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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我是个孤儿，爷爷在门口捡到我的。
许延年是我的邻居，许延年长得好成绩好，家庭条件也好，当时很多人都愿意跟他玩。
我俩第一次产生交集是在初一的夏天，当时我们在同一个初中读书，离家三公里，偶尔在路上碰到，他都是骑自行车从我旁边「嗖」一下过去，我在后面远远看见他的背影。
直到有一次他在我旁边停了下来，第一次主动跟我打招呼：「你家能养狗吗？」
我一愣，条件反射点点头：「能。」
然后他带我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垃圾堆里，少年的体态修长，指着在垃圾堆里断了一条后腿的小土狗：「它你能养吗？」
我说：「没病就能养。」
许延年说：「没病，我带他去医院做了检查，但我爸妈不让养，又给丢回这儿了。」
我有些犹豫，我们家里条件不太好，我诚实道：「我没钱给它买吃的，我一个月生活费就15块钱。」
许延年的腔调懒洋洋的：「这些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能养，其他的我来搞定。」
他又补充道：「作为感谢，我可以每天送你上下学。」
我眼睛一亮，当即就答应下来。
每天来回三公里上学，腿都要断了，许延年都这么说了，我肯定没有拒绝的道理。
我把小狗带回了家，小土狗看上去才几个月，黄澄澄的一小只，眼睛大大的，圆溜溜的。
爷爷在院子里拿破布给它做了个窝。
11
当天晚上许延年就拎着一大袋狗粮过来了。
我问他：「要不要给小狗取个名字啊。」
小狗虽然瘸了一条腿，但是还是兴奋地在我腿边转圈，拿头蹭我。
许延年不太乐意道：「明明是我救它的，怎么它跟你这么亲。」
我随口就道：「可能它跟我一样是被父母抛弃的吧。」
许延年撸狗的手一顿，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番话来。
「你不是还有爷爷。」
「嗯，现在我还多了一条小狗。」
我想了想：「小狗就叫平安吧，爷爷最近晚上老咳嗽，我希望爷爷能平安。」
「好。」许延年说。
12
自那以后，我每天跟许延年一起上学放学，我成了他的小跟班。
许延年对所有人态度都好，却唯独不爱搭理我，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嘲讽我笨，我也不生气，因为我数学就考28分。
尽管我认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因为他送给了我世界上最好的平安。
最后我们顺利考上了同一所高中，我仅仅高了分数线两分，而许延年是以第一名的分数进去的。
他在一班，我在八班。
新学校离家里近了不少，可以步行回家，我本来想等等许延年的，但是他们老师拖堂，我又没有手机跟他联系，就直接先回了家。
爷爷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好，我最近在他垃圾桶里看到了带血的痰，我回来的时候他正佝偻着背往桌子上端菜，看到我一个人回来，问：「许延年呢？」
我放下书包：「他们老师拖堂，我一个人回来了。」
平安兴奋地吐着舌头往我身上扑。
吃饭吃到一半，门外忽然响起许延年充满怒气的声音：「喻枝！」
我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还没起身，许延年推门进来，一脸冷漠地看着我：「你怎么不等我？」
我心虚地倒打一耙：「我等了半天没看见你。」
「是吗？」许延年笑，「我怎么从窗户看见你出教室就往校门走了呢。」
撒谎被拆穿，我立马就红了脸，我伸脚在地上画着圈：「现在学校离家近，也不用你骑车载我，我就直接回来了。」
许延年沉默半晌，留下四个字：「真没良心。」
平安在脚底下对着许延年「汪汪汪」叫唤，似乎是知道许延年没说什么好话。
13
本以为许延年会生我的气，结果第二天我出门的时候，许延年站在我家门口等我。
少年懒懒散散站在那儿，他个子很高，下颌削瘦，日出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光。
那个场景我一辈子也忘不掉。
