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沈修瑾注意到姜绵绵的不对劲,瞬间冷了脸色。
“姜绵绵!你打够了没有!”
姜绵绵不吃他这一套,一脚踩在男人皮鞋。
“又没有打你,你乱吼什么!”
“狗还不敢咬主人,沈修瑾,你连只狗都不如”
沈修瑾被姜绵绵说得脸色发黑。
可他自知有愧,再一次软了声音。
“绵绵,我知道你生气,你先回屋,一会我找你解释好吗?”
姜绵绵不屑地笑了笑。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不瞎沈修瑾!”
女人越想越气,声音不自觉拔尖。
沈修瑾微眯着眸子。
“绵绵,你的声音怎么突然”
姜绵绵暗骂一声,忘记变音了,她和我的声音七分相似。
平常说话听不出来,仔细听,明显可以听出区别。
姜绵绵强装镇定。
“沈修瑾,我只给你一次解释机会!还有,把这个贱女人给我赶出去!”
沈修瑾无奈地想靠近她,又一次被躲过。
“绵绵,你现在身子虚弱,别再和夏黎置气了好不好?”
置气?沈修瑾在说什么?
姜绵绵像见鬼般看向沈修瑾。
“我身子虚弱,还不是你把我关在实验室受小白鼠惊吓!”
姜绵绵本来打算晚一点回国,可忽然得知我虐杀白鼠上了新闻。
这才改变计划。
她逃离家族联姻五年,想方设法找到我来替嫁。
她不允许有女孩受到这种折磨。
回屋等了二十分钟,沈修瑾端着一盆水果上来。
“绵绵,先吃点水果,你最爱吃的。”
姜绵绵随意拿了一块填嘴里,烦躁地抬眸。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沈修瑾没解释,漆黑的眸子翻滚,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姜绵绵被盯得越发不耐烦。
“看我干什么”
忽然,一双大手伸进她的脖子里,力气大得仿佛要把她掐死。
“你不是绵绵,说!你是谁!”
7
姜绵绵被他力气扯得嗓子快断了,为了替我拖延时间,她咬着唇怒视男人。
“我是姜绵绵!京城姜家的姜,绵绵不断绵!”
“撒谎!”
沈修瑾十指爆出了青筋,他抓着水果盘里的芒果质问她。
“你不是绵绵!绵绵对芒果过敏!你怎么可能是她!你的声音,面容,语气模仿的再像,也不是我的绵绵!”
“说,谁派你来的!把真正的姜绵绵藏哪了!”
姜绵绵快要被面前男人暴怒的样子笑死。
忍者胸前疼痛,她顺势拿出率先准备好的小刀。
狠狠插进男人大手。
鲜血顿时汩汩流出。
沈修瑾吃痛松手,还想要再次抓女人时,姜绵绵大笑起来。
“沈修瑾,你敢碰我吗?姜家不会放过你的!”
“陪你玩了这么多天,我实在玩腻了,你真就和我想的一模一样,无趣,自私自利,和圈子里的人都一样!所以我巴不得逃离你呢!”
“可谁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那么爱你哈哈哈哈!”
姜绵绵虽然大笑着,眼里全是讽刺。
沈修瑾不可控地退后,手上的血越来越多,他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到底在说什么!”
姜绵绵嗤笑一声,走到男人面前。
拍拍手,门突然被人踹开,十几个保镖一齐跪在她面前。
“大小姐!请吩咐!”
姜绵绵吐唇,言行举止是上位者的优雅从容。
“把他给我跪下。”
“是!”
沈修瑾被几人死死按在地上,姜绵绵垂眼,不屑地盯着他。
“五年前,我们该联姻,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这种男人,我根本不稀罕。”
“我找了个替嫁员,是个姑娘,她本来不同意,可听见你的名字就答应了我,从那以后,她带着面具,在京城一待啊,就是五年。”
沈修瑾瞳孔涣散,目光呆滞。
姜绵绵心口不由得爽快,更加火上浇油。
“后来她说她愿意替嫁一辈子,带着我这张脸的仿生面具,留在你身边一辈子,她真傻。”
“沈修瑾,我在国外做研究时,林铮几次三番求我晚一点回来,可笑吗?”
