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桐桐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她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眼睁睁看着周执朔毫不留恋地转身,下意识伸手,指尖徒劳地抓向他大衣的衣角,却只捞到一片冰冷的空气。
周执朔大步走出咖啡馆,室外冷风扑面,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滞闷。
手机响起,是兄弟打来的。
“朔哥,你跟嫂子到底什么情况?婚礼那天”
“没什么,”周执朔打断他,声音刻意放得平稳,像在说服对方,更像在说服自己,“她闹脾气而已。”
“我已经把不相干的人处理干净了。等她回来,我会跟她解释,好好哄她。”
兄弟在那头附和:“也是,嫂子可能就是心里不痛快,在西藏玩野了,想多散几天心。那地方信号又差”
“你放心,她肯定得回来,京城才是她的根,她还能在那边呆一辈子不成?”
周执朔含糊地应了一声,心底那股没由来的烦躁却愈演愈烈。
他挂了电话,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第一次感到一种无处着力的恐慌。
他离不了京,只能等。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只要向遥回来,只要她肯听他解释,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她那么爱他,一定会原谅他。
可整整七天过去了。
西藏那个定位光点依旧顽固地亮着,没有一丝一毫移动的迹象。
她像是彻底斩断了与这里的一切联系。
周执朔再也坐不住了。
站在四合院的厅堂内,他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
“爸,我必须去西藏找她。”
周父放下手中的报纸,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冰冷:“如果你还认你是周家的人,还顶着周家的身份,就不准去。”
他顿了顿,声音沉得骇人:“如果你非要走,可以。脱了周家这层皮,受了家法,从此你做什么,与我周家无关。”
空气凝固成冰。
周执朔站在原地,良久,才缓缓启唇。
藏区的风带着青草和雪山的凛冽气息,吹拂过无垠的跑马场。
向遥在这里已经呆了半个月。
辽阔的天地,虔诚的信仰,让她觉得连生死爱恨都变得渺小,京城那些纠葛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
她看着草原上驰骋的身影,心底被压抑许久的渴望蠢蠢欲动,可从前差点被马蹄踩踏的阴影又让她望而却步。
就在这时,桑吉嘉措牵着一匹体型匀称、眼神温顺的棕马走了过来。
“试试它?”
他的声音低沉,像远处的雪山回响。
向遥犹豫着,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接过缰绳。
她翻身上马,动作生涩,马儿不安地踏了几下步子。
恐惧瞬间攫住了她,身体一歪,眼看就要摔下——
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托住了她。
桑吉嘉措将她扶稳,眼神平静无波:“马是有灵性的动物,驯服它,要先得到它的认可。不用着急。”
向遥脸颊微热,有些沮丧。
她想起桑吉嘉措身边那匹神骏非凡、却只肯让他靠近的白马,忍不住问:“你是怎么驯服隆达的?”
桑吉嘉措道:“先要让它知道,你不怕它。”
向遥怔了怔,若有所思。
心底那股不服输的劲头被点燃。
“那我再试一次。”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握紧缰绳。
这一次,她努力摒弃恐惧,尝试着去感受身下生命的节奏,轻柔地沟通。
马儿似乎感知到她的变化,渐渐温顺下来。
她轻轻一夹马腹,马儿小跑起来。
风掠过耳畔,草原在脚下延伸,所有郁结的烦闷、委屈、痛苦仿佛都被这速度甩在了身后。
她忍不住畅快地尖叫欢呼,声音融进广阔天地里。
她骑着马跑回,心脏因兴奋和激动剧烈跳动着,脸上扬起这半个月来最灿烂的笑容,下意识朝着桑吉嘉措的方向喊道:“桑吉嘉措!我成功了——!”
然而,立在不远处注视着她的男人,却不是桑吉嘉措。
是周执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