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28岁生日那天,妈妈递给我一张相亲对象的简历。
公务员,有房有车,人家父母都同意了,你明天就去见见。
我看着那张A4纸上打印的男人照片,平静地撕成了两半。
妈,我不去。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去相亲,我也不会按照你们的安排过我的人生了。
王美丽愣住了,手里还拿着那张被撕掉的简历。
林建国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铁青：林小雅,你翅膀硬了是吧
我放下手机,看着这两个生我养我28年的人。
爸妈,我已经成年十年了。
从今天开始,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1
林建国的巴掌扬在半空中,最终没有落下来。
他的手在颤抖,就像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儿。
小雅,你怎么能这么跟爸妈说话王美丽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我坐在餐桌前,看着面前这盘妈妈亲手做的长寿面。
28年来,每个生日都是这样。
同样的长寿面,同样的生日歌,同样的乖女儿要听话。
但今年,我不想听话了。
妈,我没有不回报你们。但我也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选择什么选择！林建国一拍桌子,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能有什么出息老老实实找个好人家嫁了,生个孩子,这才是正道！
我拿出手机,点开工资到账的短信给他们看。
爸,我一个月三万五,年终奖十几万。我觉得我已经很有出息了。
王美丽抢过手机,眼睛瞪得溜圆：三万五你一个月能挣这么多
对。我点点头,而且明年我要升高级工程师,工资还会涨。
林建国愣了几秒,然后摆摆手：挣得再多也没用！女人最终还是要嫁人的！你看看你表姐,嫁了个医生,现在多幸福！
我不想要表姐那样的幸福。我站起身,我想要我自己的人生。
你想要什么人生王美丽急了,你想当老姑娘吗你想让我们被人笑话吗
妈,我有男朋友。
这句话一出口,客厅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林建国的脸色从铁青变成了紫红：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因为我知道你们不会同意。
我拿出陈浩的照片给他们看：他叫陈浩,也是程序员,我们在一起两年了。
王美丽接过手机,仔细看着照片里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家里做什么的有房吗有车吗父母是干什么的
妈,这些重要吗
当然重要！她把手机摔在桌上,你跟我们谈恋爱这么大的事都不说,现在还说这些不重要
我爱他,他也爱我,这就够了。
林建国站起身,指着我的鼻子：爱爱能当饭吃吗爱能给你买房吗爱能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吗
爸,我自己有房。
什么
上个月我已经付了首付,在CBD那边买了套一居室,下个月就交房了。
这句话彻底引爆了他们的愤怒。
王美丽歇斯底里地喊：你疯了吗买房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家里商量
因为我知道你们会阻止我。我平静地说,就像阻止我做的所有其他事情一样。
林建国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完了完了,这孩子疯了！
小雅,你把首付退了。王美丽拉着我的手,我们重新给你看房子,选个好地段的,找个好户型的。
妈,合同已经签了。
那就违约！违约金我们来出！
我摇摇头：我不要你们的钱。
你拿什么买房拿什么装修拿什么生活林建国急得满头大汗,你一个月才挣多少钱
我刚才说了,三万五。
那也不够！王美丽哭得更凶了,房贷、装修、生活费,你算过吗
我拿出计算器,当着他们的面按了几下：月供八千,装修分期三千,生活费五千,还能剩下一万九存起来。
你算得倒是清楚！林建国气得脸都绿了,那以后结婚怎么办生孩子怎么办
那是以后的事。
以后你都28了！还有几个以后
我看着这两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涌起一阵悲哀。
在他们眼中,我永远是那个需要被安排、被保护、被控制的小女孩。
他们从来没有把我当作一个独立的成年人。
爸妈,我已经决定了。我拿起包,走向门口,明天我就搬出去。
你敢！林建国冲过来挡住门,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就别回来了！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点了点头：好。
门被我关上的那一刻,听到王美丽撕心裂肺的哭声。
但我没有回头。
2
第二天早上六点,我就开始收拾行李。
王美丽站在房间门口,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一直在那里念念叨叨。
小雅,妈求你了,别走行不行
妈求你听话,找个好人嫁了,妈保证不再管你了。
你要是走了,妈怎么活啊
我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没有理她。
林建国坐在沙发上抽烟,一支接一支,整个客厅都被烟雾缭绕。
你真的想好了他的声音很沙哑,走出这个门,就没有退路了。
我想好了。
我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王美丽突然扑过来抱住我的腿。
小雅,妈错了,妈以后再也不逼你相亲了,你别走好不好
我低头看着这个哭得像个孩子的女人,心里五味杂陈。
但我知道,她说的错了,只是因为害怕我离开,而不是真的认识到错误。
只要我留下,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妈,我不是要跟你们断绝关系。我轻轻掰开她的手,我只是要过自己的生活。
过什么自己的生活她哭得更凶了,家里不好吗爸妈对你不好吗
好,但不是我想要的。
