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内,顾离浅坐在靠窗的位置,
紧绷了不知多久的神经,在舱门关闭后,终于松懈。
她将头轻轻靠在冰冷的舷窗上,闭上眼,却无法入睡。
肖牧侵最后那疯狂的身影和绝望的眼睛,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脑海里。
心口的位置,空落落的,又沉甸甸的。
五年的愧疚,临别时的绝望对视种种情绪交织翻涌,让她喘不过气。
“嗡嗡”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林远航发来的加密消息。
【离浅,平安起飞。我已在中转地k市,到时我们一起去市。安心休息,一切有我。保重身体。】
简单的话语,带着令人心安的沉稳力量。
顾离浅的眼眶微微发热,内心很是感激。
在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这样一个人,在她最狼狈无助时,给予她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微颤地回复:【已准备起飞,平安。谢谢师兄。】
发送完毕,她将手机紧紧攥在手心。
非洲那片陌生的土地,等待她的又是什么?
云栖苑。
肖牧侵独自一人坐在空旷寂静的客厅里。
那份被彻底愚弄、失去掌控的暴怒,在胸腔里翻滚沸腾,无处宣泄。
他起身,脚步沉重地走向二楼。
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那间属于顾离浅的卧室房门。
房间里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味道。
一切陈设都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甚至床铺还有些许凌乱,仿佛主人只是临时出去,随时会回来。
肖牧侵的目光扫过空旷的房间。
为什么?
这个疑问如同魔咒般缠绕着他。
为什么她宁愿跳车、自残、远走他乡,也要逃离他?
五年前那一刀,是她亲手捅下,是她欠他的!
她难道就那么讨厌自己,连待在他的身边都无法忍受吗?
那句顾离浅跳车前说过的决绝的话,反复刺痛着他的神经。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他烦躁地用力关上身后的房门。
动作幅度太大,带动了旁边架子上一本厚重的《外科手术学》图谱。
这是顾离浅搬进这里那天,他派陈铭去她出租屋里整理的顾离浅的物品。
一张泛黄的纸片,从书页的夹缝中滑落,飘落在地毯上。
肖牧侵皱眉,弯腰捡起那张纸片。
熟悉的娟秀字迹映入眼帘,是顾离浅的笔迹。
不是日记,更像是一封未曾寄出、写给自己看的信。
日期赫然是五年前。
【牧侵,今天看到你为了项目连续熬了三个通宵,我好心疼。我知道你压力很大,但身体最重要。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站在你这边。我爱你,牧侵,胜过爱我自己。愿我们的爱,能抵过所有的流言蜚语】
字里行间,是毫无保留的爱恋、关切和信任。
那个温柔、坚定、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顾离浅,仿佛透过纸张,清晰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肖牧侵高大的身躯微微一晃,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