我慢吞吞背着书包朝他走去，心跳很快，许延年居高临下地看向我，瞳孔漆黑，不满道：「你怎么跟乌龟似的。」
我解释道：「我们八班可以比你们晚十分钟去上早自习。」
他伸手把我的书包拎在手上，慢悠悠走在我前面，还不忘嘲讽道：「你看哥，大人不记小人过，都快迟到了，照样等你。」
14
许延年这样的人，不管在哪里都是光芒万丈的存在。
开学不到一个月，就有不少人在表白墙对他表白，甚至隔壁初中部还翻墙来看他，其中声势最为浩大的是一班的第二名赵晴媛。
赵晴媛在升旗的时候，当着全校人给许延年表白，张扬又勇敢。
我站在操场最边缘的八班，周遭人闹哄哄的。
「赵晴媛可是我女神！她糊涂啊！我的梦碎了！」
「他俩真的挺配的，郎才女貌，成绩又好，跟偶像剧似的。」
「许延年是真的帅，我就喜欢他那种劲儿劲儿的样子。」
我有点紧张地等着许延年的反应，怕他答应。
可惜我没等到他的反应，校领导结束了这场闹剧，并警告同学们以学习为重，不要动早恋的心思。
而许延年似乎没受到一点影响，每天照常和我一起上学放学。
我俩和以前没有一点区别，唯一出现变化的就是，多了很多其他人的注视。
许延年现在在学校就跟明星似的众星拱月。
我不由得把脚步放慢了些，生怕被人发现我和他是一起走的，许延年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平安把腿瘸传染给你了？离我这么远？」
周围的目光令我如芒在背，我解释道：「喜欢你的人好多，我怕他们误会。」
许延年停下脚步，脸色难看地看向我：「你什么意思？」
我的喉头干涩，我说：「我怕她们误会咱俩的关系。」
许延年一把甩开我的手，直接大步就离开了，我揉了揉被他拽疼的手臂，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酸涩。
他走得很快，一会儿就走没影了。
我俩本来就走得晚，学校已经没多少人了，我正打算出校门的时候，被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几个女生扯着头发扔进了女卫生间。
我吃痛地趴在地上。
为首的女生站出来，我记得她的样子，赵晴媛。
我警惕地问她：「你们想干嘛？」
我试图从地上站起来，刚要起身的时候就被人一脚踹到腿弯，我吃痛又跪倒下去。
我这才意识到了不对，想跑出去，但站起来都困难，我被几个人摁在地上，赵晴媛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我一眼。
「我得罪你们了吗？」我企图唤醒她们的良知，「你们这样是不对的。」
赵晴媛警告我：「离许延年远一点，婊-子。」
她给了我一巴掌，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痛，我的脸歪到一边，口腔中隐隐有血腥味，眼冒金星。
我躺在地上，我说：「你这种人不配得到许延年的喜欢。」
我这话应该是激怒了她，逞一时之快的后果就是，赵晴媛随手拉开一个隔间门，捏着鼻子拿出里面的垃圾桶，直接把里面的东西倒到我的头上，粘有污秽的卫生纸，带着血迹的卫生巾，有些粘在我的头上脸上，有些飘到了地上。
她们踹着我的肚子，撕扯我的头发。
撒够了气，她们离开了，把我一个人丢在幽暗的卫生间。
15
我完全没有力气起身。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门外传来了平安「呜呜」的叫声，急促而凄厉。
平安瘸着腿扑过来，替我舔走脸上的脏污，喉咙里一直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的儿啊！」我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爷爷扔掉拐杖，摔倒在地上抱起我，老人头发已花白，满脸皱纹，浑浊发黄的眼睛流出眼泪，竟也像个小孩一般呜咽起来。
「哪个欺负你了，」老人用缝补了几十遍的袖口擦着眼泪，「我跟你讨公道去。」
刚刚被赵晴媛那一伙人欺负的时候我没哭，在被关心被爱护的时候我却落下泪来。
16
第二天我没去学校，爷爷去了校长室。
第三天爷爷在捡破烂的时候被人抢走了身上所有的零钱和拐杖。
我不安地带着平安出去寻找，在平安的带领下，我在十字路口找到了在地上往家里爬的老头，路过的人冷眼旁观，我抱着爷爷嚎啕大哭。