我拉着行李箱走向电梯,身后传来王美丽的咆哮声：林小雅,你走了就别后悔！别以为外面的世界有多好！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我看到她瘫坐在地上,林建国走过去扶她。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
自由的代价,比我想象的要沉重。
陈浩开车来接我,看到我红肿的眼睛,什么都没问,只是轻轻抱住了我。
想哭就哭吧。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摇摇头：不哭。
哭了就输了。
我要让他们知道,离开他们的怀抱,我也能活得很好。
下午,我去公司办理了住址变更手续。
HR小姐姐很惊讶：小雅,你不是一直住家里吗怎么突然搬出来了
想独立了。我笑笑,28岁,也该有自己的小家了。
真羡慕你！她感慨地说,我家那边管得严,到现在都不敢搬出去。
晚上,我和陈浩在新房里吃外卖。
房子还没装修,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折叠桌和两把椅子。
但我觉得这是我28年来,吃过的最香的一顿饭。
后悔吗陈浩问我。
不后悔。我看着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第一次觉得,这个城市真的属于我。
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
我看了一眼,没接。
又响了,还是没接。
第三次响起的时候,陈浩说：要不接一下吧
我摇摇头：给她点时间冷静。
但是接下来一整晚,电话都没停过。
妈妈、爸爸、姑姑、舅舅、表姐、堂哥...
整个家族的人都在给我打电话。
我一个都没接。
直到深夜十二点,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躺在陈浩的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不是来自于保护,而是来自于选择。
我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我就要为这个选择负责。
3
第三天,王美丽出现在我们公司楼下。
她一夜没睡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肿,嘴唇发白。
小雅,跟妈回家。她拉着我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妈想通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同事们都围过来看热闹,指指点点地小声议论。
我感到脸上发烫,轻声说：妈,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
不用找地方！就在这里说！她提高了音量,你告诉妈,是不是妈做错了什么妈改还不行吗
妈...
还是妈爸对你不够好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妈这辈子就你一个女儿,妈把你当眼珠子一样疼,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离开妈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在拍视频。
我急忙拉着她走到附近的咖啡厅。
妈,你先冷静一下。
她坐下来,死死盯着我：小雅,你告诉妈,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回家
妈,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我给她倒了杯水,我只是想要自己的生活空间。
什么生活空间家里还不够大吗
不是大小的问题。我深吸一口气,妈,你知道这28年来,我有过自己的选择吗
什么选择
专业是你们选的,工作是你们找的,连我穿什么衣服、交什么朋友,你们都要管。
王美丽愣了一下：妈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看着她憔悴的脸,但是妈,我已经28岁了,我需要有自己判断对错的机会。
判断什么对错她激动起来,外面的世界那么复杂,你一个小女孩懂什么
我不是小女孩了。
在妈眼里,你永远是小女孩！
我无奈地摇摇头。
这就是问题所在。
在她眼里,我永远长不大,永远需要她的保护和安排。
妈,要不这样,我们约定一个时间。我试图妥协,给我三个月时间,让我试试独立生活。三个月后,如果我过得不好,我就回家。
王美丽的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
那你男朋友呢
我顿了一下：陈浩的事,以后再说。
她立刻点头：好好好,三个月就三个月！
然后她掏出手机,给林建国打电话：老林,小雅答应了！三个月！她说三个月后就回家！
我看着她兴奋的模样,心里涌起一阵悲哀。
她真的以为,三个月后,我会乖乖回到那个被安排好的人生轨道上。
她不知道,这三个月,是我给她适应的时间。
而不是给我回头的时间。
下午,林建国也来了。
他的情绪比王美丽冷静很多,但眼神里有种我从未见过的失落。
小雅,爸不是不支持你独立。他坐在咖啡厅里,声音有些沙哑,但是你这样不声不响就搬出去,让爸妈怎么接受
爸,如果我提前说,你们会同意吗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摇头：不会。
所以,我只能这样做。
但是你也要理解爸妈的心情啊。他看着我,眼里有种恳求,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们这辈子的希望都在你身上。
爸,我没有要让你们失望。我握住他的手,我只是想要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
什么叫自己的方式他皱眉,爸妈难道害你了吗
我看着这个疼了我28年的男人,心里涌起复杂的情感。
他们确实没有害我。
但他们也没有真正爱过真实的我。
他们爱的,是那个听话的、顺从的、按照他们期待成长的女儿。
而真实的我,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梦想、自己的人生规划。
这些,他们从来不曾了解,也从来不想了解。
爸,我知道你们爱我。我轻声说,但是,能不能试着了解一下,我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爸不是不知道。他叹了口气,但是有些事,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比如呢