沈修瑾已经听不得其他,男人双肩颤抖,整个人弓在地上。
“原来她叫林铮,林铮,铮铮向上的林铮”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惊叫。
夏黎吓得六神无主,捂着嘴摔倒在门后。
姜绵绵嫌恶地扭头:“把她带过来。”
“夏黎是我的学生,我没有教好,是我的失职,可今天起,我不再认她。”
“沈修瑾,你是我见过最蠢笨的人,我调查了一切,自己看看吧。”
“至于夏黎,你如何处置,我都不再管。”
姜绵绵把五年来发生一切的证据一并扔给了沈修瑾。
沈修瑾弯起的腰像一张大弓,卑微痛苦到将近崩溃。
拿起证据文件,翻过去。
8
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蛇岛事件。
三个月前的蛇岛,是他和我关系破裂的导火索。
文件上清楚地记录了夏黎不顾所有人劝告,独自一人去蛇岛。
里面有好几张照片,都是夏黎掐着蛇的脖子往身上咬。
她竟然是故意的
这个认知一出来,沈修瑾几乎要碎了。
再往后看。
第二页,冥婚事件。
夏黎买通了冥婚的老太婆,联合她们一起做了这部局。
第三页,蛋糕事件。
看到这,沈修瑾的心猛地被人攥起来,疼得发紧。
他满心欢喜准备的蛋糕,夏黎竟偷偷放了芒果。
所以我看见有过敏的芒果,才吃的那么狼狈啊。
眼眸猩红,泪水开始涌出。
第四页,小白鼠事件。
监控上完完全全显示了全过程。
还是夏黎故意的
实验室里我和夏黎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刺入男人耳中,泪水汹涌爆发。
第五件,医院病毒事件。
照片上显示出夏黎深夜偷偷带了几个严重传染病感染者。
传染病传播那么迅速,竟也是她干的
看到最后一件时,沈修瑾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胸口的闷痛冷得蹿进骨子里。
他爱的姑娘,为了一个替婚交易。
就这么冒充别人的身份,爱了他好多年。
而他却把姑娘抛弃在病毒之中。
手上青筋直跳,忽地回头,夏黎正收拾东西要逃跑。
沈修瑾踉跄起身,大步抓住女人后脖颈。
“夏黎,罪魁祸首是你,你怎么敢!”
夏黎见事情败露,不死心,再次狡辩。
“沈修瑾,你听我说,我是有苦衷的!”
此时的沈修瑾像头濒临绝望的狮子。
被人类万分戏弄,最后发现竟然在马戏团的可笑。
他嘴角勾扯出一抹报复的弧度,极其渗人,
“来人,把这个女人带走,我会好好教她,做人。”
来到s市医院,事先准备好一切的医生立刻把我推进急救室。
s市戒备森严设施齐全,一下午,我的传染已经得到控制。
姜绵绵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安心治疗,京城有她。
刚挂断电话,工作室的老张又打来嘘寒问暖。
“林老大,你这五年玩命呢,让小弟们好等啊!你知道不知道周祈年,就那个五年前你最后一个对象,他快把s市掀翻了!”
我蓦然发愣,周祈年是五年前我最后一个替嫁对象。
我兢兢业业做着周太太,他却爱上了我。
假死抽身后,我再没了他的消息。
可实在不愿相信,周祈年那么优秀的一个人。
我只不过偷了他人生两年。
一想起两年来男人真的对我事无巨细地好,想起他为我与敌家对抗,心脏不由得抽疼。
当初,我是爱过周祈年的。
可也是因为雇主将要回国,为了斩断这份姻缘,我才果断抽身离开。
思绪到这,我准备安慰老张。
“周祈年估计都结婚了,老张,你不用担心”
话到如此,病房外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沙哑低沉音。
“结婚?林铮,你还没有死,我为什么要结婚?”
9
听见这声音,我一阵头皮发麻。
下意识想要跑,我发现自己在床上输水。
慌乱抬头,正好与男人对视。
周祈年比五年前成熟很多,就连眉眼也冷冽得陌生。
但眼神里透露出的不舍,贪恋,哀求却让我晃了神。
“林铮,你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男人眼神死死盯着我。
可我说什么,说五年和别的男人结婚,流产,被别人羞辱?
尊严让我说不出口。
周祈年咬着牙,似乎要怒斥我,然而下一秒,温热的手触碰到我的额头。
“疼不疼?”
我呆滞地摇头。
男人这才无措地把我拥入怀抱。
“林铮,我找了你五年你知道我找到你,知道你已经结婚了有多嫉妒吗?”