第四天我不顾爷爷的阻拦去了学校，得知赵晴媛的父母给学校捐了一栋楼，她的小姨就是这个学校的校长，我讨不回公道。
上英语课的老师点名点到我，我发着呆没有回答出来，英语老师大发雷霆把我赶出教室，勒令我在外面罚站。
我强忍着委屈去外面罚站，教学楼正对着的就是操场，一班正在上体育课。
羞耻和尴尬一股脑涌上心头，许延年拿着篮球走了过来，我的脚仿佛生了根，不敢挪动一步。
他问我：「你前几天怎么不来学校，我去你家找你你也不开门。」
「是在生我那天把你扔在学校一个人先走的气吗？」
他态度很诚恳：「对不起，我错了。」
我双手握成拳：「没事。」
余光注意到赵晴媛正在往我这边走来。
我勉强笑了笑，对许延年：「以后你一个人走吧。」
许延年有些无措：「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我闭上眼睛，试图用最恶毒的言语赶走他：「我真的很讨厌你，你老是嘲讽我笨，你是我最讨厌的人，我看到你就心烦，我不想和你一块走，你满意了吗？」
可许延年没有生气，他嘴角微微下垂，轻声跟我道歉：「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不是故意嘲讽你的，我只是不会找话题，我也不知道你会生气，你现在告诉我了，我就知道了。」
我眼眶酸涩，心底好像有一颗种子在发芽。
我也没有办法，赵晴媛家里有权有势，我家只有我和爷爷，她对我的欺凌甚至到了爷爷身上，我害怕。
我特别害怕，我也不想把许延年扯进来。
但是许延年，骂也不生气，赶也赶不走。
每天远远在我身后跟着。
17
平静了一段时间，我以为赵晴媛不会再对我怎么样的时候，我松了口气。
但是好景不长，一次许延年请病假，我一个人放学的时候，我又被人拖到了厕所，三个人，一人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出声，一人掐我身上的肉，而赵晴媛拿烟头烫我的大腿，她们尿在我身上。
长达两个小时的折磨，最后在平安的叫声中结束。
许是我太久不回家，爷爷腿脚不好起不来，平安自己来找我了。
小狗个头小小的，瘸着一条后腿，挡在我前面，疯了一样冲过去撕咬她们。
赵晴媛的脚脖子被咬了一个深深的牙印。
我的手被控制着，我泪眼模糊地看着赵晴媛一把将平安抓起来掰断了它的另外三条腿，我哭着大喊：「平安！」
「不要！求你们了我求你们了我给你们跪下」
平安回头看向我，不管赵晴媛如何折磨，它始终看向我，小狗的的眼睛湿漉漉的，像下了一场潮湿的雨。
18
我在后院用手挖出一个土坑，将它放了进去，顺带把狗粮狗窝一并埋了。
我说：「下辈子一定要找个好主人，不要再来找我了。」
土包前的小草摇了摇，似是在摇头。
不，我下辈子还要来找你。
19
两个月后爷爷去世了，我花光了所有钱给他举办了葬礼。
自那以后，我从学校辍学了，我做了所有能做的工作。
那是我最刻骨铭心的一段时光，回想起来，只有恨。
20
我问许延年。
「你还记得平安吗？」
许延年通红着眼看向我。
我从来没有向他说过我和赵晴媛之间的事情，一方面是过去太久了，我不想提起，我改变不了任何，只会徒增烦恼。
另一方面是他和赵晴媛高中时期那些莫须有的事情，我不太清楚，我没问过。
赵晴媛对我的伤害现在还在，我会经常做噩梦。
我腿上的烟疤也还在，许延年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他什么都没问，那一晚他紧紧把我抱在怀里，我半夜醒来的时候，他还在看我。
我觉得我对什么都丧失了兴趣，我现在唯一所拥有的，也只有许延年了，可许延年也要走了。
赵晴媛每出现一次，我的悲伤就会重演一次，她会告诉我我的人生是不幸的，是失败的。
我看向许延年，还是什么都没说。
21
自从那天之后，我和许延年有了更深隔阂。
我们两人之间的话越来越少，他晚上回来得越来越晚。
我想，他应该是去见赵晴媛了。
这段时间，我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赵晴媛那张脸。
阿姨做的饭我一口没吃。
晚上许延年下班回来，看到桌子上原封不动的饭菜，把我从床上拽起来：「吃饭。」
我闭着嘴不说话。
许延年强硬地把我摁到椅子上，他的力气很大，我的肩膀生疼，他将粥吹凉递到我的嘴边：「吃。」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眉眼间有倦色，以前他看向我的眼神总是温柔的，现在却隐隐有些不耐烦。