比如你那个男朋友。他的语气变得严肃,爸查过了,他家条件一般,父母都是工人,还有个弟弟要结婚。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我愣住了：爸,你查陈浩
当然要查！他理直气壮地说,我女儿要跟什么人在一起,我当然要了解清楚！
一种愤怒从心底涌了上来。
爸,这是我的隐私。
什么隐私不隐私！他一拍桌子,你是我女儿！
我也是独立的个体！
我们的声音都提高了,咖啡厅里的其他客人都在看我们。
王美丽急忙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别吵了。
但是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爸,你凭什么调查陈浩你有什么权利干涉我的感情生活
我是你爸！他的脸涨得通红,我没权利保护你吗
保护我冷笑一声,这叫保护这叫监视！
监视又怎么样！他彻底爆发了,为了你好,爸什么都愿意做！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
在他们眼中,爱就是控制。
保护就是监视。
为了我好,就可以践踏我的边界。
这样的爱,太沉重了。
我站起身：爸妈,三个月的约定取消了。
小雅！王美丽急得站了起来。
我不会回家了。我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脸,永远不会。
4
走出咖啡厅的时候,我的手在发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28年来,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什么叫做界限。
什么叫做尊重。
什么叫做真正的爱。
陈浩接到我电话,立刻开车过来接我。
怎么样他看我脸色不好,关切地问。
更糟了。我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他,对不起,把你也卷进来了。
你跟我道什么歉他握住我的手,我们是一体的。
晚上回到家,我的手机又开始疯狂响起。
这次不只是爸妈,还有七大姑八大姨。
每个人都在劝我：小雅,你爸妈多不容易啊。
小雅,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小雅,你这样做对吗
我一个个地回复：对不起,这是我和父母之间的事情。
然后把他们的电话都拉黑了。
第二天上班,同事小张悄悄告诉我：小雅,你妈妈又来了,在楼下等着。
我透过办公室的窗户往下看,王美丽坐在花坛边,手里拿着一个保温盒。
我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最爱吃的红烧肉。
她一定是昨天晚上特意做的,今天一早带过来。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但我没有下去。
如果我下去了,她会以为我软化了。
她会以为,只要她继续这样做,我就会回心转意。
这样的循环,永远不会结束。
中午,她还在那里。
下午,她还在那里。
傍晚下班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但花坛边留下一个保温盒,里面的红烧肉已经凉了。
我拿起那个保温盒,心里五味杂陈。
这就是她爱我的方式。
用食物,用眼泪,用苦肉计。
用一切可以打动我的方式,让我按照她的意愿生活。
但这一次,我不会妥协了。
第三天,林建国出现在我们公司的会议室里。
他穿着最正式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公文包。
我们部门经理陪着他,脸色很不自然。
小雅,你过来一下。经理叫我。
我走进会议室,林建国看到我,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小雅,这是你爸爸。经理介绍说,林先生很关心你的工作情况。
我看着林建国,心里涌起一阵寒意。
爸,你来公司干什么
爸来看看你的工作环境。他笑得很温和,但我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林先生,小雅是我们部门的技术骨干。经理客气地说,工作能力很强,人也很踏实。
那就好,那就好。林建国点点头,然后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小雅这孩子从小就比较单纯,容易被人骗。经理你多照看着点。
爸！我急了。
还有啊。他继续说,小雅最近交了个男朋友,家庭条件不太好,我担心她被人利用。你们公司是不是应该关注一下员工的感情生活
经理的脸色变了。
林先生,员工的私人生活,公司一般不会干涉...
我知道,我知道。林建国摆摆手,我就是关心女儿嘛。不过听说那个男人还欠了不少债,万一影响到小雅的工作...
他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的脸烧得发烫。
经理,我爸说的不是事实。我急忙澄清。
嗯,我知道。经理尴尬地笑笑,林先生,您看您女儿工作这么忙,要不您先回去
林建国站起身：好的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了。小雅,爸等你回家。
他走后,经理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
小雅,家里的事情,尽量别影响工作。
我点点头,心里却翻江倒海。
这就是他们的最新策略。
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既然我不听话,就要让我在外面混不下去。
然后我就会乖乖回家,按照他们的安排生活。
可笑的是,他们至今还没有意识到,这样做只会把我推得更远。
当天晚上,我给陈浩打电话。
我爸今天去公司了。
什么陈浩吃了一惊,他去干什么
我把白天的事情告诉他。
陈浩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小雅,要不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
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我的存在会给你造成困扰...
