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想拿我的彩礼给弟弟买房,我不愿意偷偷逃跑。
却不想,东西刚收拾好,弟弟耀祖走了出来。
他目光扫过我行李,然后猛地跑过来抓住我:
姐,你是不是要逃跑带上我吧！
1
我愣神了半响,随后重重点头。
好,跑！我们一起跑！
如果说我是家里的免费保姆,那我弟耀祖便是任人摆弄的傀儡。
我弟百日宴抓周,第一次抓到支笔。
却被我妈来回折腾三十次,只为抓到那把老家钥匙。
按我妈的说法,是儿子无论如何都要想着家里爸妈。
小时候我弟只吃蔬菜不吃肉,我妈担心他营养不良,逼他吃肉。
却因猪肉过敏送进医院待了半个月。
出院后,我妈不信邪,依然给我弟喂猪肉,连汤里都有碎肉沫。
我妈嘟囔着说:
邻居说过敏是不耐受,吃的多了就耐受了。
看着我弟身上长久未消的红点点,心里啧啧,表示同情。
在我给一大家子洗衣做饭时,我弟被我妈锁在家里,不让他接触同龄孩子。
当我早起喂猪时,我弟因悬梁刺股哇哇大哭,中间头发全没了,最后被剃成光头。
当我奋笔疾书复习时,我弟从小学到高中,我妈早晚接送,从不停歇,被同学笑称妈宝男。
高考后,我弟本能上211的成绩,却被我妈改成本市大专。
美其言曰离家近,回家方便。
等我弟毕业后,我妈不让他出去工作,只说:
我和你爸养得起你,以后你就在家给我们养老。
现在年龄也大了,我给你找了好几家女孩,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有就定下来,早点结婚生娃,让我们抱上大孙子。
可每次相亲,我妈都在一旁盯着,不断推销我弟。
我弟说一句话,我妈就能说五十句。
那些女孩儿自然没一个看上他。
虽然我作为重男轻女中的女孩很惨,可作为耀祖的弟弟似乎好不了多少。
所以他想逃离这个家庭,我无比赞成。
他收拾好行李正要和我离开,他却突然停下脚步。
眼中泛着金光。
姐,你等会儿,我这样出去没钱怎么生活
我知道妈给我存的钱放在哪,我把它偷出来。
反正那本来就是存给我花的,早花晚花都一样。
我没有丝毫犹豫,催促他偷钱。
我工作的这几年,被我妈逼着交家用,赚的大部分钱都被她存着。
自己没多少存款,若是我弟没有分文便跟我一起跑,两人只有流落街头的份。
很快,我弟偷出一张银行卡,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嘿嘿,妈告诉了我密码,这里至少几十万,够我们生活了。
我两眼放光,带着我弟逃离到我的住处。
刚坐下没多久,我妈的连命夺环扣便来了。
我打算无视,却看见她发来消息。
你再不接我电话,我就报失踪案！
我只好接听。
那边的怒吼声震耳欲聋。
你弟是不是被你拐跑了
陈招娣,你自己逃婚就算了,还把你弟拐了！你眼里还有我和你爸吗
我知道了,你是为了报复我们,让我们再也见不到命根子,你就开心了是不是
你这种不懂孝顺的人,在以前就是被万人唾弃的婊子！
2
我无奈扯了扯嘴角。
从小只要我做的让她有一丝不满,她便用各种粗鲁的话骂我。
什么贱人、婊子,我早已听习惯了。
一到这种时候,我不敢顶嘴。
只要一顶嘴,便会得来一顿打。
我妈早已习惯,可这次牵涉耀祖,她格外暴躁。
说话！
我深吸口气,缓缓开口。
我没有拐他,是他自己跟着我来的！
她不屑的嗤笑一声。
陈招娣,耀祖在家吃好喝好,怎么可能跟你跑
你就算编也要编个像样的！赶紧把他送回来！
你不就是不想结婚吗我们放过你,但你也要放过耀祖！
我无奈扯了扯嘴角。
在我妈眼里,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而耀祖,更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被他们管控,变成了没有思想的提线木偶。
我弟也曾反抗过,可似乎没有任何用。
他曾被骂妈宝男跟我妈闹过,不让她接送。
