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的死亡没有发生。
小孩儿绷紧的小身体,松弛了下来。
紧接着,一声微弱的抽气声,从孩子喉咙里溢出。
“嗬”
王瑞胸口几乎停止的起伏,重新开始了,虽然不大。
微弱,却真实存在。
他脸上那层骇人的青紫,如同潮水缓缓褪去,虽然依旧潮红滚烫,却不再是死气。
“降了!降了!”
一直摸着孩子额头的仆妇突然尖叫起来。
“好像没那么烫手了!”
王掌柜猛地扑到床边,颤抖着手去探儿子的鼻息,又去摸脖颈的脉搏。
“活了!活了!老天爷!瑞儿活了!”
这个中年男人涕泪横流,对着李梵娘砰砰磕头。
“神医!活菩萨!再造之恩!再造之恩啊!”
王夫人扑在儿子身上,哭得几乎晕厥,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李梵娘浑身脱力,后背靠在床柱上,才没滑倒在地。
她看着王瑞胸膛的起伏,感受着他脉搏的跳动逐渐平稳,紧绷的心弦松开,眼前一阵发黑。
赌赢了!
。
这一夜,李梵娘寸步未离。
每隔半个时辰探脉、观舌、查腹、测温。
头孢的效果强的超乎想象。
后半夜,王瑞的高热开始下降,抽搐停止,呼吸也平稳下来。
虽然依旧昏睡,但已脱离生命危险。
晨曦微露时,李梵娘和张贵才被王家千恩万谢地送回店里。
她累得快要虚脱,沾床便沉沉睡去。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王家小儿起死回生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半个京城!
。
“听说了吗?朱雀大街新开那女医馆!神了!”
“福瑞祥王掌柜的独苗,肠子烂了,胡大夫都说没救了!硬是被那位李夫人开膛破肚,把烂肠子切了,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
“开膛破肚?我的老天爷!那还能活?”
“千真万确!昨儿半夜还差点咽气,浑身抽抽吐白沫!李夫人赶过去,一针下去,嘿!立马就缓过来了!今早听说烧都退了!”
“一针救命?这这莫不是仙术?”
“御赐的金匾挂着呢!‘妙手仁春’!我看是实至名归!”
“仙姑!这是活菩萨下凡济世啊!”
“医仙!以后得叫李医仙!”
流言越传越神,“开膛破腹”、“一针救命”、“起死回生”、“李医仙”的名号不胫而走。
“妙手仁春”的门槛,在第二天李梵娘醒来时,几乎被蜂拥而至的病患和看热闹的人群踏破。
人潮汹涌,几乎将门面淹没。
张贵和几个伙计嗓子喊哑了,拼命维持秩序。
“排队!都排队!重病急症优先!”
“都别挤,一个一个来!”
李梵娘强撑着疲惫坐堂。
她脸色依旧苍白。
每一个病患,无论贫富,她都仔细询问,耐心解答,开方斟酌再三。
那份温和,众生平等的模样,无形中更添了“医仙”的光环。
斜对面,“锦绣坊”二楼雅间。
陈娘子“啪”地一声摔碎了手中的茶盏,脸色铁青。
“贱人!踩着我家锦绣坊和胡大夫的脸面往上爬!开膛破肚?一针救命?我呸!”
她死死抠着窗棂,瞪着对面门庭若市的“妙手仁春”,眼里的怨毒几乎要化成实质。
“什么医仙!分明是装神弄鬼、惑乱人心的妖妇!”
“起死回生?阎王爷不收的短命鬼,让她捡去充门面罢了!等着瞧吧,用这等邪门歪道,迟早要现原形!”
“看她能得意到几时,总有她阴沟里翻船、身败名裂的那天!”
陈娘子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淬着毒,想要将李梵娘生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