陈浩。我打断他,如果你现在退缩了,那我这些天的坚持就毫无意义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的声音很坚定,我选择了这条路,就会走到底。
不管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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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二天一早,我就收到了妈妈发来的微信。
一张照片。
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脸色苍白,输着液。
配文：女儿,妈想你。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手指有些发抖。
是真病还是装病
但不管是真是假,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心里都很难受。
中午的时候,姑姑打电话过来。
小雅,你快回来看看你妈吧！她的声音很焦急,昨天晚上突然晕倒了,现在还在医院呢！
怎么回事我问。
还不是因为你！姑姑责怪地说,你这几天不回家,你妈担心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血压都升高了！
我握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雅,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妈啊！姑姑继续劝,你就算再有气,也不能不管不顾吧
挂了电话,我坐在工位上发呆。
同事小张看到我愁眉苦脸的样子,过来问：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
我妈住院了。
那你还不快去看看她吃了一惊,工作可以请假,但父母的身体不能等。
下午,我还是去了医院。
王美丽看到我的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
小雅,你终于来了。她抓住我的手,声音很虚弱,妈以为你真的不要妈了。
我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妈,你感觉怎么样
妈没事,就是想你。她握着我的手不肯松开,小雅,妈错了,妈以后再也不管你了,你回家好不好
林建国坐在边上,眼圈也红了。
小雅,你看你妈,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的,人都瘦了一大圈。
我确实看出来她瘦了。
脸颊凹陷,眼窝深陷,整个人看起来很没精神。
医生怎么说我问。
血压有点高,再观察两天。林建国叹了口气,主要是心病,心情不好,身体就跟着出毛病。
王美丽看着我,眼里满是期待。
我知道她在等什么。
她在等我说妈,我回家。
但我不能说。
如果我现在妥协了,前面所有的坚持都白费了。
而且,她会认为这招有用,以后每次我不听话,她都会用这招。
妈,你好好休息,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小雅！王美丽急了,你就这样走了
妈,你身体要紧,别想太多。
我怎么能不想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我就你一个女儿,你不要我了,我还活着干什么
这句话像一把刀扎在我心上。
我知道她是在道德绑架。
但听到自己的母亲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很难受。
妈,我没有不要你。我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想要一点自己的空间。
要什么空间她抓住我的手,家就是你的空间！爸妈就是你最亲的人！
妈...
你是不是觉得那个男人比妈更重要她的声音变得尖锐,你为了一个外人,连妈都不要了
妈,陈浩不是外人。
他不是外人是什么林建国也站了起来,他是你什么人你们连结婚证都没有！
我们在一起两年了。
在一起怎么了王美丽激动地说,没结婚就什么都不是！说分就分！
我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很累。
在他们眼里,只有血缘关系是永恒的。
其他所有的感情,都是虚假的,不可靠的。
他们永远不会理解,什么叫做选择的家人。
妈爸,我先走了。我拿起包,你们好好休息。
身后传来王美丽撕心裂肺的哭声。
小雅！你不能这样对妈！妈这辈子就你一个女儿啊！
我走到医院门口,给陈浩打电话。
我妈住院了。
严重吗他关切地问。
不算严重,但她现在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我靠在墙上,感觉很疲惫,说是因为我才生病的。
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有些迷茫,如果她真的因为我的关系身体出了问题,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小雅,你听我说。陈浩的声音很认真,你妈妈的身体状况,不是你造成的。她的情绪问题,也不是你的责任。
但她是因为我才...
