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面上。
李梵娘在为一位富商家的老夫人诊脉。
登门求医的勋贵显宦少了许多试探和轻慢,更多的是恭敬的请求。
这日午后,九皇子李睿身边的心腹内侍王公公突然造访,面色凝重。
“李安人。”
王公公避开旁人,声音压得极低。
“殿下让老奴给您带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请安人多添几件厚衣裳’。”
李梵娘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木秀于林?
是在暗示她锋芒太露,招惹了更强的敌人?
厚衣裳是让她做好御寒准备,预示着寒冷风暴?
“多谢殿下提点,也劳烦公公跑一趟。”
李梵娘放下笔,目光平静。
“殿下可还安好?”
“殿下尚好,只是近日朝会上颇多掣肘。太医院几位院判,连同礼部、钦天监的几位老大人,联名上折子。”
“痛斥‘军医班’及京中私人医馆大行手术、外科之术,有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圣人之训。”
“更指其乃奇技淫巧,破坏阴阳调和,恐动摇国本,奏请圣上严令禁止,尤其是…尤其是安人您所操之术。”
李梵娘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果然。
这几次让她“李医仙”的名声如日中天,但也彻底触动了太医院保守派的利益。
他们无法否认疗效,便搬出祖宗礼法、阴阳玄学来打压。
动摇国本?
这帽子扣得可真够大。
“圣意如何?”
李梵娘问道,这才是关键。
“陛下未曾立即表态。”王公公道。
“陛下虽嘉许安人救治之功,可这些老臣所言…句句在圣人的道理上。陛下重礼法,故未驳斥,只让群臣再议。”
“殿下已在尽力斡旋,但他毕竟年轻,那些老臣在朝中根基深厚…”
李梵娘明白了李睿的处境和担忧。
九皇子再有心有力,也难敌抱团取暖的旧势力。
她的“妙手仁春堂”和军医班成了改革派与保守派博弈的焦点。
王公公走后,杜仁绍端着刚切好的甘草片走进来,察觉李梵娘眉宇间的一丝凝重。
“九皇子派人来?有事?”
李梵娘没有隐瞒,将太医院联合礼部、钦天监上折子反对手术、外科之事简单说了。
杜仁绍的眉头拧紧。
“好个动摇国本!他们是怕自己的饭碗砸了!一群只知故步自封、见不得人好的蠹虫!”
“战场之上,刀剑外伤、肠穿肚烂比比皆是,若无急救止血、缝合之术,多少忠勇将士要冤死营中?”
“他们一句‘奇技淫巧’,难道就要将士们等死不成!”
他声音带着怒气,手中的甘草片被捏碎了好几块。
“礼法大于人命?”
李梵娘声音带着一丝讥讽。
“他们代表的是‘规矩’,而我们,挑战了‘规矩’。九皇子此刻压力不小。”
杜仁绍放下盘子,走到窗前,望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