我究竟是谁。
养父的电话恰好打来。
女儿,找你的路上,不小心踩死了一窝蚂蚁,你不会怪我吧
1.
温婉被接回沈家的那天,整个别墅都张灯结彩,比过年还热闹。
她是沈家真正的千金。
而我,沈安安,做了二十年的美梦,终于碎了。
养母拉着温婉的手,眼泪就没停过,一声声地喊着我的心肝宝贝。
目光扫过我时,那份温情瞬间冷却,只剩下不耐和嫌恶。
安安,你也是个大姑娘了,该独立了。
这是五十万,你拿着,以后别再回来了。
一张冰冷的银行卡被塞进我手里。
五十万,买断我二十年的养育之恩。
我看着这个我叫了二十年妈妈的女人。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无法呼吸。
温婉站在一旁,穿着我上个月刚定制的香奈儿高定,脸上带着怯生生的、无辜的微笑。
姐姐,你别怪妈妈,她只是太想我了。
以后我会替你好好孝顺爸爸妈妈的。
她的声音又软又甜。
我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手里的卡,转身回房收拾东西。
我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了。
下楼时,顾景辞来了。
他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也是我从小到大的笑话。
他爱温婉,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以前因为婚约,他对我还算客气。
现在,他看我的眼神,只剩下赤裸裸的鄙夷。
沈安安,我们的婚约到此为止。
他将一份解除婚约的协议甩在我面前,语气轻蔑。
你一个冒牌货,也配得上我顾景辞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个躲在温婉身后,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顾家父母。
他们曾对着我笑得一脸谄媚,如今却恨不得我立刻消失。
我拿起笔,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顾景辞,祝你们,百年好合。
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顾景辞像是没料到我这么干脆,愣了一下。
温婉却适时地走上来,挽住他的胳膊。
景辞哥,别这样对姐姐,她已经很难过了。
顾景辞立刻低头,满眼心疼地看着她。
婉婉,你就是太善良了。
有些人,不值得你同情。
这场面,真是郎情妾意,感人肺腑。
我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
外面的天很阴,像是要下雨。
我给养父打了个电话。
关机。
他去国外参加一个为期半个月的学术交流,隔绝一切信号,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等他回来,一切都晚了。
2.
我用那五十万,在市中心租了个小公寓。
养母大概以为我会哭天抢地,拿着钱挥霍度日。
我没有。
我开始找工作。
学历是有的,但沈家的背景现在成了我的阻碍。
没人敢用一个被沈家赶出来的假千金。
跑了半个月,我终于在一家小小的私人书店找到了工作。
薪水不高,但足够我生活。
老板是个温和的中年女人,她说她不看过去,只看现在。
我很感激她。
书店的日子很平静,静得让我几乎忘了过去的种种。
直到那天,书店的风铃响了。
顾景辞和温婉手牵手地走了进来。
俊男美女,光彩夺目,与这个小小的书店格格不入。
温婉看到我穿着朴素的店员服,惊讶地捂住了嘴。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工作
是钱不够花了吗你和我说呀,我可以让景辞哥帮你的。
她一副天真善良的样子,眼里的得意却藏不住。
顾景辞的眉头皱得很紧,目光落在我胸前的工作牌上,满是嫌恶。
沈安安,你还真是会给我丢人。
从沈家出来,就只会干这种伺候人的活
我没理他,低头整理着手里的书。
这位先生,如果您不买书,请不要影响其他客人。
我的冷淡激怒了他。
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书,狠狠地摔在地上。
你装什么清高!