她是因为控制不了你才生气。他打断我,这是她自己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你不能为了她的情绪问题,放弃自己的人生。
我知道他说得对。
但理智和感情是两回事。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我很难保持理智。
晚上,表姐也打电话过来劝我。
小雅,你就算再有理,也不能让阿姨住院啊。
表姐,她住院不是我的错。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但你回家一趟会死吗她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大人了,别这么任性。
我不是任性。
那是什么叛逆期延迟发作她冷笑一声,小雅,你已经28岁了,该懂事了。
挂了电话,我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
好像全世界都在告诉我,我是错的。
我不应该离开家。
我不应该追求独立。
我应该做一个听话的女儿,按照父母的安排生活。
但我真的错了吗
6
王美丽在医院住了三天。
这三天里,我去看了她两次,每次都是同样的场景。
她哭,她求,她道德绑架。
而我,在愧疚和坚持之间反复挣扎。
第四天,林建国直接来到我的新家。
他没有敲门,而是在楼下按门铃,一直按,不停地按。
我透过窗户看到他站在楼下,脸色阴沉。
我下去开门的时候,他已经按了二十分钟了。
爸。
跟我回家。他的话简单粗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爸,我们进去谈吧。
没什么可谈的。他看了一眼我身后的房子,这就是你要的独立一个破旧的老小区
我的房子确实不大,装修也很简单。
但这是我自己选的,自己买的,自己装修的。
爸,房子不大,但够我住。
够你住他冷笑一声,你一个月的房贷就要八千,还有装修贷,生活费,你算过吗
我算过。
算过你还住这里他指着周围的环境,你看看这什么地方老破小,连个物业都没有！
我没有反驳。
确实,这里的环境比家里差很多。
但这是我能负担得起的独立。
爸,我知道这里不如家里好,但这是我的选择。
选择他的声音提高了,什么叫选择受苦受累叫选择
爸,我没有受苦受累。
没有他拿出手机,给我看一张照片,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照片是昨天在医院拍的,我确实看起来有些憔悴。
这几天为了你妈的事睡不好,你以为爸看不出来他收起手机,小雅,外面的世界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但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坏。
是吗他阴沉地笑了笑,那你男朋友呢他对你好吗
爸,陈浩跟这个话题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步步紧逼,你不就是为了他才离家出走的吗
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你自己他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小雅,你太天真了。男人的话能信吗他现在对你好,是因为还没得到你。等他得到了,还会这么珍惜吗
爸,你不了解陈浩。
我不了解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资料,他的银行流水,我都调查过了。月薪一万八,还有房贷要还,还要给家里钱。你跟他在一起,能有什么好日子
我接过那份资料,手在发抖。
不是因为内容,而是因为愤怒。
爸,你怎么能调查他
我是你爸！我有权利保护你！
这不是保护,这是侵犯隐私！
侵犯什么隐私！他一拍大腿,为了你,爸什么都愿意做！
我看着这个生我养我28年的男人,忽然觉得很陌生。
在他眼里,爱就是可以不择手段的理由。
为了我好,他可以监视我,调查我的男朋友,甚至干涉我的工作。
这样的爱,让我窒息。
爸,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请尊重我的选择。
尊重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小雅,爸告诉你,你现在的所谓选择,都是错误的。
这个房子,你住不久的。
这个男人,也不会跟你长久的。
你迟早会明白,家才是你最后的依靠。
说完,他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
一个月。他伸出一根手指,爸给你一个月时间,你自己想清楚。
一个月后,你还不回家,爸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门被重重关上。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那份陈浩的资料,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为了让我回家,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包括伤害无辜的人。
包括践踏我的底线。
这就是他们的爱。
霸道的,自私的,不容拒绝的爱。
我拿起手机,给陈浩打电话。
我爸调查你了。
什么
银行流水,家庭情况,他都知道了。
陈浩沉默了很久。
小雅,要不算了吧。
什么算了
我们分手吧。他的声音很沉重,我不想连累你。
陈浩,你说什么
你看,因为我,你和家里闹成这样。你妈还住了院,你爸也威胁你。我不能这么自私。
你不是自私。我急了,是他们太过分。
小雅,我爱你,正因为爱你,我不能让你因为我失去家人。
家人我苦笑一声,他们把我当家人吗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他们的附属品。
但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
父母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陈浩没有回答。
我知道他在动摇。
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任何人都会动摇。