可我妈不愿意,冷着脸:
你如果在去学校的路上出事怎么办小混混把你打死,难道要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学校不管这些,爸妈自然要重视,知道吗
我弟争不过,只能沉默接受。
高考出分后,我弟的志愿全是省外大学。
我妈却一声不吭,偷偷把他的志愿换成本市大专。
我弟又闹了一通,可结果无法改变。
直至毕业,他以为可以去大城市展露头脑。
却不想,被爸妈逼着留在家里,他们说:
男子汉要先成家后立业,你先结婚生娃,我和你爸也能帮你带孩子。
我弟只能麻木接受他们的安排。
直到我被他们诓骗回家,看见我弟行尸走肉,只觉爸妈的恐怖。
手机里传来我妈震耳欲聋的声音。
赶紧把你弟弟带回来！要不然就等着我报警,告你拐卖耀祖！
我弟怕事情闹大,只好温顺开口。
妈,我出来是想找女朋友结婚呐。
你介绍的那些女孩对我都不满意,我就想着来大城市找,肯定能找到好老婆,给你生个大孙子！
我妈立马和颜悦色:
诶呀,耀祖,你就算再急也要跟我们说呀,我们都快急死了。
那你就住在你姐家,努力找媳妇,车房的事不用担心,我们都给你存了本钱呢。
我弟把我妈哄的笑呵呵的,最后满心欢喜的挂断电话。
我弟松了口气。几秒后,他兴奋的跳起来。
姐,我终于摆脱爸妈,有自己的生活了！
3
我也由衷为他高兴。
潇洒几天后,我弟为了自食其力,找到份服务员的工作。
之后,他两班倒,每天上班十小时,一到家就呼呼大睡。
看着他这样,我有些心疼。
耀祖,你觉得这工作怎么样是不是很痛苦
如果你干不下去就别干了,我们再找其他轻松的工作。
我弟却摇头,脸上的笑容难以隐藏。
姐,我觉得很好啊,不用担心我。
我在这里交到了很多朋友,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人。
不用被爸妈压着结婚生子,不用被束缚,我真的很开心。
我看着他真挚的笑,放松下来。
虽然每天晚上爸妈都会打电话问女朋友情况,但我弟每次都能糊弄过去。
可时间久了,我妈显得着急。
耀祖,你怎么还没找到女朋友
以你的条件,随便找个女孩都行啊,别在意好不好看,结婚以后都那样。
如果女孩子不想结婚,你把她肚子弄大,她保准只能跟着你！
找媳妇不能太斯文,把她抓住才是王道,懂吗
我弟假意逢迎。
我哑然失笑。
我们这位母亲为了有孙子,脸都能不要,也不把别家女孩当人看。
也是,她把自家女儿当畜生看,又怎么会在意别的女孩呢
我弟的抵抗之路遥远呐。
而我被我妈放过,婚约取消。
又过了半个月,我妈竟无声无息的跑了过来。
我推开门,便听见我妈尖锐的声音。
这都四个月了,你连女朋友的影都没有。
你自己根本没办法找女朋友,还得你妈帮你。
选老婆我们得有方法,必须屁股大好生养的……
她刚想给我弟传输一大堆理念,看见我回来后,立马盛气凌人。
招娣,赶紧给我倒杯水,渴死我了。
你这住的什么烂房子,那么小,我们耀祖怎么能习惯
我和耀祖都饿了,今晚上我们吃你做的红烧排骨、番茄炖牛腩、红烧猪脚。
你赶紧去买菜,限你两个小时做好。
我冷嗤一声。
这三个菜必须要做三小时以上,更别说买菜切菜的时间,以为我好欺负吗
不可能,我做不了,给你点外卖吧。
我妈却不肯。
外卖又贵又不干净,哪能吃
这几个月耀祖不会天天吃外卖吧
我没吭声,默认了。
毕竟我每天也要工作,回来太晚,不可能自己动手。
我妈不乐意了,指着我一顿怒骂。
招娣,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弟弟如果耀祖吃外卖吃出病,你能负责吗
要是因为你耀祖没法给我生孙子,我掐死你！
我深深叹口气。
我妈永远都这样,把我弟当做孩子照顾,生怕有一点毛病。
可她并不是爱耀祖,只是想有人给他们养老,传宗接代。
我不想和她争执,只冷冷开口。
不想吃外卖就饿着。
我妈顿时抬起手,想扇我脸,却被我弟制止。
妈,我也饿了,我带你去外卖吃吧,我发了工资,一起出去庆祝吧。