“你知道当年你假死,我疯了般告诉所有人,没人信我时有多痛苦吗?”
心跳得迅速,我慌张偏过头。
“周祈年,我的身份你知道的,我不是你未婚妻,我们本来就不可能。”
“林铮!”
我的话让男人更为生气,就在我以为他要发火时。
周祈年突然把头埋在我颈窝,哭得像个孩子。
“我说过,我没有未婚妻,你一直是我的妻子,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喜欢一个人好多年吗?”
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原来周祈年说的女孩是我。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周祈年,我真的不知道。”
再也无法克制情感和罪孽,我承认,再次见到周祈年。
久违沉寂的心突然跳动了。
如果说沈修瑾是童年的白月光,周祈年才是我年少时第一爱人。
男人似乎很快被我哄好,直接把我抱在怀里往外走去。
“周太太,既然回来了,我们回家好吗?”
我想告诉周祈年我流过产,五年来的一切
可男人只是心疼地看着我,他说。
“铮铮,我都知道,你每说一次,都觉得自己被破膛开肚一样,挖了我的心。”
我以为男人介意,结果他又红了眼。
“如果我早点告诉我爱你,你是不是不会走,会不会不用受这么多委屈?”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忘了一件事。
周祈年,他不是沈修瑾。
我被周祈年带回了周家。
这个我曾经住了两年的地方。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就连伺候我的阿姨保姆也没有换人。
我知道,周祈年怕我万一回来,不适应。
眼前一阵温热,我又回过头抱紧男人。
“周祈年,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在周祈年的照顾下,我感染的病症已经痊愈。
一个月,他陪着我在s市,去了所有我们去过的地方。
我意外发现,每一个地方,上面都有我的标志性建筑。
有路人指着我问。
“你就是周太太!天啊!终于见到你本人了,周先生对你太好了吧,每年都来为你祈福!”
我这才知道,周祈年怕别人忘了我。
才故意在各种旅游景点雕刻我的名字石像。
而每到游客称赞时,周祈年都会反驳。
“是我太太好,我才会好。”
仿佛印证了那句话,樱花树下站谁都很美。
日子就这么平淡过着,我把工作室替嫁的项目从此封起来。
五年前,这个项目就该尘封。
如果不是遇见了姜绵绵,遇见了沈修瑾。
新的工作室开业当天,来了一辆专属车牌6666。
那是沈修瑾的车。
10
再次相见,我们无言相对。
沈修瑾变得格外不同,寡言沉默,身上一阵颓败气质。
乌青的眼前,密集的胡茬,以及眼中的血丝。
“林铮,你是林铮吗?”
深呼吸一口,我应了下来。
“是。”
沈修瑾提起的嗓子眼,在我这一句“是”中轰然崩塌。
“我终于找到你了,绵绵,不,铮铮。”
我不疑有他,姜绵绵在电话里告诉我,沈修瑾已经得知真相。
最后一次打电话,姜绵绵叹气道。
“林铮,沈修瑾太难缠了,我只好告诉他你的长相。”
我不怪她,在此之前,我已经做了十足准备。
完结后开幕式所有工作。
我上了沈修瑾的车。
“林铮,我都知道了,五年来,你的一切,夏黎的一切,我全都知道了。”
“嗯。”
“如果不是我,我们的孩子不会死,你也不会受污蔑”
“嗯。”
感受到我言语间的冷漠,男人滞了滞,最后才试探小心问。
“林铮,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我终于有了反应,冷不丁地看着他。
“沈修瑾,我不是姜绵绵,也就是说,我们从未结婚。”
沈修瑾手抖了起来,声音也越发不对劲。
“我知道的,林铮,你怪我,我知道现在没有资格求你原谅,可是”
说到这,男人突然停顿,踩起油门出发。
突如其来的动作我防备不及。
“沈修瑾!你要做什么!我说了不回去,你听不懂吗?”