陈浩,如果你现在放弃了,那我这28年来第一次的勇敢,就彻底没意义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的声音很坚定,我选择了你,就会坚持到底。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挂了电话,我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孤独。
但是,我不后悔。
7
一个月的期限,每天都在倒计时。
王美丽出院后,每天都会给我发微信。
有时是一碗汤的照片,配文：小雅最爱喝的排骨汤。
有时是她憔悴的自拍,配文：妈想你。
有时是她在我房间里的照片,配文：小雅的房间,妈每天都打扫。
我看着这些消息,心里很难受。
但我没有回复。
林建国也会时不时地出现在我工作的地方。
不是来找我,而是来找我的同事,我的领导。
他总是很客气地询问我的工作情况,然后无意中透露一些我的私人信息。
比如我和家里闹矛盾,比如我的男朋友家庭条件不好,比如我最近情绪不稳定。
这些信息在同事之间传播,很快就成了办公室的谈资。
有人同情我,觉得我很勇敢。
有人批评我,觉得我不孝顺。
还有人幸灾乐祸,等着看我的笑话。
我知道林建国的目的。
他要让我在外面混不下去,然后乖乖回家。
但他低估了我的承受能力。
28年的压抑,给了我足够的耐力。
第三周的时候,陈浩提出分手。
正式的,书面的分手。
小雅,我想了很久,我们不合适。他看着我,眼里满是痛苦,不是因为不爱,是因为爱。
我不能看着你因为我失去一切。
工作上的困扰,家庭的压力,这些都是因为我。
如果我离开,你就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悲哀。
所以,你也觉得我应该回家
我觉得你应该幸福。他握住我的手,真正的幸福。
而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让自己过得这么辛苦。
我抽回手：陈浩,我以为你了解我。
我了解。
你不了解。我摇摇头,如果你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要的不是一帆风顺的生活。
我要的是选择的权利。
就算这个选择会带来痛苦,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看着我,眼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小雅,值得吗
值得。我没有犹豫,为了自由,什么都值得。
他走后,我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坐了一夜。
我失去了男朋友。
我失去了家人的理解。
我失去了同事的尊重。
我几乎失去了一切。
但我没有后悔。
因为我得到了更珍贵的东西。
我得到了自己。
第二天,我给林建国打电话。
爸,时间还没到,但我想告诉你我的决定。
什么决定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我不会回家。我的声音很平静,永远不会。
小雅！
而且,从今天开始,请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
不要再来我的公司,不要再调查我的朋友,不要再试图控制我的人生。
你...他的声音在发抖,你确定要这样吗
确定。
好！他怒吼一声,你有本事就一辈子别回来！
也别指望我们养老！
好。我平静地说,我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也希望你们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一刻,我真正自由了。
虽然代价是彻底失去了家。
但我不后悔。
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能得到。
8
断绝关系后的第一个月,异常安静。
没有电话,没有信息,没有任何来自家里的消息。
我知道他们在等。
等我撑不住,等我主动联系他们,等我哭着回家认错。
但他们等不到了。
我在公司的处境确实变得困难。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人避着我,有人故意疏远我。
领导对我的态度也变了,开始频繁地挑我的工作毛病。
我知道这些都是林建国的功劳。
但我没有妥协。
我加班加点,把每个项目都做得完美无缺。
我用实力证明,家庭的纷争不会影响我的专业能力。
一个月后,部门来了新项目,需要技术骨干带团队。
领导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我。
小雅,这个项目很重要,你能胜任吗他问。
能。我的回答简洁有力。
项目进行得很顺利,我带的团队在同期项目中表现最好。
同事们对我的态度开始转变。
从同情或鄙视,变成了尊重。
原来,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别人就会尊重你的选择。
即使他们不理解。
第二个月,我收到了陈浩的消息。
小雅,听说你升职了,恭喜。
谢谢。我回复。
过得好吗
很好。
那就好。隔了很久,他又发了一条,其实,我一直都很佩服你的勇气。
我看着这句话,心里有些暖意。
至少,有人理解我的选择。
即使他选择了离开。
第三个月,表姐打电话给我。
小雅,阿姨和叔叔都病了。她的声音很沉重。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怎么回事
阿姨的高血压更严重了,叔叔也查出了糖尿病。
医生说,主要是心情不好,身体跟着出问题。
小雅,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
我握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现在后悔了,真的后悔了。表姐继续说,阿姨天天说,是她不对,不该那么控制你。
叔叔也说,他们的方法错了。
小雅,他们想见你,想跟你道歉。
我沉默了很久。
表姐,他们在哪个医院
市中心医院。
挂了电话,我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同事小张看到我的表情,关心地问：怎么了
我爸妈生病了。
那你还不快去看看她吃了一惊。
我...我们之前闹得很僵。
再僵也是一家人啊。她拍拍我的肩膀,去吧,有些话早点说开比较好。
下午,我请了假,去了医院。
病房里,王美丽躺在床上输液,林建国坐在边上陪着。
两个人都瘦了很多,头发也白了不少。
看到我进来,王美丽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小雅...