你以为你还是沈家大小姐吗我告诉你,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书店里零星的几个客人都看了过来。
老板娘从里屋走出来,皱眉道:这位先生,请你放尊重些。
顾景辞冷笑一声,掏出一张黑卡。
这家店,我买了。
你,现在就给我滚。他指着老板娘。
还有你,沈安安。他转向我,眼神冰冷,给我把地上的书一本一本捡起来,然后滚蛋。
老板娘气得脸色发白。
我弯下腰,慢慢地捡起地上的书,一本一本,擦干净上面的灰尘,放回书架。
然后,我抬起头,看着顾景辞。
顾少爷真是好大的威风。
只可惜,这家店,你买不起。
顾景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这破地方,我买不起
开个价。
我笑了。
你把整个顾家赔上,也买不起这里的一块砖。
我不是在说大话。
这家书店,是养父名下的产业。
是他闲暇时看书的地方,整个京市,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超过三个。
很显然,顾景辞不在这三个人里面。
他被我的话彻底激怒了,上前一步就要抓我。
温婉及时拉住了他。
景辞哥,算了,姐姐只是心情不好,我们别和她计较了。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请柬,递给我。
大红的颜色,烫金的字。
是她和顾景辞的订婚请柬。
姐姐,下周我和景辞哥订婚,你一定要来。
爸爸妈妈也会来,他们也很想你。
她笑得甜蜜,一脸天真。
我接过请柬,当着他们的面,一点一点,撕成了碎片。
滚。
我只说了一个字。
3.
温婉的眼眶立刻就红了。
她委屈地看着顾景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景辞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姐姐她好像更生气了。
顾景辞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沈安安,你别给脸不要脸!
婉婉好心请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给她脸色看
他扬起手,似乎想打我。
我没躲,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他的巴掌最终没有落下来。
不是他心软了,而是书店里一个正在看书的老人站了起来。
老人穿着普通的唐装,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
顾景辞看到老人,脸色微变,似乎有些忌惮。
周老。
他居然认识。
被称作周老的老人没看他,只是走到我面前,拿起我刚才整理好的那本书。
小姑娘,这本书,我能借走看看吗
他的声音很温和。
我认得他,他是书店的常客,几乎每天下午都会来。
我点了点头。
周老,您是这里的贵客,当然可以。
周老笑了笑,拿着书,看了一眼顾景辞。
顾家的小子,我老头子喜欢清静。
你要是想吵架,换个地方。
他的语气不重,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顾景辞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拉着温婉,灰溜溜地走了。
临走前,他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知道,这事没完。
周老看着他们离开,才叹了口气,对我说道:丫头,委屈你了。
我摇了摇头。
周老,谢谢您。
谢我做什么,我什么也没做。他摆了摆手,那小子要是再来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
我心里一暖。
在这个人情冷暖的世界里,一点善意都显得弥足珍贵。
接下来的几天,顾景辞没有再来。
但我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
他的订婚宴,我本不打算去。
但订婚宴前一天,我接到了养母的电话。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沈安安,明天婉婉订婚,你必须来。
这是命令。
你要是不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心里一片冰冷。
她想让我去,无非是想让所有人都看看,我这个假千金现在过得有多落魄,以此来衬托她的宝贝女儿温婉有多幸福。
既然她想看,那我就去让她看个够。
4.
订婚宴在京市最豪华的七星级酒店举行。
我到的时候,宴会厅里已经宾客云集。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我穿着书店的工作服,外面套了一件洗得发白的旧风衣,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我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曾经对我阿谀奉承的人,如今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嘲笑。
那不是沈家的那个假千金吗她怎么来了
你看她穿的,地摊货吧真是丢人。
听说被赶出沈家后,在一个小书店打工,一个月才几千块。
啧啧,真是凤凰变山鸡了。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
我面无表情,径直走向角落的自助餐区。
我饿了。
从早上到现在,我还没吃过东西。
我刚拿起一块蛋糕,温婉就穿着一身洁白的晚礼服,像个公主一样走了过来。
她的身后,跟着一脸不悦的顾景辞。
姐姐,你来了。温婉的脸上带着完美的微笑。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我没理她,自顾自地吃着蛋糕。
见我不说话,她也不生气,反而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拿起一杯红酒,递给我。
姐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喝杯酒吧,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我看着那杯酒,没有接。
我不喝酒。
温婉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自然。
姐姐是不给我面子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顾景辞上前一步,将温婉护在身后,不耐烦地对我说:沈安安,婉婉好心敬你酒,你别不识抬举!