4
在我弟一顿安抚下,我妈终于消停。
第二天,我弟上班后,我妈也跟着他离开。
可下午时,我妈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
招娣,赶紧来警察局把我接出去。
我皱紧眉头。
你犯什么事了
我妈顿时上火,噼里啪啦对我抱怨。
竟是我妈跟着我弟来到他工作之地。
只要看见哪个女生和我弟有接触,便上前与女生聊天。
且都是说些结婚嫁人之言。
许多女生说她骚扰,被其他服务员赶了几次。
她却理直气壮的说她是耀祖妈妈,让其他人不敢动手。
而我弟看见她,一脸羞愧想让她回家。
可她不愿意,跟老赖一般待在店里。
最后,某个富家小姐被她骚扰,直接报警,把她弄进警察局。
我气喘吁吁来到警察局,也看见我弟一脸颓丧的待在前台。
看见我来,他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
姐,我工作没了,因为妈,领导把我辞了。
我微微叹气。
我弟从出生起,人生似乎早已注定。
他被取名耀祖,看似被众人宠爱,其实只是一个提线木偶。
爸妈想让他做什么,他就必须怎么做。
他们看似给了他最好的,可只是为了让我弟知道孝顺,让他不敢抛弃爸妈。
他们不在意我,只想把我当做赚钱的工具,我便能反击。
可我弟在点点滴滴的压迫下,或许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我摸着他的头,安慰道:
没事,我们再找也行。
看他情绪平静,我正想把妈赎回来,却被他扯住衣服。
语气十分绝望。
姐,能不能让她在里面待几天
说不定在里面她能醒悟,不要求我结婚生子了呢
他略显癫狂的模样,让我心头微颤。
若是可以,我也不想赎妈出来,想让我弟过上舒心日子。
可如此依旧没法解决问题。
我只好推开他的手,把妈带出来。
我妈骂骂咧咧说我来的怎么那么慢。
到大厅,看见我弟后,她快速拉着我弟的手往外走。
耀祖,我都说了你不能来警察局,会有霉气缠绕你的,我们回老家让大师给你洗洗身。
这大城市的女孩心比天高,你就别指望了。我在老家给你四处张罗,保证能让你娶上媳妇。
我在老家看上一个腿脚不便的女孩,乖巧可爱,屁股也大,生娃肯定行,你就娶了她吧。
大城市对我们俩不好,以后你就待在老家,别出来受苦了。
我妈话音刚落,我弟突然暴怒,挥开她的手。
情绪崩溃怒吼:
够了！妈,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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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弟的声音响彻整个警察局。
不止我和我妈愣了愣,其他警察目光全部看向我们。
我妈最先回过神,她不可置信。
耀祖,你说什么
你在家生活了二十多年,难道比不过这三个月的苦日子
她想不出原因,最后只好把矛头对准我。
陈招娣,就是你把他带坏的！
你自己逃婚还要拉上耀祖,我怎么生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贱人！
说着,她一手扯住我的头发,一手掐着我的脖子。
似乎想把我弄死。
我弟过来阻止,可他太弱小,根本按不住我妈。
最后,是警察出面,把我妈制止。
大姐,骂一下就行了,她毕竟是你女儿。
我妈却冷冷一笑。
她就是个白眼狼！
什么事都做不好,还教唆她弟离开我们！
我们两个老人在家没人照顾,死在哪里都没人收尸。
她还嫉妒我们给耀祖存老婆钱,把家里全部存款都偷了！
警察同志,你说我怎么那么苦啊！
她呜咽哭出声,向警察抱怨。
警察听着她一人之词,对我十分不满。
小姑娘,她毕竟是你妈,要对老人好点。
偷窃可不是小事,虽然是你们家事,但是你妈要报警,我们也只能抓你。
赶紧把钱还给你爸妈,他们把你养大不容易。