我一把将桌上的粥摔到了地上。
许延年说：「你什么意思，喻枝。」
他很久没叫过我的全名了。
我说：「许延年，你身上的香水味真臭。」
许延年很平静：「晚上见了客户染上的。」
「你的客户是赵晴媛吗？香水味都是一样的。」
许延年一点也没有被戳破的尴尬：「路上碰到，说了两句话而已，高中同学说两句话都不行吗？」
「你真恶心。」我继续恶言相对。
许延年没搭理我，拿起桌子上的药和热水递过来：「把药喝了。」
我把药扔在他脸上。
22
「许延年，我们离婚吧。」
「不离。」
「你明明都不爱我了，为什么不放过我呢。」我问他。
他看向我：「我很爱你啊。」
我只想笑。
他和赵晴媛一样，虚伪至极又恶心。
23
很快，赵晴媛就找上了门。
我打开门，一点也不意外地看着赵晴媛：「来找许延年的吗？」
「我来找你的。」赵晴媛说。
她看我的眼神还是陌生，她到现在都没记起来我是谁。
我觉得我很可笑，我恨之入骨的记忆，在她那里估计只是一场玩闹。
「有什么事情吗？」
「你们什么时候离婚？」
我笑了笑：「你很着急吗？」
赵晴媛说：「你们夫妻间都没有感情了，耗着也不是办法，不如趁早离了？」
我说：「你当小三还挺理直气壮的。」
赵晴媛抱起胸：「我们两情相悦，按理来说你才是小三才对吧，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被赵晴媛这番歪理说笑了。
赵晴媛：「你就是不被爱的人啊，趁早体面点走不行吗？你这样赖着他只会越来越讨厌你。」
我正要说话的时候，许延年回来了，见到我和赵晴媛对峙着，他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自然。
我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
赵晴媛揽住他的胳膊，挑衅般冲我一笑。
许延年看向我，也没有推开她，他的立场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只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离婚，非要和我耗着。
24
隔天，表弟喻勉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是爷爷的亲戚，跟我最亲，接通电话后的第一句就是：「姐姐，姐夫给我转学去三中了，我们那个班主任赵老师人真的好好啊。」
我如坠冰窟，我勉强笑出来：「哪里好了？」
喻勉滔滔不绝地开始列举起来：「他开学第一天就给我们全班买奶茶买零食啊，还允许我们不交暑假作业，真的，年轻的老师就是好，她还说可以带手机来上课，太爽了简直。」
我说：「我觉得这样不好，带手机去学校，自制力不好的以后不就老想着玩手机打游戏了。」
我这句话激怒了喻勉，他不耐烦道：「姐，你没读过高中的懂什么，我们压力已经够大了，肯定需要放松的啊，人家赵老师国外回来的，就是开放懂得多，你也别犟了。」
挂断电话后，我的手脚冰凉，自己的家人嘴里吐露出来的都是曾经作为霸凌者的好。
没有比这更难过的事了。
25
晚上许延年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我摆在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书。
他直接把协议书撕了。
我说：「谁允许你把我弟弟转去三中的？」
「三中师资力量好啊，有什么问题吗？」许延年蹙眉看向我。
记忆中的少年，好像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们离婚吧，我真的累了。」
「不管你和赵晴媛是怎么一回事，我都无所谓了。」
「你们结婚也好，不结婚也好，反正我俩得散了。」
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我对他足够了解了。
「你考虑好了吗？」许延年分外冷静。
「考虑好了，你太让我失望了，我真希望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许延年笑了，笑着笑着，他眼里忽然闪过泪光：「我也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这样我们或许过得还会更好一些。」