妈。我走到床边,感觉怎么样
妈没事,就是想你。她抓住我的手,小雅,妈错了,妈知道错了。
林建国也站了起来,眼眶红红的。
小雅,是爸不好,爸的方法太极端了。
我看着这两个憔悴的人,心里很复杂。
他们是真的病了,还是又在演戏
但不管怎样,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我心里还是很难受。
爸妈,你们别这样。
小雅,你原谅妈妈好不好王美丽哭得像个孩子,妈以后再也不管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你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妈只有一个要求,别不理妈。
林建国也走过来：小雅,爸向你道歉。爸那些做法确实不对,不应该干涉你的工作,不应该调查你的朋友。
爸只是太担心你了,怕你吃亏。
我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涌起复杂的情感。
这是我等了三个月的道歉。
但为什么听起来,还是那么不真实
爸妈,我接受你们的道歉。我说,但是,有些界限需要明确。
什么界限你说,妈都答应。王美丽急忙点头。
第一,我不会搬回家。我要保持独立的生活空间。
好好好。
第二,我的感情生活,你们不能干涉。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伴侣。
好,我们不管。
第三,工作上的事,希望你们不要插手。
不插手,绝对不插手。
他们答应得很痛快,但我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口头承诺容易,改变习惯很难。
爸妈,那你们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们。
小雅,你不回家住几天吗王美丽还是不死心。
妈,我刚才说了,我要保持独立的生活空间。
哦,对对对。她连忙点头,那你...那你常回来看看就行。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身后王美丽小声跟林建国说：老林,她是不是原谅我们了
应该是吧,你看她不是来看我们了吗
我停住脚步。
他们以为,我来看他们,就意味着妥协。
就意味着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但他们错了。
我来看他们,只是因为我还有基本的人性。
不是因为我原谅了他们的控制。
更不是因为我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真正的和解,还需要时间。
需要他们真正学会尊重。
9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们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我每周去看他们一次,但从不过夜。
他们也确实没有再干涉我的生活,至少表面上没有。
但我知道,这种平静是脆弱的。
他们随时可能故态复萌。
第六个月的时候,考验来了。
我在公司年会上认识了一个新同事,叫张磊。
他刚从国外回来,博士学历,人也很有趣。
我们开始约会。
第三次约会的时候,王美丽突然出现在餐厅里。
小雅,这位是她笑得很勉强,但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我知道她是跟踪我来的,心里涌起一阵愤怒。
但看在张磊面前,我没有发作。
妈,这是张磊,我的同事。
张磊,这是我妈妈。
张磊很有礼貌地站起来：阿姨好。
王美丽打量着他,眼神很复杂。
我知道她在心里给他打分。
学历、相貌、谈吐、家庭背景...
这些都是她的考量标准。
小张是哪里人啊她坐了下来,开始了她的面试。
北京的。张磊如实回答。
家里做什么的
我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医生。
王美丽的眼睛亮了一下：哦,知识分子家庭啊。
是的。
那小张现在住哪里
妈。我打断她,我们正在吃饭。
没事没事,聊聊嘛。她摆摆手,继续问张磊,小张有房子吗
张磊有些尴尬,看了我一眼。
我对他歉意地笑了笑。
有的,我父母给我在海淀买了套房子。
海淀好啊,学区房。王美丽满意地点点头,那小张有女朋友吗
妈！我有些急了。
张磊更尴尬了：阿姨,我和小雅...
我知道我知道。王美丽打断他,我就是关心一下。毕竟小雅也不小了,该找个好人家了。
我终于忍不住了：妈,你不是答应过不干涉我的感情生活吗
我没有干涉啊。她一脸无辜,我就是关心一下。
关心和干涉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她的声音提高了,妈是过来人,给你把把关有什么不对
餐厅里的其他客人都在看我们,张磊的脸色很不自然。
我深吸一口气：妈,我们出去谈。
不用出去,就在这里谈。她很固执,妈没说错什么。
我站起身：张磊,不好意思,我们改天再约。
张磊点点头：没关系,我理解。
他走后,我看着王美丽：妈,你这样做合适吗
妈做什么了她还是一脸无辜,妈就是想了解一下。
了解什么
了解他人怎么样啊！她理直气壮地说,小雅,你交男朋友,妈总得知道他什么人吧
你为什么要知道
因为妈是你妈！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很累。
三个月前的道歉,三个月前的承诺,原来都是假的。
她根本没有改变。
只是暂时忍耐而已。
妈,你说过不会干涉我的感情生活。
妈没有干涉！她急了,妈就是关心！
这就是干涉。
这不是！她站起来,小雅,妈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为了我好我冷笑一声,妈,你知道刚才张磊什么表情吗
什么表情
尴尬,不自在,想要逃离。我看着她,妈,你觉得这样对我好吗
那...那妈下次注意方式。她有些心虚。
没有下次了。我拿起包,妈,看来你们还是没有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尊重。
