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在顾离浅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片阴影，也带来了他身上特有的气息。
“林医生要走了？”他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
“嗯，回市。那里需要他。”顾离浅没有抬头，继续整理着手中的药品清单，指尖却无意识地收紧。
“你呢？”肖牧侵的声音低沉下去，目光紧紧锁着她低垂的眼睫。
顾离浅抬起头，迎上他深邃的眼眸。
那里面翻涌着她熟悉的掌控欲，但此刻，却混合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留下。”她清晰地回答，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肖牧侵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个答案在他意料之中，但他想起了自己曾对她许下的承诺。
不再阻止她实现自己的价值。
“这里不安全。”他沉声道，眉头紧锁。
他留下是为了她，而她现在留下，是否又是因为他？
他害怕自己成为她置身险地的理由。
顾离浅看穿了他的担忧，放下手中的清单，向前走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能感觉到他呼吸节奏的细微变化。
“肖牧侵，”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我留下来，不是因为这里有你。”
她看到他的瞳孔似乎微微一缩，继续道：“是因为这里有更需要我的伤患，有尚未结束的战争创伤。我是一名医生，这里是我的战场。你的顾虑，我明白，但我的选择，是出于我的职责。”
她微微仰头，目光澄澈而坚定。
“就像你选择守护这里一样，我也在守护我认为值得守护的东西。我们只是选择了同一条路。”
不是为了你，而是选择了同一条路。
这微妙的差别，解开了肖牧侵心中那沉重的一部分顾虑。
一股热流冲撞着他的胸腔，令人悸动。
他看着眼前这张清丽却写满坚毅的脸庞，心底那根紧绷的弦，仿佛被温柔拨动。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化为一句低沉沙哑的承诺。
“好。那就一起守好它。”
林远航的离开是安静的，没有太多仪式。
“离浅，”他站在临时停机坪的风中，声音被引擎的轰鸣声削弱，却依旧清晰。
“我回去后，会立刻着手调度市储备的药品和医疗设备，尽快把最急需的物资送过来。”
他递给她一份手写的清单，上面列出了他准备优先调运的物资种类和数量。
顾离浅接过清单，纸张上还带着他的体温。
“远航，谢谢你。”她的感激发自内心。
“这些物资对这里太重要了。路上务必小心。”
林远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要将她的样子刻进心里。
“你保重。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登上了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