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澧城位靠京城，贸易往来络绎不绝，很是富裕繁荣。
小铃铛第一次穿人间的服饰还有些不习惯，跟在绪舟身后还总是偷偷捣弄着裙摆。
此处重兵把守，大包小包的人群都排在澧城外等待核实身份，似有大事发生。
绪舟却隐约记得前段时间下山除妖时可没有这么麻烦，定是京城风云诡辩引得周遭的城池也开始严防死守。
麻烦的是，他们二人可没有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捉妖师要查令牌，也不能暴露修仙之人的身份。
前面的人数逐渐减少，绪舟也难得面露难色。
偏偏此时，饿极了的小铃铛闻到一股香味，鬼使神差般将爪子伸进了前方盖着厚布的车辆当中。
里面冰冰凉凉的，咸鱼的香味四溢，馋得她口水都快流出来。
“什么人！把你脏手拿开！这可是献给芸贵妃的贡品，你也敢碰！”
前车主人转身发现后一声呵斥，嗓门大到将远处的官兵都吸引过来。
芊湘在一旁忽然听见耳边的嘈杂声变大，不由得躲在小铃铛身后。
这边小铃铛没察觉到赶来的官兵，不顾绪舟阻拦直接和他叫嚣上：“凶什么凶？不就是个贡品吗？我动了吗你就叫？”
吵闹愈发激烈只会让他们的身份更不好糊弄，还没等绪舟想好法子，官兵就已经到眼前来了。
“尔等何人？何故在此争执？”一位提着大刀，神情严肃的将士应声问道。
那人恭维着递过自己的文牒，赔笑说完了刚刚的事故。
将士听后劝他莫为小节误大事，转过头时又问起这几人的身份。
芊湘只道是农村来学医的民女，至于剩下两人，一个不说话，另一个还在咬着下唇瞪眼睛。
一股不对劲的直觉上来，将士摩拳擦掌，手都放在了剑柄上，低声问：“二位，莫不是说不出身份。”
剑拔弩张之际，另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边沉重的氛围。
“肃将军，此二人是跟着钦妖监来的妖师，学龄尚浅，还未入名册。”
只见来者雪衣黑发，眉梢眼角尽显疏冷，佩剑傍身似是清风玉立之人。
不过那人身上的气息倒是奇怪得很
肃将军拱手道歉，为他们三人提前开了通道放入城内。
那人不苟言笑，神色从容：“我名萧长风，是钦妖监新任副监，二人先随着前方队伍去客栈休沐即可。”
虽不知此人何意帮忙，但总好过露宿街头，绪舟道谢后跟着前方的队伍先入了城。
先前说澧城以手工业著名，应是一片繁华昌盛。
可不知为何，这会看到的澧城却格外宁静，街上少数行人过路，店铺闭门不开。
最显眼的还是贴满城门口榜单上鲜艳的红色，一张又一张通缉令左右交错占满整个版面。
狼妖奸害妇女，九面蛇刨坟偷尸，无头鹰啄人眼珠。
最大的一张通缉令，标注的地址后还带上了京城——九尾狐妖连环剜心。
“九尾狐一族不是吸人精气吗？没事剜心干嘛。”
看完榜单的小铃铛挠挠头随口那么一问，被前方的妖师听到后横插了一嘴：“这正常，不知从何时起发生了何事，如今天下妖怪肆虐，莫说九尾狐剜心，前一阵子我遇见鱼妖吃人骨呢！”
妖怪暴虐寻常人可能不知，但修仙界人人都晓是纂心塔妖怪出逃惹的祸水。
此前昆仑半刻功夫，不想人间三月竟是乱成如此模样。
那妖师继续道：“你看这空荡荡的街头，不过是人不敢出罢了。如今皇家急召上等妖师前往京城平乱，这方小城也就要靠我们这些技法一般的妖师庇护咯。”
话虽淡，字字句句都如利刃扎在绪舟心头。
他非但没有护天下安，反倒招惹祸患让百家丧命，每一案皆有他一份责任。
此后跟去客栈的行徒中，绪舟再未发过一言。
程徒客栈内，众妖师齐聚，听取由钦妖监发布的任务后又各自散去。
绪舟面前的空碗高叠，筷子敲打着瓷碗的声音不停，坐在他对面的芊湘也低头思索着什么。
“吃啊，你们怎么不吃？”小铃铛嘴里含着饭说话也支支吾吾。
绪舟本就辟谷，也无口舌之欲，心中更是不痛快，哪有心情吃饭？
他一拍桌面，厉色喝出一声：“阁下还要偷窥到什么地步？”
暗处走出一道人影，腰间挂着令牌彰显来人身份——萧长风。
萧长风头戴高冠帽，举止彬彬地拱手作揖，不用绪舟发问，他便自行解释道：“修仙之人，遇难则救，不过一个谎言而已。”
绪舟顺着他目视地方向看到自己腰间还佩着玄极宗的玉牌，想来便是这人此前与玄极宗弟子有过缘分。
“都说修仙之人心存正义，虽不知尔等拜访澧城有何事，但请看在黎民百姓的份上，若遇妖袭人还请出手相助。”
说话，他将腰又弯下去几分，可见诚心之足。
“放心吧，他不会见事不理的，能帮就帮。”
这句话，是吃饱喝足的小铃铛替绪舟回答的。
原本安静的客栈外断断续续传来喧闹声，小铃铛似乎看见街上忽地开始行人纷纷。
萧长风就此介绍道：“妖乱横行，皇帝便请术士在宫中用法宝起阵。傍晚时分至次日清晨，为的就是让百姓们睡个好觉。”
因此城中的百姓便会在傍晚后出来活动，正如此刻外面集市热闹，烟火繁茂。
光华璀璨在小铃铛眼中反射，明媚之间似有万里银河盘旋。
忽地从远处行来一对火红的花轿，队伍庞大，萧瑟共鸣，喜气洋洋。
轿上美人端坐，红纱遮面，头顶华冠，广袖上的凤凰腾飞寓意着身份尊贵。
带队的伙夫手里提着红麻袋，挥手间铜币如漫花般洒落，只听得他大喊：“嵩芸贵妃入城应嫁，黎民同喜！”
众人喧闹着贺喜，伸出一双双手去接那闪亮的铜钱，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小铃铛对钱不感兴趣，倒是直勾勾盯着那轿上浓妆美人，不停摇晃芊湘的手臂：“好漂亮的美人呐。”
那块白布依旧在芊湘面上飘摇，听见周围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她却只问：“轿上的是贵妃吗？”
“好像是叫嵩芸吧，是贵妃。”小铃铛回答。
人声鼎沸，高声欢呼，唯有一道细微的声音不辨喜怒。
“皇帝的贵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