我放下手里的蛋糕,抬起头。
我说,我不喝酒。
听不懂人话吗
顾景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就在这时,养母走了过来。
她穿着华贵的旗袍,珠光宝气,雍容华贵。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对温婉说:婉婉,跟这种没教养的人废话什么。
然后,她转向我,眼神冰冷。
沈安安,我让你来,是让你来祝福婉婉的,不是让你来捣乱的。
你要是再敢惹婉婉不高兴,就立刻给我滚出去!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可笑。
教养
她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教养
是她,把我从一个幸福的家庭里抢走,让我做了二十年的替代品。
也是她,在找到亲生女儿后,毫不留情地将我一脚踢开。
现在,她却来指责我没有教养。
我笑了。
我就是来捣乱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养母气得浑身发抖。
温婉连忙扶住她,急切地说:妈妈,你别生气,姐姐不是故意的。
她转过头,眼眶红红地看着我。
姐姐,你快给妈妈道个歉吧。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来的。
她这副样子,让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在无理取闹,欺负她们母女。
顾景辞更是怒不可遏。
沈安安!你马上给婉婉和阿姨道歉!
我冷眼看着他们一家人演戏。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两排保镖,气场强大,让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男人径直走到我面前,微微躬身。
小姐,先生回来了。
他让您跟我走。
5.
整个宴会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我,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养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比谁都清楚,这个男人是谁。
他是养父最信任的助理,林叔。
林叔只听命于养父一个人。
他出现在这里,说明……
养父回来了。
提前回来了。
我看着养母惊慌失措的脸,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点了点头,对林叔说:好。
我转身就要走。
顾景辞却突然拦住了我。
沈安安,你不能走!
他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你把话说清楚,他是谁你爸爸不是……
他想说,我爸爸不是早就死了吗
我是一个孤儿。
这是沈家对外宣称的。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顾景辞,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只有一个爸爸
顾景辞愣住了。
温婉也白了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养母更是浑身一颤,差点站不稳。
我没再理会他们,跟着林叔,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走出了宴会厅。
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车牌是A00001。
是养父的车。
我上了车,车子平稳地驶离了酒店。
车里,我终于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不是委屈,不是难过。
是终于找到了依靠的安心。
林叔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递过来一张纸巾。
小姐,先生在老宅等您。
他很担心您。
我点了点头,擦干眼泪。
林叔,他……都知道了
先生一回来,就知道了。林叔的语气很平静,沈夫人的所有账户和资产,都已经被冻结了。
先生说,沈家欠你的,他会一分一分,帮你讨回来。
我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
我知道,京市要变天了。
data-fanqie-type=pay_tag>
6.
沈家老宅,不是我住了二十年的那栋别墅。
而是一座位于京市西郊,占地广阔的中式园林。
这里,才是养父真正的家。
我从小就知道养父很厉害,但我从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
他从不让我接触他的生意,只希望我能像个普通女孩一样,简单快乐地长大。
车子停在主宅门口。
我下了车,养父已经等在了门口。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身姿挺拔,气度不凡。
岁月似乎格外厚待他,除了眼角几道淡淡的纹路,看不出他已经年过五十。
看到我,他快步走过来,一把将我搂进怀里。
安安,爸爸回来了。
他的声音总是能让我心安。
我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檀香味,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瞬间崩塌。
爸。
我只叫了一个字,就泣不成声。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什么也没说。
等我哭够了,他才牵着我的手,走进屋里。
饿了吧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
饭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
水晶虾饺,蟹黄烧麦,荷叶糯米鸡……全是我爱吃的。
我坐下来,拿起筷子,却没什么胃口。
养父给我夹了一块排骨。
安安,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该离开这么久。
我摇了摇头。
不怪您。
我知道,他这次出国,是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医学研究项目。
他是一个纯粹的学者,醉心于研究,不问世事。
沈家的生意,一直都是养母在打理。
或许正因为如此,才给了她那么大的胆子。
那个女人,和她的女儿,你想怎么处置养父看着我,问道。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问我今天天气怎么样。
但我知道,只要我一句话,她们的下场,会比死还难看。
我想了想,说:我不想再看到她们。
好。养父点了点头。
还有顾家。他顿了顿,那个叫顾景辞的小子,敢这么欺负我的女儿,我不会放过他。
我沉默了。
对顾景辞,我没有爱,也没有恨。
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爸,这件事,我自己来解决。我说。
我不想再依靠任何人。
这一次,我要靠我自己的力量,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养父看着我,眼神里有惊讶,但更多的是欣慰。
好。
我的女儿,长大了。
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爸爸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7.