「离婚协议书我明天再起草一份吧，我净身出户。」
我没什么意见，送上来的钱，没有不要的道理，我俩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26
第二天我们去了民政局，全程都很平静。
出来的时候赵晴媛来接他，赵晴媛高高在上地看向我：「不好意思了，你男人归我了。」
「送你了，也就你当个宝。」我不甘示弱。
赵晴媛脸色难看，朝着许延年撒娇：「你看你前妻。」
许延年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最后也没替赵晴媛说上一句话，我直接转身走了。
27
离婚后的第一件事，我把喻勉重新转回了原来的学校。
喻勉跟我大吵一架，我无所谓，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早已不会这两句无关痛痒的骂而生气。
我从我跟许延年住的房子里搬了出去，在市中心重新买了一套。
许延年这些年赚了不少钱，现在我手上有三千万和好几套房产，倒也不怕吃不上饭。
离婚的三个月，我和我的好朋友孟婷去了好多地方旅游，我的手机再也没有响起过许延年的任何消息。
小说中的追妻火葬场并没有出现，让我少了很多烦恼。
我们去了冰岛看极光，在回国的前一晚，我在浴室洗澡，在外面玩手机的孟婷突然惊呼一声：「枝枝！」
我突然有些不安，我关掉淋浴：「怎么了吗？」
我裹上浴巾出来。
孟婷神色复杂地看向窝：「你前夫杀人了。」
我一愣：「杀了谁？」
「赵晴媛。」
我第一反应是：「许延年脾气这么好，赵晴媛惹他了？」
我拿过孟婷的手机，看完新闻所有描述之后，手机「啪」得一下掉在地上。
28
许延年和赵晴媛的订婚宴上。
他邀请的人，全是我熟知的名字，高中时期霸凌我的其他女生，老师，还有校长。
这些人，在这栋楼里，全被一把火烧死了。
包括许延年自己。
而赵晴媛则遭到了最惨无人寰的对待，她被许延年一刀一刀地割，拿烟头烫满了全身，她曾对待我做的事情，此时，因果报应，全部还到了她自己身上。
许延年自杀前，浑身血迹录了一段视频，里面揭露了赵晴媛和她家人，高中时期犯下的所有恶，从头到尾没有提及我的名字，没有提及被霸凌者的身份。
赵晴媛遭到了所有网民的批判，真相至此被公之于众，不少人唏嘘许延年的死亡。
视频的最后，许延年红着眼睛看向镜头：「希望你能忘记以前所有的不好，忘掉我，往前走，不要再难过了。」
29
许延年的葬礼。
我回到了许家，他父母一夜间仿佛老了十岁，许母抹着眼泪给我递上一本日记。
许延年的日记。
30
葬礼结束后，我翻开日记，翻开了许延年尘封了十多年的喜欢。
2010年9月1
她跟我考上了同一所高中
真厉害，但是她还是没有我十分之一聪明
算了，她最聪明
我说她笨她又要不理我了
2010年9月3
她放学没有等我，我在窗户看得清清楚楚
她还撒谎骗我
没办法，我脾气好，我不生气
2010年9月29
她好像一点也不喜欢我，非要和我保持距离
好吧，我脾气也没那么好
我生气了，她要是哄我我就原谅她
2010年10月5
她好几天不来学校
好不容易见她一面，她说讨厌我
她不哄我，我哄她也行，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说她了
2010年10月24
平安死了
她好像不开心
我也不开心，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
我哄不好，她还要跟我保持距离
2010年11月28日
爷爷也死了
她辍学了
路过女厕所的时候听到有人讨论她
说她被人欺负了
我第一次打了人，知道了那些人对她做的所有事
2019年7月3日
我和她结婚了
我发誓我要好好对她
她经常不开心，我想可能是因为高中时候发生的事
她经常做噩梦睡不好，我很心疼她
2022年3月18日
赵晴媛回国了
我想替枝枝报仇
她受的委屈我要让赵晴媛加倍奉还
2022年3月24日
枝枝还会有更好的生活
会遇到更好的人
日记到此就结束了。
我泪眼朦胧地合上日记，想起了许延年抚摸我身上烟疤的怜惜。
原来这所有的事情不是他移情别恋，而是蓄谋已久的复仇，为了懦弱的我。
几次对我的欲言又止。
他知道我所有的苦痛。
他选择和我的苦痛一起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