沈修瑾单手按耐住我,眼神看向前方。
“林铮,给你报仇后,我才能有资格求一个原谅。”
迟疑中,沈修瑾已经开车来到了偏僻的村子里。
这是两个月前我和夏黎一同被绑去冥婚的地方。
沈修瑾为什么故地重游
在我怀疑他要把我再一次踹回坑时,心立刻警惕起来。
可下车后,闯入眼帘的却是夏黎被捆着手脚,倒在挖好的坟坑里。
沈修瑾小心地观察我的脸色。
“林铮,她欠你的,我会让她都还回来。”
言罢,沈修瑾开始拿着铁铲朝土坑里撒土。
夏黎吓得呜咽着低吼。
泪和汗湿成了一团,发散出腐朽的臭味。
等我反应过来,夏黎已经被黄土盖了半身。
“沈修瑾!你冷静点!你现在是在杀人,哪怕你杀了夏黎我也不会原谅你!”
或许我的声音太过尖锐,沈修瑾突然停了手。
他沉默着把夏黎从坟坑里带上来。
随后抓着我的手,在我愣怔的眼神中,用力推进坟坑。
沈修瑾摔瑾坟坑里,浑身沾满了土。
“林铮,你想咋折磨我都可以,只要你原谅我。”
我一脸复杂地看向沈修瑾,他简直是疯了。
沈修瑾闭着眼,似乎已经做好赴死决心。
我更觉得离谱,声音越发冰冷。
“沈修瑾,给你一次机会,出来,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坟坑里的男人眼睫微颤,还是狼狈地从坑里爬出来。
“林铮,还有小蛇。”
“什么小蛇?”
11
正想反问,沈修瑾已经派人拿着一大缸酒过来。
随后在我疑惑的目光中,沈修瑾抓着还未喘过气的夏黎毫不犹豫跳进去。
这口缸刚好可以塞进一个成年人的身高。
夏黎就这么被塞进酒缸,透明缸中,她绝望地瞪着眸子,脸色发白。
我懂了。
这就是沈修瑾在报仇,我的小蛇被他亲手泡酒的仇。
等到夏黎被折磨地快要濒死时,沈修瑾又突然把她拽出来。
“林铮,我听你的,没有杀她。”
我哑口无言,男人似乎看出我的讶异,平静地跳入酒缸。
可过了一分钟,沈修瑾完全没有呼吸的特征时。
我才明白,他要寻死。
意识到这点,我匆忙喊人求助。
等到沈修瑾被几个大汉保镖拉出来时,浑身已经变成尸体的青紫色。
“林铮,我用对你的手段报复我自己,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原谅的机会?”
我冷静地看着男人,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如果沈修瑾在两个月前做出这些,我可能会毫不犹豫答应。
我们可能会破镜重圆。
可这是两个月后,心里对他的最后一点爱,可能也消失殆尽了。
“沈修瑾,你这样只会让我更瞧不起你。”
男人猛然摇头,“林峥,你不满意吗?我还可以继续,只要你满意为止!”
他急切自证,我却没了耐心。
“哪怕你说1千遍1万遍伤害我的事,我都不会再回头了。”
“沈修瑾,我们彻底结束了,你明白吗?”
从今天一系列男人举动中,我感受到他的忏悔,愧疚,亏欠。
所以沈修瑾想自残来求我原谅。
可那毫无意义,我受过的伤,早已结痂。
夏黎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突然,她缓过神,红着眼嘶吼。
“是你!姜绵绵!是你害得我变成现在这样你知道吗?沈修瑾疯了,他给我喂小白鼠吃的药,他把老鼠放在我身上,折磨了我两个月!你知道我怎么过得吗?”
夏黎情绪激动地扒开袖子。
胳膊是竟然是密密麻麻的老鼠齿痕。
沈修瑾见女人疯癫,立刻把我护着。
“那是你活该,夏黎,你害惨了我,甚至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该死。”
夏黎又笑又哭。
“那是因为我爱你,沈修瑾,既然无法得到你的心,死我们也要在一起!”
夏黎突然发疯拿出一把刀,全然不顾冲过来。
“绵绵!小心!”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见沈修瑾的话。
他挡在我面前,笑着死去。
而我被赶来的周祈年接回了家。
一个月后,沈修瑾从床上醒来,神志不清地喊。
“绵绵,小心!”
护士连忙扶着双目失明的他,哀叹道。
“这沈先生长得怪帅,怎么年纪轻轻就瞎了呢!”
沈修瑾顿时愣住。
他想起来了,一个月前,他折磨夏黎时,被女人伤了双眼。
就一直昏迷在床上。
他去找我,挡刀,做的一切忏悔。
不过是一场梦。
他又想起来了,夏黎死后他去找我。
我绝情地说了一句话。
“沈修瑾,别再找我,不然我恨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