我听着这话只想翻白眼。
不容易
谁有我不容易
从我五岁起,便开始担当家务,家里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我做。
不仅如此,我妈怀孕时,我充当保姆,踩着凳子给我妈做孕妇餐。
可我妈一遍一遍抱怨,只要一丝不合意,便会打我。
我弟出生后,她不让我碰任何我弟的东西,生怕我会谋害我弟。
从小学到高中,我每天都要回家洗衣做饭。
他们从不在意我从学校回来需两小时的车程,从不在意我刮草手脚上的伤,不在意我狭窄的房间和破碎的床单……
我曾羡慕过我弟得到爸妈的宠爱。
可看见我弟的身不由己后,我清楚知道,爸妈只是想养个没有思想的人偶。
我忍了这么多年,现在我不想忍了。
我看着我妈和那一大群指责我的人,眼神犀利。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我
从小我在家里当牛做马,连古代的婢女都不如！
你们试过早上四点起,给全家做早餐、洗衣喂猪,还要坐两小时的车到学校吗
下课急忙回家给家里做菜、搞卫生,每天只睡五小时,我妈只要有一丁点不满意便打我。
6
我露出手上的伤疤,歪歪扭扭,旧痕上又添新痕。
如果不是她以为我能钓到金龟婿,早就把我卖了,我哪还能读大学
整整十年,我受了那么多苦,没人帮我,现在又凭什么指责我
这些年的委屈似乎在这全部爆发,我眼角不自觉流出泪水。
怼的他们哑口无言。
可我妈理直气壮。
呵,你还委屈上了
当初怀你的时候,大师说必是一个男孩,可生出来却是个没把的。
就是你抢了我儿子的出生时机,我不掐死你都算好了,你还敢抱怨
你能长那么大,都是我们养的,你还不感恩戴德,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贱人！
这些我不想多说,以后我们不会再管你,你必须把你弟的老婆本还回来,要不然,我现在就报警！
说着,她拉着警察报警。
警察同志,她偷了我的钱,赶紧把她抓起来。
警察一脸纠结。
这时,我弟崩溃走了过来,拉着我妈想走。
这是我们的家事,我们回家说。
可我妈紧紧抓着警察。
我没有她这个女儿,这就不是家事！
耀祖,那些可都是给你娶媳妇的钱,被你姐拿走,你不慌吗
我们必须让她把钱吐出来！
我弟深吸口气,平静开口。
那钱是我拿的,你如果想要,我还给你。
我们先回去,好吗
我妈眼睛瞪大,不可置信。
耀祖,你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我和你爸没少你吃穿,攒的钱都给你当老婆本了。
你想拿那笔钱,跟我们说一声,难道我们不会给你吗
我教过你,要对我们诚实,我说的话被你吃进狗肚子里了
我弟低着头,沉默着。
我妈想到了什么,眉头越皱越深。
你是想拿着钱在外面找媳妇
这里的女生太花枝招展,那眼睛都高到天上去了,娶她们这种人回家不就是给家里弄了个菩萨吗
我可不同意,你还是回家结婚生子吧。
我和你爸今年想抱上孙子。
我弟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
他抬起头,正视我妈,双眼猩红。
妈,我不想结婚！
我跟姐逃出来就是不想被你们掌控！
从小我被你要求这要求那,你们从来没有在意过我的想法。
我吃肉过敏,你却逼着我吃,导致我皮肤全是红点点。
我想去大城市,你却把我困在市里。
妈,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我不是你们生孙子的工具！
如果你们还敢逼我,我就去结扎,让你们断子绝孙！
听见结扎,我妈立马慌了。
不,不能结扎。
你如果结扎我们家断子绝孙,到时候我们怎么见老祖宗
虽,虽然我们想抱孙子,但你对结婚生子就没有一丝想法吗
我妈眼眶微红,目光中带着希冀。
我弟决绝摇头。
以前不想结婚,以后也不会想结婚。
妈,以前的我太压抑了,在你们身边我没有一点自由,你放过我们吧。