第二天,我回到书店。
店长陈姐正在擦拭窗户,看到我,她停下手里的活。
安安,你来啦。
她知道我,也知道这家店的真正主人是谁。
林叔应该已经和她交代过一切。
陈姐从柜台下拿出一个木盒子,推到我面前。
先生昨天就让人把过户手续办好了。
他说,这家店,从一开始就是为你准备的。
以后,你就是老板了。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店铺的房产证和所有相关文件。
户主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名字,沈安安。
父亲从不言说他的爱,却早已为我铺好了退路。
我鼻子一酸,连忙低下头,眨了眨眼,把雾气憋了回去。
陈姐,谢谢你。以后,还要麻烦你。
老板,你这就见外了。陈姐笑着拍了拍我的手。
我就是个看店的,听老板吩咐。
我环顾着这家不大的书店,每一排书架,每一本书,都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这是我的地方。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人来,把门口那块静心书斋的牌匾摘了下来。
换上了我亲手设计的新招牌——安之书屋。
我的安,安之若素的安。
从此以后,沈安安只为自己而活。
我以为我的新生活会就此平淡开始,安安稳稳,再无波澜。
但我没想到,麻烦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下午,书店门口的风铃发出一阵急促的声响。
顾景辞和温婉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脸憔悴,眼圈发黑的养母。
她像是几天没睡好,曾经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怨毒和狰狞。
她看到我,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沈安安!你这个白眼狼!
她嘶吼着朝我冲过来,扬起的手掌带着风,看样子是想给我一巴掌。
我没躲,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这里有监控。
她顿了顿,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沈安安!你这个白眼狼!
你到底对你爸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要冻结我的账户!
我什么都没说。
是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养母气急败坏。
我做什么了我把你养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就因为我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觉得可笑。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真的只是找到了亲生女儿吗
你把我赶出家门,给我五十万,买断我们二十年的感情。
这些,你敢告诉他吗
养母的脸色一白。
温婉赶紧上前扶住她,柔声说:姐姐,你别这么说妈妈,她只是一时糊涂。
钱的事情,你如果觉得少,我们可以再给你。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本支票簿。
姐姐,你开个价吧,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满足你。
她这副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态,让我觉得恶心。
我冷笑一声。
我的价,你们付不起。
顾景辞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
直到现在,他才开口。
沈安安,你别得寸进尺。
你以为你爸回来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我告诉你,这里是京市,不是他一个从国外回来的土包子能撒野的地方!
他的话音刚落,书店的门再次被推开。
周老走了进来。
他今天没有穿唐装,而是一身笔挺的军装,肩上扛着闪亮的将星。
他身后跟着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卫员。
整个书店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8.
顾景辞看到周老,整个人都傻了。
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周……周上将……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周老没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丫头,跟我走一趟。
我心里一沉。
周老,出什么事了
你父亲,周老顿了顿,声音低沉,他出事了。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怎么会
他昨天还好好的。
我跟着周老,浑浑噩噩地上了他的车。
车子一路疾驰,直接开进了一个守卫森严的大院。
这里,是京市的军区总院。
手术室外,林叔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看到我,他立刻迎了上来。
小姐。
他的眼睛红红的。
我爸……他怎么了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先生今天去公司处理事务,路上……遇到了蓄意制造的车祸。
肇事司机当场死亡,车上有烈性炸药的痕迹。
是冲着先生来的。
蓄意制造的车祸。
炸药。
我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周老扶住了我。
丫头,别怕。
沈毅那家伙,命硬得很,不会有事的。
他的话并没有给我太多安慰。
我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脑子里乱成一团。
是谁
到底是谁要置我爸于死地
养母她虽然恨我爸冻结了她的资产,但她应该没这个胆子。
顾家顾景辞虽然狂妄,但顾家老爷子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
那是谁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被我忽略了很久的人。
我的亲生父亲。
当年,我被抱错,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我的亲生父亲,为了攀附沈家,亲手把我和温婉调了包。
这些年,他一直像个吸血鬼一样,从养母那里拿了不少钱。
现在,养父回来了,养母失势了。
他的财路断了。
他会不会,因此狗急跳墙
我把我的猜测告诉了周老。
周老听完,脸色凝重。
你亲生父亲叫什么名字
江海。
周老立刻对他身后的警卫员说:去查!把这个江海的底细给我翻个底朝天!