小雅,你别走！她拉住我,妈真的知道错了！
你没有错,你只是本性难移。我挣脱她的手,妈,我们暂时别见面了。等你什么时候真正学会尊重,我们再联系。
我走出餐厅,身后传来她的哭声。
但这一次,我没有回头。
有些教训,只有付出代价,才能真正学会。
10
从那天开始,我再次与父母断绝了联系。
但这一次的心境,与半年前完全不同。
半年前是愤怒,是决绝,是破釜沉舟的勇气。
现在是平静,是无奈,是看透后的淡然。
我知道他们不会改变了。
控制欲太深了,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本能。
即使嘴上答应不干涉,身体还是会做出干涉的行为。
这就是他们的本性。
我不再指望他们理解我,也不再渴望他们的认可。
我只要做好我自己就够了。
张磊发微信问我：家里的情况很复杂吗
我回复：有点复杂,你介意吗
不介意。他很快回复,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的问题。
但如果你需要时间处理家庭关系,我可以等。
我看着这句话,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这才是成年人之间的相处方式。
理解、包容、给彼此空间。
而不是控制、占有、强迫对方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一年后,我和张磊订婚了。
没有通知父母,没有大操大办,只是两个人去了民政局,然后请朋友们吃了顿饭。
消息传到家里,王美丽打了一百多个电话,我一个都没接。
最后,表姐代替她来参加了我的婚礼。
小雅,阿姨真的很想来。表姐说,她天天在家里哭,说错过了女儿的婚礼,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表姐,如果她真的想来,应该做什么我问。
道歉她道过很多次了。
不是道歉。我摇摇头,是改变。
真正的改变,不是嘴上说说,而是行动。
表姐沉默了。
她知道我说得对。
王美丽和林建国,从来没有真正改变过。
他们只是在我的压力下,暂时收敛而已。
一旦有机会,他们还是会故态复萌。
婚礼结束后,我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小雅,恭喜你。虽然爸妈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但我们在家里为你祝福。希望你幸福。——爸
我看着这条短信,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还在等。
等我主动联系他们。
等我回心转意。
等我承认错误。
但他们等不到了。
我已经学会了没有他们的生活。
而且过得很好。
张磊是一个很好的伴侣,他尊重我,支持我,给我足够的空间。
我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有相似的人生规划。
最重要的是,他把我当作独立的个体,而不是附属品。
这就是我想要的爱情,想要的婚姻。
三年后,我们有了孩子。
一个可爱的女儿。
我抱着她,心里发誓,我绝不会重复父母的错误。
我要给她自由,给她选择,给她尊重。
我要让她知道,她是独立的个体,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
即使这个决定可能会让我不开心。
我给女儿取名叫林自由。
这个名字,是我对她的期望,也是我对自己的提醒。
自由,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为了它,我失去了家,失去了父母的理解和支持。
但我不后悔。
因为我得到了更珍贵的东西。
我得到了自己。
我得到了选择的权利。
我得到了真正的爱情和幸福。
这些,都是用自由换来的。
值得。
五年后,王美丽再次病倒了,这次是真的很严重。
表姐打电话告诉我：小雅,阿姨可能不行了。她一直在念你的名字,想见你最后一面。
我挂了电话,抱着三岁的女儿,心情复杂。
张磊走过来：要去看看吗
我点点头：去吧。
医院里,王美丽躺在病床上,已经很虚弱了。
看到我带着孩子进来,她的眼睛瞬间亮了。
小雅...这是...这是我的外孙女吗
我点点头：妈,这是自由。
自由...好名字。她虚弱地笑了笑,小雅,妈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不给你自由。
我握住她的手：妈,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没有过去。她摇摇头,妈现在才明白,控制不是爱,是自私。
妈想控制你的人生,是因为妈害怕失去你。
但是妈用错了方法,反而真的失去了你。
她看着我怀里的孩子：小雅,答应妈,不要重复妈的错误。
给她自由,让她做自己。
即使她的选择让你不开心,也要支持她。
我的眼眶湿润了：妈,我会的。
那就好。她闭上眼睛,妈可以安心了。
三天后,王美丽去世了。
葬礼上,林建国哭得像个孩子。
小雅,爸对不起你。他握着我的手,这些年,爸一直在反思,我们真的做错了。
爸,我知道你们是爱我的。
但爱不应该是束缚,应该是支持。
他点点头：爸明白了。虽然晚了,但爸明白了。
以后,爸不会再干涉你的生活。
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爸都支持。
我看着这个苍老的男人,心里涌起复杂的情感。
三十年了,他们终于学会了尊重。
虽然代价是失去了最珍贵的二十年时光。
但至少,在人生的最后阶段,我们和解了。
不是妥协,不是让步,而是真正的理解和接纳。
现在,我终于可以说：
我原谅他们了。
也原谅了自己。
因为我知道,我的选择是对的。
为了自由,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
这就是我的人生。
一个普通的八零后女孩,为了脱离父母的控制,付出了巨大代价,但最终获得了真正自由的人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