如此坚决的语气,我妈变得颓废。
随后又变得无理取闹。
这些年我有什么错肯定是这个白眼狼教坏你了。
你说你压抑这十几年,家里所有的决定都是为了你好,给你做营养均衡的早餐,陪你上下学,给你买学区房,大学每个月都给你钱花,不要求你赚钱,你到底为什么不满足
7
我弟更加歇斯底里。
这都不是我想要的,是你们强行加给我的！
那学区房是你自己想买,说等孙子长大也能住在这。
大学我不想花你的钱,去做兼职,却被你毁了一个又一个,你让我专心学习谈恋爱,最好毕业就结婚。
妈,我是人,不是生育的工具！
当初,他高中毕业,本想和我一起打工赚钱,却被我妈拒绝。
我妈语气不屑,说老板会欺负压榨员工,他肯定受不了委屈。
但我弟坚持,可我妈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还说,我赚了钱也表示他赚了钱,拿我的工资平分便好。
最终,在我妈的压迫下,他只能待在家里,听着爸妈对他结婚生子洗脑。
他读大学,当然也想和我一样独立,兼职赚钱。
刚开始事情向着美好发展,可一周后,我妈来学校看他。
发现他的兼职赚钱后,去他工作场地闹,不仅要求老板给他高工资,还要求他不能和不三不四的女人接触。
你们这的员工大多是小太妹吧这妆化的多浓,都不知道谈了多少个男朋友了,自己还是不是处呐
耀祖可不能和你们这种人玩,他的女朋友必须是干净清纯小百花。
听了这一大段言论,不仅侮辱了其他女员工,已经涉及造女生黄谣。
老板本想报警,是我弟跪着给各位女生道歉,最后才取得原谅。
可这份工作终究没保住。
之后,他又偷偷去做兼职,有些听说这件事,根本不想要他。
有些录用他,可我妈又会发现,过来捣乱。
以至最后他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他的心越来越压抑,也就把大学毕业当做希冀。
他幻想着毕业便能解放,能远离家庭。
可他没想过,只要他没和爸妈撕破脸,他们便会像吸血鬼般附在他身上。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发泄出这些年的不满。
可看见我妈愣着的神情,他知道,他改变不了什么。
就像过去他每次反抗似乎都没效。
而如今,他只能反抗不结婚生子,毕竟,这是他唯一能与之抗衡的行为。
吼叫完,我弟没理任何人,迅速跑出去离开此地。
看着如此一地鸡毛,我也慢慢走出去。
却被我妈叫住。
陈招娣,你敢走
带我回家。
我嗤笑一声。
李女士,我都说我是白眼狼了,我不做白眼狼该干的事都对不起你。
以后,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我也当没有你这个妈。
说完,我快速离开,只剩下我妈的谩骂声。
在他们骗我回去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他们断绝关系。
就算他们不把我当人,但是他们给予了我生命,给了我能住的房子,把我养大。
我见过初中毕业便被逼着嫁人的女孩,见过为了一口吃的走上不归路的人,见过被混混侮辱而自杀的人。
我庆幸因为我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也庆幸我妈愿意让我读个好大学。
虽然她的动机不纯,可她的决定让我有了重生的勇气。
现在的我,就算没有父母依然能过得很好。
从发现他们把我卖了换彩礼时,我和他们的亲情已尽。
回家路上,我妈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但我都没接听。
回到家后,我看着这个房间发呆。
我对他们有恨,我弟当然更恨。
直到凌晨,我弟才回来。
8
他眼眶通红,看来在外哭了许久。
我弟坐在我身边,嘴里继续嘟囔着这些年的委屈。
眼泪依然在流,无论如何都擦不干。