警卫员领命而去。
我们在手术室外,等了整整八个小时。
这八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当天色微亮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走了出来。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我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9.
父亲需要静养,被安排在了军区总院最顶级的VIP病房。
我守在他床边,寸步不离。
看着他苍白的脸,和他身上插着的各种管子,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
周老那边很快传来了消息。
江海,找到了。
在他准备出逃的游轮上。
和他在一起的,还有温婉。
我看到照片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
温婉从来都不是什么单纯的小白兔。
她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不属于她的人生,就知道她骨子里和我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是一路货色。
自私,歹毒。
丫头,这两个人,你想怎么处理周老问我。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看着病床上的父亲,一字一句地说。
他们欠我父亲的,欠我的,我要他们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周老点了点头。
好。
江海和温婉,很快就被带到了我面前。
他们被关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
江海一看到我,就扑了过来,想抓住我。
安安!我的好女儿!你快救救爸爸!
都是她!都是温婉这个贱人唆使我干的!
他指着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温婉,把所有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
温婉抬起头,泪流满面地看着我。
姐姐,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他逼我的,他说我不听他的话,就把我不是沈家亲生女儿的事情说出去。
真是好一出父女情深,互相撕咬的戏码。
我看着他们,只觉得恶心。
江海,你不是一直想当沈家的亲戚吗
我成全你。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叔的电话。
林叔,我之前让你查的,关于江海挪用公款,商业欺诈的证据,可以交给警方了。
电话那头的江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沈安安你不能这么做!我是你亲生父亲!
我挂了电话,没再看他一眼。
然后,我走向温婉。
她吓得往后缩。
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放过我吧,我把所有东西都还给你,沈家大小姐的位置,我不要了,都还给你。
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我笑了。
还给我
温婉,你偷走了我二十年的人生,现在一句还给我,就想一笔勾销吗
你觉得,可能吗
我俯下身,在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
我会把你送回你该去的地方。
让你也尝尝,从最高处掉下来,摔的粉碎的滋味。
温婉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
10.
江海因为多项罪名并罚,被判了无期徒刑。
他这辈子,都要在牢里度过了。
至于温婉。
我没有把她送进监狱。
对她来说,那太便宜她了。
我让林叔把她送回了她真正的家。
江海在乡下的老家。
那里,有她嗜赌成性的亲生母亲,和几个游手好闲的哥哥。
我让人给她母亲和哥哥们寄去了一大笔钱。
并善意地提醒他们,温婉在京市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让他们好好照顾她。
我相信,他们会非常热情地欢迎这位失散多年的家人。
他们会像吸血鬼一样,榨干她身上最后一滴血。
让她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中,度过余生。
处理完这些事,我回到了医院。
父亲已经醒了。
他看到我,虚弱地笑了笑。
安安。
我握住他的手,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爸,对不起。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擦去我的眼泪,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那些伤害我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边照顾父亲,一边打理书店。
书店的生意,在我的经营下,渐渐有了起色。
我开通了线上渠道,定期举办读书分享会,还和一些学校合作,开展阅读推广活动。
安之书屋,成了京市一个不大不小的文化地标。
我再也不是那个需要依靠别人的沈安安。
我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人生。
这天,我正在店里整理新到的书籍。
风铃响了。
我抬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顾景辞。
他瘦了,也憔悴了很多,身上穿着普通的夹克,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顾家少爷。
他看到我,眼神复杂。
安安。
我没理他,继续做自己的事。
他走到我面前,声音沙哑。
安安,我们能聊聊吗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他低下头,语气里带着恳求。
顾家……完了。
我一点都不意外。
父亲出事后,周老动了怒。
周家在军政两界的影响力,是顾家这种商人家庭无法想象的。
顾家依附的那些靠山,一夜之间,全都倒了。
顾家赖以生存的几个核心项目,突然被查出重大违规。
一夜之间所有合作方纷纷撤资,银行贷款被全面收紧。
股票更是被神秘力量精准狙击,连续跌停。
百年顾家,在短短一个月内,轰然倒塌。
所以呢我看着他,你是来找我哭诉的
不是。他摇了摇头,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安安,对不起。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还是想说,我后悔了。
如果……如果当初我没有……
没有如果。我打断他。
顾景辞,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就是后悔。
你今天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绕过他,准备上楼。
他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安安,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会改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们重新开始。
我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放手。
我不放!他抓得更紧了,安安,我不能没有你。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父亲打来的。
我接通。
女儿,找你的路上,不小心踩死了一窝蚂蚁,你不会怪我吧
父亲的声音,还和往常一样温和。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听出了一丝冰冷的寒意。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顾景辞的手机也响了。
他接通,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对着电话那头咆哮,声音都在发抖。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挂了电话,失魂落魄地看着我,双眼猩红。
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
他冲过来,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
说!你到底是谁你家里人到底是谁
我看着他癫狂的样子,心里一片平静。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我知道,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那一窝被我父亲不小心踩死的蚂蚁,是顾家最后的希望。
是顾家抵押在海外银行,准备东山再起的所有资产。
现在,灰飞烟灭。
我轻轻地拨开他的手。
顾景辞,一切都结束了。
我转身,走上楼梯。
身后,传来他绝望的嘶吼和跪倒在地的声音。
我没有再回头。
11.
