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玥掀开帐帘,一股混杂着血腥、草药的气味扑面而来。军医刚好为谢靖包扎完腰肋处的伤口,正用布巾擦拭手上的血污。摇曳的烛光下,谢靖赤裸的上半身肌肉虬结,却布满了新旧伤痕,此刻左臂、前胸和腰间都缠裹着渗血的布带。
“伤势如何?”萧玥目光扫过他身上包扎好的伤口。
“无碍。”谢靖的声音有些沙哑干涩。他试图挺直脊背,却牵动了伤口,眉头蹙了一下,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军医连忙躬身:“殿下放心,谢校尉失血虽多,但未伤及脏腑要害。伤口已清理上药,静养些时日,当可恢复。”
他收拾好药箱,识趣地低声道,“小人去为校尉煎药,殿下若有吩咐,随时唤我。”说完便躬身退了出去,将狭小的空间留给两人。帐帘落下,隔绝了外面伤兵的呻吟和隐约的鼓声,帐内只剩下蜡烛燃烧的噼啪声。
萧玥走到他身前,没有坐下,只是垂眸看着他肩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手臂绷带边缘沾染的一点血渍。
他如同疯虎般扑向兀木尔,那不顾一切的气势让她心惊,也当真令她后怕。
谢靖的目光追随着她细微的动作,喉结滚动了一下。
“兀木尔跑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不甘。
“你既伤了他,也够他躺上数月,总归来日方长。”
萧玥想起他冲出城门时决绝的背影,想起他横刀卷刃、浑身浴血站在尸堆中望向城头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在胸腔翻涌。
“冲阵之前,想想你答应过我什么。”
她的眼中带着一丝责备,却难掩关切之情,一字一句道:“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
谢靖的瞳孔微微一缩,他看到了她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脆弱,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心头。
“臣”他艰难地开口。
“谨记。”两个字,重若千钧。这是承诺,亦是枷锁。他明白了她的未尽之意,父亲母亲已然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第二个。
二人沉默了一瞬,外面传来士兵换岗的呼喝和远处隐约的鼓声。
萧玥的目光在他脸上那道被石子划出的细小血痕上停留片刻,那里已经结痂,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