被他情绪干扰下,我也不自觉流出眼泪。
我和他都是可怜人,从小便只能互相依偎。
第二天,听见敲门声,我弟急忙推开我的门。
脸色慌张焦虑。
姐,你别开门,我们都不要开门,让她自己离开,好吗
对于承受着有条件的爱与压力的我弟,触底反弹似乎更为严重。
我深深叹了口气,点头答应。
门被敲了许久,我妈也在门外骂了许久。
我知道你们在家,赶紧给我开门！
你个小杂种,是你把我们一家都毁了,我要弄死你！
耀祖,你如果能给我生个孙子,这几天的事我们一笔勾销。
发现说什么都没用后,我妈开始脏话连篇。
那些脏话在我眼里不值一提。
可我妈如此对待我弟时,我弟浑身颤抖。
这种恶意他想过,却没真实感受过。
从早上骂到下午,直到被邻居投诉扰民,物业上来协调。
我妈一口咬定是我的妈妈,而我不打开门,对着门口说。
物业,我和这位女士断绝关系了,麻烦你们把她赶走。
她这样也影响到我休息了。
物业只好架着我妈离开。
无论我妈如何撒泼都没用。
几天后,同村人给我发消息,说我妈已经回村了。
我终于松了口气。
我想,我们终于能有美好的生活了。
耀祖也振作起来,又开始找工作。
可不想,几天后,我弟的电话被打烂了。
全是亲戚的打来的电话。
无非是指责他连家都不顾了。
骂他不孝顺,对不起列祖列宗。
有些亲戚劝他回家道歉,劝他生个孩子满足爸妈。
劝他是一家人,不要闹太僵。
我弟不想回复,只沉默着。
直到亲戚们自己觉得无趣,挂断电话。
持续了半个月后,亲戚们发现根本没法说通我弟,只好放弃。
却不知是谁,把这件事美化发到网上,唾骂不孝子。
大多数人口诛笔伐,不断指责我弟,也把我牵扯进来。
【他家一儿一女对他爸妈都不孝顺,真是自私,我可不能让我儿子学。】
【老人家就想要个孙子,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女儿更自私,她爸妈都供她上大学了,还想和家里脱离关系,他们是伥鬼转世吧】
从最初的指责辱骂,到后来进行开盒,把我们俩的信息都扒出来。
账号私信里全是咒我不得好死的消息。
我只觉可笑。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我只好把这些年当牛做马的生活一一写下,把我弟怎样如傀儡般生活,怎样被他们弄得毫无自由全部诉说。
长篇大论发到网上后,又兴起轩然大波。
网友纷纷反思：父母生而不养,我们该如何处理
父母只把孩子当做工具,谁能忍
由此,许多对我们表示同情。
【女儿小时候的生活太惨了吧】
【对啊,就算这样女儿也没想断绝关系,毕业后还给家里寄钱,已经算仁义道德了好吗】
【靠,真恶心坏了,这年头还有人卖女儿给儿子攒结婚钱啊女儿就不配得到幸福吗】
【不是我说,虽然他父母看着对儿子好,但也没好到哪去啊。】
【从小被人骂妈宝男,被妈妈弄得没有朋友,连大学也被别人私下吐槽,甚至连工作都被爸妈毁了。】
【过敏严重了真的会死人,他妈一点常识都没有,还一个劲的给儿子吃肉,还好儿子命大,要不然,这就闹出人命了！】
……
网友们有同情我们的,有可怜我们的,也有为我们愤愤不平的。
这场网络战争,终究是我和我弟胜了。
而从此刻起,我对爸妈最后一丝留恋也没了。
很快,我重新搬了家,没再告诉同村任何人。
我弟在工作稳定后,自己搬了出去。
他从小便向往不被束缚,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几年后,再听到爸妈的消息,是儿时玩伴找我玩随口说的。
她说,我爸妈拼了命想再生个孩子,他们坚持试管。
我露出嘲讽一笑。
我爸妈现在四五十岁了,还想拼个孩子。
真没想到他们对生孙子那么在意。
可如今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想结婚,不想遇到这种家庭。
而我弟虽然有个女朋友,但两人都做好了丁克的准备。
这是我们想要的生活。
我们的人生该由自己做主,而不是任何人。
（完）