我身后,是顾景辞彻底崩溃的嘶吼,以及重物跪倒在地的闷响。
我脚步未停,径直上了二楼。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景,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父亲发来的消息。
【蚂蚁窝清理干净了,路上不会再有脏东西碍你的眼。】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回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爸。
嗯,我的宝贝女儿。
怎么了是不是被爸爸吓到了
哎,都怪我,下手没个轻重,踩得太用力了。
我听着他一本正经的道歉,心里又暖又想笑。
没有,爸,
我只是想说,踩得好,踩得妙,踩得那窝蚂蚁呱呱叫。
电话那头传来父亲爽朗的笑声。
你这丫头。
爸,你什么时候出院
快了,林叔正在办手续。
待在医院里骨头都要生锈了,还是我女儿的书店闻着舒服。
挂了电话,我嘴角的笑意久久未散。
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家人带来的底气,更让人心安。
顾景辞的下场,我是在第二天的财经新闻上看到的。
【百年顾氏集团宣布破产清算。】
【董事长顾远山突发脑溢血,至今昏迷不醒。】
【其子顾景辞不知所踪,据传已身负巨额债务……】
新闻画面里,一闪而过一个蜷缩在桥洞下的身影,乱发遮脸,看不真切,但那身洗得发白的夹克,我认得。
至于我那位养母,几天后,她也找到了书店。
没有了珠光宝气,也没有了颐指气使。她穿着一身灰扑扑的旧衣服,头发枯黄,像是一下子老了二十岁。
她堵在门口,看见我,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安安……求求你,求你跟你爸爸说一声,饶了我吧!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不该听温婉那个小贱人的挑唆……
她哭得涕泗横流,不断地磕头。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我开口,声音很平,你不是用五十万,买断了吗
她猛地一僵。
我们之间,钱货两清。我看着她,一字一句。
从你把我赶出家门的那一刻起,就两清了。
我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下了保安室的内线。
门口有位女士影响了其他客人,请处理一下。
养母被两个保安架着拖走的时候,嘴里还在疯狂地咒骂着我,说我是白眼狼,不得好死。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被拖远。
有些账,算清了,就是一辈子。
半个月后,父亲出院。
他来的第一站,就是我的安之书屋。
老爷子穿着一身休闲装,精神头十足,在书店里逛了一圈,最后拿起一本菜谱,啧啧称奇。
我女儿厉害啊,这都能卖出去
我白了他一眼:这叫生活美学。
行行行,美学。他把菜谱放下,从林叔手里接过一个黑色的文件夹,递到我面前。
既然你这么懂美学,那这个,你也替爸爸设计设计
我疑惑地打开。
里面不是什么设计图纸,而是一份股权转让书。
【天穹资本】
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过,但文件下方盖着的那个繁复徽章,以及一连串天文数字般的资产列表,都在昭示着它的分量。
法人代表那一栏,父亲龙飞凤舞的签名旁边,留出了一片空白。
爸,这是……
一个新玩具。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得像个孩子。
光开书店多没意思,爸爸带你去玩点刺激的。
比踩蚂蚁窝好玩多了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